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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年少_分节阅读_第60节
小说作者:青城山黛玛   内容大小:427 KB  下载:承平年少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2-03-13 02:5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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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淳雅连忙将手中茶盘交给别人,自己敛裾,朝皇帝依依行了个大礼。

  皇帝饮了口茶,合上茶盖儿,漫然道:“宫人历来只从民间选,不选官家女。”

  这话就够不客气了。皇后不免替这孟姑娘暗暗担忧,眉舒则用手帕掖了掖嘴角,方才遮住唇边的笑意。

  太后连忙嗔怪着打圆场:“淳雅是我请来的客人,哪能是宫女?”

  皇帝神色不变:“既然是客,又为何做这端茶递水的差事?”

  眼看着母子俩要起争执,淳雅不能再不吭声了,跪在地上,忍着颤音儿道:“太后娘娘抬爱,召臣女进宫,是臣女一家老小天大的荣耀。臣女不敢以客人自居,服侍各位主子,是臣女的本分。”

  看来是执迷不悟了。皇帝懒得再理会她,转首对眉舒道:“这艾虎补子不衬你,颜色太暗沉了些。一会儿叫人取一套织鸾凤纹的来。”

  眉舒连忙笑盈盈地站起身,向他蹲礼谢恩——就算被皇帝拿来做筏子又怎样?这姓孟的不一样是仗着太后撑腰?

  皇帝眼里瞧不瞧得上自己,那都不干旁人的事。总好过这一位,娇贵的官家小姐,非要靠模样有几分像别人来邀宠。

  论身条儿是真像。垂首低眉地侍立在旁边,乌真真的头发与半高的领口间,含蓄地露着一抹雪白的颈。

  正脸就全然是两个人了。孟姑娘脸盘儿饱满些,大大的眼睛里还留着几分稚嫩无措——不像那一位,在主子跟前从来不抬眼睛乱瞟,一副谨小慎微的表象,谁知道内里在琢磨些什么,蔫儿坏。

  太后想凭这么个人把皇帝的心思拉回来,怕是错了主意。

  皇帝再没拿正眼看过她,就当她跟那些站班的宫人一样。脸上厌恶的神色倒掩得很好,对众人说话时还如往常。

  不想伤了太后的脸面,更不想损了自己的涵养。

  一时柳叶儿来请示下,问酒席设在何处。

  太后想了想,说:“让人划两条舟出来,咱们就在小横塘上开宴,再召一班清乐,在水心儿里那亭子中吹奏,这样热闹有余,也不至于喧闹。”

  众人都连声称妙。太后于是站起身来,一只手搭在皇后臂上,一只手冲淳雅招招,让她也到身边来。

  皇帝便自觉退了一步,索性一个人负着手慢慢走。

  明眼人都看得出,太后这是有心撮合皇帝与淳雅二人,知情识趣地不去皇帝跟前露脸儿,唯有眉舒心中不忿,将一柄镂雕象牙柄菱花扇扬得“呼呼”生风。

  真的还好端端地活着呢,弄个假的来抵什么用?

  她正低头咬着牙寻思,随众人摇摇晃晃踏上船去,一错眼的工夫,皇帝连同淳雅都不见人影儿了。

  连忙拿眼神去问近旁立着的善善,善善以水墨折扇遮了半张脸,目光往窗外抛了一眼,倒是万种风情。

  眉舒看不惯她这妖妖调调的姿态,只向她示意的方向瞧去:孟家姑娘怕猫——宫里主子养猫的可多着呢,像宁妃更甚,她在,猫儿必在——不得不单坐一只小船随行。可鲜花儿似的小姑娘家,又不懂水性,哪能叫她一个人在湖面上飘着?有皇爷过去,再合适不过了。

  这怎么可能!眉舒越发觉得胸闷气短,有意扒开竹帘儿往外头寻个究竟,可窥视圣踪是多大的罪名?闹起来又多丢脸?

  横竖咽不下这口气。人还同大伙儿一道安坐着,心思全跑外头去了。

  小船上皇帝与淳雅相对,却并非旁人想象得那般情愫暗生。皇帝散漫坐着,淳雅则恭谨地低头立着。

  这样一道婉顺的侧影,可着实是像。

  但终究是不同的。面前女子的循规蹈矩,不过来源于良好的家教,摆出来是为着得旁人夸赞的;那个人呢,兢兢业业是烙在骨子里的,为的是在这禁宫里苟活。

  “你不是说,不愿意进宫吗?”明暗交错的波光映在竹帘上,不辨晨昏。皇帝忽然开了口,嗓音微哑,有种沉睡初醒时不设防的温柔。

  是谁?淳雅其实已经从后妃们始终微妙的容色里猜出了什么,但她没有退路,她身后是一整个家族。

  “臣女从未说过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更无时无刻不盼着尽己微薄之力,如父亲与兄长一般,报效皇爷…和各位娘娘们。”

  “哦。”皇帝仿佛刚想起来:“你父亲是孟占春。”

  淳雅低声应“是”。这就是成为皇帝后宫的一点不足:哪怕是皇后的生父、正经的国丈,敬着你时,可以称一句承恩公,不耐再抬举你时,照样是君臣有别,称名道字只看圣心如何。

  何况她是进宫来当妾的。

  皇帝的手指慢慢转着拇指上的一枚骨质扳指,若亲近的人瞧见了,必然明白他此刻已经有些失去耐心。

  念着面前女子年纪小,他继续维持着一种较为温和的口吻:“朕素日政事繁忙,能在母后跟前尽孝的机会太少;长公主虽贴心,可惜身子骨又弱了些。既然你投了太后的缘,多住几天陪伴她也无妨,将来有合适的青年才俊,朕替你指个婚,让你风风光光地回家待嫁去。”

  孟淳雅的决心却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臣女此身,愿为皇爷及娘娘驱使,肝脑涂地。自己的荣辱得失,实在不足挂齿…”

  “行。”皇帝不再转那只扳指了,脸上浮现出笑意来:“你想要什么位份,去向母后开口便是。往后就在宫里,好好儿为孟家光宗耀祖吧!”

第89章 .八十九榴花对簪

  户部孟尚书家的姑娘蒙皇太后恩召入宫,一举得封昭仪啦。这可是九嫔之首,位比九卿啊!

  “皇后娘娘赏了一套猫眼头面,至少值这个数。”善善比了个手势,“当然啰,娘娘的恩典怎么能用这些俗物衡量,就如咱们姐妹送些什么,也是存着和孟昭仪亲近的心思罢了,往后作伴解闷儿的年头还长着呢。”

  她那股言不由衷的劲儿,眉舒瞧着暗生不屑:什么姐姐妹妹的,且看那位新昭仪能新鲜几日吧!等没了恩宠,一样要计较起这些“俗物”来。善善眼皮子浅,看那副头面难得,眉舒却还记着,那本是皇后头一回进宫时,太后给的赏赐。

  彼时皇太后与先帝正别苗头,这样大张旗鼓的赏赐一回,多少有捧杀的意味。看来如今的皇后娘娘,也是个好记性的人呐。

  册封礼毕,孟昭仪拜见过皇太后、皇后,回到自己的永宁宫来。

  她是得了太后青眼,特意召进宫来的,故而还从家里带了个丫鬟进来伺候,实实在在是破例的恩典。

  丫鬟名叫绿绦。两人一般大,打四五岁便一起长大的,比亲姐妹也不差什么。

  孟昭仪由永宁宫的宫人们服侍着换下礼服,重新梳洗过,便单叫绿绦留下,给她梳个家常的发式,其余人则都打发去忙别的差事了。

  绿绦一边给她梳头发,一边便说:“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的赏赐昭仪都见着了的,且不提它;宁妃娘娘送了一对镂空花鸟金香球,恪妃娘娘送了架珐琅芭蕉七轮扇,秦容华送了一套紫砂茶具…这些东西都已经造册入库了,等将来需要还礼的时候,再供您细瞧。”她口齿伶俐,嗓音清脆,一大堆“娘娘”来“娘娘”去,愣没打一个磕巴。

  孟昭仪心里赞许一笑,又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被称上一句“娘娘”呢?

  从入宫到获封,她靠的都是太后娘娘的懿旨。昭仪是正二品,算得高位了,比起明年那些选秀进来的女子,不过从美人、才人这样的低阶往高处攀,又容易得太多。

  她心里清楚,如今是自己仰仗着家里,终有一天,要家里仰仗着自己才好。

  挽了个一窝丝杭州攒,戴了四支金镶翠小簪儿,两个珍珠耳坠子,孟昭仪接了眉笔,自己对镜描划着:“尚服局送了些什么衣裳来?”

  绿绦忙让人一套套呈上来给她过目:夏日里的衣裙总是浅碧鹅黄的多,至艳也不过是胭红蜜色一类。

  绿绦指了一件半立领白玉菡萏扣儿的对襟衫:“昭仪您瞧,这天水碧染得好,配条胭红的裙儿,多亭亭玉立呀。”

  孟昭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却问:“有一年咱们背着傅母去买的冰糖葫芦,你还记得吗?”

  绿绦道:“怎么不记得?那糖衣裹得真见工夫,跟雾凇似的,一咬脆卜卜,又不粘牙又不发腻。”一脸向往里尚带些赧然:“后来被家里发现了,可把咱们一屋子的人一顿好骂呢!”

  “如今还惦记着吗?”孟昭仪又问。

  绿绦不假思索地点点头,说:“您如今是昭仪,等将来有机会,永宁宫里也设个小厨房,点什么让他们做什么就是了。”

  孟昭仪失笑:“那若是我点了冰糖葫芦,他们偏送些山楂糕来搪塞呢?”

  绿绦的神色僵住了,她总算听明白了自家主子的言外之意。

  孟昭仪道:“倘或有一星半点的气性,都要把这碟子以次充好的东西砸了吧?别说有四五分像,哪怕像了十成十,不是,终归不是。”

  太后胸有丘壑,皇后不落忍,都不曾在她面前透露半句实情,倒是恪妃,无风还要搅起三层浪,言语间遮遮掩掩,存心要引她生疑影儿。

  她究竟像谁?孟昭仪不想在这上面多纠缠。得不到的,不好也是好,她永远争不过。

  她宁肯本本分分地做他的嫔御,以自己真正的面目对着他,不知能不能博取他偶然间的怜惜。

  她挑了件蜜合色的衫子,藕色的裙,妆扮得体,盈盈地坐在玉堂富贵镜前,宛如一枝娇怯粉润的芙蓉。

  暮色四合,永宁宫的灯火次第亮起,琉璃罩中的红烛微颤,似有人来。

  但孟昭仪不再侧首去看,她已然知道,不会有人来。

  灯花爆了又爆,自顾自地欢欣着。

  齐姑姑取了柄小金剪子来,将烛芯修了修,重罩上灯罩。

  回身见宝珠犹捧着卷书在看,齐姑姑笑劝道:“夫人明儿再看吧,夜深了,仔细伤眼睛。”

  宝珠恍然抬起头,道:“看入神了,竟没留意到。”掩口打了个呵欠,起身慢慢往床边走。

  又想起什么,问:“给玉珠送粥米的人安排好了吗?”玉珠前几日生了个女孩儿,正在家里坐月子。

  “夫人放心,都安排好了。”齐姑姑替她放下床帐,又将屋里的灯都灭了,只留下屏风外小小一盏,这才轻手轻脚地退出来。

  齐姑姑自个儿对玉珠的抵触其实是很深的。宝珠私藏的避子药被皇帝发现了,这桩官司暂且没往深里查,可她心里不能不琢磨。

  杏儿秋月是姑娘家,又都没怎么出过门,不会有这么大能耐;贺梵烟最知情识势,借她一百个胆子也不肯做这杀千刀的事儿,傅家更不消说…算来算去,就只有玉珠有这般贼心贼胆,或许还连带上她家那个九州贩骆驼的男人。

  如今皇爷回宫已有小半月了。齐姑姑暗里发急:怎么还不见动静呢?是软着来还是硬着来,总不能压根不理会吧!

  宫里头没有传召,她也不好冒冒失失地往宣政殿去求见。但里头的消息,齐姑姑却是听说了的,皇爷才封了位昭仪没多久呢。

  难道真是“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齐姑姑看得出来,宝珠心里面,也煎熬着呢。

  兼之近些天傅横舟不知又起什么歪念,常寻些由头往东跨院来,宝珠虽厌其烦扰,到底人家是好声好气来问安的,四五回里总要令齐姑姑周旋个一两回,不至于撕破脸面。

  及至云栀,又多疑得紧,生怕谁抢了她的活宝贝一般,把正儿八经侍奉主母那套规矩重新拾起来了,晨昏定省、日日不落下。

  千尊万贵的主子娘娘,岂容这些乱糟糟的人说见就见?齐姑姑暗忖,须得趁早想个法子,让皇爷和夫人见上面儿才是。

  横竖这一回是宝珠的错,该她先服了软儿。

  齐姑姑心里有了计较,次日宝珠起来梳妆时,她便将一只匣子打开给宝珠过目:“这榴花对簪上的红宝掉了一颗,奴婢今儿把它送出去,让人把金丝再拧一拧。”

  送哪里去?答案不言而明。不过借个由头到宫里走一圈儿,期望皇爷能够睹物思人罢了。

  宝珠只是对着镜子愣神,齐姑姑唯恐她左性儿又犯了,踟蹰着要不要再敲敲边鼓,终于听见她松了口:“那就有劳姑姑了。正巧日头不毒,这时令闲逛逛也很好。”

  齐姑姑不由抿嘴一笑:但凡这位的心思肯转圜过来,那便容易了。

  于是理好发髻换好衣裳,让宫人套了马车,齐姑姑捧着簪儿匣子,坐车往宫里去了。

  把牙牌朝守门的侍卫眼前一亮,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两仪殿。

  恰巧小篆正招呼着一班内侍举着个杆儿四处粘知了,一见着她,忙不迭地上来唱喏,挤眉弄眼道:“姑姑来得正是时候,等这些个知了炸出来,头一盘孝敬您老人家下酒。”

  齐姑姑作势要打,却也不认真计较——他俩从某种层面上论是平级,自己不过占个资历老罢了。

  因问:“皇爷呢?”

  小篆道:“今日召对散得早,皇爷跟几个近臣往放鹰台去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齐姑姑拈掇着,把簪儿交给小篆转呈倒不是不成,可单是东西到了,情真意切的话没到,仍旧差些火候,究竟少不得自己描补描补。

  小篆何等有眼力见儿?主动说:“这儿粘鸣虫闹纷纷的,姑姑不如到那边梢间里坐一会儿?难得进宫一趟,该给皇爷他老人家见个礼儿才对。”

  齐姑姑从善如流,走到屋中坐了。伺候的宫女儿们哪有不认得她的?殷勤地煮茶端点心,又寒暄了好一阵。

  齐姑姑原也有心打听打听新晋的那位孟昭仪,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两仪殿的宫人们本就是当初分给宝珠的,是她名下的人,怎好到外头去东听西探?

  不如等见过了皇爷,自己再去尚仪局走走。

  没坐多久,隐约听见前头宣政殿传来有节律的击掌声——皇帝回来了。

  齐姑姑赶紧再度整衣理容,预备着觐见。

  皇帝进屋换衣擦洗过,听小篆说起,目光先是明亮了一瞬,顷刻又整张脸都沉下来,待齐姑姑在他跟前磕过头,半晌不作声让起来,负手极不耐烦地扫了那首饰匣一眼,方冷笑着道:“修簪子…这是她的主意,还是你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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