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心里猫挠似的乱,看向谢厌时,双目不由带了请求。
“别……”
谢厌静止未动,照旧钳制着。
从眼见尹婵被此人尾随痴缠,他就青筋鼓噪,瞳仁抽缩,全身的血拼了命在四肢百骸窜动,克制不住怒火。
也根本无暇思考,更不想知道他姓甚名谁。
反正很快就是死人了。
“等等,主子——”
下属快步疾来。
看清是欧阳善后,他愕然大惊,不敢相信道:“是阿三!”
谢厌手一停。
阿三?
他蹙起眉,陷入不自然的沉默。
欧阳善同样听见了“阿三”这过分耳熟的称谓。
在被掐住喉咙时,他觉得自己快死了,遗产已经在脑中反复几次。
现在,又感觉可以活了。
甚至喜极而泣。
方才惊觉,他还没有成亲生子,攒巴攒巴的遗产也不够买下一处原州的院子。
欧阳善颈项酸痛,动也动不了,眼睁睁见熟人朝他跑来,双眼一热:“宋鹫,是你……”
话落,浑身僵住。
那宋鹫的主子。
掐他喉咙的主子岂不是——
欧阳善欲哭无泪,感受到脖子上的手劲微松后,僵硬地扭过头,目光对准身后的黑衣男子。
果然是、是他。
欧阳善升起劫后余生的喜,倏地热泪盈眶,拼命朝他眨眼,喉咙呜咽两声。
谢厌皱了下眉,同时松开手。
颤颤巍巍站不稳的欧阳善,被赶来的下属宋鹫接住。扶着宋鹫的手,脸色发白地喘着气。
几人的反应让尹婵始料未及。
原来是认识的么……
既是如此,欧阳大人兴许不会怪罪谢厌。
正当她心口卸下重负,准备过去时,已经匀过气的欧阳善忽然撇开宋鹫,脸色不再有刚才同她说话的轻松。
他抿紧唇,低下眸子,沉沉步伐走到谢厌身前。
尹婵没来由的一慌。原州究竟有多大,其中官吏如何?官员分布、官衔品级又是怎样的,她丝毫不懂,但大抵有如京城或周围的州府,管制严苛,官阶分明,层层压制。
而掌管一州的州牧被人掐着喉咙,甚至、甚至想杀了他……
以尹婵浅薄的认识来看,这是一件顶天了的大事。
谢厌、谢厌他会不会……尹婵揪着手,当即被这些念头吓了一跳,眼里噙了不安。
她越过阿秀,迈下车,想同欧阳善并谢厌解释清楚。
突然,欧阳善单手撩起衣袍,屈膝跪地,双手交叠拜在谢厌面前。
态度之庄严,举止之隆重,是尹婵闻所未闻的。
她止住了步伐。
谢厌披散的长发被风吹得遮了侧脸,一张显露空气中、疤痕遍生的面容回归平静。适才的怒火尽数消失,但负手站立,依旧有种不怒自威。
欧阳善行大礼后,缓缓抬起来头。
时隔一月未见,而今没有收到任何他返回原州的消息,突然在此遇见,不禁肃然。
欧阳善双手抱拳道:“参见公子,恭迎公子回城。”神色再无丝毫轻佻。
这样大的礼,直叫尹婵惊疑,目光怔怔转向了谢厌。
时间仿佛就此停止。
欧阳大人怎么会……
公子?
这一个月来,与她日日相见的男子,究竟是谁?
尹婵眼神渐渐古怪。
她的疑惑欧阳善不知,如今更不敢知。他只是冷汗涔涔,望着隐约要发怒的谢厌,又用余光偷觑向马车旁,那一脸茫然的佳人。
最后苦下脸,和宋鹫对了个眼神。
宋鹫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然一叹,点了个头。
欧阳善立刻回想谢厌来之前自己正在做的事,边想,一双眉拧得越来越紧。
后知后觉的,他明白了。
难怪下手又狠又重,他这是……招惹到公子的人了!
欧阳善不由得苦笑。
苍天垂怜。
吾命休矣……
事已至此唯有请罪方能让公子罢休。
他欧阳善向来审时度势,善于悔改,此刻没法负荆请罪,当即低下了头,沉沉道:“属下有罪!但求公子责罚。”
不等谢厌发话,直接转身面向尹婵。
看着女子的容貌,又是一震。瑰姿玉骨,婉媚柔情,便着素白衣裙,发髻不饰金贵簪钗,也难掩风韵,怨不得谢厌对他如此凶悍了。
这般绝世的美人……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一瞬想过,欧阳善便收回眼里的惊艳,铿锵有力道:“方才言语不当,已然羞愧不及,请夫人恕罪。”
“……”站他旁边的宋鹫,“……咳。”
四周陷入难以言喻的死寂。
谢厌忽然手抵住唇,偏过头,不自然地揉了揉耳朵。
那里早烫熟了,耳根被迫爬上密密麻麻的红晕,凭一只手无法遮住。
尹婵咬着唇,抬起眼帘望过去,又怕万一对上了他的目光,急匆匆低头,捏着衣角。最后眼睛睁得圆溜溜,对欧阳善斥道:“你、你胡说什么……”
但这带着羞赧和恼意的软声,略显气势不足。
欧阳善更不懂了,如实交代:“适才眼拙,不知夫人身份,妄图……哎,竟妄图替夫人做媒,实属不敬,是为有罪,大罪之罪。”
尹婵红着脸,恼羞成怒。
不等她再开口,谢厌已立马捕捉到“做媒”二字。
“?”
他睨向欧阳善,声音一寒:“你要为她牵红线,结姻缘?”
欧阳善:“……”
宋鹫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扶额低斥:“闭嘴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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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11章 、住处
◎正是家学渊源。◎
经历了一番谢厌非人的凝视,欧阳善心虚了。
自得知谢厌去了京城,就有一个月没有见他,可称得上日思夜想。毕竟原州事务太多,谢厌不管束,他们累死累活没有主心骨。
然如今再见,却做出蠢事,欧阳善恨不能以头抢地。
还是宋鹫不忍他被几方怒视,拉他到一旁解释。
欧阳善边听,一双眼睛飞快在尹婵和谢厌中间打转,一时惊讶,一时语塞,但好的是,他总算理清楚了现在的情况。
这下,欧阳善面对尹婵愈发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踟躇到她跟前。
阿秀护主心切,立刻挡住,语气不忿地脱口道:“欧阳大人辱我家小姐清誉,如今还想作甚?”
欧阳善触上她瞪得又大又警惕的眼睛,摸了下鼻子。
前面是阿秀怒斥,后面有谢厌轻睨,还有旁边的宋鹫看热闹不嫌事大,抱着剑默默忍笑。
他百感交集,苦笑着看去阿秀身后的尹婵。
“姑娘……”
尹婵气红的脸些许好转,但仍旧不想和这等登徒子说话。
欧阳善拱手作揖:“是在下唐突,对不住姑娘。姑娘若是不解气,日后只管吩咐在下,不论何事,在下定肝脑涂地,以慰姑娘。”
宋鹫一路马车同行,与尹婵虽没有说过多少话,但毕竟相处日久,彼此也有一些交情。闻得欧阳善言语轻佻,同样过意不去。
他无奈地看了一眼友人,上前解释道:“实不瞒姑娘,阿三原出自冰人世家,祖上多为主管嫁娶之事。他平日惯好替人做媒,原州尽人皆知,非是有意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