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乡下老妇人,实在可疑得很。
她暗暗记下这户人家的位置,而后不急不缓带着侍卫们离开。但刚拐出路口,面前就站着一人。
“四哥哥。”谢如故大惊。
谢渊一身黑色斗篷,帽子盖住半边脸,唇边勾着抹危险的笑。
“七妹来此作甚?”
“我……”
谢渊走近一步:“你要去告密?”
谢如故抬眼,心里有些慌,但还是强自镇定道:“四哥哥,你可知你在做什么?她可是裴景晏的妹妹。”
“那又如何?”
谢如故不可思议:“天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何你非得找上她?”
“四哥哥,”谢如故继续道:“你放了她吧,好不好?”
谢渊突然笑得有些玩味:“放了她?我好不容易设下的圈套,又岂会因你一句话作废。”
圈套?
谢如故听出了些什么,难道四哥哥掳走裴三姑娘还有其他原因么。
没等她再开口劝,谢渊一挥手,吩咐身后之人道:“将公主带回去,好生让人看着。”
“七妹,”他凑近低语:“念在我们兄妹一场,你便当从未看见过。否则……”
他话没继续说完,但余下之意却令谢如故遍体生寒。
*
虞葭吃过饭后又睡了一觉,再醒来已经是傍晚。她活动活动筋骨,发现身上的药性已经散了大半,至少行动灵活了许多。
再小声地清了清嗓子,顿时松了口气。还好她没有中哑药,这会儿已经能说话了。
没什么事做,她在屋内徘徊,正想着要如何做些记号求助时,就听见外边传来脚步声。
“开门。”
下一刻,那人到了门口,冰冰凉凉的声音像是在哪里听过。
接着就是开锁的声音,门一打开,外头的火光透进来,虞葭忍不住眯了眯眼。由于她迎着火光,并未看清进来之人的面貌。
她退回床榻上坐着,问道:“你是谁?为何掳我来这里?”
谢渊盯着她,半天才低笑了声:“指挥使大人喜欢的女人果真不一般,这种时候都还能冷静自若。”
虞葭想起来了,这人的声音她在宫里听过,此前如厕走错路,可不就是听见这声音跟褚秋月偷情么?
她瞪大眼睛:“你是四殿下?”
“那日在门外的果真是你。”谢渊道:“你还听到什么?”
“你要杀我灭口么?”虞葭问。
“杀你?”谢渊语气温柔,说这样的话也像跟人谈情说爱般:“如此美人,杀了岂不是可惜。”
“你你你…你到底要做什么?”虞葭摸不着底,有些慌起来。
谢渊走近她:“自然不会杀你,我要杀的是傅筠。”
虞葭心下大骇:“你要杀傅筠掳我做什么,我是定国公府的小姐,我父亲疼爱我非常,若是得知你掳走我定不会善罢甘休。”
“你快放了我,”虞葭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我权当此事是个玩笑,日后也不计较。”
谢渊低低笑出声,好半晌,突然伸手捏住虞葭下巴。
“伶牙俐齿的美人,胆魄过人的美人,我喜欢。”他似有些遗憾:“这样的美人居然便宜了傅筠,实在可惜。”
虞葭一动不动,盯着他眼睛:“你是不是想拿我要挟傅筠,如果是这般打算那你恐怕弄错了。傅筠与我已经解除婚约,而且,他喜欢的人根本不是我,另有其人。”
“是么?”谢渊手指在她脸颊上轻轻刮了下,说道:“他喜欢的人是不是你,今晚就知道了。”
虞葭忍着恶心,问道:“你说什么?”
谢渊放开他,背着手走到门口:“我已派人送信给他,若要救你,需他只身前来。”
“你猜…”他转头,笑得人畜无害:“傅筠会不会为了你孤身来此?”
虞葭的心扑通扑通跳:“他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他?”
“无冤无仇么,这话你恐怕要问他自己了。”谢渊道:“此人掌握太多证据,不除不快。”
“谢渊,”虞葭大喊:“你杀不了他的,你快放了我。我家与他有仇,此事,我可助你。”
“你当我是三岁小儿?”谢渊挑眉:“这里不是天子脚下,他傅筠就算有三头六臂,今晚子时,我照样让他死!”
*
皇城内,程絮等到天黑也没见公主回来,她迅速下楼,骑马往定国公府而去。
开门的小厮见她陌生,便问道:“公子是何人?”
“我是程絮,找你们裴世子。”她补充道:“我是你们世子的故友,你说名字他便知。”
“这位公子,我们世子不在府上,已经出京了。”
“出京了?何时回来?”
“出京有几日了,约莫明日能回。”
程絮想了下,又问:“定国公可在府上?”
“也不在。”
“去了哪?”
“公子,”小厮不悦:“国公爷的行踪哪是我们做下人能打听的。”
程絮点点头,沉吟片刻,转身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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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傅筠收到了谢渊派人送来的信,沉默片刻递给宋景琛。
宋景琛飞快看完,蹙眉:“你要去?”
“人在他手中,自是要去。”
“你疯了不成?”宋景琛说道:“你这是去送死,不仅救不了裴三姑娘,还得搭上自己的命。”
“不若…”想了下,宋景琛道:“我暗中带人跟在后头助你如何?”
“不好,”傅筠说:“谢渊此人疯狂,若是得知我使诈,她恐怕有危险。”
“所以…明知是送死,你也要去?”
傅筠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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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夜黑风高,整个村庄仿佛沉睡过去,一片死寂。
傅筠孤身一人出现在村口,他骑在马上,风簌簌地吹着他身上的玄色斗篷。
“谢渊呢?”他问。
来人是谢渊的贴身护卫步自明,此人功夫与傅筠不相上下。他抱拳道:“殿下等候多时,还请傅大人接受我等检查,方可入内。”
傅筠冷笑,下马,张开双手让他们检查。
侍卫把他腰间的刀卸下,又在他身上搜了遍,确认无其他利器,便对步自明点了下头。
步自明上前,从身后拿出一捆绳子。
傅筠笑了:“他谢渊果真胆小如鼠。”
步自明没说话,将他的手拧到身后绑起来,全身除了脚能动,其他地方皆绑得结结实实。
随后道:“傅大人,请吧。”
傅筠跟着他走进村庄,半刻钟后来到一处矮墙宅院。院子里没点灯火,只有稀疏的月光照在墙上,杂草凌乱摆动,像极了鬼魅的影子。
下一刻,门打开,倏地一脚踹出来。
傅筠猝不及防沉闷地倒在地上,嘴角渐渐溢出鲜血。
谢渊站在他面前,目色凌厉:“久违了,指挥使大人!”
第67章 大结局(上)
傅筠被踹出一段距离,后背直直的撞上石墩,疼得五脏六腑几乎错位。他咽了一口血,低笑:“谢渊,是个男人就放了她,至于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谢渊蹲下:“你知道我为什么想杀你吗?”
“我很早就想杀你。”谢渊声音轻得像风,却如刀锋利:“在我六岁的时候便这么想。”
他自顾自道:“从小你什么都比我出色,父皇甚至时常拿你与我比较。西域进贡的汗血马驹原本是该给我的,却因为你当众做诗,父皇赏给了你。”
“从那时候起,我便想杀了你。”
傅筠继续低笑:“但你是个废物,直到现在都杀不了我。”
谢渊面目狰狞,脚踩在他胸膛,后背被石墩撞伤的地方使劲研磨,疼得傅筠嘴角又汩汩冒血。
“你放心,”他说:“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你不敢。”傅筠咬牙挤出几个字:“证据还在我手上,你不敢让我死。”
谢渊动作停下来,仿佛被人戳破什么似的,神色略微激动:“证据你放在哪?”
“想知道?”傅筠仍旧神色自如:“你放了她我便告诉你。”
“你想使诈?”
“你不敢么?”
傅筠迎上谢渊的眼睛,凛然且平静地盯着他。
半晌,谢渊忽地转头,吩咐道:“将她带出来。”
而后,又补充道:“你别耍花样,否则,我杀了你之后,照样再杀她。”
虞葭在屋子里原本是躺在床榻上,数着时辰,子时一到,她立即爬起来扒在门缝边瞧。但夜里除了淡淡的月光,四周都瞧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