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菟丝花外室跑路了_分节阅读_第33节
小说作者:羁旅人   内容大小:267 KB  下载:菟丝花外室跑路了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1-05-26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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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素忍不住翘起大拇指,夸她姜还是老的辣。

  她将林嬷嬷送走,转身进了屋。见音音正坐在书案后练字,瞧了片刻她沉静的眉眼,忽而问:“姑娘,你真没想过接受季大人?”

  阿素一直觉得,季淮是她见过的男子里,最温润如玉的那一个,那句话怎么说的来,对,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样的人,与她们温柔的姑娘,怎么看怎么般配。

  她见窗棂下的姑娘轻轻摇了摇头,心里一沉,忽而想起什么,探身过去问:“姑娘,你不会是因着自己已非完璧,打算后半辈子独身吧?这可使不得,往后日子这样长,还是得寻个归宿。再说了,季大人也并不在乎.”

  “阿素”音音停下笔,无奈的摇摇头,打断了阿素的话:“我从未因失去贞洁便觉低人一等,只是季淮哥哥却不可。”

  季淮哥哥是顶好的男儿,合该娶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姑娘。

  阿素叹息一声,也不再说话。

  只未料到,真真知子莫若母。第二日一早,音音刚起身,便见季淮携了一身风霜而来。

  他推门而入,颀长的身姿在厅中映出长长的影子,看见音音懵懂神色,俊朗的眉眼蓄起笑意,伸手便揉了揉她的发。只揉完了才觉出失礼,耳尖透出点可疑的红,轻轻咳了一声。

  “大哥哥来这样早,可是有事?”音音语音里尚带着晨起的慵懒,带了点疑惑的问。

  为何而来?季淮一时语噎。他昨日归了府,听王至言老夫人要给音音相看良人,连日子都定下了,甚至要他将音音认作义妹。这平淡的几句话,却让他向来远山远水似的沉静眉眼透出暗沉的光,一句话也为说,连夜打马而来。可真到了门前,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他默了一瞬,却只道:“前几日送来的银丝炭可用上了?夜里冷不冷?”

  “不冷。”音音垂下鸦羽般的睫毛,在清晨微曦的光里,泛着轻柔娇媚的光,看的季淮有片刻的失神。她说:“大哥哥,往后你不必如此来回,我一切安好,你应该有你自己的生活。”

  她把话说到这份上,她想,他的大哥哥这样通透的一个人,定是明白的。

  只是未料到,季淮只是扬眉轻笑,反倒放开了,问:“母亲可有说,给音音相看的日子定在了何时?”

  “啊?”音音未料他会如此问,一时反应不过来,脱口道了句:“嬷嬷说腊月初八。”

  “好,到时我会来。”

  季淮这笃定的一句,倒让音音更迷惑了,扬脸问:“你来做什么?”

  “我来让音音相看。”

  季淮含着笑,眼眸里有璀璨的星光,朗月一般,这话说起来有股子温润的坦荡,他说:“若论起来,这江南的儿郎,你大哥哥还未被比下去过,音音不妨考虑考虑我。”

  季淮向来是个含蓄的,这是他头一回将话讲的这样直白,直白的、坦荡的喜欢,让人无法怀疑的真心。

  音音杏眼圆瞪,有些不能相信,她的大哥哥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瓷白的面颊泛起红晕,刚要开口,却见王至探头探脑,拿了封急报,站在庭院里搓手。

  季淮亦看见了他,微蹙了下眉头,抬脚出了正厅。他接过王志送上来的公文,扯开蜂蜡,扫了一遍,面上现了沉凝神色。

  他修长的指尖在公文上轻轻点了几下,站在香樟树下踌躇了一瞬,忽而道:“音音,他要来江陵。”

  “他?”音音正端了茶水润口,听了这话也未上心,随口问:“谁要来江陵?”

  “江陈江首辅。”

  呼啦一声,滚烫的茶水泼了一地,音音白嫩的手背上立时泛了红,她却感觉不到疼。那只定窑青瓷盏摔了个粉碎,在她脚边留下一地狼藉,她脑中却只回荡着一念头:“江陈要来江陵了。”

  缓了好一会,她才听见自己飘渺的声音:“大哥哥,苏州富商陈员外下了帖子来,邀我去为他府上嫡姑娘授课,明日我便启程。”

  她想,她躲去苏州几个月,定是能避开他的吧?

第42章 本章24小时评论发红包……

  听闻江首辅要来江陵,南边官员人人自危。

  前年南方发了大水,今岁又逢严冬,致使粮食紧缺,稻米价格节节攀升。也亏得空降了个江浙巡抚,季淮是个手段利落的,开仓放粮、引导农耕,暂时疏导了民怨。只南边政绩毕竟不好看,江首辅这一来,自然在江南官场引起一片惶然,各个怕被问责,保不住头上的乌纱帽

  “爷,江陵那边严阵以待,已候了您两三个月了,怕是没人能料到,您早已南下进了苏州,将江浙的灾情摸了个透。”于劲一壁替江陈蓄茶水,一壁小心翼翼恭维了句。

  外面正飘着小雪,运河上氤氲着雾气,一片白茫茫的模糊。这样的天,也无船只出行,码头上孤零零停了这一只。

  船舱内燃着上好银丝炭,驱散了些许江上的湿寒。

  江陈连头都未抬,浑身的清俊冷肃,忽而将手中文书一扔,淡声道:“苏州知府遇事不辨轻重缓急,撤了职,下放吧。”

  他如今消瘦了些许,益发显得轮廓利落、五官英挺,薄唇开阖间,便轻易断送了一个官员的仕途,唬的于劲急忙上前捡了文书,连声称是。

  于劲抬头瞥了眼主子,暗中叹了口气。他总觉得自己主子变了,从前,他虽说平素也冷峻,但私下也有柔软的一面,如今那最后一丝柔软也抽去了,只剩下波澜不兴的沉寒,是没有半分人气的政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是从沈姑娘离世时起吧。

  他斟酌了一瞬,递上封家书,道:“爷,老夫人来信,要您回家过年,毕竟今年……”

  江陈面无表情的脸,忽而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何必,在哪里过年不是一样?”

  他说完再不言语,抬手轻摁了下太阳穴

  “船家,船家.”

  清脆的女声传来,惊扰了这一方静肃,让江陈微掀起眼帘,看了于劲一眼。

  于劲立马如临大敌,掀帘出去了。

  岸上落了一层雪,湿滑的紧,音音戴着锥帽,一身素淡衣裙,抬手扯了下跳脚的阿素。

  阿素小心翼翼往后挪了挪,仍旧挥着手臂,沉着嗓子喊。

  今年罕见的冷,一进腊月,这雪似乎就未停过,最近又起了雾,一连几日,都没有出行的船只。眼见就到年底了,音音同阿素急着赶回镇江,也是没法子了,便想问问,今日这只船能否捎她们一程。

  音音裹了裹竹青的大氅,指尖已冻的通红,还是觉得不安心,悄声问阿素:“阿素,你说这时节了,那人都没能南下,年前肯定不来了吧?”

  “肯定不能来了,年前正是政务繁忙的时候,想来京中定脱不开身的。再说了,季大人不是信上说了,连江陵的官员都陆续散了,是笃定了那人不会来了。”阿素自然晓得音音口中的那人是谁,随口安抚道。

  音音“嗯”了一声,杏眼弯弯,笑成了一泓清泉,声音里都是欢快的憧憬:“今年有你有我有沈沁,还有嬷嬷跟大哥哥,真好啊。我们又能吃嬷嬷裹的汤圆了,再让大哥哥给咱们扎几只花灯,他那手艺,可比外面卖的强多了。”

  她如今是真的欢喜,欢喜这平静的自在。这两年在外面,初始时确实也吃过风餐露宿的苦头,可一步步走来,牵挂的人都安好,大部分还在身边,她亦有安身立命的本事,过的恬淡而有尊严,是再好不过的日子。

  阿素也起了雀跃神色,一连“嗳”了两声。

  她能看出来,姑娘如今是真的活的自在。大概如今这样平静的自由,是她真正向往的吧。

  两人正说着,掌船的老翁走下来,摆手道:“两位快走吧,今日船上的客人尊贵,是不捎赶路人的。”

  “老伯,你们这船可是要去江陵?”阿素脱口问了句,看见老翁颔首后,带了点央求的口气:“您看,这雪天大雾的,怕是年前都没什么船只出行了,我们二人急着回家过年,您就行行好,捎我们一程。”

  老翁现了为难神色,这两个小姑娘看起来单薄瘦弱,让人不忍心抛弃在这冰天雪地中,可.他回头瞥了眼船仓,想起那位租船的爷,冷峻疏离,不怒自威,他看见就腿软,实在不敢凑到跟前说话。

  音音瞧老翁神色,将几两碎银子塞至他手中,又拿出个红地金线绣福字的荷包,道:“老伯,马上年节了,这年节礼是小女求来的福字,送给船上的客商吧,替我们道句年节好。还劳烦老伯给问一句,能否捎我们一程,我二人绝不添麻烦。”

  那老翁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犹豫了一瞬,终是道:“成,那老朽替你们问一声。”

  他转身上了船板,却见于劲正背手立在门边,便递出荷包,躬身道:“这位小爷,方才岸上两位姑娘送上了年节的福字荷包,要老朽问一句,能否捎她们一程。”

  于劲接过那荷包,有些不耐:“快些开船吧,其他的事,老人家还是少管。”

  他转身进了舱,见自家主子正支了额小憩,便默不作声要去点熏香。只刚掀开鎏金的铜盖,便听主子爷沉着声喊了句:“沈音音!”

  这声音是暗哑的,带着沉痛的不甘,冷不丁吓了于劲一跳,手中东西便咕噜噜滚了一地。

  鎏金的铜盖滚了两圈,扣在了毡毯上。方才手里的那只荷包也已散开,飘落出一张福字,孤零零落在了厅中央。

  江陈额上沁了点细密的汗,陡然睁开了眼,这两年,他一次都没梦见过沈音音,一闭上眼,席卷而来的,全是嘉陵江水的冷寒。

  可他今日梦见了沈音音,隐约听见了她软糯的嗓音,她站在岸边,孤苦又无依,对他道:“大人,你怎么才来”。

  他愣怔了片刻,勾起唇角,自嘲的笑了笑,对于劲道:“去,熬一碗安眠的药。”

  几个日夜未眠了,要靠这安眠的药小睡一会。

  于劲晓得,主子自打沈姑娘离世后,便落下了这失眠的症状,如今是益发厉害,整夜整夜的睡不好。当即也不敢耽误,隔着指摘窗,吩咐随从去煎药了。

  他嘱咐完,俯下身去捡滚落的物什,手碰到那张福字,顿了顿,暗自嘀咕:“能将小楷写的这样清瘦有气节的姑娘,倒也少见。”隐约中中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刚捏住纸笺一角,却见一只云纹皂角靴伸过来,一下子踩住了边缘。

  抬起头,便见江陈一脸莫测深情,紧紧盯住了那福字。

  江陈的脊背是僵直的,微扬的凤眼里暗流涌动,一错不错的打量这福字,片刻后,忽而扬声:“谁送来的?这写福字的人呢?人在哪?”

  他声音是隐忍的平静,可莫名便让人觉得低沉,似是压抑了万千情绪。

  于劲被他这神情语气骇住了,往后缩了缩,呐呐道:“怕是.怕是已经走了,方才岸上的姑娘递上来的,说是想要求咱们捎带一程。”

  “停船,往回开。”

  江陈丢下这句话,旋身往外走,他身姿挺拔,还是沉稳冷峻模样,可出舱门时竟被厚锦舱帘绊了一下,微不可见的趔趄了一下。

  船已开动,离着码头有些距离,隔着茫茫的风雪,隐隐有两个身影,其中一人素淡衣裙,身姿荏弱,锥帽上的白纱飘飘荡荡,看不清面容。

  江陈紧紧握着船舷,因着用力,骨节上泛出冷白。

  船驶的近了,那身影越来越清晰,岸边的风吹来,忽而掀起白纱一角。

  他幽深的凤眼冷厉的骇人,穿透薄薄的雾气,盯住了薄纱下漏出的侧脸。

  纤细的颈,白玉一般,可再往上,赫然是狰狞的疤痕,红肿扭曲,占了整个侧脸。

  冬日的冷风扑在面上,让江陈陡然清醒过来。他握着船板的手微松了力道,斜长凤眼里的暗涌一点点平息了,垂下来,孤寂又自嘲。

  岸边的风一阵比一阵急,音音低低惊呼一声,伸手摁住了锥帽。她摸了摸侧脸,粗糙不平,那假疤痕还牢牢贴在脸上,才堪堪放下心。

  出门在外,美貌是灾祸,像她们这样独行的姑娘,是越丑越安全。

  她碰了碰阿素,道:“回吧,看来今天也等不到船了,只能乖乖等大哥哥来接了。只是我实在不想再劳烦他。”

  阿素也有点沮丧,接过音音手里的包裹,转身往回走,一壁道:“没得法子,这鬼天气,只能让季大人操心了。”

  音音没回话,将手背在身后,踩着河堤的防线,摇摇晃晃的走,两只纤细的小指,在身后不自觉勾了起来。

  客船上,于劲拿了件披风出来,抖开来,恭敬道:“爷,船上风大,仔细着凉。”

  江陈没去接,修长的指落下来,轻轻摩挲了下腰间的一只红缎为底的破旧荷包。

  他将欲转身进仓,抬头间,见了岸上的少女正摇摇晃晃的走直线,又陡然顿住了脚。

  他凌厉的目光从她纤细的肩,背着的手,一路落在了她勾缠的两只小指上。

  脑海中轰的一声,仿佛又见那个春日,他提前回了首辅府后院,撞见小姑娘若有所思的神情,踩着白玉石阶的边缘,摇摇晃晃走直线,背着手,纤细白嫩的小手指,勾在一处。听见脚步声,她转头看见他的脸,瞬间变了面色,脚下一晃,便跌进了他的怀中。

  那时候,她还是是鲜活的,肌肤上细腻温软的触感,仿佛还留在他的指尖。

  “于劲,让船夫开快些,驶回去,将方才两位姑娘请上船。”

  江陈这一声,不容置疑的果决,话音落了,犹嫌不够,短促加了句:“若人请不来,于劲,你也无需再回。”

  于劲心里一凛,急忙着人去请。

  冬日凛冽的风里,江陈一目不错的盯着那身影,他怕一眨眼,眼前这身影又消失不见。迎着风,兀自睁着的凤眼里,眼尾渐渐泛出猩红,绮丽的丰神俊朗。

  音音正同阿素商量,等年后开了春,便辞了这陈员外,她还是放不下清和坊的几个女孩儿。也不知道阿奴有没有吃饱穿暖。

  正思量,却见刚才那只船去而复返,那掌船的老翁并个船娘走下来,赶上她们道:“两位姑娘,上船吧,今日的主家说了,愿意捎带你们去江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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