“能不能帮我送回来呀?”
“你说呢。”
“求求你了,哥哥。”
她还真是能屈能伸。
他冷笑,多为自嘲,扭头瞥见后座上那只黑色单肩包,打方向盘调头。
跑车在公路上划出一条酷炫的弧度,沿来路返回。
靳小爱把手机还给门卫大叔,往手心哈着气躲进一层正门。
幸好她还记得他的私人电话号码。
她本来也没对他抱有多少期待,如果等不到人,就去找包租婆,挨顿白眼总好过一晚上挨冻。
几分钟后,有辆车朝她开过来,看到熟悉的车牌号,刚刚还凶的要死的男人居然跑回来了。
他在她面前立定,高出她一颗头的身躯正好挡住刺骨寒风,手里握着她的钥匙,二话不说,拽起她的手腕就往里走。
这个斯文败类发起狠来流氓都怕,回她的住处就像回自己家一样,出了电梯,打开门把她扔进去。
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不中听的下达指令:“这地方太破,明天搬回家去住。”
其实阳家离学校更近,她只是不愿意每天看到她妈和别的男人装模作样,宁穷也不肯妥协,又怎么会因为他一句话轻易改变主意。
靳小爱仰头望着男人,眼尾轻佻:“那是你的家,不是我家。还有,我不是你的员工,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呵。”他拿起手机,“开除顾盼。欺上瞒下,骗取推荐金,开除这种人还需要理由?”
“慢着!”靳小爱跳起来从他手上抢过手机。
睡梦中接到老板电话的张布朗本身就已经很懵逼了,再听老板电话里传出女孩的声音,吓得瞌睡虫全跑光了。
老板从不在外面过夜,更不可能带女人回家,难道……
张布朗在电话里颤声询问:“阳总?您没事吧阳总?要是被绑架了您就给我个暗号,我立马报警!”
阳剡把少女按按在墙壁上,夺过手机,“脑子呢?我要是被绑架了,绑匪能让我给你暗号?”
“也是……那位绑匪,你对我们阳总好点,我马上去给你取钱,要多少你报个数!”
电话重新回到男人手上,他低头看她,威胁意图再明显不过。
无耻!
盼盼好不容易才进阳氏,满心的期许,如果因为帮她被解雇,她这辈子都会自责不安,靳小爱咬着嘴唇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表示她愿意搬回去。
男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没事了,考验一下你的应变能力。”
张布朗:“哦哦原来这样,那阳总您还满意吗?”
“很满意。”
“多谢阳总,您今晚还考验吗?要是还有我就去睡客厅,我那个……我怕吵醒我老婆又得交公粮,哎,最近有点力不从心……”
“噗——咳咳……”靳小爱笑得被口水呛咳嗽。
阳剡收起手机,“很好笑?”无法理解一个小姑娘什么颜色的笑话都听得懂,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
男人距离她很近,自从那次被他咬出血过后,她对他的靠近已经有了阴影,“仔细一想,也不是很好笑。”
瞅见她脸颊绯红的乖巧模样,他心跳加快。
阳剡有点茫然,在面对其他女人的时候,他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第一眼看见她,就恨不得把她拆吃入腹,每每想到她的背叛,强大的自尊心铺天盖地,把这种异样的情愫席卷而去,以至他至今分不清对她是什么感情。
他突然很想探究一下。
靳小爱后背贴着墙壁,两人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他的手臂绕过她的腰,握住她的手腕防止她抢夺手机,看上去就像是情侣间的拥抱,她一脸抗拒:“你能不能离我远点?”这种姿势太暧昧了。
阳剡盯着一脸嫌弃的少女,很多次他都被她这娇羞脆弱的外表欺骗,一次次纵容她直至她犯下错误,当她在他面前露出叛逆的秉性,他才意识到太宠她,让她肆无忌惮变得无法无天。
他没有松手,视线落到她嘴唇上,目光灼灼,漂亮的五官在暖光下透着妖冶光芒,声音有点低哑:“求我给你送钥匙的时候,可不是这态度。”
靳小爱咽了咽口水,想到他发疯的那天,那个纯情少年已经黑化了,不可以被这张脸迷惑,哪怕真的很养眼。
她抵触地别开脸,脖颈的皮肤仿佛已经有了刺痛感。
少女长睫颤抖着,眼角有泪光闪烁。
阳剡猛地推开她,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这是要为他守身如玉?”
靳小爱吃痛,哈欠憋出来的眼泪打湿了长长的睫毛,暗自腹诽:禽兽果真还是禽兽,所有的柔情都是假象!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倒的少女,“为了那小子,至于哭成这样?”
“哭个屁!”靳小爱缓过来,狠狠瞪了他一眼,全身都是湿的,又困又冷,没工夫跟他耍嘴皮子,爬起来转身进浴室,“我要去洗澡了,不送。”
“你还没回答我。”
“管你,爱走不走。”
靳小爱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她一点也不担心他看到自己,毕竟那天被他脱光了他也没对她做什么。
为了等一个答案,坐在外面等她二十分钟并不算什么,这个男人就是个变态偏执狂,之前也有过类似的经历,他破纪录在公寓楼下站了一晚上,不了解情况的人都以为他是在等心爱的姑娘。
靳小爱把男人当成空气,吹干头发,回房间换了睡衣,然后给自己泡了杯姜茶,喝了一口突然想到什么,打开柜子拿了只空杯,分出来一半递给沙发上的男人,“给。”
这是两人分开后她第一次给他好脸色,他伸手接过姜茶喝了口。
甜中带辣,味道跟她一样。
阳剡语气有点受宠若惊:“怕我感冒?”
少女在他旁边坐下,摇摇头,说:“晚上吃姜,赛过砒、霜,不能我一个人中毒。”
操。
第5章
靳小爱看着阳剡那张被气到变形的妖孽面孔,感到遍体舒畅,正得意时,没忍住释放了个喷嚏,随着喷嚏声,身体剧烈颤了下,手上的玻璃杯倾斜,里面的水一半洒地上,另一半很不幸的洒在了孔雀男人的袖子上。
他嫌弃地皱着眉头,缓缓抬眼。
靳小爱无辜地耸着肩,笑说:“别一脸杀气,我又不是故意的。”知道这只孔雀有洁癖,是绝对不会忍受穿脏衣服回家的,靳小爱转身进房间,从柜子里翻出件全新的衬衫,递给他:“换掉吧,新买的,没穿过。”
让他穿女装?
阳剡不屑地“啧”了声,推开她进了浴室。
靳小爱拎着衬衫,死孔雀,爱要不要,冲洗手间喊了声:“洗洁剂在右手边的柜子里。”
阳剡从不在外面过夜,就算是睡五星级酒店也会失眠到天亮,靳小爱知道他这秉性,等他洗干净袖子上的姜茶渍,为了表现自己比他高尚的风度,假惺惺说了句:“外面下这么大雨,要不别回去了。”
他抬起眉毛,勾起唇角的笑容看上去坏极了,“留我过夜?”
靳小爱无力地:“切。”一声,“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无知少女,别以为人人都会被你的脸迷惑,念在你帮我送包的份上罢了。”
“好啊。”他的回答出人意料。
靳小爱无语几秒,转过身来改口说:“雨好像也没那么大了呢。”
他瞥她一眼,那目光火辣辣的就像能穿透她的睡衣,优雅的痞笑意味深长,“我对你不感兴趣,你知道的。”
“如果这是你用来羞辱我的话,恐怕达不到预期的效果。”靳小爱给予致命一击,笑眯了眼,说:“你该去看看男科的,别不好意思,很多病都是拖久了,最后变成不治之症的呢。”
他的脸色非常难看,靳小爱暗爽着扭头回房间,被一股大力拖了回去,整个人再次陷入男人怀中,头顶传来那只孔雀意味不明的笑声,“要不你试试?”
感受到男人某个部位明显的变化,靳小爱慌了。
看到少女惊慌失措的模样,她终究还是个小姑娘,这样难免吓着她,他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长指抬起她的下颚,看她睫毛轻颤楚楚可怜的样子,真想再尝尝她嘴唇的滋味,他低下头,在她耳边哑声说:“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
见识过他的手段,靳小爱对这个男人还是有所忌惮的,掩饰着内心的慌张,嘴犟道:“本人一言九鼎,别总是小人之心。”
这男人是个内心无比阴暗的人,表面的清风圣洁都是对付敌人的糖衣炮弹,她要是不履行承诺,他有的是办法对付她,得不偿失。
靳小爱的行李不多,只是一台电脑和一箱衣服。从小衣食无忧,花钱大手大脚习惯了,什么衣服包包没有,几乎是搬一次家扔一次,能带走的东西不多,两下就整理好了。
她刚踏进家门十分钟,手机就收到一条信用卡解冻的短信。
刘女士不愧是新闻工作者出身,这效率。
“小爱回来啦?”阳启刚吩咐佣人把她的行李送回房间,语气关切:“搬回家住怎么不跟叔叔打声招呼,我也好让司机去接你呀。”
“不用麻烦了,我先去图书馆了。”靳小爱语气冷淡。
阳启刚马上说:“好好好,喜欢什么款式的车,或者我给你配个司机送……”
“有人送我。”靳小爱说。
门口那辆跑车按了几声喇叭,阳启刚发现那是阳剡的车,表情欢喜道:“是阳剡送你回来的?”
靳小爱从鼻缝里“嗯”了一声,转身走了,自始至终没看过她的母亲一眼。
阳启刚看见站在他身后的刘婼君,牵起娇妻的手,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有机会好好和她谈谈,孩子会理解你的。”
“不需要谈。”刘婼君看着靳小爱固执的背影,“我不想破坏她爸爸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就这样吧。”
阳启刚叹了声气。
命运捉弄,他们的婚姻并没有得到儿女的祝福,不仅是小爱,阳剡也是个奇人。
著名地产大亨的儿子,偏生喜欢跟着表哥搞酒店影视这类奇奇怪怪的投资,也不求个精,整天呼朋唤友不务正业,阳启刚气得直言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就在这个时候,阳剡突然领着个大美妞回家,说他们领证了。
阳启刚看清女孩的五官,差点吓出心脏病——这不正是他新婚妻子的闺女么??
那个一听说母亲刘婼君改嫁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姑娘,居然成了自己的儿媳妇,阳启刚自然是震惊非常,同时也无比欢喜。
阳启刚跟靳小爱几乎没打过照面,但那张跟她母亲同款的绝色五官,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儿子闪婚的对象是刚过门娇妻的爱女,亲上加亲固然是好,靳小爱对他没有一丝好感,如果两个孩子在一起了,以前的隔阂说不定很快就能消除。正高兴着是不是祖坟冒青烟让儿子开窍了,准备大办婚事,没几天人家来个电话说,离了。
猝不及防的闪婚闪离。
阳启刚气得差点当场去世,冻结了阳剡所有卡,尽管如此,并没有限制住独生儿子浪荡不羁的生活,让人去查,才知道他这两年并不全是游手好闲吃喝玩乐,相反还赚了不少钱,有钱翅膀硬了,冻结他的卡,他也只是不痛不痒的说了句随便。
靳小爱自觉地坐到副驾座上,身边的孔雀也没说话,发动引擎开车送她去学院。
心里想着,搬是搬回来了,人不回来他也管不着吧?
她现在一回来,卡也解禁了,再也不必担心没钱吃饭,范不着去赚他那几千块钱受气挨骂,只是碍于这只孔雀对付盼盼的手段,不得不暂时屈服。
一个半月而已,一咬牙也就忍过去了。
下午。
靳小爱从实验室出来,开车去阳氏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