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姝看着笛子不说话,把手反到背后不接,“你能不能不要再来府里了,我不想让着你,也不想和你一起。”
作者有话说:陆深:一失足成千古恨,若不是当初自己年少轻狂,现在哪还有江如是什么事啊。
(回忆只有这一章,下一章回归现实)
第7章
陆深把笛子使劲往宋姝手里送,两人推嚷间,笛子被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上。
“我……”宋姝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陆深摆摆手,“也没事,坏了就坏了,以后我再找根更好的。”
宋姝看着他那不在意的模样,无力极了,“世子,我为什么躲着你,你真的不知道吗?”
陆深很烦,他很不喜欢宋姝这样对他,“不就一根笛子你至于吗?”
宋姝觉得两人牛头不对马嘴,讲不出任何结果。
余后,两个人再没任何交流,陆深说话,宋姝也不理。陆深把桌上的东西一把推开,大声开口,“你要是想躲我,那就躲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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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眺楼六楼,宋姝和陆深对面而坐,“记起来了吗?”
宋姝扭头看向陆深,“你说‘你要是想躲我,那就躲一辈子’。”
陆深:……
“那我现在说,你不准躲我,你就不躲了吗?”
陆深问完这句话后,屋子里陷入了沉默,只剩下窗口刮进来的风在四处回荡。
宋姝没应他,他也没执着于这个回答,双方僵持,他率先开口,“走吧,去找找你的猫。”
陆深起身走在前,宋姝便也跟着起身,走在他身后。
刚至四楼楼梯口,书墨正神色焦急地随着那老伯上楼,她快步走到宋姝身后,抵在耳边道,“姑娘,奴婢找了您好久,差点就回府请罪去了。”
宋姝望了眼前边的陆深,拍了拍她的手,“无事,先回去吧。”
宋姝刚刚坐进马车,陆深就后脚跟了进来,像是无事发生一般,“反正一起,我省得骑马了。”
书墨望了眼自家姑娘,按着吩咐下了马车,坐在外头。
一路上,车厢内一言不发,宋姝坐在一边翻看着自己落在车上的书,陆深时不时晃她一眼,张嘴几次,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好。
直到马车进了城,陆深才出声,“我知道你注重名声,待会我先行离开,找到了猫我便送它回太师府,可好?”
宋姝点头,视线依然停留在书页上,“多谢。”
刚拐至太师府的后巷,陆深便让马车停了下来,后头望了眼宋姝,终是没再说什么。
书墨待他走后,便拉开车帘进了车厢,“姑娘……”
“无事,陈年旧怨罢了,”宋姝突然觉得陆深说的也没错,他们俩不就是陈年旧怨嘛?
待回了府,宋姝便加快了步子,“书墨,你快去让厨房端几个菜,我好饿啊,”被陆深一气,都忘记已经过了吃午膳的时辰。
书墨被自家姑娘那语气逗得一笑,她家姑娘在外时总是维持着一副端庄高贵的模样,谁能想到她还有这样的时刻。
“姑娘,若是饿极了,便先吃些枣泥糕垫垫饥,”书墨端着厨房刚刚送来的食盒道,正好与要出门的宋姝撞见,“姑娘,怎么了?”
宋姝在书房边翻边说,“祖父差人来唤我,可能有事,”找到那一副自己撰抄的《兰亭集序》,她才回头,“没事,我待会便回。”
书墨想着让她吃两块糕点再走,刚刚端出碟子,就没看见她家姑娘的身影。
哎,姑娘莫不是真能以书本为食?
宋太师喜静,独自在太师府的东边劈开一块地做自己的院子,远离街道,倒是落了个安静。
宋姝还未走进东院,院里的声音就传到了院子外边,她瞧里头看了眼,问守门的小厮,“今日祖父有访客?”
小厮低着头,“是的,太师游学的三弟子回来了。”
宋姝闻言大喜,三师兄回来了。
自宋姝跟着宋太师学画后,宋太师便不曾收过弟子。因此,宋姝头上只有三个师兄,大师兄卓贤二十有余,现任南方鹭衡书院的院长;二师兄王笃均十九岁,去年登科,现已入朝为官;三师兄柳束彦十七,自十五岁后便随着同伴游学,眼下看来,是游学结束回来了。
宋姝提起裙子便跑了进去,三师兄答应会给她收集各地名画,这下正好能一饱眼福。
到了门口,她才微微镇定下来,祖父惯常严厉,注重规矩,停下整理好情绪与仪态,她才抬手敲门。
“进来。”
宋姝推开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她三师兄背对祖父给自己做的鬼脸,下一秒便恢复正经站在一旁,特友好地说了声,“小师妹。”
三师兄游学了两年多,还是这么古灵精怪。
“祖父,你唤人找我?”宋姝撇开头不看自己师兄,对着宋太师道。
宋太师坐在书桌后头,年逾五十,留了一把白胡子,缓和了些周身的威严气势。“小姝过来看看这幅画,你三师兄在西域找到的。”
宋姝看了一眼柳束彦,见他示意那副画,她才回过头走至桌前开始端详起那副画。才看了一眼,她便微微长大了嘴巴,扭头看向祖父,“祖父,这?”
“是啊,我也没想到,”宋太师捋着自己的胡子深思道,“先皇曾为这幅画悬赏千金,也没找到这幅画,倒是没想到能被这小子捡了个宝。”
这幅画乃前朝书画大家玄远所画。玄远此人也算是个传奇,历经一生,也只画了三幅画,这《西栈桥》便是最后一幅。
这幅画从构思到封笔足足历经十三年,长五尺,宽三尺,将玉门关一带画得分毫不差,每一条街,每一条河都清清楚楚地在这画中呈现。
“这画是从一个地摊上淘来的,原本我以为是仿货,但越看越怀疑是真的,便提前折返回京,让师父鉴定一番,”柳束彦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站在一旁正色道。
“祖父,这画,怕是会引来祸事,”宋姝踌躇许久,还是说了出来。先帝之所以花费这么大的心思找这画,不就是想靠着这幅画布防军事,一统西域吗?若是被皇帝知道这幅画在太师府,想必也是不会肯善罢甘休的。
“小师妹多虑,我在西域一直未曾以真面目示人,回来时我又特地绕到南方沿海一带,期间换了几个身份,应该不会有人知道。”
宋太师仔仔细细地翻看几遍,下了结论,“这幅画确实是玄远真迹,”宋姝与柳束彦一同看向宋太师,最后还是宋姝先开了口,“祖父,这幅画要留在家中?”
柳束彦乃一商户之子,因七岁那年一副百花齐放图得了宋太师的青睐,才被收入门下。这画肯定不能由柳家保管,那就只能留在宋府。
柳束彦也拧眉,“弟子觉着这画放在府里不妥,若是被有心人知晓,反而会带来祸端。”
屋子里一时无声,三人齐齐看着这画,宋太师摇头,“这画的去处确实是个难题。”
宋姝想到自家后院的那口池塘,突然计上心头,“祖父,沉塘如何?”
柳束彦惊呼,“沉塘?”
见宋姝望着师父,他扭头,“师父,这法子不是会毁了这幅画吗?”
这画多珍贵啊,简直能拿来当传家宝了,怎么能沉塘呢!
宋太师把画卷起,“你继续说说。”
宋姝道,“我曾在一本奇闻异事上看到,有一种玄铁制的九宫盒,盒子周围有九种工序,而最外层的玄铁是融合性溢铁,一旦合上,若是没有钥匙,便是刀戳火焚都不能伤损一毫。”
宋太师点头,“我也曾听闻过,但至今未曾见过。”
柳束彦闻言立即道,“我去托人找找看,”他认识的朋友遍布五湖四海,加上出手阔绰,要打听东西还是很简单的。
宋太师收好画,放入暗格,这才开始检阅宋姝和柳束彦近日的功课。
“阿彦,果然游学一番有所长进,”宋太师欣慰地看向柳束彦,“你于画画上的功力较之之前有很大的长进,不错。”
柳束彦挠头,“谢谢师傅夸奖。”
紧接着宋太师又看宋姝的字,蹙起了眉,“小姝,你之前所说的便是这般?”
“是的,”宋姝低下头,等待着来自她祖父的嫌弃。
宋太师坐下,语气不复之前的和蔼,“回去换个字帖,把每种字体重新模一遍,”顿了顿,又示意柳束彦先出去。
等屋子里只剩下祖孙二人,宋姝才把左手伸出,“啪、”“啪、”“啪,”打了三下后,宋太师才丢开手里的板尺,“可知错?”
宋姝的手仍然伸在半空,声音糯糯的,“知错。”
“字无长进,便是你静不住心;笔锋失了分寸,便是你心绪走了极端;不进反退,便是你骄傲自满。”
宋姝明白,所以不反驳。
宋太师把宋姝的字记好日期,放在一旁的书篓里,示意宋姝坐在书桌对面,宋姝不动。
“小姝,祖父知你年纪渐长,周围琐事愈发困扰心神,但这不能成为你不进反退的借口。”
宋姝低着头,知道自己辜负了祖父的期望,“小姝明白。”
“下去吧。”
宋姝收回手,瓮声告了句孙女告退,这才从屋子里出来。
柳束彦站在院子中间,看到宋姝低着头,便知道这丫头肯定挨揍了。以往每一次被打手心,这丫头都是一副恹恹的模样。
他走上前,手伸出一截又缩了回去,“得了,不就挨两下打,师兄我之前天天挨。”
宋姝抬头望了他一眼,那双灵动的眸子里蓄满泪,秀眉微微蹙起,鼻尖略红,像只被欺负惨了的兔子。
柳束彦嬉皮笑脸地张开双臂,“咯,要不要抱抱?”
作者有话说:
陆深:不准!
第8章
宋姝直接剜了他一眼,她这个小师兄,一天到晚没个正经样。
“好了,若是以后画无长进,师兄就帮你瞧瞧,不过字就没办法了,”他学画,却不学字。
“还出去吗?”宋姝与他并肩出了院子,问他。
柳束彦撇头看了眼她的头顶,噗嗤一笑,“不出去了,要是小师兄出去了,那小师妹挨打了都没人知道。”
宋姝叹气,“师兄,两年不见,你还是这么不正经,要是以后嫂子知道你十四岁便逛青楼,有得你好受的。”
“要照你这么说,我也不能在娶亲前给你送画了,”柳束彦假装叹息,“那副苏杨画怕是送不出去了。”
宋姝一听苏杨画便亮了眼睛,顾不得柳束彦的装模作样,“好师兄,以后我必定给你保密。”
柳束彦与宋姝算是一同长大,宋姝一直将他视为兄长,两人间的相处也多了几分熟稔。
柳束彦这才哼了一声,“等着吧。”
宋姝回到院里,全然没了吃饭的心思。
“书墨,把这些饭菜都撤了吧,”宋姝趴在桌前,“让人打水来,我要沐浴。”
书墨看见自家姑娘这般模样,便知道恐是挨了训。按照吩咐退下后,待再进来时,便看着自家姑娘躺在暖榻上熟睡,“姑娘,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