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四年来,她已经消散了那些过往,她以为她是可以将那些事抛在脑后的,可是在见到萧祁的瞬间,打破了她的自欺欺人。
她知道,她还没有忘记,没有忘记萧祁的好,同时也没有忘记萧祁的残忍,更忘不了隔在两人之间的杜雅。
无力的抬起手,将牙刷放入口中,慵懒的来回转动。
桌上的手机响起,拉回了孟白的思绪,她简单的漱了漱口,擦着嘴拿起手机:“妈妈。”
“女儿啊,你声音听起来怎么怪怪的?没休息好?”
孟白没有掩饰,虚弱的说道:“可能是时差没倒过来吧。”
也可能是萧祁的缘故,但她不愿意承认的。
也许担心孟妈妈追根问底,孟白转移了话题:“妈妈,都一周了你们还没回来吗?你该不会和老爸度蜜月去了吧,你们怎么忍心抛弃你们可爱的女儿我呢。”
说到这个,孟妈妈反而怨气很重:“都怪你爸,拖拖拉拉的,说好了这两天就回来可是又跟这个去钓鱼跟那个去看展,宝贝啊,妈妈很想你的。”
说完还不等孟白说话,就又接着说:“对了还有,你爸爸朋友的寿宴,我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了,到时候你就替我们去一趟。”
“好的妈妈,你们放心玩,我会去的。”孟白也不是非要赖着爸妈回家的,只是这么久没见,有些失望,而且很想念很想念罢了。
孟妈妈虽然嘴上抱怨颇多,但还是不离不弃的陪着孟爸,想来也是深爱着的一对。
“还有啊宝贝,妈妈给你预约了医生,你记得让张叔陪你去看看”妈妈嘱咐完一样还有一样,总有唠叨不完的话。
可是孟白乐在其中,她愿意享受久违的唠叨。
“妈妈你们在外面也照顾好自己。”孟白也像个大人般嘱咐着父母。
预约的医生是下午,孟白随便收拾了一番就朝着短信上的地址走去。
一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孟白心里就无限心酸。
中医医院和普通医院的区别在于,它没有刺鼻的消毒水味,反而空气中飘着些淡淡的药材香,孟白觉得这样的氛围异常舒坦。
好不容易才找到约定好的医生,在见到医生之前,孟白还以为搞中医的都是些老头,他们房间的摆设都是一些装着各种药材的小抽屉呢。
但并不是这样,她见到的医生很年轻,很阳光,房间里的摆设虽然古朴但并不简单。
“您好,请问你是宁医生吗?”孟白礼貌的和眼前的医生打着招呼。
医生点点头:“是的,你就是孟白小姐吧。”
孟白嗯了一声之后坐下,除了问他的时候他抬起头以外,孟白就没有见他抬头过,一直在写些什么。
她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原来中医也穿白大褂,上面隐约可见的一个名字,宁远。
正在孟白觉得自己视力好的时候,宁远抬头,让她伸出手:“先把一下脉。”
孟白乖乖伸出手,虽然她一直觉得把脉这个东西不知道是在做什么,自己给自己把脉的时候除了能感觉到心跳也就没什么了。
手腕传来的冰凉将孟白拉回现实,医生的都好像都很白净,而且凉凉的很舒服。
过了一会,宁远还是没动静,孟白就忍不住问:“医生,我怎么样?有什么病吗?”
他又过了一会才把手收回,在病例上写着什么一边说:“肝火扰心,心脾两虚。”
孟白愣了愣,然后说:“这是,什么意思?”虽然她不想承认她连这么点文言文都解释不来,但以不耻下问的精神她也不能忽略自己的病情吧。
宁远好像嘴角弯了一下但瞬间恢复:“你最近是不是睡眠不太好,常常觉得心里烦闷。”
孟白连连点头:“是的,我都快愁死了。”最近黑眼圈简直猖獗。
“嗯,没有太大的问题,我一会给你开点安神的药就好。”宁远抬起头,扶着眼镜:“你这腿,从什么时候开始察觉不对的?”
提到腿,孟白顿了顿,深呼吸后才向宁远说出:“三年前我在美国出了车祸,当时医生就说腿有可能会废掉,但是不断的治疗之后有了好转,可是最近几个月又开始复发,有时候疼的站不起来。”
宁远看了看她:“嗯,大概情况我知道了,一会去做个针灸,慢慢调理。你稍等我一会,我们马上过去。”
不知道是宁远太着急还是怎么,他拿文件的时候撞倒了原本背对着孟白的照片。
照片里一男一女,甜蜜无比,可是刺痛了孟白眼睛的,是那个女人。
孟白控制着颤抖说道:“这是……看起来很甜蜜的样子。”
宁远不在意的看了一眼,然后目光温柔:“她是我前妻。”
“哦……”世界太小了,小到她一回国就要遇见萧祁,小到她连来看个医生都会遇到杜雅的前夫。
她是注定和这两个人脱不开干系了吗?
孟白几不可见的冷笑了一下:“那,宁医生,你们为什么离婚呀?”
虽然知道那个原因,但是从另一个人这里或许能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哪知道宁远苦笑了一下:“可能我们没有缘分吧。”
不等孟白说什么,宁远站起:“走吧,先去针灸。”
孟白突然觉得自己唐突了一些,毕竟第一次见面就问人家隐私不太好:“不好意思啊,问你那么隐私的问题。”
孟白一向是有一说一的人,所以道歉对她来说不算什么,毕竟是她做的有些不好。
宁远也不介意,大气的说了个“没事”就带着孟白去针灸室。
但是知道了宁远和杜雅的关系后,孟白变得不自在起来,她的脑子里一直想着这件事,以至于她最害怕的针扎进肉里都没有察觉。
“没有感觉?”宁远一手拿着针,问着孟白。
孟白啊了一声:“好像没有。”不知道是想的太入神还是真的没有知觉。
宁远又把针扎向腿上另一处:“这里呢?”
这一次,腿上传来微微的刺痛感,孟白本就是怕痛的人,皱起眉说:“有点痛。”
“多痛?”
“就一点点,一下子又没感觉了。”
宁远眉头锁住,孟白被吓到:“我的腿难道没救了吗?医生都说可能需要截肢。”
她可不想后半辈子坐轮椅呢。
看孟白担心的模样,宁远笑了笑:“别担心,西医才会动不动说截肢呢,但是靠我们中医调理还不至于会彻底坏死。”说到自己的本事,宁远显得有些神采飞扬。
不过医生这样的自信能让病人安心,孟白舒了一口气,她回国就是为了治好自己的腿,如果都要截肢,那她也不必让自己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来回受折磨。
理疗结束,孟白感觉自己的腿舒服了不少,不由感叹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呀,中医的方法果然与众不同。
“谢谢你宁医生。”孟白甜甜一笑,心情舒畅了不少。
“不用,这是分内之事。”
道别以后,孟白突然想自己走走,虽然宁远这个人还算好相处,可是一想到他和杜雅千丝万缕的关系……
当年,自己拿到法国艺术学院的通知书,加之那些事情让她伤心欲绝,她毅然离开这里。
可是刚到法国一年,就出了车祸,腿就是在那时候受伤,而诊断结果下来时,她几乎被绝望冲昏。
医生说:“你的腿可以治愈,但是我听说你是舞蹈学院的,而你的腿已经不能再跳舞了。”
那一刻,她觉得她的世界什么都没有了,离开萧祁的第一年,她又失去了追求梦想的权利,那几个月里,她几乎是生无可恋的。
后来,她出院便退了学,只能从法国离开,辗转到了美国,再也不能跳舞,比死亡判决书还要让人难受。
孟白的生活好像就是离开一个伤心地再到一个伤心地的过程,永远都不是一帆风顺了。
第四章委屈
在美国,孟白过的并不好,为了不让这里的人找到他,她再难的时间都没有向家里开口,一个人打几份工的时候都有。
可能就是劳累过度,腿伤才会再度复发,而巨大的治疗费她真的已经负担不起,只好向家里求助。
这才回了国,回到了这个小小的世界,走到哪都能遇到和萧祁相关的城市。
夕阳西下,余晖透过树叶洒在孟白的小脸上,走着走着,腿又开始疲倦了起来。
随手拦了一辆出租,朝百货商场出发。
四年了,她居然还记得这个商场,虽然外观已经有了不小的改变,可是孟白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这就是曾经常来的地方。
虽然,会有那个人的影子。
要参加寿宴,虽然还不知道是谁,但是既然是寿宴肯定就是长辈吧,买份礼物还是必要的。
那天妈妈特意提醒过,要置办一件像样的衣服去,自己国外那些衣服都太过休闲,不正式呢。
于是礼物先放在一边,孟白决定先去给自己买行头。
转了一圈后,孟白都不知道该走进哪家店,虽然是以前常来的地方,但是大部分的店都变了,搞得她有些晕头转向。
还好有家老店铺,虽然改头换面,但是标志性的东西还在,孟白一眼就看见了,踏进那间店,除了熟悉,还有些不敢深想的画面。
看着琳琅满目的衣服,孟白有些眼花缭乱了,她的手指在每一件礼服上跳跃,有个服务员一直望着孟白,看她一直下不了决心,就走上来。
“小姐,你需要什么样的礼服呢,我们那边有价位稍微低一些的。”听到这话的孟白抬头看了看那个服务员,她清楚的看到了服务员眼中的不屑。
心中不免心酸,不过四年而已,她已经变成了只能买廉价商品的孟白了吗。
不理会那个服务员嘲讽的样子,孟白拿起一件黑色礼服,四周看了看,居然没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看来哪里都在变化,于是她只好朝着柜台走去:“你好,帮我找一下你们店长。”
正在那些服务员不明所以的时候,店长出现了,不过不是孟白认识的那位店长了,她笑着和孟白打招呼:“嗨,如果我的记性没错,你是孟小姐。”
她的语气很肯定,孟白回之一笑:“原来是琳琳,你都当上店长了呢,难怪这里的人我都不认识了。”
这个叫琳琳的以前经常为孟白服务,加上又是个能言善辩的小姑娘,性格也直爽,久而久之也就混熟了,没想到四年过去了都当上了店长,孟白以前就觉得她是个有能力的女孩。
琳琳笑了笑:“其他人都去了分店,只有我还坚守在这里,加上老板看得起咯。”
随后接过孟白手里的裙子:“这个不是你的size,稍等。”嘱咐了另一个女孩后才转过身来。
“听说你这些年去了国外,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光顾了呢。”
“听说?谁说?”孟白在国外的消息鲜少有人知道,何况是一家服装店的店长。
琳琳边说边找了其他几件款式的裙子:“当然是萧总了,之前他来过几次,不过身边带的不是你,我就多嘴问了一句,没想到他还真的告诉我了。”提起这个人,琳琳显得有些花痴。
可对于孟白来说,就是另一种意思了,她想不到,萧祁带着杜雅来这里是一种什么样的画面,也不愿去想。
只好勉强的绕开话题:“好了,我先去试衣服。”
这世界这么大,哪里都有萧祁的消息,孟白真的不知道回来是不是正确的选择了。
从试衣间里出来后,孟白不想多做逗留:“就这件给我包起来吧,刷卡。”
正在掏钱包的时候,琳琳拦住了她:“孟小姐,您忘了吗,你是我们这的顶级VIP,而且萧总说过只要是您来,就都不需要您买单的。”
孟白勉强笑了笑:“是吗,我都忘了,还有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