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直把她送到家门口,一人一狗早已听到声音在门口等她。
第21章 看错了顾姑娘
“九哥,快过来帮忙搬东西。”顾希音一边给车夫付钱一边欢快地道,眼尾却不动声色地扫过身后,那种被跟踪的感觉依然在,却还是没看到人。
等徐令则上前搬着酒坛子,顾希音笑着凑过去:“小心些,上好的梨花白,一两银子呢!”
然后她飞快地在他耳边道:“九哥,有人跟踪我。”
徐令则只觉得耳垂有热气吹过,似乎还带着少女的芬芳气息,身形一僵。
而顾希音把这种僵硬理解为对跟踪之人的忌惮,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徐令则这么紧张,难道真的被人发现了?
他们药丸!
饶是自己已经心如擂鼓,顾希音还得安慰徐令则。
她踮起脚来,手环在他腰上,下巴抵在他肩膀上撒娇道:“一天没见都有些想你了呢!”
徐令则感受到某种柔软的碰触,整个人都不会动了。
“九哥别紧张,他们未必能认出你来。”顾希音道。
徐令则闷声道:“你一个未婚姑娘,对我搂搂抱抱,如果真有人,才会觉得不对。”
顾希音顿时像触电一样放开他,往后面看了看:“没人?”
她相信徐令则比自己更耳聪目明,否则他也活不到现在。
马车车夫已经把脸别过去,没好意思往这边看。
“没有。”徐令则提着酒坛往里走,不想让她看见自己面红耳赤的模样。
而“始作俑者”顾希音则完全没再注意他,困惑道:“真是我太敏感了?”
她刚才满脑子想得都是如何迷惑“敌人”,第一反应就是假装夫妻,毕竟如果真是秦骁的人,还来不及在村里婚娶,哪有时间想自己的打扮?
有惊无险就好。
一整锅包子都已经被吃完,顾希音进屋后就忙着洗手做饭。
看着灶台边上整整齐齐摆好的柴火,她十分满意。
徐令则这个人,眼里有活,并不把她的付出当作理所应当。
她做饭,他烧火;她杀鸡,他拔毛;而且挑水、劈柴这些粗活累活,他也主动承担。
她之前以为他是秦骁,一定是脑子进了水。
久居高位的人,怎么能做到如此细致,顾及别人感受呢?
顾希音晚上要做铁锅炖鱼贴饼子,把鱼下锅之后,她把和好的玉米面团成团子,动作轻巧地往锅边一拍一个,黄澄澄的玉米面饼子顿时齐齐整整地贴在锅边,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九哥你不知道我这一路上担惊受怕的……”顾希音一边忙活一边惊魂未定地道,也是想借此遮掩自己尴尬的“昏招”。
徐令则道:“你不用为我担心,我暂时很安全。”
顾希音想了想:“是因为秦将军没了,所以暂时放松了对你们的搜查?”
“可以这么想。”
“那九哥你有什么打算?”
“明年春天我再走。”徐令则看着她的表情,“给你添麻烦了。”
“没什么麻烦的。”顾希音举着手,指间都是玉米面,小心翼翼地问,“那在此之前,你有什么要做的吗?我没有别的意思,需要我帮忙尽管说。”
徐令则沉默地摇头。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顾希音眼中……忧心忡忡。
她在担忧什么?
这个问题,没过多久他就明白了。
因为谢观庭回来了。
徐令则盘腿坐在炕上,怀里抱着顾崽崽,顾长泽和谢观庭围着桌子吃饭。
顾长泽心满意足道:“顾姑娘今天把饭菜放在锅里,还有热乎气呢!要不我真想生火热热,这鱼凉了可不好吃。这饼子我竟然从没吃过,焦香!”
谢观庭面色虽然有些凝重,但是一点儿也没耽误他抢饭吃的速度。
“观庭,你尾随顾希音做什么?”徐令则问。
谢观庭徐徐道:“我并非有意尾随她,只是回来想在县城办点事情,意外、遇见了她。看她行迹鬼祟,担忧您的安全,这才偷偷跟着她。”
从顾希音去银号把五百两银票换成小额银票的时候他就已经跟上她了。
徐令则眉头微皱,并不喜欢他这般行事。
顾长泽看出他的不悦,道:“观庭的担忧也是对的,毕竟您从前和顾姑娘也没什么交情;她如此对您,要么就是心地好,要么就是心怀叵测。”
他大大咧咧的还好,谢观庭从一开始就怀疑顾希音。
但是出乎预料的是,谢观庭道:“是我看错了顾姑娘……”
顾长泽惊讶地鱼肉都掉进了碗里,徐令则摸着顾崽崽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后者可怜巴巴地“啊呜”一声。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谢观庭道。
另外两人:“……”
说话不大喘气,会死啊!
徐令则道:“你说说看。”
虽然他的表情依然平淡,但是眼尾已有淡淡笑意,亮如星辰的眼睛里带着期待。
谢观庭把顾希音找到白家两兄弟,要他们做什么事情,如何叮嘱的,一字不漏地全都说了出来,话语中带着敬意。
他如何能想到,顾希音能为了温昭的恩惠做到这种地步;他又如何能想到,顾希音还能认识这样的人,设想那般周密。
顾长泽得意洋洋道:“果然是我们顾家的女孩子,有勇有谋。顾姑娘要是个男人,建安侯府还愁起不来?可惜了。”
顾希音变成个男人?
徐令则脸色顿时不好了。
谢观庭犹在感慨:“顾姑娘说自己不救人,不敢显露医术;但是现在看来,并不完全是这样。只要人品可靠,她还是肯帮忙的,也因此结下了善缘。我听她话里意思,连花船上她也有可以相信的朋友。”
三教九流,鸡鸣狗盗之辈,这时候用途就体现出来了。
徐令则依然没说话。
顾希音的举动,深深地震撼了他。
他绝对没有想过,除了秦骁手下之人,还会有人在乎他死后是否受辱。
第22章 小奶狗上门
但是徐令则向来冷静自持,纵使心中已经感慨万千,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
“既然如此,观庭你再跑一趟,看着白氏两兄弟,若是出了纰漏,就帮他们收拾一下残局,确保两人安全。”徐令则道。
“是。”
顾长泽的脑回路和别人不太一样,见正事说完,便笑着伸出手来道:“观庭,借点银子呗。”
谢观庭下意识地往后一仰:“没有银子。”
“有,你肯定有。县城那么大,你怎么就那么巧遇到顾姑娘?分明是顾姑娘去银号兑换银票,你也在。”
别人或许不了解他,都以为他谢观庭浊世君子一般,芝兰玉树,睿智洒脱,但是顾长泽很清楚,这货就是只铁公鸡,生平以攒钱为乐,身上有“重重机关”藏银子和银票,肯定还有钱。
不到万不得已,这银子就是徐令则也要不出来。
“将军你评评理,他信口雌黄……”谢观庭道。
徐令则却道:“你拿些银子出来给他,日后让他十倍还你便是。出门在外,身上总不能没有银子。”
谢观庭:“……”
这还有没有个讲道理的人了!他辛辛苦苦攒的银子,怎么就能给别人了?
顾长泽笑嘻嘻:“将军跟着顾姑娘,学到了不少。”
徐令则那句“出门在外,身上总不能没有银子”,分明就是顾希音给了他十两银子,他推拒的时候顾希音说的。
徐令则摸着腰间的荷包,没有作声。
那两人在撕扯银子的事情,而且烛光昏暗,没有注意到他眼底的情绪。
“行了,就五两,你少得寸进尺。”谢观庭把荷包翻出来给他看,“我一文钱都没有了。”
“才怪,让我搜搜身。”
“别闹了,吵醒顾姑娘怎么办!”
“她已经醒了。”徐令则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顾长泽和谢观庭:“???”
“你当她为什么把两条大鱼都炖了,而且还放在锅里温着?”徐令则眼神熠熠,仿佛揉碎了温柔星光,让他整个人都柔和起来。“她猜到了你们的存在,只是不知道你们有几个人而已。”
两人更震惊了。
徐令则却没有再多解释。
顾希音确实知道除了徐令则之外,还有他的同伙存在。
一日两日发现不了正常,但是缸里的米面不会骗人。
徐令则是能吃,但是饭量她已然有数,那其他的,很明显就是被别人吃掉了。
再说厨房是她的一亩三分地,东西总是被动,碗筷位置都不对,她还发现不了?
徐令则那般警醒的一个人,他没声张,那就说明是自己人。
顾希音半夜醒来,也会看到他房间里的烛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心里有一种“大佬们又在暗暗搞事情”的感觉,还有一种“我也参与了大事情——作为一名光荣的厨师”的感受,但是她并不戳破,只假装一无所知。
所以眼下的状况就是,顾希音和徐令则都知道对方揣着明白装糊涂,却也都配合着对方。
“那我不用藏了吧,太好了。那个鬼屋阴森森的,我不想再回去睡觉了。”顾长泽高兴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