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信通常会送到衡香山他们的百夫长那儿,百夫长看过之后会让他再送来云雾山,等这边的人也看了,便将信烧毁。
而这次,云雾山这边的百夫长看过信后当即便吩咐要拔营,还招呼他帮忙,李大壮便也忘了烧信。
在云雾山这边的人全部离开后,李大壮与往常一样趁这机会回了一趟村里,这信也就一直留到了现在。
今日陆陵天一看,上头写的就是让云雾山的这支兵走山路上京,还要注意隐蔽,不要引起骚动恐慌。
一切都与陆陵天和沈梨推测的相吻合,只是他们没想到澍水还会有一支兵在。
眼下看来还是需要尽快启程往澍水了。
这封带有太子私章的信陆陵天要尽快让人送到陆怀信的手上,能鉴出真伪是最好的,因为他预料后头会看到这私章的地方还不会少。
但现在他身边只有竹二一个人,抽不出人手,而这封信也万不能让别人去送。
一切都要到了澍水才能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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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陆陵天和沈梨最终决定再在榆红村待一日,然后便出发前往澍水。
沈梨的头因为被撞到,所以才会偶有眩晕,但经过这几天的休息差不多无大碍了,至于右肩,有了陆陵天带来的药倒也好了很多,两日的时间还是撑得过去的。
陆陵天在屋子里又给她的肩上过一遍药后,有些歉意地摸了摸小姑娘脸:“你的伤还没好,本该让你多休息一阵的……”
沈梨听后摇了摇头:“我没关系,你若是说要让我一个人留在这儿先养伤,我才会不依。”
替她将衣裳拢上扣好,陆陵天才低叹一声:“找了两天才找到你,我怎么JSG还会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
只是这样一来确实是辛苦小姑娘迁就他了。
这天傍晚吃饭时沈梨便与贝萦雪和秦夏说了他们准备后日出发的事,秦夏既然准备与他们一起,这天晚上便开始收拾东西。
这小院是村里一户已经搬去澍水的人家借他住的,他外出游历回来便总会在这处歇脚住几日,收拾起来也轻车熟路了。
翌日,沈梨哪儿也没去,就在院中好生休息养伤,而陆陵天留了竹二在院里,自己则又去找了李大壮,由他带着去了榆红村村头的云雾山里再看看。
这一来一回,他们去澍水的路上便又多了李大壮。
陆陵天需要他再帮自己去横香山套些话。
只不过这日在云雾山里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发现,他们的营房建在山林深处,如果不是李大壮带着,外人要找也有很大难度。
领头的百夫长除了那点痕迹再没留下什么,营房空空如也。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从榆红村出发前往澍水,贝萦雪有自己的大马车,沈梨是个伤员,自然是与她同乘。
另外的男人们都骑马,速度在尽量护着沈梨的伤处下往前赶。
从榆红村去往澍水是另一条路了,这次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两天后的傍晚时分一行人进了澍水府城。
秦夏最先与他们告辞前往城东郊外的千灵寺,贝萦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动了动唇,最终还是轻哼了一声,收回了视线。
她兀自腹诽,这个小师傅,连个再见都不会说!
沈梨默默看了她一眼,轻轻挑了一下眉梢,怎么感觉小丫头的神情好像有点微妙?
不过现在也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她与贝萦雪说了陆陵天安排的住处,贝萦雪当然是自觉蹭住,一路与他们到了城西的一处别院。
陆陵天自然不会反对,这个表妹跟着他们到了这儿,他当然也要保证她的安全,不然出了什么事回京后如何跟姑姑交代?
这处别院是陆陵天在京都就提前让竹三安排好的地方,里面伺候的也都是他们自己人。
竹一只比陆陵天他们早到半天,陆陵天进到院里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那封信给他,吩咐道:“临摹一份,把印章仿出来,然后让竹六带着信快马回京,亲自交到太子手上。”
“是。”
竹一当即应下去找人了。
而沈梨则是先让贝萦雪扶着去看了自己的三个丫鬟。
菀姝其实没有受什么伤,那日就是被撞晕了,这两日都是她都在照顾桃枝和红羚,她们一个伤了腿,一个伤了手,现在都有些不那么方便。
沈梨进到内院里时三个丫鬟还在说话,担心着她们夫人,桃枝愁眉苦脸看着自己缠着纱布的左腿喃喃:“也不知道王爷找到夫人没有,我好担心啊菀姝姐姐。”
红羚自己给自己的右手胳膊上药,默默说了一句:“夫人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菀姝在收拾石桌上的绷带和药瓶,刚准备抬眼说什么,突然惊呼一声:“夫人!”
桃枝和红羚:“哪里?!”
“这里呀。”
沈梨笑吟吟地被贝萦雪扶着走进了内院,看着他们三个眨眨眼睛:“让你们担心了。”
桃枝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下一瞬便开始哇哇大哭想要冲上来抱住沈梨,被贝萦雪拦住:“你家夫人现在身上有伤,可不能随便碰啊。”
“哦……”桃枝哭唧唧的站住,又小心翼翼地看向沈梨,“夫人,呜呜呜呜,我们好担心,你伤哪儿了?上药了么?我们这里有好多药!”
沈梨“扑哧”一笑:“我没事。”
桃枝:“呜呜呜呜那就好!”
她在跟在沈梨的身边最久,这个时候自然最激动,她们这几天确实一直都在担心沈梨,茶饭不思的,这时菀姝和红羚也都红了眼眶。
菀姝默默上前,替上贝萦雪位置,低声道:“郡主,奴婢来吧。”
贝萦雪看着她们一个个眼眶红红的样子,对沈梨感叹一句:“表嫂,你们真的是主仆情深!”
沈梨一回来,几个姑娘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了,如今还有一个郡主,院里的气氛一下便重新热络起来。
不过没说几句话贝萦雪便嚷着要回旁边自己的院里了,她要沐浴更衣好好收拾收拾。
毕竟在榆红村他们根本没这条件,娇养大小姐已经忍了很久了。
待贝萦雪走后,沈梨也被菀姝扶着进了屋里坐下,菀姝道:“夫人,我也让人打些热水来给你梳洗梳洗吧,我们小心些,不碰着伤就是了。”
“好,你去吧。”
沈梨点点头,她这几日睡前也只能是擦身子,虽然如今已是深秋,天气凉下来也没怎么出汗,但沐浴后换身衣服总会舒服许多。
菀姝很快让人备好了热水,耳房的浴桶里冒着热气,连带着屋子里好像也暖了一些。
小心翼翼地给沈梨脱了衣服,菀姝扶着她慢慢泡进浴桶里。
沈梨避着右肩的伤,将左手搭在了浴桶的边缘,然后俯身趴了上去。
那里菀姝垫了一块厚帕子,免得她硌着了。
等沈梨趴好了,菀姝就小心的拿过一块干净的帕子,将热水一点一点拂过她雪白纤瘦的背脊。
沈梨泡在浴桶里被热水包围着,舒服的喟叹一声,渐渐放松下来,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她泛起一丝困倦,趴在浴桶上打起了盹儿,也不知自己身后什么时候换了个人。
直到男人带着薄茧的指腹与帕子一起抚过她的背,沈梨无端颤栗了一下,感觉好像被一根羽毛轻轻擦过腰线,睁开了眼。
“王爷?”
第74章
耳房袅娜的雾气下, 陆陵天眉眼都像笼着一层细纱,让沈梨不自觉微微眯起眼睛。
见小姑娘醒了,男人给她的左肩上又轻轻撩了一捧水, 低声问:“吵着你了?”
“唔, 没关系。”沈梨摇摇头, 但看起来还有些迷糊,下意识就问, “王爷怎么在这?”
问过之后她才惊觉自己还在沐浴,惊呼一声差点就要往下低进水里, 被陆陵天一把险险捞住:“小心!你身上还有伤。”
男人的手带着灼热的温度蹭过她软滑的肌肤,热水的温度好像都突然变得灼热,沸腾的似要将人烫伤。
“我过来帮夫人沐浴梳洗而已。”
他的眼神很深,明明正经的话却好像被蒸腾的袅娜雾气染上一点旖旎。
沈梨的脸泛起热意,耳垂红的像一颗熟透的樱桃, 她将自己贴在了浴桶边缘,垂下眼睫时鬓边微湿的发也滑落。
“那……你别看我,认真点。”
陆陵天低笑一声, 又给她撩了一捧水:“夫人, 我一直很认真。”
“还是说, 夫人其实在想别的?”
他微微凑近小姑娘耳边,声音低哑,带上一丝意味深长的调笑。
然后,就被小姑娘转头瞪了一眼:“我才没有。”
“嗯, ”男人唇边的笑意深了些, 无奈道, “夫人没有, 是我有。”
沈梨听他说的这么坦诚, 反倒还自己不好意思起来:“但现在……唔!”
话的后半句被男人吻进唇里,让沈梨猝不及防。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温热的雾气中沾染上湿意,小姑娘的唇今天格外柔软,陆陵天忍不住咬了一下,换来她含糊的抗议。
他唇齿间溢出一声笑来,如今沈梨身上有伤,他肯定不能做什么,只是稍微亲一亲来解一下心里的情、潮。
甚至亲她都不敢亲久了,没一会薄唇便堪堪擦过她的脸颊。
陆陵天微微低头看了一眼,心里哀叹一声,好像亲了之后也没能望梅止渴。
沈梨在浴桶里什么都不知道,只在接下来好好享受了一下耀王殿下规规矩矩的沐浴服务。
而最后陆陵天给她洗完头发准备将人抱出来时,却被夫人无情地赶出了耳房,一定要菀姝进来伺候。
当了半天苦力只捞到了一个吻做甜头的王爷还能如何?只能乖乖表示“好的”。
这天沈梨沐浴过后换了衣裳,绞干长发,整个人才神清气爽起来。
在菀姝给她换过肩膀上的药后,她便忍不住倒在床上有些昏昏欲睡了。
陆陵天与竹三在书房长谈过后回到屋里时沈梨已经已经睡着,他换过衣裳熄了灯,躺进被子里小心的给她将被子掖了掖。
沈梨肩上有伤,陆陵天不好搂着她睡觉了。
倒是小姑娘,迷迷糊糊间便凑了过来,挽住他的手,将脸蹭上他的肩。
若不是外头的景致变了,好像一切与他们在京都时没有什么不同。
陆陵天闭上眼,心想大概是因为有阿梨在身边的缘故,那便在哪里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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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梨一夜无梦,翌日醒来时天光大亮,陆陵天已经不在身边了。
菀姝一直在门外候着,听屋里有动静便进了里间,见沈梨起了,赶紧去端水进来伺候她梳洗,又去架子上给她拿了衣裳来换上,将人扶到了妆台前。
如今桃枝伤了手不方便,沈梨身边只能她一个人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