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风景十分好,身处在秋天浓重的雾霭中,有种仙气飘飘的感觉,很适合他们今天的主题。
山上的观光平台很大,四处围着一圈铁锁链,山下共有四条路通往这里,所以一下就把观光平台挤得很满。
贺南方走过来时,李苒旁边让了让。
“累吗?”
李苒摇头,人群里很多人拿出自拍杆在拍照,贺南方居然也煞有其事地把照相机调出来。
“干什么?”
“合影。”
李苒真不懂贺南方还有这个兴趣:“你以前不是不爱拍照吗?”
贺南方将相机塞进她的手里:“那是以前。”
李苒一边在内心嘲笑他,一边接过相机。
她拿着相机在镜头里找角度,山上的雾气重,光线不太好。
所以她换了好几个角度,当她从摄像机的镜头里看到突然人群里冒出来的许明月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还没来得转身,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推了出去。
“啊——”
一声尖叫,伴随着天旋地转。
就在她倒向下山台阶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了贺南方的朝她伸过来的手,以及脸上的表情。
当你真正害怕失去一个人时,你脸上的表情是骗不了人的。
很多年后,李苒都认为她是那一秒,才确认贺南方是真的爱她。
不是占有,也不是习惯。
而是爱她,唯一的那种爱。
想象之中的坠落并没有出现,她落入了一个怀抱,一个十分熟悉的怀抱。
贺南方跟她一块滚落下来,李苒内心其实不是感动。
而是被吓到了,她想象不到这个男人会这样护着她。
贺南方的一只手护在她的头上,另一只手护在她的背上,以极其保护的姿态,跟她从台阶上一起滚落了下来。
滚了十几个楼梯之后,两人才在一处台阶的平缓地带停下。
观光台上面贺南方的人一窝蜂地冲了过来,李苒倒在贺南方的身上,迷糊了两秒后坐起来。
贺南方的手还搭在她的腰上,李苒从他身上起来时,那双手还安抚地拍了她一下。
“你怎么样?”李苒蹲在一旁看他。
不知道碰到石子还是台阶,贺南方的额角划破很深的一刀口子,鲜红的学从伤口的地方流下,从他的太阳穴一直往下,流到青褐色的石阶上。
贺南方想摇摇头,但他似乎有点动不了。
李苒有点慌张,身后的医务人员很快过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李苒被带到一边处理手臂上的擦伤,她看到医生的手指在贺南方的眼前一直比划着什么,但贺南方一直都没有动。
第74章
这其实不是贺南方第一次为了保护她受伤。
李苒大学毕业那年和大学同学约好, 出去毕业旅行, 哪知贺南方不同意, 好好的毕业旅行最后变成她和贺南方了两个人。
后来两人去了内蒙牧场,李苒第一次来到草原,激动的一夜没睡, 第二天一早就拉着贺南方出去骑马。
贺南方从小学的马术,带着李苒溜着高头骏马在草原上跑了一圈。
后来,李苒刚学几分钟不到便蠢蠢欲动,便趁着贺南方不注意, 自己骑着上马去了。
牧场主牵给他们的高头骏马十分烈,李苒骑上去,结果下不来。
马嘶声惊得贺南方从帐篷里出来,便看见李苒在马身上, 颠的如同一片随波逐流的叶子。
李苒朝他喊救命,贺南方散布跨出成一步走, 没有丝毫犹豫地冲了过去。
马性烈, 背上的力气更大, 没多久李苒就被甩了下来。
那次贺南方为了接住她摔断了手臂。
这次贺南方为了接住她摔成了脑震动。
从十几级那么高的石梯上摔下来,李苒只有手臂上轻微擦伤, 别的地方好好的。
贺南方的手一直护着她脑袋,结果他自己脑袋摔成那个样子。
哎……
他们好像一直这样, 这次李苒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跟这个男人彻底了断——她甚至都想好了,等手头这个项目做完,她就带着李昌明去法国住一段时间。
如果李昌明习惯那里生活的话, 他们就在那里定居。
如果不喜欢,回国后,再找个别的城市。
这几年她挣得钱虽不说足够多,但安顿父女两人也还是够的。
“病人醒了。”
李苒坐在病房外面的走廊里,恍然抬头。
“家属不进去吗?”
李苒站起来,推开病房门,贺南方似乎还不太能动,听到门口的动静后他轻轻地偏头,然后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家属尽量不要让病人脑袋移动,不然会恶心感。”
李苒点头,护士出去后,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贺南方用一种十分艰难的姿势转过脸来:“你有没有事?”
李苒摇头,她坐过去:“没事。”
贺南方松了口气,他动了动手指,“你别怕。”
她有什么好怕的呢?这个人都护她到这种地步。
当时现场很混乱,但许明月还是立即被孔樊东按倒了,她被摁在地上,看着滚下台阶的两个人,又是哭又是笑。
嘶声裂肺地吼道:“李苒,你怎么不去死。”
“你怎么不去死呀!”
许明月将她的不幸全部推卸给了李苒,她恨李苒,从从前的嫉妒现在转成了刻骨铭心的恨。
贺南方出手,打压得许家一蹶不振。
许明月不相信贺她心里一直爱慕的男人会对许家做这些事,但心里的怨恨还在,直到遇到李苒,这些恨才有了出口。
李苒每次回想许明月的嘶喊,心中都会有种恶寒。
“不会再有人能伤害你。”
贺南方不停地安慰她:“你不要怕。”
贺南方精神很不好,睁开眼便一阵阵的恶心,医生让他闭眼休息,不要耗费任何脑力。
李苒在旁边陪了他一会儿,他们已经很久没这么单独的在一起过,好像自从李苒知道自己的身体开始逐渐远离他后。
两人甚至连说一句话的机会,李苒都没给过他。
见他沉睡过去后,李苒出去找孔樊东。
孔樊东刚出来完许明月的事情,一身厉荏之色从外面走进来,看到李苒时,眼神逐渐变得柔和。
“李苒小姐。”
李苒将他拦在病房门外:“跟我讲讲这两年许家的事情。”
她始终想不清楚许明月的恨意到底是为何而来,她到底做了什么,许明月会恨不得杀死她。
孔樊东:“两年前,老爷子病重,先生做手术那次那次,许闻斌煽动一帮人过来想趁火打劫。”
这件事李苒记得:“这事后来不是解决了吗?”
孔樊东摇头:“没有,后来许闻斌没有丝毫收敛,多次踩在先生的底线上,最后——”
“最后竟然拿先生的身世说事。”
李苒:“身世?什么身世?”
“许闻斌和贺夫人,还有先生的父亲是大学好友,在嫁给先生父亲之前,贺夫人和许闻斌是恋人。”
“什么?”
李苒真的被这个事情惊呆了:“贺夫人居然跟许闻斌曾经是恋人。”
这什么狗血三角恋,兄弟和老婆曾经在一起过?
孔樊东立刻打断:“不是你想的那样,贺南方绝对是……”
李苒瞬间明白过来:“你不会说……许闻斌造谣贺南方是他的???”
这种话说出来,任何人都觉得不可能。
孔樊东:“正因为这件事,先生才会不留余地的打压许家。许家的公司很快资不抵债濒临破产,先生趁机收购了许家一部分有价值的产业,又将许明朗派遣到国外去——”
“根据派遣合同许明朗可能十年都回不来。之后便发生,还发生一件事……”
“什么事?”
孔樊东似乎有点难以启齿:“许明月曾经勾引过先生一次。”
李苒:“什么事?”
“你出国不久,大约一年前那会儿,在一个商宴上,许明月不知怎么弄到了先生套房里的密码。”
“然后呢?”
“先生自然没有对她……对她说了几句重话,然后又将她赶了出去。”
“什么重话?”
孔樊东回忆,当他赶到房间里时,贺南方勃然大怒地指着地上衣衫不整的许明月道:“你不配提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