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真实的原因,怕是程海永远都想不出来了。
程海离去后,端敬殿书房的门重新被紧紧闭上,里面悄无声息,安静得好似没有人在内一样。
赵际拿着拂尘守在书房门不远处,表面神色如常,内心却也泛起了疑惑。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太子妃娘娘应当还在书房里,怎么过了这半晌,书房内一点声音都没有。
难道太子妃娘娘大老远跑来,就一句话都不说,坐在旁边干看着太子处理政务吗?
赵际想起他们这几天如胶似漆的样子,总觉得有点不太可能。
赵际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西洋钟,现在的时辰已经快午时了,往常这个时间,正是给殿下换茶的时候。
太子处理政务时,常常一坐就是几个时辰,时间长了中间难免口渴,赵际就经常为太子案上的茶壶换上新茶,重新斟水,再倒上一杯,给殿下润喉。
赵际在书房门前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推门进去了。
打开房门,他看见太子正坐在案前,腰背挺得笔直,只是脸上有些微微的红潮和薄汗。
赵际忍不住心里想到,难道方才加的冰块不够,殿下又感觉热了?
太子妃娘娘正以面对着太子的方向坐在太子殿下的腿上,从赵际这边看去,只能看到她的背影,此时的太子妃正低头伏在太子的左肩上,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太子的面前,倒掉茶壶中的残渣。
走得近了,赵际发现太子妃的身体微有些起伏,他低头拿新茶饼的时候,偶尔看到了太子箍在太子妃腰间的手,似乎是这双手带得太子妃的身体在动。
当他把新茶叶放好,准备提起水壶斟水的时候,太子沙哑着声音开口:“你小声点,莫要惊扰了太子妃。”
赵际朝太子看去,立马福至心灵:“是的,殿下。”
这倒是与他方才的猜测吻合了,太子妃果然是睡着了,应当是看殿下处理政务看得久了,便无聊得发困睡了过去。
他心中暗想道,太子还真是宠爱太子妃,见她睡着了,也不舍得把她放到一旁的软榻,非要将她抱在怀里,一边看着她一边处理政务。
听了太子的吩咐后,他倒水的动作刻意放轻了许多,就连斟水的时候,都放缓了水流的速度,生怕扰了太子妃的好眠。
一壶新茶缓缓地晕开,茶叶在其中慢慢地舒展,赵际想起太子方才略有些沙哑的声音,猜测殿下应当是长时间没润喉,这才哑了嗓子。
当即便决定等茶水泡好之后,为殿下亲自斟上一杯奉上去,再告退。
不知道是不是他方才倒水时发出的水流声到底惊醒了太子妃,只见太子妃靠在太子肩膀上的头微微动了动,发髻上插着的精致珠钗上面的珠串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悦耳声音。
然后赵际见到太子殿下在太子妃耳边安抚了几句,将她往上搂起,又重新调整了下姿势,在大腿上寻了个舒服位置将她放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太子的手长时间搂在太子妃腰间不动,有些发麻,以致于将她放下来的时候没能托住她全身的重量,让她稍微有些重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赵际听到太子妃轻轻地“啊”了一声,然后似乎不满地咬住了太子的肩头。
他正准备低头,不敢将自家主子受挫的模样看在眼里,却没想到,太子并不避讳地抬眼向他看来:“刚刚估计是将她吵醒了,此时正不满着呢。”
赵际当即有些惊慌地请罪道:“殿下恕罪,是奴才动作不慎,发出声音,吵醒了太子妃。”
太子倒是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无妨,这不是你的错,太子妃睡久了,差不多也要醒了。”
语罢,太子妃不舒服地在太子的怀里扭动了一下,太子在她耳边道:“怎么,睡得不舒服吗?”
太子的语气里包含着关切,太子妃听了,只是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
估计是太子妃刚醒的缘故,赵际并没有听清她说的什么。
太子倒是认真地听完了,微微对她点了点头。
然后重新将她的身子抱起,往上提了提,再放下。
只是这次不小心又和上次一样有些失手,让太子妃落下来的时候快了些,坐下来的时候,太子的大腿都微震了震。
不过这次太子妃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赵际看在眼里,欣慰道,太子殿下夫妻二人是磨合得越来越好了,太子妃也能体谅到殿下的不易。
太子又在太子妃的耳边细致地问道:“这样可以了么?”
直到太子妃的头轻轻点了点,太子才松了口气,然后又转头对赵际,微微有些无奈地说:“她向来都有些娇生惯养,一个睡姿保持久了,就会不舒服地哼唧,本宫得抱着她将她提起来,重新调到她舒服的睡姿,这个小丫头才肯满意。”
赵际哪敢接这话,只是低头恭敬道:“太子妃娘娘真是贤惠,见殿下您处理公务,即使困累得不行,也要亲自陪着。奴才在此恭喜殿下了。”
太子的脸上展露出笑意:“是,娶到她是本宫福气,今日有她一直陪着,处理政务也不觉得累了,只是她这样靠在本宫的身上,夏日里倒是有一些热,我们两人都出了不少汗,偏偏她还不肯放手。”
赵际看着太子鼻翼上的薄汗,终于想通了殿下觉得热的原因。
他试探性地问道:“要不,再叫人过来加点冰块?”
太子颔首:“劳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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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大度
待到一切都平息,萧樱草略微急促的呼吸也恢复过来后,她才略带不满地看向太子:“你又在和赵际胡说什么?”
想到太子方才说的话,即使赵际领会的并不是原本的意思,她都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什么“她非要赖在我身上不可”,“她不想去床榻,想趴在我身上睡”,这些话萧樱草根本就没说,全是太子信口胡诌的。
太子看着娇妻泛着水光的眼里含着一丝嗔怒,越发觉得她可爱起来,将萧樱草的腰肢又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柔声哄着:“总之你也很舒服是不是?”
萧樱草立马回想起方才的感觉,她记得清清楚楚,细致到了毛孔里,现在想起来,仍是从灵魂中传出一股颤栗,令她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萧樱草避开了太子这个问题,嘟囔着嘴,不轻不重地抱怨道:“你太用力了。”
太子无辜地朝她眨眨眼:“明明都是你的体重的力道。”
“嗯,你这是在说我重吗?”萧樱草都顾不上害羞了,听太子说缘由在于他的体重,立马阴恻恻地道。
太子赶紧闭上了嘴,转移了话题:“待会,你好好休息一下,不如你就在端敬殿里我平常小憩的侧殿小睡一会儿?也省得回柔仪殿,累了身子。”
“毕竟你方才体力消耗不可谓不大。”
太子说这话的时候,一下又一下地摸着萧樱草的后背,仿佛无声的安抚。
太子的顾虑并非没有根据,现在虽然已经结束了半晌,但萧樱草所有裸露出来的肌肤仍是一片粉红,想必掩盖在衣服之下的曼妙身子也是这样。
她的鬓角,额头还有后脑勺的头发,也都跟浸了水一样,湿透了。有些发丝脱离了发簪的束缚,略有些凌乱地散落下来,又无助地贴在她汗湿的脖颈之上。
太子用手指慢慢地将她额头上的碎发抹上去,眸色有些加深,这种脆弱无助的样子,只能依附着他的小可怜表情,让他才灭去不久的欲/火又重新有了点燃的趋势。
“下午就好好休息,嗯?”太子哑声说道,“要不要,我命人将书房的软榻布置得舒服点,你就在这儿睡?”
经历了一番□□后的太子看起来格外性/感,看着他的薄唇轻轻张合,萧樱草差点被重新蛊惑进去。
但萧樱草到底还是在关键时刻保持住了神智,没有忘记自己原本要做的事。
她拒绝道:“不了,我下午还有事,要微服出宫一趟。”
太子略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哦,有什么事,之前怎么没听你说。”
萧樱草说:“我也是昨晚才收到消息的,忘了与你说。其实就是顾将军流落在外多年的儿子被找回来了,今天下午要办宴席庆祝一番。顾将军是我父亲生前的战友,小时候对我极好,这个时候,我看在情分上怎么也得去一趟。”
“顾将军的儿子,在外流落多年的?年岁几何,长相如何?”太子有些跳跃性地问道,目光不放过萧樱草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你在想什么呢?”太子的话一出口,萧樱草便知道他又是想多了,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解释道:“他才被找回来不久,我连他人影都没有见过。”
看着太子的眉眼,萧樱草克制住内心的羞涩,认真地看着他说:“你如今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的我,无论是心,还是身子,都已经是你的了,还怕别人抢了去不成。”
太子笑了:“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去吧,记得带上我的令牌,出宫的时候方便一些。”
萧樱草听他这么宽和地放了话,也满意地捏了捏太子的手,用自己的樱唇在他的唇上轻轻地点了一下。
太子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现在的大度会让不久后的他后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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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辆马车低调地停在了顾将军府门前,萧樱草带着帷帽下了马车,早已等候在府门的顾将军见到来人,马上迎了上去。
“太子妃娘娘亲至,臣不胜惶恐。”他恭敬行礼道。
萧樱草将顾将军虚扶了一把,温和地说:“将军不必多礼,外面人多眼杂,我们进去再说。”
顾将军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忙引着她往府内而去。
走进去的过程中,顾将军和萧樱草说着些客气话,萧樱草笑道:“顾将军是本宫父亲多年故交,更是同生共死过的战友,今日乃是令公子被找回来后的大喜庆祝日子,本宫怎能不来庆贺一番。”
当年顾将军作为萧樱草父亲的副将,随他在洛宁居住,守卫边疆,一次前方战事吃紧,他便干脆住到了最靠近前线的一座小城里,日夜紧张指挥调度。
顾将军的夫人大半年没见丈夫,便决定带着些吃穿用的东西前去边城探望他,却不曾想,还未见到顾将军,边城就被攻破了,顾夫人那时正在通往边城的郊外的路上,外面兵荒马乱,身怀六甲的她急急匆匆躲进了一旁的小村庄,却到底还是受了刺激,提前临盆生下了孩子。
当时的环境十分乱,村人们都忙着四处逃命,没人看顾她,待到她醒来时,孩子已经不见了。
后来,顾将军找到了妻子,边城也重新被收回,面对妻子的哭泣,顾将军派去了大量人手寻找失踪的儿子,可这么多年来,一直音讯全无。
直到半个月前,一个线人说他看到了一个很符合他们儿子身份的人,将那人一找来,各方面信息一确认,果真就是两人的亲生子。
萧樱草在来之前就已经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现在又听顾将军仔细叙说了一遍,感慨他们寻子不易的同时,也是真心为他们感到高兴。
这时,前面回廊突然走来一个身着青衫的公子,见到走来的顾将军,叫了一声:“父亲。”
萧樱草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发现这个青衫公子长得格外英俊,五官是那种极其正派的长相,很符合大众的审美,年轻而活力阳光。
就是,觉得怎么看怎么眼熟。
“顾经?”萧樱草不确定地问道。
作者:今天字数也有点少,我的错,主要是我估摸着快完结了,便在今天理了下后面的大纲剧情,确定了后才开始动笔。写到后期时,开始收线了,才觉得难度越发提升了。
第77章 顾经
那个青衫公子听到有人叫自己,将目光从顾将军那里转了过来。
在看到萧樱草的时候,他明显地愣住了。
顾经直直地看着萧樱草,半晌说不出话来。
倒是顾将军,见萧樱草叫出了自己儿子的名字,感到了几分惊奇:“娘娘竟然知晓犬子的姓名?”
萧樱草已经从方才短暂的惊讶中回过了神,她朝顾将军笑笑:“嗯,我之前听说令公子被找回,便让人去查了查他的身份资料,也免得见到了都不认识。”
其实萧樱草事先并没有查过顾经,但她总得寻个由头解释自己为什么认得他,甚至知晓他的名字。
萧樱草总不能对着顾将军说:“嗯,我认识令公子,因为他曾是我的面首。”
顾将军是她父辈,年纪也不轻了,就不要去惊吓他了。
在萧樱草方才面不改色地说出那一番话以后,顾经就从愣神中恢复了过来。
看着她一副完全不认识自己的样子,不知为什么,他的心中闪过一丝隐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