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直觉,宋姝探究的眼神落在陆深的脸上,“你……还挺熟练的?”
问题就在于熟练一事,陆深怎么会如此熟练于此事?
眼神太过明显,陆深被她看得一笑,眉眼舒展开,将那精致的五官显得更加柔和。
“怎么,担心我给别的女子擦过?”
宋姝仰在他的腿上,陆深低垂着头,与她面对面。
上方的烛光被遮挡住,宋姝的脸隐于暗处,却将陆深眼眸里倒映的自己看得一清二楚。
像自己,又不像自己……
“陆……”微微启唇,下一秒的“深”字被吞入腹中。
陆深的下颚抵在她的鼻尖,红唇不由自主地迎合上去,宋姝将陆深喉结的滚动看得一清二楚。
她便知道,陆深所谓的举手帮忙总会变成他的随心所欲。
趁着他换气的那一瞬间,宋姝连忙扭头,“你还未回答我呢?”
那架势,那语气,就像是你不回答我就不给你亲。
小书呆子还学会威胁他了。
陆深轻笑,鼻尖喷洒出的热气扑在宋姝的脖颈处,令人心生颤栗。
“宋姝,你发没发现,你现在在吃醋。”
吃一个莫须有的女人的醋。
“?”
“我没有,你乱说,不擦就不擦,我直接去睡便是。”
起身的前一刻,就被陆深拉回去,“好好好,你没吃,我吃。”
自从那日起,陆深便能清晰地感受到宋姝对他的亲近,比之之前更甚。
他没细想过,但也有过猜测。
或许,宋姝比她自己,比他想象中的更喜欢自己。只是在不确定他的感情深浅前,她有所保留。
现在的宋姝,好似便将整个儿的壳拨开,向他完全真实地表达着自己。
“陆深,你是不是给人擦过,现在不敢告诉我。”
许是见他一直未有回应,宋姝脑子里自动脑补出一个答案,一个于陆深不利的答案。
回过神,陆深重重嗯了一声。
“是,是给人绞过发,”在宋姝还未出声前,陆深紧接着又道,“有一次无意撞见过一女子擦发,许是那少女太过姣好,我竟一时看迷了眼。那少女见我鲁莽,一气之下离开。我心想着啊,有朝一日我定要……”
“陆深,你闭嘴!”
宋姝便是再傻,也听懂了陆深的意思,也亏得他厚脸皮才能如此一本正经地讲出来。
她闭上眼,索性不再看他,红唇微抿,紧接着又开口,“别说了,赶紧绞发吧。”
头顶上响起一声轻笑,绞发的动作在继续,那人的话也没停止,“那次过后,我便打定主意想,以后我也要给那少女绞一次发。”默了默,声音再次传来,“如今,也算是美梦成真?”
宋姝的长睫颤了颤,没睁眼,可还是泄露出她心底泛起的涟漪。
她之欢喜,莫过于他。
第55章 (捉虫)
秋猎在九月底,落叶纷飞的日子。
太子留守京城代职监国,五皇子辅之,大皇子、二皇子与四皇子随帝出行。
“我们也去?”
宋姝听到陆深的话,略微意外。陆深向来与太子走得近,本以为太子不去,陆深也不会去。
陆深手里拿着书,懒洋洋地靠在暖榻上,语气慢条斯理的,“对,带你去看看。”
那书是宋姝放在屋里常看的,陆深躺在榻上,浑觉无事,便随手拿来瞧瞧,还真是和幼时一般无趣。
他放下手里的书,朝宋姝走过去。
“大后日便要出发,明日便可收拾行李,约莫会在行宫住大半个月,”顿了顿,又道,“当年皇爷爷将一处带有汤泉的行宫赐给了父王,趁此机会还可枭水。”
语气漫不经心的,话也说得缓慢,眼角一直朝宋姝的小脸上瞥去。
数遍大康朝,汤泉也极其有限,大多也都是私人性质,就连太师府也只在别苑有一处小汤池。
如今陆深这么一说,倒还真勾起宋姝秋猎的兴致。
似是想到了什么,宋姝点头道,“正好将那只小鸽子也一块儿带去,我瞧着它好像已经对府里厌倦了。”
刚开始的时候,在后花园唤它一声便会飞过来,现如今都要喊几声,还不一定能将那位大爷鸽子给招来。
“嗯?”
陆深似是没反应过来什么小鸽子,“什么小个子?”
府里有谁是小个子?
“就是以前常常给我们递信的那只鸽子,”提到它时,宋姝的眼眸似是盛着光,连语气都不由得变得欢快,“我上次练琴时,偶然发现它住在后花园的那个树屋下,倒是常去找它解闷。”
说着说着,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秀眉微拧,“那只小鸽子很是聪明,也亏得找了你这么个主人,暴殄天物。”话没有完,宋姝的控诉听起来有理有据,“我给它找了大夫来瞧,都说那鸽子嘴上的黑块祛不掉,你这做主人的怎这般不小心。”
可一想到小时候陆深手里的蛐蛐,宋姝又觉得这鸽子也算是幸运。
“……”
陆深起先没反应过来,明白之后也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
毕竟……
被她这么一说,他好像确实有点对不起那鸽子?
只不过,听着怎这般别扭呢?
合着一鸽子还比他金贵?
陆深在这件事上不欲多说,“你要带就带吧,我没意见。”
说话的时候还双手摊开,故作无辜。任是宋姝怎么瞧也想不到那黑块是陆深故意蹭上去的。
“这件事我都答应你了,那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他低着头,凑近宋姝耳廓,只见那薄唇微微动了动,紧接着宋姝的脸红了个彻底。
大婚前一夜,江卿卿给她的那本册子被她随便放在一个箱底,结果前些日子不知陆深是从哪找到的,还故意在她面前拿着那本册子晃荡来晃荡去。
她看得烦了,便直接问了出口,结果可想而知。
但……陆深也接连睡了半个月的榻,没上床。
她停止回想,心里暗自打算着明天就将那册子烧了。
“嗯?答不答应?”
男人的声音变得大了些,桃花眼微掀,似笑非笑地盯着镜子里的宋姝。
“好,”她抬眸看向镜子里的陆深,心下略有踌躇,咬咬牙迟疑道。
这一夜,陆深似是要把前半个月的量一次补回,折腾得宋姝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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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宋府满门文人,无一武将,宋姝连一次秋猎都未曾随行过,更是不知这围场离京城竟这般遥远。
已在这车上坐了一日有余,宋姝浑身都觉难受,原先的兴致在这一路上彻底湮灭。
“你再忍忍,下午便能到了。”
看着宋姝这副恹恹的模样,陆深早知便不理会陆谨衍那厮的话,也待着京城算了。
等到下午抵达时,宋姝已是一丝兴致都无,只想在床上好好躺着。
陆深在一旁拧着眉,抬手让人去唤太医,被她一手制止。
前夜先是被陆深纠缠着要了大半宿,又连着坐了两日的车,任是谁都会缓不过来。偏生这正主还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看得令人生气。
“我没事,”她朝荣王府的行宫走,拉住陆深的手,“就是太累,歇歇便好。”
见陆深也跟着她一起往回走,她叹气道,“我无事,你若有事不用管我。”
大婚三月有余,宋姝自知陆深不是一个做事无由的人。此次随行狩猎,估摸着也是受太子之命。
如今皇帝这身体时好时坏,着实令人看不透。朝中对太子一事多有争议,眼见着太子的身体一弱多年,直到现在太医也不敢妄下断言,但到底怎么个差法,旁人又无从知晓。
但看着陆深这忙碌样,宋姝估计这太子的位置坐得并不安稳。
事实也如宋姝所料,此次狩猎的确是陆谨衍拜托陆深随行。
“那我走了,你若有事便让人来唤我。”
好似是宋姝身上的一块牛皮糖,离了片刻都不行。
好在宋姝已经习惯,招招手便带着书墨和墨禾离开。
陆深折返,眼神低垂着,没了在宋姝面前的那股倦怠。想着陆谨恒前几日与他说的话,往另一条道上去,“走,去瞧瞧我皇伯伯。”
穆阳在后边跟着,神色没有陆深的轻松,想到自家世子让自己去查的东西,一言不发。
若是圣上真是那般打算,这么多年装得也是够累。
堪堪拐了弯,还未走几步,恰巧便碰上陆谨恒迎面走来,就是不知是真碰巧还假碰巧。
“老四,你怎么往这边走?”似是反应过来什么,“你也住这边?”
话音一落,就见对面又走来一人,是四皇子妃——江柔柔。
想到这个陆深也觉得搞笑,这京城圈子还真是到处都是熟人。
这江柔柔若是按着宋姝那边的喊法,还得唤他一声表妹夫。
“对,打算先送她回去。”
陆谨恒脸上也带着笑,可如今这笑在陆深看来虚假得很。也不知这厮到底演了多少年,小小年纪心机竟这般重,也不知该说是好还是不好。
想来还得夸他一声,毕竟将所有人都骗过去了,演技着实不错。
“那行,待会一起来,听说今天晚上有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