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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案风月_分节阅读_第186节
小说作者:关尔小禾   内容大小:990 KB  下载:奇案风月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0-03-20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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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在入晋州之前没有?只怕与她前两日的经历有关。对于她与李青林遇险逃亡的这两日,她也许有所保留,没有将全部实情告诉他。

  他慢慢地搓揉着她的手背:“你幼时手冷,可有人为你这样暖过?”

  君瑶怔了怔,能这样为她暖手的人,自然是无比亲近的人。还未入楚家时,她的日子过得还不错,温暖总没有问题。但偶尔玩疯了,也不会太注意自己的冷暖。为她暖手的,除了母亲,就是兄长。

  他拐弯抹角的话,终于让她恍然大悟。一瞬间,细弱却激荡的情绪翻涌而出。她微微抿着唇,轻声道:“我……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我只是,不相信那个黑衣人说的话……”

  明长昱温和地问:“他说了什么?”

  君瑶抬眼看着他,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他眼底确认什么。

  “他说,我的兄长已经死了。”

  她强撑着,隐忍着心痛,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明长昱眉宇轻轻一蹙,反问道:“你信了?”

  君瑶摇头:“我不信。”

  他把他抱进怀里:“你不相信是对的。这晋州的人居心叵测,除了我,你谁也别信。”

  他不仅仅是值得她信任的人,也是这世上最值得她信任的人。在他与黑衣人之间,她当然毫无保留地相信他。何况他的话,于她来说,无疑是一丝希望和寄托。哪怕是渺茫的,她也愿追随着他走下去。

  她很少向人表露出脆弱。而此时的她面色平静,背脊笔挺,但他依旧能察觉出她内心的彷徨和脆弱。他无声地抱紧她,两人相互借着彼此的温暖和力量。

  两人抱了有一会儿,直到君瑶的手微微出汗,她才和明长昱分开。

  情绪好些后,周大夫带着药箱来给君瑶诊脉看伤,明昭也来交代驿站的安排情况。

  驿站不大,刚好够明长昱将其里里外外看守得森严牢固,根本混不进任何的外人。如今住在里头唯一的两个人魏含英与许穗儿,也会在一切布置完成后离开。

  周大夫为君瑶诊了脉,君瑶毕竟不方便让周大夫为她处理伤口,只好带着药回房自己处理。房内已按明长昱所吩咐的那样烧了炭火,房内温暖干燥。刚关好房门,明长昱就敲门进来了。君瑶方将外衣脱下,闻声立刻胡乱披好,回头窘迫地盯着他,一边往屏风后躲闪:“侯爷,你近来做什么?”

  明长昱自然而然地走到屏风后,神色熟稔地仿佛两人已如此多次,他让人备了热水,复又将药瓶纱布一一摆好,脱了软椅到她身边,说:“过来,我帮你处理伤。”

  君瑶犹豫。昨日也是让他帮忙处理伤口的,但那时她的伤口牵扯得疼,确动作不便,才让他帮忙。可现在又不是。何况面对他炽热直白的目光,她会心悸难耐,窘迫得不好意思。

  正犹豫间,他已拧好干净的软巾,拉着她轻轻坐下,灵活地解开了衣衽。微冷的空气刺激着腰部的皮肤,激得她打了个寒噤。她下意识侧身避闪,却听到他一声轻叹。

  这一声轻叹,才让她神回归为,旖旎荡漾的心绪里,泛起淡淡的暖意。他面对的是她腰间裹着厚厚药膏与纱布的伤口,除了心疼,也生不出其他心思。这腰本就细,盈盈一握,皮肤细腻,犹如初升婴儿般娇嫩,所以那混着药粉的伤口,便尤其显得触目惊心。

  他解开纱布,用软巾擦了擦,那柔软的触感沿着伤口边缘,一直延伸到背部——他在帮她擦背。

  君瑶挺着腰,慢慢松软,犹如一只被抚摸的猫。

  “伤口不要碰水,若想洗澡,就这样擦一擦。”他说道。

  她点点头:“不过我也可以自己擦。”

  软巾有些冷,他重新浸了热水拧干,再沿着她光洁流畅的背轻柔地擦拭,对她的话置之不理。

  上药时,他说道:“这是被匕首刺出来的伤口,你落水时,可注意到可疑之处?”

  君瑶向他讲述那晚的经历时,并未讲得太细,只说落水后被李青林救下,又在林中遭遇杀手,再次得李青林相救之后,被萧婷带回村中养伤。经明长昱一提醒,她才认真思索起来。

  她是被人拖下水的,落水后浑身冰冷失去感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撞到了什么。但此时却细想出一个疑点:魏含英落水,是巧合还是另有原因?

  魏含英此人,不得不让君瑶与明长昱警惕怀疑,自从与她相遇之后,发生的事情便有些匪夷所思。小雅茶肆斗茶,张老板刁难,魏含英船只破损沉水,这一切都刚好发生在明长昱与君瑶眼前,看似是意外,实则难辨真假。更何况魏含英上了船之后,水匪就随之而来。她落水之后,被君瑶发现,君瑶在救她之时,被水匪拖入水中。

  凝神沉思,她回答明长昱:“我也不知是什么人拉我下水。”顿了顿又说:“但我觉得魏含英很是可疑。我那时被拖下水,险些以为自己就要葬身水中,是李青林救了我。之后魏含英是如何脱险的呢?”

  明长昱面色有些难看,谨慎地为她裹好纱布,说道:“主船被毁之后,我的人用卫船将水匪的船困住,那群水匪对晋河十分了解,得知失手后就纷纷潜水逃走。我这才带着人收拾残局来找你。魏含英则是明昭从两个水匪的船上救下来的,当时她与两个水匪纠缠,也受了伤。”

  君瑶微微抿唇,一时难以说出其中到底有什么端倪。思索了片刻,又问:“以你的经验来看,那魏含英可有身手?”

  明长昱默了默,才说:“没看出来,但或许是她掩藏得好。”他自然知道君瑶为何有此一问,又说道:“她在水匪散逃后不久就被明昭找到,没有机会扮作杀手去追杀。何况,你说过那杀手收剑的动作有问题……”

  “杀手收剑的动作,可能是形成习惯的下意识动作,也有可能是故意为之,让我将这一线索透露给你,离间我们内部的人。”君瑶担忧地说。

  试想一下,若明长昱的人刚进入晋州,还未着手调查茶税之案,就开始怀疑内部的人,互相猜忌,将是怎样的后果?届时人心涣散,志气不齐,还如何查案?

  但若真有内鬼,才是更可怕的。更可怕的是,这个内鬼就在他们身边,每日相见,且这人还故意设计,让明长昱与其心腹相互猜忌。

  这简直让君瑶不寒而栗。

  处理好伤口之后,君瑶穿好衣裳,摸了摸温热的床榻,心情有些复杂。

  “今日就暂且休息一日,你好好养伤,明日之后再开始查案。”明长昱说道。

  这一夜,南方湿冷的风吹过晋州上空,裹挟着黑夜阴沉沉的压下来,将晋州的黑暗与危险,统统掩蔽在黑色中。

  君瑶难得地做了一个梦,一个噩梦。她又梦见了兄长,他的身影模糊,轮廓不清,就走在阴冷潮湿的夜色里,幼小的君瑶捧着一束鲜艳的芙蓉,紧紧地追随着,哭喊着,每走一步,手中的芙蓉便渐渐枯萎,娇嫩的花瓣一一掉落,随着凌冽的风飘散,落在一枚雪白的官银上头,化作黑灰。那官银银光闪闪,犹如黑夜中的萤火,有魔力地吸引着她。待她走近,白银化作大雪——是与兄长分离时下的那场雪。她在雪中踽踽而行,蹒跚而前,急切地呼喊着兄长的名字,兄长终于停下来,慢慢地转身。

  梦里,她睁大双眼,紧紧地盯着兄长的脸。分离经年,她好像已记不清兄长的容貌了,当她努力看着那转身而来的人时,兄长的身影却被黑雾吞没了……

第222章 县丞罪证

  隔日早晨,崔家与知县的礼就到了驿站中,美其名曰礼尚往来,连君瑶都收到两份贵重的礼物。看着匣子中贵重的珊瑚和宝石,君瑶暗自感慨,难怪有不少官员在晋升之后就被一步步腐蚀,要经受住这样的诱惑,也太难了。

  明长昱则收到一柄宝剑,以及一件护心软甲。想来崔家人和知县,在此之前都将他和君瑶打人打听过来,送礼一定要送对,否则事倍功半。

  君瑶觉得相对于明长昱的礼来说,自己的礼物就显得俗气了些。既无来历,也无讲究,□□裸的真金白银。转念一想,她初入官场,许多人还不慎了解她的喜好,直接送看起来值钱的东西还是明智的。

  但她觉得烫手。

  明长昱说道:“这些表面的东西,你收着就好。若是不收,反而让他们生出其他心思,若当真不喜欢,等案子结束后,就上交国库。”

  君瑶顿时松了一口气。她最担心的,就是有人借此大做文章,污蔑她和明长昱收礼受贿。可若是在案子结束后主动将东西上交,就将一切遗留问题化解了。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明长昱,暗道他果然是比她老道得多。

  于是她将打算两份礼物收回自己的房中,趁着没上交国库之前,好好地把玩把玩。

  明长昱失笑:“你要是喜欢,去侯府的库中随便挑。珊瑚珍珠宝石多得是,有多少拿多少。”

  君瑶咋舌:“我可暂时消受不了。”

  明长昱蹙眉:“我母亲不喜欢那些东西,长霖也从不感兴趣,库房里的珍珠宝石大多蒙尘了……你要是不喜欢,等孩子们出生后给他们玩耍也行。”

  君瑶羞窘,腹诽一声暴殄天物,不接话。

  趁着这半刻的空闲,魏含英特意来辞别。

  “民妇承蒙侯爷相救,大恩无以为报,若侯爷有所需求,民妇自当相报。”魏含英盈盈行礼,言辞十分恳切虔诚,“民妇就住在这城内,家中有些屋子,还请侯爷不要嫌弃,择日到民妇家中做客,聊表民妇的谢意。”

  明长昱点点头:“夫人的茶艺高超过人,若不再寻机会去尝一尝,岂非可惜了。改日我定会来叨扰的。”

  魏含英喜不自胜,苍白羸弱的脸上露出喜意:“能得侯爷青睐,是民妇的荣幸。若侯爷当真光临民妇府上,说不定民妇的生意会更好。如此一来,晋州的茶生意也好做一些。”

  明长昱耐着几分性子与她周旋:“夫人说笑了。”

  魏含英带忧色:“民妇不是说笑,晋州的茶叶收成一年不如一年,茶商大多都离开了。这对茶商和茶农来说,都是巨大的冲击,那些以卖茶为生的人可想而知过得十分困难。我只是一个女人,不能兼济那么多人,只求能坐做好自家的生意,不让夫君在地下时记恨我就好了。但是做生意讲究共赢,单是我一家独大,难免会有所失衡。民妇对此无能为力,只希望能借助侯爷的力量,改善晋州的困境。”

  明长昱笑道:“夫人大义,令人钦佩。”

  魏含英掩唇笑了笑,虽面色虚弱,可到底带着女人淡淡的妩媚。她眼波轻转,盈盈地落在君瑶身上,那清淡的目光瞬间变得有些浓烈,看得君瑶一愣。

  魏含英旋即向君瑶走了两步,欠身拜礼,说道:“多谢楚公子当晚相救,救命之恩,含英定当倾身偿还。”

  君瑶客气地笑了笑:“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夫人不必客气。”

  魏含英似有些过意不去:“这不算客气,毕竟公子为我冒险,还受了伤,若我丝毫不放在心上,岂不是无情无义的人了?”

  她隐约有些急切,继续道:“我这里有些祖传的伤药,祛疤最好。若公子不嫌弃,我回去之后就亲自给你送来。”

  “不必麻烦了。”明长昱打断她的话,“难道我还缺祛疤的伤药吗?夫人的药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魏含英面不改色,从容不迫地接了话:“是了,我只是担心楚公子而已。若楚公子来民妇家中,民妇定会亲自为你斟茶,以表感激。”

  君瑶不知为何,觉得魏含英的话和眼神有些诡异,只是她一时也看不出端倪来,便应付道:“如此先谢过夫人。不过……”她顿了顿,斟酌谨慎地说:“那晚,那水匪没为难你吧?”

  魏含英摇头:“我虽只是一个女人,但也有防身之法,大不了拼死一搏,绝对不让他们欺辱我了去!说来,此事也让我长了教训,若非我体弱不敌,也不会被水匪逼下船落水。”

  她愤然咬唇,又问:“也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水匪,侯爷可有线索?”

  明长昱淡淡地说:“我初来乍到,对那些水匪还不如夫人了解,如何能有线索?”

  魏含英叹气:“这些匪类,都是像杂草那样,很难除尽的。只是苦了在晋河来往的船只,难道今后就没有办法制止他们?”

  明长昱说:“此事我会与郡守以及知县商议的。”

  魏含英这才离开驿站,临走前留了帖子,上头有她居住宅子的地址。

  君瑶感觉伤口发痒,隔着衣服挠了挠,不自在地问:“我为何觉得她的眼神怪怪的?”

  明长昱面色微冷,抓住她抓痒的手,重重捏了捏,沉声道:“今后离她远一些就好。”

  君瑶没有将多余的心思放在研究魏含英的举止上。与明长昱小坐了片刻,就得知知县与知县夫人来访。

  他们二人定是为县城的外甥女许穗儿而来。眼下明长昱便吩咐让人将许穗儿领出来,让知县夫人带走。知县夫人见了许穗儿,先是夸赞了对方一副好容貌,又掩面哭泣,悲叹她命苦,又万般承诺,会将她视如己出,有机会给她寻一门好亲事。

  许穗儿只是一个孤女,举目无亲,有人能够收留自己,当然是感激的。见了知县夫人,只犹豫了片刻,就决定随之离开。

  知县吴学元做事还算周道,请了明长昱做见证,与夫人一道决定收许穗儿为义女,丝毫不在乎县丞是有罪之人。

  许穗儿上前向明长昱行礼:“民女一直觉得我舅父的事情有蹊跷,请侯爷为他主持公道!”

  这话对知县吴学元来说有些冒犯了,但他浑然不在意,还宽慰许穗儿:“是非公道,自然要一一查明才知道。你放心,我身为晋县的父母官,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为非作歹的人。”

  许穗儿激动得流泪:“多谢义父!”

  知县吴学元十分欣慰:“你只管把我和你义母当做亲生父母,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我与县丞也算有交情,为着这份情谊,我也不能辜负了他。接下来你好好住下,将来嫁人之后,也把我家当做娘家,常回来看看。”

  许穗儿很是动容,连连点头。

  待这“一家人”将事情说完之后,知县才开始说正事。

  “有关茶税之案的卷宗和县丞案子的资料,下官已经准备完毕,侯爷与楚大人何时方便来看?”

  君瑶是大理司直,下到地方就是钦差,设计案件,自然需要她一同查探。

  明长昱说道:“我会尽快。另外,请你转告崔家家主,晋州的茶地大多都掌控在崔家手中,要查还需从崔家查起,崔家人应该知晓,全力配合。”

  “这是自然。”知县吴学元依旧有些担忧,他实在摸不准这位侯爷的心思,也不知他到底有何打算。

  待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明长昱让人暂时关闭驿站的大门,不再接待任何人。

  君瑶想起知县与其夫人的言语,就不由蹙眉:“也不知他们对许穗儿是真情还是假意,我觉得与其让许穗儿去知县家中,还不如让她留在我们这里。”

  “让她留在这里没有任何好处。”明长昱说道。

  君瑶也有些看不透他的心思了,但许穗儿于她而言,也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她也不反对明长昱的安排。

  这日下午,晋州官府就派人将有关县丞案件的卷宗送了过来。君瑶与明长昱一道看完,一致认为这是一份十分完美的卷宗。问题就在于它太完美了。

  这卷宗内,详细记录了县丞岳东有关茶税一案的细节。岳东最大的罪行,便是私吞茶税。

  晋州是茶税的缴纳大户,每年规定时候,会向朝廷上缴定量的茶税。茶农不管是否种茶,都要交茶税。而茶税由底层收集,层层上交。每一层都会出现盘剥克扣甚至谎报税目等情况,但只要能按时按量完成上缴,且无人发现,上头的人也不会管。这是一个巨大的利益链,河安韩愫查出税目有问题便是案例之一。所以,这事只要不摆在明面上来,就不会有人去触。上缴茶税有两种形式,一种交钱,另一种交茶。晋州历年来都向各地以及朝廷上缴茶叶,而这两年,茶叶就没按时按量交齐过,连税钱也收不上来。

  按卷宗所记录的,县丞岳东,就是茶税问题的关键所在。他向底层的人谎报上缴数目,多收了不少茶叶,最终将这些私吞的茶叶拿去转卖,获得了不少利益,大量的钱财都进入了他的私囊。这事暴露之后,知府与知县带人查抄了县丞的家,从其家中搜到银钱无数,以及私下交易的账本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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