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鸢脸色一变:“他素来蠢笨冒失,怎么能当说客。”
周媗听罢眼圈儿一红:“连你都不愿意帮我,这件事情就算了,我下半辈子守寡好了。”
周鸢最见不得周媗在自己面前哭,无奈之下,她道:“我还是和太后讲一讲此事吧,闻珉是个男人,他不好参与进来。”
周鸢心里本来就觉得对不起玉梨,眼下更加觉得愧疚,所以下午见到玉梨的时候特意避开对方去走。
玉梨一头雾水,她忍不住对含烟道:“瑶寿郡主见了我就躲,难不成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含烟无奈的道:“公主,您想太多了。”
玉梨刚刚从太医那边要了一些香料回来:“太后说我们过几日就回去了,在这里要什么有什么,等回了东宫,又要样样短缺了。”
周鸢等人先回了京城,玉梨陪着太后在这里又休息了七八天才回去。
回宫后天气更冷一些,宫里种的菊花慢慢凋零了。
孟绒给玉梨做的衣物也好了,见玉梨回来,她立刻送了过来。
玉梨检查了一遍,衣服完全合身,并没有任何问题,司衣房的人见风使舵,知道玉梨不好招惹之后,便不敢再弄出什么幺蛾子。
孟绒道:“为了赶太子妃这几件衣服,奴婢们挨了槐花姑娘不少骂。皇后娘娘也要做冬衣,槐花姑娘一直在催。”
玉梨让含烟赏赐孟绒一些银两,之后打发孟绒下去了。
“太后前段时间刚说皇后节俭,这半年不做新衣了,结果我们离宫的这段时间,皇后便针对上了司衣房,”玉梨道,“现在我回来了,就怕皇后针对的人变成了我,槐花肯定会再来东宫。”
玉梨一点也不想皇后宫里的人打交道,相比之下,或许在闻璨身边还要更好一些。如她猜想的那样,孟绒前脚刚走,槐花后脚便过来了,槐花传了皇后的懿旨,要玉梨明天去她宫里。
闻璨一再叮嘱玉梨不要去见皇后,这次玉梨躲避不开,她自然要和闻璨说一声。晚上的时候,玉梨去了闻璨的住处。
她照旧给闻璨弹琵琶,弹完一曲,玉梨把自己做的一串香珠递到了闻璨的面前:“太子,这是我亲自做的。”
香珠是用各种香料混合而成,气味芬芳馥郁,漆黑的珠子大小合适,玉梨戴在自己手上一串,和闻璨这串一模一样。
闻璨抬眸:“为什么送孤这个?”
“它可以防蚊子,戴一串香珠,蚊虫便不近身。”玉梨道,“我也戴了一串。”
闻璨修长的手指拿了这串香珠:“现在马上要入冬了,没有蚊虫。”
玉梨道:“可以留到明年。”
“有什么事情,现在说吧。”
“皇后要我明天去她宫里,”玉梨看向了闻璨,“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我有点怕她。”
上次玉梨被皇后算计着见到了皇帝,后来她每当回想起那天的场景便心有余悸。
那件事情之后,玉梨并不想单独与皇后见面。
第31章 31
闻璨冷淡看了玉梨一眼:“不。”
玉梨摇晃他的手臂:“求求你了, 帮帮我嘛。”
闻璨捏着手上的香珠:“仅仅凭借这个就想让孤帮你,异想天开。”
玉梨生气的道:“那你还我好了。”
她扑上去抢夺自己的香珠,岂料闻璨举了起来, 玉梨扑了两下没有抢到, 她心中生气:“你还我。”
闻璨薄唇微勾:“不。”
玉梨猛地扑到了他的手臂,她力气并不小,居然直接将闻璨撞到了榻上。
“拿到了。”
玉梨一手按在闻璨的胸腹处,另一只手勾到了珠串, 她正要开心的收回来, 放在闻璨胸腹处的手腕却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力气,玉梨身形不稳趴在闻璨的身上。
闻璨未曾动作, 玉梨并非过分纤瘦的女子, 她身上柔软饱满之处沉沉压着闻璨的胸口, 简直要让人喘不过气来。
暖香袭人,玉梨唇瓣贴着闻璨的脸颊,刚刚她不经意落下,恰好砸在了闻璨的脸上。
她看到闻璨侧脸被自己牙齿磕出痕迹了,赶紧起身:“对不起……”
闻璨的脸色难看至极,他一把抢过了玉梨手中香珠:“笨蛋。”
玉梨本想提醒闻璨脸上有自己的口红印,眼下听到对方凶自己,她瞬间生气起来了:“出去就出去, 珠串还我, 这是我亲手做的。”
闻璨:“做梦。”
玉梨搂住了他的胳膊:“你如果答应和我一起去见皇后, 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闻璨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和别人触碰,玉梨紧靠在他的身边, 他略有些不适应:“什么?”
玉梨道:“你答不答应?”
闻璨眯了眯眼睛:“好。”
玉梨松了一口气, 她手指去抚摸闻璨的侧脸, 细腻温软的指腹一擦便是一片红色,等擦干净了,玉梨把手指凑到了闻璨的面前:“喏,你脸上有胭脂印记。”
“洛欢,这就是你口中的秘密?”
玉梨忍俊不禁:“是啊,你既然答应了,可不能反悔。”
玉梨的住处还煮着银耳莲子汤,现在天色晚了,玉梨想回去喝了莲子汤睡觉,她从闻璨身边起来:“太子,那我先离开了。”
“洛欢,你有没有后悔当年的所作所为?”
玉梨脚步停了下来:“没有,既然是我亲手做的,那便出自我的本意,从无后悔之说。”
次日醒来后便觉得浑身酸软,含烟给玉梨锤了锤腿:“太后娘娘一早上让人送来了点心,公主要不要尝一点?”
“并没有什么胃口。”玉梨道,“等下就要去皇后的住处,回来再吃东西吧。”
含烟看出了玉梨心不在焉,似乎藏着什么心事,昨天从太子的住处回来,便见玉梨闷闷不乐的。
此时玉梨慢慢转着手上戴的这串香珠,转了一会儿,她道:“太子该下朝回来了,含烟,扶我起来吧,我和他一起去皇后的住处请安。”
闻璨下朝回来了,他正在换常服,便看见屏风后有个脑袋探出来。
“过来。”
玉梨从屏风后走了过来,她上前有模有样的给闻璨整理衣服:“太子,我伺候你更衣。”
闻璨个头很高,玉梨伸手将他肩膀处的衣物整理了一下:“太子,我是不是长高了许多?”
玉梨比划了一下:“我记得以前到你胸口处。”
现在快要长到了闻璨的肩膀处。
玉梨的手柔若无骨,闻璨虽然平日里不近女色,但他身体状况很好,各方面并没有任何问题。
他握住玉梨的手腕:“孤自己穿。”
玉梨手腕上只戴了两样东西,一样是闻璨先前赠她的红玉镯子,另一样是她自己做的一串香珠,闻璨手心被香珠硌着,只轻握了一瞬便已松开。
玉梨单手托着下巴:“闻璨,你是不是很讨厌女人碰你啊?我在宫里听人说太子恐惧女人。”
闻璨掐了掐玉梨的脸颊:“孤只讨厌你。”
玉梨“哎呦”了一声:“好疼,你把我脸上的粉都捏掉了。”
闻璨勾了勾唇。
玉梨跟在他的身后:“你讨厌皇后,是不是因为她想让她的儿子抢夺你的皇位?”
“与你无关。”
“如果是这样的话,”玉梨小声道,“你可以考虑生一个孩子,倘若有了皇孙,太子的地位更加稳固了。”
闻璨脚步停了下来。
玉梨道:“我说的不对吗?”
闻璨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去。
昭宁宫里,郑皇后与霆元帝在花房中伺候这些花,郑皇后笑意盈盈的道:“这盆杜鹃是臣妾兄长派人送来的,在暖房里养了这么些日子,今天居然开花了,臣妾想着宫里肯定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霆元帝摘了一朵花放在郑皇后的鬓角:“无事发生,便是好事,朕登基已有二十多年,每日处理朝政劳心费力,太子勤政好学,不如早日将皇位给他,朕在行宫做太上皇,悠闲度日。”
郑皇后笑意浅淡了许多。
霆元帝的性格与太子闻璨的性格恰恰相反。太子性情冷酷,不近女色,霆元帝性情宽和,风流好色,太子野心勃勃,权力一旦被他抓在手中便无松开的可能,霆元帝却没有什么野心和手腕,一心只沉溺享乐与美色,甚至还不如他的生母周太后性情强硬。
想到这里郑皇后便有些埋怨周太后,都说母亲过于强硬,儿子便容易懦弱,霆元帝如今这般,怕是周太后行事作风太过强硬了。
郑皇后道:“臣妾认为不可,虽然臣妾视太子为亲生儿子,却清楚他的性情。他睚眦必报,不是心胸宽大之人,陛下一旦将权力给他,只怕很难享乐,反而会被太子所害。”
霆元帝脸色一沉:“他是朕的亲生儿子,怎会有大逆不道的念头?”
郑皇后张了张口:“臣妾、臣妾只是担心。太子性格孤僻,至今只娶了一名太子妃,而且他与太子妃关系冷淡很少走在一起。您想想看,他从无亲近之人,怎么可能是顾恋亲情的人呢?无论谁坐上这个皇位,臣妾都是郑家女,都是您的皇后,臣妾只是希望陛下日后不要后悔。”
这个时候,外面宫女进来通报消息:“陛下,娘娘,太子与太子妃来这里请安了。”
郑皇后没有想到太子会和太子妃一起过来,她眼皮子跳了跳。
霆元帝冷着脸出去了。
闻璨果真与玉梨一起过来了,想起初次遇到玉梨,自己一直盯着她看,霆元帝便感到惭愧。他是闻璨的父亲,却做出这等事情,实在有悖伦理。
闻璨道:“皇后昨日命令太子妃来昭宁宫请安,儿臣担心太子妃被皇后为难,便陪她一起过来,未想到父皇也在这里。”
郑皇后面色一僵,如果不是霆元帝就在身边,她真想狠狠捅闻璨一刀。
郑皇后笑着道:“太子说笑了,本宫怎么会为难太子妃,是听说太子妃陪同太后去吴山园,太子妃颇得太后欢心,本宫想知道她是怎么伺候太后的。”
“是吗?”闻璨冷冷勾唇,“皇后身边那名叫槐花的宫女,却屡次对太子妃出言不逊,甚至在东宫责骂太后宫中的宫人,如果没有皇后纵容,她敢做这些事情?”
郑皇后愣了一下:“不可能,绝无此事。”
一旁槐花面色惨白,她没有想到太子居然知道这些小事。郑皇后看她一眼:“你可对太子妃出言不逊?可责骂太后宫里的宫人了?”
槐花赶紧跪了下来:“娘娘,是太后宫里那名宫人撞到了奴婢,奴婢这才——”
“太后面前的宫人,朕尚要给他们好脸色,”霆元帝声音顿时冷了下来,“皇后,你虽掌管后宫,却不能任由宫里的人胡作非为。”
郑皇后深吸了一口气:“陛下,此事是臣妾的过错,望您惩罚。”
“这是你宫里的人做的,不是你做的,便把她撵出宫去,”霆元帝见郑皇后认错,瞬间心软了,“皇后,你以后好好教导宫里的人。”
“是。”
闻璨冷笑一声:“若无他事,儿臣告退了。”
霆元帝素来偏爱太子,闻璨冷清的性情与元后也有些许相似。眼下偏袒过了皇后,他心中对太子存有愧疚:“皇后并非你的生母,日后不必让太子妃早起请安。既然太后喜欢太子妃,便让太子妃多去西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