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画?是酒?还是......钱?!
黎云书给他准备了满满一屋子的钱?!
沈清容又惊又喜,掉头便往家跑。
那可是钱啊!
满满一屋子的钱啊!
他冲进府中,沈夫人看他兴高采烈的模样,知道他考好了,紧跟着也高兴起来。
沈清容开心极了,“听说小秀才给我准备了一屋子惊喜?”
沈夫人用团扇掩着笑点头。看他冲进屋里,对身旁丫鬟感慨道:“很少见少爷这么开心了。真没想到,还是因为读书开心。”
丫鬟亦是十分欣慰,“老爷知道了,不知得多高兴呢。”
沈清容快快乐乐地打开房门。
一下子凝固在原地。
那里没有钱。
只有满屋的书。
堆满了整整一间房、几乎无处让他落脚的书。
他的笑容一下子僵住,赶紧关上门,缓了好半晌后喃喃道:“......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扶松从后面追了上来,瞧见沈清容的神色,好心地问:“少爷,怎么了?”
“......你说的惊喜呢?”
沈清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满屋的画呢?钱呢?”
“是这些书啊。”
扶松答得理所当然,“少爷,是您当初说,您头悬梁、锥刺股,最喜欢读书的。”
沈清容:“......”
他面无表情地走进去,把扶松拍在门外。
扶松正犹疑要不要再问问他,就听沈清容崩溃道:“你别同我说话,让我一个人静静!”
*
当日。
姜鸿轩派人打听着沈家动向。
听小厮说沈清容参加府试,即便是他,都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沈少爷觉得自己能成,完全是因为那个姓黎的秀才教了他两个月。”小厮一提到这里,语气有些愤愤,“殿下,那姑娘害我们不浅,咱们就这么算了?”
姜鸿轩把玩着指尖的瓷杯,“她,教沈清容?沈清容这么无拘无束的性子,她管得住?”
“听闻是想了些办法才给管住的。”小厮面露不屑,“不过,肯定也教不了多好。”
姜鸿轩思量着,“看来她确实有些本事。这样的人,若真入了朝廷,和我们作对,可就不妙了。”
“殿下,那咱们要不要杀了她?”
“我不杀有用之人。毕竟‘那个计划’,还缺一些有用的人来帮我完成。她对沈家和关州足够了解,有胆子,有脑子,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小厮一听他提“那个计划”,明白了姜鸿轩的意思,又问:“那沈家这里,又该怎么做?”
“沈成业还是不愿出兵吗?”
见小厮点头,姜鸿轩不以为意地摆手,“杀了沈清容,再加一把火好了。”
“可是殿下,贸然杀了沈少爷,会不会太......”
“留着他也是埋没了沈家名声。”姜鸿轩凉道,“在我眼里,废物就该死。”
*
府试后,第十日是放榜。
这几日沈清容不敢放松,留心着让人找姜鸿轩的下落。
而那封启奏朝廷的折子,不知是什么缘故,迄今都没有回音。
他忧心北疆的战况,悠闲了三日后,决定次日去问问廖诗诗,看看她那边可有什么进展。
当天夜里,关州下了一场小雨。
雨天客少。廖诗诗在屋中坐了片刻,正准备熄灯,老鸨忽然带着人来了。
她赶紧起身迎客。
那人戴着帷帽,待到门关上后,他缓缓道:“廖家,清安城第一大世家,当年多么辉煌,却不曾想廖小姐沦落至此。”
廖诗诗脸上的笑容一下僵住。
她敛起神色,语气不善,“......您是想说什么?”
“只是想来提醒廖小姐一些事情。”
他从袖中摸出一个物件,推给廖诗诗。
廖诗诗低头,瞧见了物件上的纹饰。
“廖小姐可知,这纹样是什么?”
她捏紧团扇,眸中笑意全失,听他继续道:“是天锋军。”
这三个字落入她耳中时,廖诗诗双眼蓦地睁大,“什么?!”
姜鸿轩很满意她的反应,压低了声音,“九年前廖家被抄家,负责此事的,正是沈家统率的天锋军。”
“也就是说,这么久过去了,你一直在帮自己的仇人。”
“你骗人。”
廖诗诗眸色渐冷,“若真的是天锋军,为何兄长没有告诉我?!”
不料姜鸿轩一笑,从怀中摸出个物件。
那是廖习贴身的长命锁。
廖习自幼便带着长命锁,没有其他缘故,根本不会摘下!
廖诗诗猛地站起,要去夺,被姜鸿轩抢先拿走。
“可惜啊。”他摇头,“你竟然不知道,你的兄长早就死在了三个月前。”
“你骗人!”
廖诗诗激动起来,“兄长死了,那给我写信的人是谁?你骗人!”
“天下会仿字之人数不胜数,仿一封信又有多难?”
姜鸿轩将长命锁攥在手中,“你若是不信,我也不多言。那锦囊里,不是有你当年封存好的箭尾吗?”
“你先好好看看,”他意味不明地一笑,“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帮你的杀父仇人吧。”
第20章 .背叛沈家从未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非……
廖诗诗指尖打着颤。
她赶紧摸出那鸳鸯香囊,颤抖着拿起剪刀划开。
锦囊里,包裹着一块烧焦的箭尾。依着纹路,隐约能辨出上面勾画的图案。
这是她当年从家里逃出来时,偷偷藏起来的。她笃定是放箭之人杀了她的亲人,但她不知这纹案属于谁,只能将箭尾藏起来,时刻警醒自己。
细细对比一番,竟与天锋军的纹案别无二致!
......这怎么可能?
沈家一直在照顾她,甚至还想过将她从花音楼中赎出,一举一动都不该是当年抄家之人啊?
“廖习随沈家出征没多久,便死在了关外。你如今收到的信件,全都是别人代写的。”
“沈家根本就没打算留廖家,仅仅把你们当成棋子罢了!”姜鸿轩冷笑,“他们的所作所为,都只不过是弥偿当年的愧疚。我这么说,你还不明白吗?”
看廖诗诗依旧不语,他故作惋惜地叹一口气,“若廖姑娘执意要饶了自己的仇人,我也不必多言了。”
他说完转身要走,被廖诗诗叫住,“等等!”
姜鸿轩意料之中地停下步子,听她问着:“......阁下希望我,去做些什么?”
*
沈清容清早去找廖诗诗,老鸨笑道:“少爷,诗诗忙了整晚,今天白天不接客了。”
他没太意外,离了花音楼后,忽有一点清闲。
正巧守着黎家的护卫来报,说邹氏偷偷摸摸地想把煎饼铺子支起来赚钱。沈清容赶紧让人制止了她,想想道:“小秀才今天中午的饭还没准备吧?我替她寻些吃食好了。”
黎云书中午一出书院,就撞见了沈清容。
沈清容摇着扇子,将饭篮给她,“多吃点,学习费脑子,我知道。”
“......”黎云书本不想接,被他生生塞进怀里,欲言又止许久,“那就多谢了。”
她与沈清容寻了僻静之处坐下,将盒饭打开,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定睛一看,竟是她平日吃不起的糖醋里脊。
黎云书有些愕然,“这......花了多少钱?”
“你别管。”沈清容道,“反正今天我没去花音楼,省下了不少钱。”
一提“花音楼”,黎云书忽然想了起来,“对了,沈老爷没有信来,廖姑娘那边可有消息?”
“正打算晚上去问问。”
黎云书点头,被他吩咐着吃了几口饭后,又问:“对了,廖姑娘身世到底是什么?”
“她啊。”沈清容用折扇点着下颌,“廖家原是清安城第一大家,廖老爷当年也是在朝中做官的。只是他与二皇子政见不合,被人抓了空隙,用犯上的罪名谋害他。”
“当年廖家抄家,老爷他还带着天锋军前去说情,甚至同二皇子的人打了起来。但二皇子那火烧得实在刁钻,等火灭后,廖家也没剩下什么。”
沈清容摇摇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就是廖家幸存的小姐。老爷知道此事后,还特意把廖习调到自己手下,就是为了偏护着他们兄妹二人一点。许是因此,我才同她走得稍微近了些吧。”
黎云书听了这番话,也叹一口气,“都是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