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翎在一侧偷笑。
沈辞耳根子都红透,又什么都不好说。
等太医离开,陈翎上前,轻声问道,“又,是什么意思啊?”
他奈何看她,“哪有什么意思?我带阿念骑马,没留意,你不在,我还能做什么?”
陈翎凑近,轻声道,“真的?”
他轻叹,“今日是你qi的我。”
她明知故问,“那你伤口怎么裂了?”
他脸色红透,轻声道,“我们上次在一处,还是去年中秋的时候,这一次在一处,我不……”
“哦,好像是。”陈翎打断,“那下次在一处,也放中秋好了。”
沈辞脸都绿了。
陈翎笑了笑,伸手抚上他脸颊,“那还要吗?”
“要。”
陈翎伸手,慢慢解开他衣领,要多慢有多慢,他伸手将她按下,“阿翎,你故意的。”
陈翎看他,“嗯,那你来。”
他脸色再次红透。
……
等晨间的时候,轮到太医的脸绿了,“沈将军,您这伤口怎么又裂了?可是白日里不让您骑马,您就夜里跑出去偷偷出去骑马了?”
沈辞震惊,但反正脸皮已经厚了,“哦,也可能是被马骑了。”
陈翎喷嚏声声,范玉在一侧关切,“陛下没事吧?”
陈翎摇头,“没事,就是这两日阴晴不定,有些风寒罢了。对了,这次你先回朝中,替朕办件事上次陈远一事,你不在京中,牵连出来的官员里有不少和粮食倒卖有关,替朕看紧些,等朕回朝中,可以都端了。”
“是!”范玉拱手。
“会盟初定,朕在林北还有些事,要晚一月再走,老师抱恙,朝中之事朕怕子初一人看不讨来,既明,你多替子初分忧。官场之中,难免要磨合,你与子初迟早要磨合。”
范玉聪明,“微臣明白了。”
“等着一阵过了,将户部的事情安顿好,林北这边商贸之事,朕怕鸿胪寺顾及不过来。这处商贸之地关系日后林北安稳等定下来,你再亲自来一趟。”
范玉拱手,“臣领旨。”
……
在林北,陈翎的日子也不算清闲,虽然朝中有方四平和盛文羽在,但要事的折子还是一批一批往陈翎处送。
除却这里不用早朝,还有沈辞之外,仿佛同宫中没什么不同,她都是从早到晚;但多出来的空余时间,可以同沈辞去跑马,看看林北边关;也可以裹着厚厚的大麾,看林北的日出。
巴尔的事情一过,忙是忙,但已没有大事。
看日出的时候,她靠在沈辞肩头,也说起这次会盟之事,“如果苍月没有如约出兵,向巴尔施压可能还会打;但眼下盟约缔结,应当至少有几十年太平了……”
沈辞轻笑,“太平多好,不用死这么人,可以安静在边关看日出。”
沈辞笑。
“真的会有几十年和平吗?”沈辞问。
陈翎也笑,“我也不信。”
沈辞看她。
她轻声道,“但柏靳有一句说的对,唯有自己强盛了,才不会被旁人摆布,只有燕韩兴盛了,不开战,却也不怕旁人宣战。所以,自安,沈迎和老爷子的死,都有意义。”
沈辞微怔。
她伸手环住他腰间,“自安,你做的所有事,我记得,燕韩也会记得。”
“阿翎。”他轻声。
她嘴角微微勾起,“燕韩国中百废待兴,自安,同我一处,我们去开创燕韩的太平盛世。”
“好。”他抱紧她。
初升的朝阳缓缓从远处的山脉升起,晨曦里,万物复苏,苍弯之下似是都镀上了一层淡淡金晖。
她伸手揽上他后颈,唇畔轻轻贴上。
晨曦光露里,纤手柔美处。
袖里藏天光,帝台染春色。
(正文完,2022.2.3)
第148章 尾声
沈辞是林北驻军主帅,军中和城中事务都要看,但沈辞刚至林北不久就生了巴尔战事,一直在军中,城中的管辖之事都还在余亚手里。
眼下巴尔战事得平,周世俊处理战后相关;陈邻早前也未到林北,余亚则领着陈翎和沈辞熟悉林北之事。
林北偏远,城中事宜琐碎,陈翎想要窥得林北与边境全貌,也需要时日。
于是这月余,天子都在林北。
对林北百姓来说,这是第一次有天子亲至林北边关,城中百姓也从未得见天颜过,天子至,城中百姓万分激动。再加上天子携太子—道北上,林北百姓也都远远见过马车里粉雕玉琢,却又坐得端正的太子。
这月余,陈翎除了了解林北和边关情况,,也会至城中细问百姓日常,当地风土人情,还会亲自教导太子,林北百姓都看在眼里。
早前林北总似被天家遗忘的边关塞外,眼下,似是不同了。
听说燕韩同巴尔缔结盟约,日后不打仗了,巴尔不仅后退了一百余里,林北也将互市调整为常态,日后可以正常通商,林城百姓自然是欢喜的。
陈翎带着阿念,在林北一直呆到四月初。
临回京前,正值清明。
沈辞带着阿念去瘦狗岭拜祭祖父。
“爹,我同祖父说什么,祖父都能听见吗?”马车中,阿念在沈辞怀中问起。
沈辞看他,温声道,“会的。”
阿念继续说道,“爹爹,我之前见过祖父一次,我和祖父说了许许多多的话,祖父可喜欢和我说话了,还喜欢听我说话,祖父说我像爹,我一说话他就笑,还看了我练小木剑。”
“是吗?”沈辞温柔看他。
阿念凑近了些,轻声道,“爹,我想祖父了。”
沈辞抱紧他,“阿念,我也想他……”
想起幼时,父亲抱他上马背,他怕从马背上摔下来,父亲朝他笑道,怕什么,你爹在;也想起父亲教他拉弓射箭,他拉不动,父亲狠狠拍了拍他肩膀,今天起多吃些饭,弓都拉不开,像什么样。
还想起,父亲后来在战场上受伤,在家中将养,看着那身铠甲佩刀,叹气道想念边关的金戈铁马,若有一日能重回战场,让他战死边关也心甘情愿……
所以后来大哥出事,阿翎让爹假死。
爹才会偷偷来了林北。
他若是不来林北,他还会一直活着……
但若不来林北,他不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父亲最后同赵伦持一处,日日挑灯夜战给赵伦持授课,父亲是高兴的;战场上,有赵伦持同他一道并肩作战,哪怕两刻,赵伦持就会搜着他跑,他也是高兴的;即便是最后,遇上阿里木,父亲同赵伦持一道与阿里木厮杀,最后保全了赵伦持,父亲还是高兴的……
吾辈当自强,无畏生死,保家卫国。
他做到了。
亦无愧于心。
“爹,父皇说祖父是英雄,是吗?”阿念眨了眨眼看他。
沈辞温和笃定,“是,他是。从小,他就是我心中的英雄,从来都没变过。”
阿念看着他,认真道,“爹,父皇说你也是英雄。”
沈辞笑,“你父皇说什么都对!”
阿念亲他,“爹爹,在阿念心里,爹爹也是大英雄!”
在阜阳郡的时候,他吓得嚎啕大哭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睁眼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是多爹抱着他,让他闭眼,让他数数。
他一直都记得,也永远都记得!
“爹爹和祖父都是大英雄。”阿念笑盈盈道,“念念日后也要做大英雄。”
沈辞伸手抚了抚他的头,温和道,“你做什么都好,爹爹会一直在你和娘亲身后。”
阿念连忙伸手,认真道,“嘘,爹爹,不能说娘亲!马车外有人,娘亲说了有人在的时候不能说娘亲!”
沈辞笑,“马车外是小五小五不算外人。”
小五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什么都带上我。
但转眼,小五又抿唇笑了笑,是啊,他哪里是外人,他才不是外人。
小五打马,“驾!”
……
四月的林北,罕见的阴云蒙蒙。
下了马车,沈辞牵着阿念去到瘦狗岭的平峰,爹葬在那里。
战争中世事无常,爹生前便交待过,战死在哪里,便葬在哪里。他昏迷的那段时日,是赵伦持将爹安葬在平峰上,可以眺望平城和安城方向。
沈辞也是第一次来。
小五和紫衣卫远远跟着,见沈辞和太子停下,就驻守在原处也未上前。
“祖父祖父,念念来看你了~”阿念跪在沈辞一侧,同沈辞一道磕头。
而后是花和酒。
四月的林北,已经花开,这束花是阿念在路上采的。
阿念上前,将花放在草碑前,沈辞将酒塞取开,蹲下与阿念齐高,缓缓将酒壶放在莫碑前,“爹,儿子带阿念来看你了,你不是想阿念吗?阿念来了,让阿念同你好好说说话,儿子陪你喝酒。”
沈辞说完,也将自己手中酒壶的酒塞拔开,放在墓碑另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