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问:“那白氏如何处置?娘娘现在摄六宫事,得皇上最信重,权柄在手,何不斩草除根绝了她。”
金贵妃冷哼:“本宫现在弄死她如同踩死蝼蚁,陛下明发谕诏跟她义绝,她这辈子在这宫里再无翻身之日。本宫偏要留她一口气,叫她瞧着心爱儿子是怎么从储位上跌下来的,瞧着她一辈子的经营是怎么化为泡影的,到那时再慢慢折磨她,叫她尝尝人彘的滋味,告诉内侍省一应吃穿用度给本宫好生相待,本宫的狗吃什么她就吃什么,宫里不养闲人,最下贱的女婢作什么她就作什么,从明日起每天舂米一石,干不完不准睡。”
嬷嬷作揖:“遵懿旨!”
金贵妃听的十分受用,不禁又大笑,白森森的牙衬托的唇边口胭红的滴血。“今天是本宫入内廷九年以来最痛快的一天!”
嬷嬷又问:“接下来如何?这太子位只剩一层窗户纸,娘娘如何这最后一击?还有永王,他可是嫡长子,又是皇上的原配孝德皇后所生,咱们可别为他人做了嫁衣。”
金贵妃抚摸着指甲:“本宫要的人哥哥可送来了?”
嬷嬷道:“午膳后就送来了,奴婢已将她们安置在沧月馆,奴婢亲去看了,确实按娘娘的吩咐找的,刚破瓜接客两年的,胸大臀圆,脸蛋生的妖精模样,男人见了十个把持不住。”
金贵妃唇边闪过一抹阴险:“一个十八岁,一个十五岁,正是男子发育长成,青春悸动想入非非的年纪,干柴正缺烈火......五天之内教会她们宫中礼仪,不能让人看出是勾栏出来的,然后安排进含章殿和弘贤殿。”
“遵旨。”
这时宫人来报:“宓王殿下醒了,直哭疼的难受,吐血压住了,可胃和食道都有损伤,太医说三天之内只能喝淡盐温水不能进食,流质也不能进。”
金贵妃不耐烦:“这个没用的,天天碍本宫的眼,若不是要留存半碗做证据早让他做鬼了,又不是和我一个娘胎的姐姐,算了,多派几个人照顾他,没准留着这条命还能再为本宫冲锋一次。”
天色已黑透,因是阴天,夜幕黑压压闷的空气都逼仄起来。
含章殿只点了一盏灯,光线耿耿,四物黯淡,松绿色帘幕影影幢幢。太子坐在铺着明黄蜀锦引枕的座榻上,脚下踏着矮踏,已换了一袭明黄蟒纹袍,束发金冠,腰系白玉革带,微微探身手肘支着膝盖,右手转动左手拇指上的扳指。
面前一个明眸善睐的少女含泪跪着,身形娇小两肩削瘦,一看就知有先天不足之症:“对不住是我没照顾好姑母,我已想好了,明日我便去栖霞殿做宫人,卧薪尝胆,定寻机为你除去这个歹毒的女人!”
太子眉头微皱:“不用!一猰犬而已,真正的老虎是那些手握禁卫的权宦,还有远方的藩镇节度使,我自扳得回这一局。”
少女道:“可狗咬一口,入骨三分,狗牙虽小狂犬之毒却可要人性命,自古多少英雄豪杰丧于鼠辈小人之手,你有万丈宏图怎能被这贱人绊脚!我看的出姑父也并非真喜爱她,不过当一粉黛玩乐之物,我只需博得宓王那个软蛋的心说动他出首金氏,姑父向来贯彻仁政,定忍受不得这个。下晌我已去内侍省入了册,自今后便入栖霞殿为婢。”
太子抬眸看她,目光严厉:“你再不听话,我立时送你回渭州,明日便给舅舅去信。”
少女捂嘴大哭,起身跑出去。
太子继续转动扳指,眉峰渐渐刻出思虑的深痕。
薄雾浓云愁永昼,更漏滴滴,梓树桑树太久无人修剪枯枝新桠乱如蓬发,乱叶随风凌舞,永巷长长似到不了尽头,墙皮和角落的绿苔散发着发霉潮湿的味道。
梓桑阁屋顶塌陷了一半,破败萧条的像是荒野残庙,杂草丛一人高,草窝里不时有蛇匍匐,石蛙在不知名的角落呱呱叫着。
大门后一妇人倚门静坐着,约三十八九岁模样,面貌端庄婉丽,眉目一抹高深悠远,身上只穿着素绢罗衣,门外传来衣物触地额头磕碰的声音,她心中雀跃,她的孩子终于来了!
太子对着斑驳的朱红门深深顿首,额头毫不怜惜地咚咚咚撞地,连磕三头:“母亲,儿子回来了,儿子无能,让母亲受苦了。”
白氏泪水疯涌,听着熟悉的声音,心海的酸痛剧烈地翻涌,手抓着门框,因在病中头眩晕的厉害,摇摇头:“禝儿,你不该来,你父皇已下旨与我义绝,你也应该和我断了母子情分,这样你才能继续坐在太子位上。”
太子上前手扶门板,恨不得长了透视眼,小男子汉也热泪盈眶:“母亲与儿子血肉相连,儿怎能不来,母亲受苦,儿身体发肤亦痛!”
白氏脸贴门板,泪水滚滚顺流而下,指尖抚摸门缝仿佛那是儿子的脸颊:“你弟弟呢?祈儿呢?一年了,娘多想看看你们长高了多少,胖了还是瘦了。”
太子道:“儿没让他来,父皇明日定是要杖责的,儿一个担着就行了。”
白氏无奈地闭目垂泪:“这就是天家啊,非要这样不可,以后你打算如何?”
太子低声道:“山穷水尽处,柳暗花明来。”
白氏的愁苦瞬间转成欣慰:“我就知道,我儿是极聪慧明睿的。”太子贴着门低语:“父皇终于要在我和大哥之间做决断了。”
白氏道:“他近一年精神愈发不济,全靠服食丹丸支撑,每日朝会又怕人看出来,不免加大了剂量,我劝过无数次不肯听,太医说只怕就这几年光阴了,想他自己也是明了的。今日恰你要回来金氏发难他便顺水推舟了。”
太子苦笑:“到头来终究还是以情义试人?父皇就这般不了解我?”
白氏叹息:“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优柔寡断,本性长情重情,权谋里沉浮几十年,残酷的现实让他吃尽了背叛和利用,才变得对谁都不敢信对谁都惧怕,他原该做一个与世无争的雅士,偏做了皇帝。
他与先原配相识与式微,孝德皇后又是诗书簪缨之家出的女子,他们自然志趣相投。
当年你皇祖父太宗皇帝遗诏立你为太子,他万不得已才将这储君冠到你头上,这些年纵是你如何出类的拔萃,他心中的情感天平也倾向于你大哥永王赵禵。如今,垂死将及,才幡然醒悟了,知道谁是凤凰谁是凡鸟,谁是麒麟谁是驽马,知道国家命运当如何。
奈何一生身在皇权,困顿于茫然,唯有重情的人才能让他放心托付,他深受手足相残的苦,此意在为你的兄弟们日后谋个保障,也要检验你的肩膀是否足够担当。”
太子仍然跪着,思索道:“仍需推波助澜,父皇对大哥的感情非同深厚。”
白氏问:“金氏你准备如何应付?她是条恶狗,欲行此路必除此畜。”
太子道:“她下一步怎么算计儿子大概也猜得出,儿自会以其人之道算计她,她以三弟的命为筹码,父皇表面上深信不疑心里却疑窦丛生,这一丝疑惑,就能叫她全盘皆输。她心心念念七弟取我代之,实则父皇从未动过七弟的心思,主少国疑,儿只需再添一把柴,令父皇不得不把话说绝,她那般争强显胜,自会铤而走险将自己送上绝路。”
白氏心中宽慰,想自己十几年熬心沥血栽培,终成参天大树。
“我儿愈发进益!娘心甚慰,今日之后你已可独当一面,外头娘便放心了,今日若非看出你父皇的心思我也不会甘心入局,能换得信任,也值了。可笑那金氏自以为算无遗策,却为我们架了桥梁。这些年若非需在你父皇面前示弱扮柔,要用她在嫔妃之间合纵连横,也不会容她做大。”
太子握拳咬牙,母亲为儿受难受辱至此,儿刻骨深愧,无地自容!
白氏拭去腮边的泪:“我儿放心,母亲在这深宫经营近二十年,岂是她人一朝能拔除殆尽的,虽立于险境,也不会让自己有性命之虞。”
太子手背的青筋绷起,哀哀道:“母亲这是安慰我的话,你的病是什么个情况儿是知道的,在这里缺医少药,都怪儿不好!累的母亲忧心劳神,小妹......未曾见得一面,保护不了你们是儿子毕生之痛!”
白氏知道儿子的性格,是极担当要强的,不免泪水又泛滥:“是她命薄怨不得人,生下来不怎么吃奶又哭的跟小猫叫一样,母亲就知她是个命短的,许是你父皇服食丹丸的缘故,缘浅罢了,她已入往生,都莫要再想她了。
唯一忧心的是你弟弟和你表妹握瑜,你弟弟心智尚不成熟你要看顾好他,免被有心人利用了,瑜儿太聪明又太有主见,今日这事还不知怎么折腾呢,他俩的个性要是对调就好了,能做你羽翼臂膀,可惜瑜儿是个女儿身了......”
顿了顿,只觉话说的多了胸口气促,但不说又恐以后没了机会:
“禝儿,倘若母亲这病有万一,你日后定要做个有为的明君,要了解百姓疾苦,以民生为首位,母亲幼年时国家战乱不休,百姓朝不保夕,饿殍满地,白骨遍野,见过无数襁褓之中的婴儿食匮而毙,见过骨瘦如柴的孩子啃吃自己的胳膊,死了被家人烹骨熬汤,母亲那时便立誓,要凭自己一人之力改变这世道,造一个贞观开元那样的盛世,所以才进了宫,有了你,你果然是天赐给母亲的,半点没让我失望。”
“儿谨记了!”太子俯倒又磕了一个头。
夜凉如水,静了半晌,忽然道:“这事之后,父皇怕是要为儿子说亲了。”
白氏欣然,唇角弯弯笑的开心:“你太子位坐稳了他自然要为你筹谋,巩权固威,也为你以后上位平衡局面,过两三年我儿也该大婚立东宫了,大约太子妃出自右相和左仆射家,文臣集团才是首要笼络的,可能还要从门下侍中和节度使这些大患之家选几个良娣,均制各势力。真不敢相信你已长大成人,好似做梦一般。”
隔着门,隔着漫漫深夜,太子仰望寰宇,白氏看不到儿子眼中化不开的苦涩。
卯正时刻,天色还是一片混沌,朱雀门大开,百官从两旁的佐辅道列队步入毓德门,开始朝会点卯,而后有序地步入大正殿。
栖霞殿,金贵妃正在伏侍元和帝穿戴冠服,元和帝不惑之岁,头发白了大半,双眉间一道醒目的深痕,因为看奏疏养出了眼疾,眼珠竟如花甲老人般浑浊,和太子一样的浓眉厚唇,周身气质温润谦厚,看得出年青时曾是一个文雅美男。
内侍监来报:“陛下,太子去了永巷探视废后。”
空气死寂一般的安静,金贵妃暗自窃笑,元和帝眼中怒火汹涌。
天刚破晓,晨色熹微,晨汐的潮湿雾霭朦朦,三丈外辨不清人貌,含章殿梧桐树下,太子已在背手诵读,宫人和内侍们在扫洒擦洗,一队司正监提着刑杖气势汹汹进来,总管模样的道:“陛下圣谕,太子不听朕言,不尊朕训,脊杖二十!”
含章殿的宫人们吓得噤若寒蝉,一动不敢动,太子听罢,将手中的书放下,解开衣扣,褪下外袍,只穿着湖绸中衣,趴到长条凳上。
襄王来的时候已是辰初,看到令他永生难忘的场景,哥哥背上鲜血淋漓,皮肉绽裂,雪白的丝帛被染成暗红,御医正在小心翼翼剪开衣服,那衣料被血黏的模糊,御医再小心也不免掀起一小块皮肉,太子下巴支在瓷枕上,用力闭着眼睛,一声也不哼,只有额角许多青筋爆凸起,冷汗滚滚如雨珠。
襄王喉咙发颤:“脊杖.......怎么能打你脊杖?父皇一向仁德,这次怎会如此心狠!哥,你就喊出来吧......”
御医也看不下去,手下直抖个不停,道:“脊骨有两处骨折,一处骨裂,臣有祖传接骨药必不会让殿下留下残疾,陛下已下了旨意,令我等日夜守在含章殿,力保汤药万无一失,直到殿下脱危,治不好太子我等削足断首,幸好殿下年轻,想来好生静养三五个月也能痊愈的。”
待上了药,内监侍奉换上干净的中衣,人皆退出去,只襄王陪在殿中,太子依旧闭着眼维持着那个姿势,好久,才开口道:“功成。”
襄王不明所以,端着参茶持勺要喂他,太子摆手不用,仍没有睁眼,又过了半晌,突然道:“巳正了吧,朝会已散,让他们准备春凳,我要去昌明殿请安谢恩。”
第4章 那宫,那少年2 那人……
翌年,元和十一年,已过了上元节,到正月十六以后宫中宴会便少了,宫人和内侍们闲歇下来,能出得去办差的不免偷机到吃喝玩乐的地界消遣一番。
东市一赌坊,两个青年小内监垂头丧脑的走出来,一看就知道走背运了,荷包输得空荡荡,年例各宫赏赐的全押了,再押就得光膀子,原想给家里捎些的,本打算小赢些利息,谁想脑袋一热把本钱搂出去了。
两人行至一拐角少人处忽被从而降天的黑布兜蒙上脸,脖子隔上一个冷冰冰硬硬的,立刻感觉到是短刀,二人吓得尿裤子,也不敢喊,任由几双有力的大手拖拽塞进了马车里。
走了半盏茶的功夫,也不知到了何处,被按跪在地上,过了片刻,眼前光线一晃头顶一亮,有人拿开了布兜。
四下是一个极为宽敞的大房子,屋梁木刻着精美的雕花,四周立着大红柱子,像是个会客厅,桌椅摆设考究,墙角的钧瓷插屏泛着青亮淡雅的釉色,就知这家富且贵,不为图财,怕是要害命。
抬头见一个约莫二三十岁的锦服男子坐在几案上首,正居高临下看着他们。小内监其中一个隐约记得见过这人,好像姓沈,是个羽林军中郎将,叫沈从文,还有个胞弟沈从武是上校尉。
又怕揭破了活不得命,只好装作不认识,牙齿磕磕巴巴问:“你是.......何人?绑我们来此......有何贵干.......”
那人端着茶笑笑:“听说你们喜欢博.彩?今日可顽尽兴了?”
那笑在小内监眼里阴森恐怖,后脊梁冒出的冰凉瞬间浸透里衣,连连磕头:“大人饶命!奴才以后不敢了!”
谁知那人一挥衣袖,两个下人模样的端着长条大托盘放在他们跟前,上头赫然整整齐齐摆放着一摞摞的马蹄金锭,足足三层高,估摸每盘大概一千两。
两个小内监从未见过这么多金锭子,顿时瞧的失了神,口水直流,这个够家里爹娘兄弟姊妹好吃好喝两辈子了!
这金锭极少在坊市小民之间流通,因为数额太大流转不开,商铺当铺大钱庄也不易得见,只有皇亲贵胄的府上才偶见真容,今日竟然一下见到这么多的,只见见也过了眼福了。两个小监面面相窥不知何意,沈从文道:“家都是范阳冀州大名乡十里村的?”
两个小监愈发心惊肉颤,只好点点头。
沈从文对左边跪着的小监道:“你父风瘫了,母亲也有痨病,哥嫂刻薄不肯赡养,搬到了茅草屋,年下又断了口粮,外出乞讨。”
小监嘴唇哆嗦,面上无人色,惊骇此人怎会了解的如此清楚。
沈从文放下茶盏,指指面前的一托盘金锭,问:“这个给他们捎回去,买处三进的大宅子,再买几个奴仆,一辈子膏粱锦绣,可够?”
小监壮着胆子抬头看这人表情,再三确认不是在诓他,心觉怎地就跟做梦一般,出门天上掉金子,又怕这梦醒了,点头如捣蒜:“两辈子也尽够了!”
沈从文又对右边的道:“兄长娶亲筹借不到彩礼母亲投了井,一家子十口人挤在一间屋子,近来兄弟又出天花治病欠了印子钱,父亲被追债的打折了腿,正准备把最小的妹妹卖到娼妓馆,可对?”
小监也点头,知道这金锭的去处不免也幻想起来:“大人明鉴!”
沈从文尽量笑的和善:“一会儿我的人会护卫你们到钱庄换成票银,并快马送回你们家乡,再讨一封收结家书回来,不仅如此,你们常光顾的那间赌坊我已打了招呼,随你们玩,爱下多大注就下多大,赢了是你们的,输了自不必管,我的人会去结算。”
两小监听完这个心中乐的直发疯,面上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好小心翼翼问:“不知我等有什么可以为大人效劳的?势必肝脑涂地!”
沈从文摸着指上的金指圈:“不用你们效劳,我这也是未雨绸缪提前巴结奉承,你们是福王殿下的贴身亲随,贵妃娘娘如今是后宫的主人,福王殿下迟早会取代太子,到殿下做了吾皇做了陛下再抱佛脚岂不太迟了?你们将来可就是内侍大总管,动动舌头就能左右生死,到时候巴结的人多了去,只怕都不记得在下了。”
两小监飘飘然,立刻觉着眼前的金子要的理直气壮,两眼直冒金光,不由腰杆子立刻挺直了。
沈从文见状,起身走到他们身旁,提着衣袍俯身蹲下,嘴角笑意高深莫测:“你们难道不想未雨绸缪?殿下身边的亲随不只你们两个,这内侍总管、昌明殿大总管可就两个名头,到时候还不争破了头?现在不博得殿下信重更待何时?”
两小监点头称赞,要知道平日里几个猴崽子为争殿下欢心斗的跟乌眼鸡似的,“大人的意思是?”
沈从文翘着食指点点他们的脑门:“投、其、所、好,两位是聪明人,这事自做的不少罢?”
两小监点头称是:“殿下爱玩蛐蛐又爱斗鸟,栖霞殿的小子们日常挖空了心思猎寻奇鸟异雀,为了爬高甚至摔断了腰,更有为了争抢从树上坠下丧了命的。”
沈从文摆摆手:“这些个都是小孩子玩意儿,长大了自然就厌倦了,要一样他长大了也爱的东西,甚至越长大了越爱。”
两小监拱手握拳:“请大人指点,我等应当如何?有朝一日发达了绝不忘大人提点之恩,必涌泉相报!”
沈从文往前探探身,伸臂揽住着他们的肩,交头接耳低语一番。
两小监大惊失色:“这.......殿下才.......贵妃娘娘知道了,岂不要了我们的命?”
沈从文起身整理整理腰间革带,语气带了威严:“富贵险中求!二位竟是个没根又没种的!也罢,这些金子是孝敬未来内侍省总管和昌明殿大总管的,二位不想要就请便吧,来人,”
两小监连忙拽住他衣袍下摆,激动道:“大人,我们做!想来隐蔽些也无人察觉,只是宫里那东西禁的严,还请大人厚赐。”
待两小监心满意足走后,沈从文敛了笑意,起身走向后厅。
出了厅门又走一段抄手游廊,再过一道垂花门,眼前是个不大不小的湖,湖面结着薄冰,一道围栏小桥直通湖中心亭,因天气尚寒亭子四周围着梁平帘幕,帘上水墨山水,庭中烧着银丝炭盆,火苗极旺,一坐一站两个人,站着的也是锦衣华服,约十八九岁,正是胞弟从武,躬身为坐着的那人续茶。
坐着的那个侧身独自石桌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