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出来,才撞见了悄悄出来的凌北墨。
“十三殿下?”阿蛮惊讶,皇上禁了他的足,若是知道他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说不定中毒之事都要怀疑到他身上来。
“过来。”凌北墨笑着朝阿蛮招手。
阿蛮四下看了看,不大想跟凌北墨过于亲近,但一想到凌北墨对自家世子妃又还不错……
阿蛮走了过来,凌北墨便给了她一个长长的锦盒,道:“娆儿现在怎么样了?”
“世子妃的情况,不似传言一般。”阿蛮也不敢直接跟他说,万一他为了去邀功而出卖了夏娆,那可就坏事了。
凌北墨理解她的防备,也没强迫她,但知道夏娆可能没什么大碍后,才安了心,道:“你若是要去秦王府,现在还是回去吧,禁卫军已经在秦王府周围一里地的地方,布满了暗卫,你若是过去,一定会被发现。”
阿蛮心中微惊,忙看向凌北墨,凌北墨却已经放下了车帘。
阿蛮回头,才见王府里有人探了头奇怪的看了过来。
“回去吧,你们要是想知道楼小姐的消息,迟些我使人来告诉你。”凌北墨浅笑着说罢,就赶着马车走了。
走时,凌北墨的侍从还有些恼:“这澜沧也太自大了些,他竟敢故意将殿下晾在外头这么久!”
“他这不是放了人出来见我么?他若是真有意晾着我,是不会让阿蛮出来的。”凌北墨勾起唇角来。
“算他还有几分忌惮。”侍从刚开口,凌北墨便摇摇头,狐狸般的长眼眯起,幽幽笑道:“他可不是忌惮我,他只是听了燕诀的吩咐,给娆儿留一条后路罢了。”
但即便如此,凌北墨仍旧高兴,燕诀替娆儿选择的后路会是自己。
侍从听不大懂,凌北墨也没解释,只是知道,如今父皇重病,是永远也别想再好起来了!
燕诀入宫侍疾三日,皇帝便定下了储位人选,便是养在皇后膝下,虽不如五皇子优秀,但同样也出类拔萃还低调的八皇子。
秦王府。
秦王见皇帝果真定下了八皇子,才彻底信了南润亦的话。
秦王看着坐在一侧的南润亦,微笑:“南公子果真料事如神,就是不知这三日时间内,南公子可查到,到底是谁陷害本王了么?”
“谁是此番事件的既得利益者,谁便是幕后设计之人。”南润亦淡淡看向秦王。
秦王闻言,笑容也大了起来,他说得没错,没有利益,谁会冒这个险?
但是不是皇后和八皇子,且还另说。
送走南润亦后,秦王立即就安排人去盯着南润亦了。
燕珺儿见状,不解的问秦王:“王爷如何让人跟着他?”
“皇后若是有这样的手段,当年强大繁荣的许氏一族,也不会凋零成如今这个模样了。这个南润亦,既然早早料到事情发生,他的嫌疑,比皇后更大。”秦王语气微凉。
燕珺儿闻言,也暗暗佩服秦王心思缜密。
正说着话,前面便有人来传,说小郡王要带郡王妃出府游玩。
燕珺儿眸色微寒:“这个时候他们还出去游玩,恐怕不妥吧。”
“无妨,让她们只管去便是。”秦王反而笑起来,皇帝越是怀疑他,他就越是要装作问心无愧的样子,而且,这次他还必须要想办法,找到一个解了皇帝毒的办法。
“另外,使人去准备马车,本王和侧妃要去一趟燕王府。”秦王道。
“去燕王府?”燕珺儿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心底有些不安。
秦王却只是看着她,笑道:“怎么,珺儿不想去见燕王府的人吗?在那里的,可都是你的父王母妃。而且那道玄铁令,珺儿还一直没有拿到手。”
提到玄铁令,燕珺儿的心便沉了沉。
她从来没想过,父王那样宝贝、甚至是当做万不得已之时用来救命的玄铁令,会交给夏娆这样一个外人!
秦王刚出王府,正好撞上了一同出门来的楼子溪和云染。
云染牵着楼子溪的手,楼子溪似乎还有些害羞,想把手收回去,却被云染紧紧拉住了,甜蜜的小夫妻这才跟秦王行了礼。
秦王瞧见云染娶妻之后,已经不那么叛逆了,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嘱咐一番,便打发她们走了。
只等她们走后,秦王才牵起了一侧面色清冷的燕珺儿的手,温雅的笑:“珺儿放心,待本王事成之日,一定许尊荣。”
燕珺儿柔柔福了礼应下,眼睛里却只看得到幸福洋溢全身的楼子溪和云染。
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得到了幸福,便以为这份幸福会长久么?
燕珺儿漠然的笑,不止你楼子溪不会,护着你的夏娆,更不会!
秦王和燕珺儿来时,还不等进清晖园的门,就被燕诀给拦住了。
秦王浅笑:“本王与世子叙话,便让珺儿陪着世子妃吧。她们妯娌,想必有许多话要说。”
“娆儿的身体依旧不见好,就不见外人了。”燕诀淡漠道。
燕珺儿见他说自己是外人,手心略紧了几分,才笑看着他:“三哥不想让我去见,是因为世子妃,早就没事了吧?”
澜沧都紧张起来,欺君之罪可不是好糊弄的。
燕诀却只漠然睨着燕珺儿,淡淡的威胁:“你是想拉着秦王府和燕王府,一起下地狱吗?”
第106章 无情似有情
燕诀的威胁,没有留半分情面,就连跟在燕珺儿身后的丫环都觉得羞耻。
燕珺儿看着他,清寒的眼眸盈盈一笑:“三哥待我,当真是外人了。也罢,世子妃既然病着,我便不去探望了。”
说罢,正好燕王妃使人过来请燕珺儿过去说话,燕珺儿这才离开了。
待她走后,秦王只是如以往般温和笑看着燕诀,意味深长的道:“世子如今一身的桃花债难还,还是要早做打算的好啊。”
寒风乍起,燕诀与秦王四目相对之时,犹如兵刃相接,尽是杀气。
夏娆听闻燕诀把燕珺儿挡了回去,也稍稍松了口气,只瞧着放在屋外一直不曾打开的锦盒,跟阿蛮道:“这锦盒还是拿去库房吧。”
“世子妃为何不打开看看呢?十三殿下这锦盒拿来也有几日了,世子爷也不曾说过什么。”阿蛮不解的问。
但正是因为燕诀明知这是凌北墨拿来的,他都没有开口,夏娆就越发不想看了。
她还记得燕诀那句‘他若是死了’的话,她不想他死,凌北墨这条后路,她也不要!
“今儿晚些的时候,去替我寻小豆来。”夏娆道。
阿蛮看她没有半分不舍的样子,应下,拿了锦盒便出去了。
皇帝的病情已经暂时控制住了,但凭温太医的医术,都未查出皇帝是中了何种毒来,就更别提完全治好了,只能拿最名贵的药吊着。
落梅院的花厅里。
燕王妃这般这专心内宅的人,也知道风雨将至,而秦王就是风雨中心的人。
燕珺儿来了以后,她便直接道:“既然回来了,干脆就在家中住段时日吧,家中如今无人管着,你也好来打理一下。”
“如今夏娆和文姨娘都无力跟母妃相斗了,母妃不正好掌权么,如何需要我来打理了?”燕珺儿淡漠的说着,就好似面前这个人,是仇人而非母亲。
燕王妃脸色略沉了沉:“让你留下便留下……”
“母妃大概忘了,如今我已是秦王侧妃,再不是你手里可有可无的棋子了。”燕珺儿说罢,便放下了茶杯站起了身来:“若是母妃没旁的话,那我便告辞了。”
燕王妃见她变得这样不听话,手心暗自收紧了些:“母妃这次不是要害你……”
“是吗?”燕珺儿讽刺的冷笑:“难不成是大哥死了,你才终于想起自己还生了个女儿,如今需要儿女绕膝享受天伦之乐了?”
燕王妃看着异常刻薄的燕珺儿,嘴唇紧紧抿起,眼底也升起薄怒。
但正是因为这份薄怒,让燕珺儿觉得可笑。
“母妃既然已经卖女求荣了,就不要再指望女儿还会跟以前一样唯唯诺诺听你摆布。燕王妃是燕王妃,秦王侧妃是秦王侧妃,再无相干。”燕珺儿冷漠说罢,提步便走了。
燕王妃急切的起身追到门边,但燕珺儿却半点没有留恋的意思,直接走了。
燕王妃看着她决然的背影,紧绷着威严的脸,终于是布满了泪。
燕珺儿沉默着出来后,走了一段,脚步便停了下来。
跟在一侧的丫环瞧见她眼圈有些湿润,小心着道:“侧妃,您要不要歇会儿?”
“没事。”燕珺儿静静的呼了口气,才跟丫环道:“你留下来,一会儿等王爷出来,便说我身子不适,先回去了。”
丫环知道这有些不合规矩,但看燕珺儿也不像是会听劝的样子,只得应下了。
但燕珺儿离开之前,还是先去了一趟文姨娘的院子,在里面呆了小半刻才出来,却没人知道她跟文姨娘说了什么。
只知道她离开后,没日没夜流泪的文姨娘,终于冷静了下来,还提前叫了晚膳。
燕珺儿从清晖园门口经过时,脚步还停顿了一下,而后才淡淡勾起唇角。
你们想要安宁么,我不得安宁,你们也休想!
这厢。
楼子溪跟云染出府逛了不少地方,也大胆的穿着男装跟云染去所谓的青楼转了转,等红着脸出来,就被云染拉着去买糖葫芦了。
“子溪,你说我们天天过这样的日子好不好?”云染将楼子溪抱着坐在护城河便的围栏上,瞧着她拿着串糖葫芦慢慢的吃,笑着问她。
楼子溪脸色一红,看着一脸认真的他,目光深深的道:“只要永远能跟夫君在一起,过什么样的日子都好。”
云染心口微动,忍不住踮起脚,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楼子溪羞得不行,生怕被人瞧见,佯装生气的瞧他:“若是让人发现了,我就不理夫君了。”说着,便跳下来捏着糖葫芦气呼呼的往前走。
云染嘿嘿的笑着跟上来,道:“你方才还说只要与夫君在一起,过什么样日子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反悔了?”
楼子溪眸光盈盈亮着,抿着笑看他:“你就知道气我。”
“我怎么舍得气我的小娘子?”云染牵住她的手,认真看着她,道:“我一辈子也不气你,就守着你,过咱们俩的小日子。”
楼子溪甜到了心里,她想,不论外人怎么说云染不好,她都知道,她的选择没有错。
两人相携着离去,陷入新婚甜蜜中的二人,谁也没有发现在街角出现的燕珺儿。
燕珺儿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也会与三哥这般,过上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生活,可这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而已。甚至到头来,她的这份幻想,还被人踩在了脚下,狠狠的碾碎了。
“您想我们怎么做?”
跟在燕珺儿身侧银发冷脸的老嬷嬷走出来,恭谨的道。
燕珺儿只冷淡瞧着楼子溪那羞红的小脸满是幸福的样子,也有过那么一瞬的不忍,可下一秒,她便又狠了下心来。
“先让她们再甜蜜几日。如今越是恩爱,互相往对方心上插上刀子的时候,才最疼。”燕珺儿轻声的道。
“奴婢们明白了。”
嬷嬷们淡漠的朝云染夫妇看去,她们最是知道,怎么让这样甜蜜的小夫妻变成仇人。
夜色稍深时,秦王才从燕王府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