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照在明云见的怀里哭了许久, 大多都在自说自话, 明云见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也就只能安抚她, 等祝照哭得有些累了,才哄她躺着, 免得冻着了。
祝照搂着明云见的腰不肯松开, 明云见说将自己的玉佩给她抓着也不行, 她就撅着嘴摇头, 像个孩子一样执拗。明云见无法,只能侧躺在小床的外围, 由着她钻进自己怀里闷着。
房内偶尔传来断断续续地呼吸不顺的声音,祝照哭堵了鼻子,隔一会儿还得昂起头吸一口气, 然后继续闷在明云见的心口, 只露出一只耳朵。
明云见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今晚已经与祝照解释了许多遍他没有死, 祝照才肯不哭的,现下暂且离不开,他又觉得无奈。
“等你病好了, 是不是又得不认识我了?”明云见察觉到祝照没睡着,她搂着自己腰的手还有些不安分地扣来扣去, 像是试图察觉到明云见的体温,确定他还活着。
明云见不知此时祝照究竟是清醒多,还是不清醒多, 他说话祝照都能听得见,也听得懂,可这两日两人之间并未如此亲近过,一病就黏上来,明云见怕她明日烧退了些,清醒了,又回归冷淡,他心里承受不住。
“苏雨媚说,我从来都不懂皇叔的心,不知皇叔想要什么。”祝照沉默了片刻,没回答他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说了句。
明云见不解,低声问她:“为何突然提起苏雨媚?我不是早叫你不要在意她的话?”
“可她说得对。”祝照刚忍住的哭,这个时候又有些涌上来了,鼻尖酸涩,她耸了耸肩,口齿不清道:“我就是不懂皇叔的心,不知道皇叔想要什么,所以皇叔才不告诉我你的计划,所以我才会稀里糊涂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祝照抱着明云见腰的手臂收紧了些,她道:“还好你自己聪明,能想到逃脱的办法,否则一切就会如同我梦境里的那样,即便我劝说明子豫信你没有谋反,也救不回你的命,找不到你的尸体,见不了你最后一面……”
“不是这样的。”明云见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道:“你怪我是应该的,我本就没打算告诉你这些,我总想着,若连你都信我会谋反,世人都会信,那我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是我隐瞒了你,我不该隐瞒你。”
“若是我更懂你一些,你便是不说,我也会知道的!”祝照倔强地彷如钻进了死胡同。
“你别这么说,长宁,你别事事为我着想,你怪我,怨我,我都应着,受着,是我活该的。”明云见心疼她的想法,其实计划总有变化,若他当真能算得一步不差,也不会害得祝照在宫门前伤心吐血。
小松将她带回来时,明云见见她衣襟上的血迹,心都要裂开了。
其实明云见在意的,一直都没有改变过,他的计划从十多年前,苏雨媚嫁给周涟开始便生成了。生长在帝王家,许多事都身不由己,先帝明天子所托,他不能不应,可他也不想这一生困守在朝堂之中。
明云见为了完成对明天子的承诺,为了自己的自由,其实也牺牲了一些人,利用了一些人,欺瞒了一些人。
只是这些人中,唯一叫他不舍,叫他心难安,叫他心疼的是祝照。
许多事,不是明云见不解释,而是一切未有尘埃落定,他不能说,隐藏在心口十多年的秘密,他不能吐露,只有将自己,将所爱之人带到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彻底逃脱了京都那座巨大牢笼,他才能解开身上的束缚。
可祝照醒来,却宁可忘了他。
明云见知道,他伤了祝照的心,是他欺骗在先,不怪祝照不愿理他,不愿见他,不愿认他。明云见知道她的脾性,他也知道祝照心软,这两天即便他怎么解释,恐怕祝照也不会听进心里,他本打算等过几日,等祝照不那么生自己的气了,再将一切说出。
却没想到这些日子祝照在京都的表现,让明云见高估了她的坚强,低估了她的脆弱,今夜祝照噩梦,甚至发热,都与他有关。无需明云见开口,她又先一步想到了什么,自顾自地将过错揽到了身上,明云见难过她如此在意他,但也高兴她如此在意他。
矛盾,愧疚,不忍,心疼,怜爱,统统是他此刻的心情,无一能忍之,无一能诉之。
“你说你不知我想要什么,不知我的心,那我便告诉你,我想要的是你,我的心从此以后也全都是你,长宁,于我而言这世上再没有比你还重要的人了。”明云见拂去她额头上的汗水,轻声道:“你知我死里逃生,甩掉了文王的身份,我也知你为我付出许多,从此以后我们夫妻俩,便是这世上孤零零的两个人,只能有彼此,再无其他人。”
祝照的眼还是湿漉的,眼角泛红,鼻尖也红彤彤的,活像是被人欺负的小可怜,她听进了明云见说的话,张了张口,低声道了句:“可是苏雨媚说……”
明云见不禁叹了口气,道:“不提她,好吗?”
祝照抿嘴,她知道自己提起苏雨媚有些无理取闹了,那都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明云见也未与对方在一起,但祝照梦境里最后说出那番戳心言论的便是苏雨媚,叫她也难不在意。
“以前京都里的人都说,我十年未娶是因为苏雨媚,但你知道,其实不是的。”明云见道:“今日告诉你,叫你安心,日后也不许再提起她了。”
祝照顿了顿,明云见继续道:“十年未娶,是因为我本就没打算娶妻,先帝交托给我的任务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随时都有掉脑袋的风险。长宁,其实我死里逃生,也是因为你,若非有你,我根本活不成,也没打算活下去。”
“当年嵘亲王在宫里安排了许多盯着先帝的眼线,他们年少时便不对付,嵘亲王怪先帝抢了他的皇位,故而在先帝的汤药里下毒,等先帝发现为时已晚,他已经没有几年可活了。”明云见深吸一口气,现如今回忆起过往,便觉得虚无飘渺得很。
当时嵘亲王在京都势力很大,明天子若还有命,能与之抗衡几十年,但他寿命将至,膝下唯有一个说话还口齿不清的小皇子明子豫,故而想将明子豫交托给明云见照顾。
明天子知晓明云见的脾性,当年中秋宴上,所有人都以为明云见是误食了有毒的螃蟹,但明天子看出他是故意的。明天子刚当皇帝时,与明云见谈过此事,他说明云见是知晓明璟帝有意立他为储君,故而以毒螃蟹讨好,只是为了在明天子登基时能有个不错的结局。
其实当时明天子没猜对,但明云见也没反驳,后来明天子知晓自己时日无多了,才与明云见说出了实情。
他道:“其实朕知道你的本心,你无欲无求,不图权势,你内心纯澈,最看重的其实是我们兄弟之间的情谊,但是十一弟,你仔细想想,如今我们兄弟之间,还有什么情谊可言?”
明天子道:“朕膝下只有一子,待朕驾崩,他也不过才只是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儿,嵘亲王一旦把持朝政,势必造反!朕不甘心,你也一定不愿见到这一幕,对不对?子豫从小粘你,你这个当皇叔的,总得帮朕一把。”
明云见起先并未答应,他不想牵涉朝政,他就不像是个生在帝王家的人。
因为明云见拒绝,明天子知晓他当时与苏雨媚之间关系密切,便要下旨赐婚苏雨媚给周涟,明云见知道后,入宫与他吵过几句,明天子道:“你想娶苏雨媚,便要帮朕对付嵘亲王!”
“皇兄,你这是在勉强我。”明云见头一次与他不称君臣。
明天子拿出了一样物件道:“这是子豫的长命锁,里面有朕写的圣旨,只要你帮子豫坐稳江山,便可要求子豫还你自由,皆时你想做什么便任由着你,听命于朕的朝臣,朕都可以让他们听命于你!”
明天子说到做到,便当真将自己在朝上的臣子一一告知明云见,甚至告诉明云见,一直为嵘亲王办事的祝盛,其实也是他安插在嵘亲王身边的棋子,更得知嵘亲王让祝晓帮他画过一副百人朝拜图,得此图,便可知晓嵘亲王的势力与野心。
明云见不愿帮他,但当日与明天子谈过的确心中郁结,浑浑噩噩,误闯了祝照的与明子秋玩耍的花园。
他见祝照流了鼻血,蹲下帮她擦去时才知晓祝照是祝家的女儿,明云见想起祝家与明天子的关系,便将手中明子豫的金锁送给了祝照。
等祝盛发现祝照脖子上的金锁,必然会替他将金锁还给明天子,也就等于明云见绝不会认同他,也绝不会帮他。
只是明云见没想到,祝盛的确将祝照脖子上挂着金锁之事告诉了明天子,明天子却为了逼他,使出了一切手段。
苏雨媚嫁给周涟,嵘亲王一时在朝中无人可阻,便是那一刻,明天子下了决定,舍祝盛一家性命,换嵘亲王的猜忌与警惕,更把明云见逼成了嵘亲王的对立面,这件事,就连祝盛自己也知道。
在祝府出事之前,祝晓来找过明云见,他将金锁还给明云见,劝明云见再考虑考虑,明云见当时只说:“这东西既然送给你家小妹,便让她一直挂着吧,子豫打的是长命锁,她身体不好,只当是本王送她的礼了。”
祝晓当时脸色惨淡,并未透露明天子的计划,只对明云见道谢,说了句:“小臣代舍妹谢过文王,也送文王一句话‘云破日出天拂晓,风过江浪水涟漪’,也许文王日后有用。”
明云见当时并未参透祝晓这句话的意思,后来在免州,他于周涟腰间挂着的玉佩上看出了玄机,周涟也是明天子的人,周涟与祝晓之间关系斐然,或超越生死之交。
再后来,祝府上下被暗夜军杀害,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嵘亲王生性多疑,在明天子将死之时出现此事,他担心朝中有一股暗藏的势力看透他的意图,从祝家夺走了画卷,也正因为祝府之事,拖了嵘亲王十年不敢轻易动弹。
明云见救了祝照,但救不回祝府上下百余条人命,他怪明天子心狠手辣,连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大臣都能杀害。可明云见转念一想,其实祝盛一家的死,与他也脱不开关系,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
明天子道:“若你早日答应,朕又何须出此下策稳住嵘亲王跃跃欲试的心?!十一弟,帮朕!”
明云见当时气恼道:“皇兄看人要看准了,你就不怕你给了我权利,我会比嵘亲王更加贪心吗?”
明天子道:“朕知你不会,否则以你的聪明才智,又如何能轮到朕坐上这个位置。”
明云见转身离开明堂,与他说过:“权势,地位,人脉,无需你给,我会自己一分一毫地挣来。”
其实从那时起,明云见的心多少有些改变,太傅总说,明初如雪,叫他切莫忘记自己的初心,莫要被朝野权势迷惑了双眼,走错了路。
明云见得太傅叮嘱,总不禁想笑,他如何能走错路?他甚至都没给自己留活路,他人所说十年未娶,是因为他喜欢的苏雨媚嫁给了周涟,实则是因为明云见知道,他一旦答应明天子的要求,将来未必能活到将圣旨放在明子豫跟前,等明子豫还自己自由的那一日。
既然迟早是死,又何必娶妻生子,害了他人,倒不如孤身一人,去也干净。
江风不止,船身摇晃,桌台上的烛火微微摇曳着,映着灯罩上的水仙花。
“为了叫嵘亲王放下警惕,我每年都会离开京都几个月,装成贪玩的闲散王爷,也任由京都人以为我放不下苏雨媚,才有了你如今的误会。”明云见伸手捏了捏祝照的鼻尖道:“若非有你,我才不能活,我亦没打算给我自己留活路。”
置之死地而后生,是他后来才想的办法,也终于明白当初祝晓送他的那句话是何意,才让周涟在最后关头放了他。
从此以后,文王已死,他不过是个普通人,也不再能用明姓,答应了周涟,不再回京都。
祝照这才知道,难怪她初入文王府时,偶尔能在明云见身上瞧出几分索然来,这世上懂他的人极少,明天子是其中一个,却利用了明云见的心,设下了这么大的局。
“便是没有我,你也应当为自己好好活着的。”祝照又钻进了明云见的怀里道。
“心疼我?”明云见轻声笑了笑,过往已成烟云,不再重要了,他还有心思玩笑道:“小长宁这般讨人喜欢,我怎舍得让你守寡,自是要好好活着的。”
祝照闻言,抬眸瞪了他一眼,明云见望着她明丽的双眸,垂头于她的眼上轻轻落下一吻。
第128章 坦然
其实在没重遇祝照之前, 明云见偶尔尝得权利带来的甜处, 也动过当皇帝的念头,不过那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 他并不喜欢朝堂,也不喜欢皇家。
当初祝府出事, 他知道这是明天子吓退嵘亲王的措施, 也是逼迫明云见答应未来帮助明子豫坐稳江山的手段。
明云见救出祝照时, 看见了挂在祝照脖子上的金锁, 彼时他未给自己留退路,所以便让祝照将金锁带走, 毕竟这曾是他送给对方的礼物,也就没要回来。
后来祝照回来了,明云见渐渐有了想活的念头, 故而才将祝照拉入了这一环中, 不得已用了她佩戴十一年的金锁,以保全自己的性命。
知晓当年祝家是怎么消亡的人, 一个是明云见,一个便是静太后,当初明天子传唤明云见时, 静太后便在外面听着,自然也知道祝家的情况, 所以祝照回京之后,静太后借着苏冉的手将那副暗藏玄机的秦香月戏水图给祝照。
苏冉彼时不过十三岁,祝照根本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如今想来礼部尚书苏昇一家,除了嫁出去一直不知情的苏雨媚,其余人,恐怕都是在替静太后办事。
自祝照按静太后的计划入京起,嵘亲王筹划,明云见也警惕了起来。
祝照离开京都空白的这十年里,明云见设下的许多计谋都一一与她说过,祝照听着,也不应话,就当是睡前故事,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祝家不是助纣为虐的那个人。
祝盛自入朝堂以来便加入了嵘亲王的麾下,他是嵘亲王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嵘亲王不会怀疑他,便是这个原因,祝照重新回到了京都之后,嵘亲王才没对祝照动手。
祝家从始至终都是明天子的人,也并未起过谋反之心,这个消息,的确让祝照的心里好受一些,不过她始终想不通,为何父亲愿意以一家人的性命换取明氏天下的将来。
如若当家作主的是现在的祝照,她一定不会搭上全家人的性命,只为了稳住嵘亲王,为了逼迫明云见答应照看明子豫,甚至扶明子豫直到他足够成熟之后。
祝照觉得自己想法狭隘了些,可她没有那么远大的抱负,她只是想让自己所爱之人过得好一些,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哪怕每日粗茶淡饭,也好过于尔虞我诈之中丧生。
祝府的结局,祝盛知道,祝晓也知道,所以祝晓劝说明云见没用之后,才会去找几乎没有往来的徐柳氏带着孩子入京,便是想让她接祝照去琅西住几个月,好让祝照躲过那次灾难。
祝照的娘,她的兄长,她的堂弟,堂姐,满屋子熟悉的人,欢声笑语的地方,皆因为明天子的一己之念,又或是她爹爹的愚忠,困死在了十一年前大雨滂沱的冬夜。
已故多年之人,而今谈起来,祝照已经不那么难过了,一切都不能逆转,她唯有抱紧跟前的,尚未离去的所爱之人,才能让余生过得温暖一些。
如此一想,祝照抱着明云见的手臂稍微用了点儿力,明云见被她搂得又往床榻里头凑近了些,不禁无奈叹了口气道:“你身上烫得很,还是让林大夫过来给你瞧瞧可好?”
祝照缩在明云见的怀中,越是明白失去的痛苦,便越是珍惜拥有的时光。
祝照经历的没有明云见多,但似乎也与京都里的浮华世界没有彻底脱离开,任谁都能将她拉回去。她心中酸涩,难受,当真如明云见所说的那般,从此以后他们俩就是这世上孤零零的两个人,除了彼此,再没有其他人了。
祝照摇头,不肯让他走,低声道:“我发过许多次热,出出汗就好了,出了汗,明日就不头晕了。”
她的声音软糯得很,几乎是用鼻音哼出的。
祝照方从噩梦中惊醒,才消化了明云见说的那些过往,并不能忍受孤独,别说是一时半刻,便是一呼吸,一弹指,她都不想与明云见分开。
这么些日子都在坐船,祝照已经在船上飘了十几日,饶是明云见也觉得不太受得住,更别说是她本就身体不好。只是祝照此刻离不开他,明云见也不好入夜了大吼大叫地将林大夫喊来,只能用手探了探她额上的温度,低声道:“若是明日还这般,便一定要乖乖让林大夫给你看病,乖
乖吃药了。”
祝照唔了一声,睡时身上衣服穿得本就不多,这回出了一场汗,里衣半湿地贴在了心口,颈窝处伸手一摸就是一把水,明云见也知她这情况不能受了风,倒是闷着出汗会好些,故而将被子盖紧了点儿。
祝照见他手臂放在外头,咕哝着道:“我要你抱着我。”
“抱着呢。”明云见道。
祝照抓着他的手放进被子里来,带着点儿脾气地撒娇道:“要放在里面抱,抱紧一点儿。”
明云见的手被她拉到了腰上,掌心蹭过去是滚烫的皮肤,祝照的衣裳不知何时解得半开,腰间汗淋淋的,恐怕是明云见的手在外吹了风,凉一些,贴着祝照的背上,她舒服地叹了一声,终于降了一点儿温下来。
这天其实不热,十月早就凉下来了,偏偏与祝照一个被窝里,明云见也要被她睡不着还多的小动作给磨出汗来了。
祝照的脸贴着明云见的脖子,她额头滚烫,抵着明云见的下巴,炙热的呼吸全都撒在了他心口一片,简直就是将明云见当成一个降温的,这块捂暖了换一块,半晌之后,他也跟着衣衫大开。
“好好睡觉。”明云见道。
祝照摇头,有些委屈说:“热得睡不着……”
明云见听她这声儿,心口砰砰跳得很快,便是再淡然的人,也受不了心爱之人如此撩拨,即便祝照发热有些神志不清,可明云见至少是清醒的,而且身体的每一处,都是清醒的!
祝照因为不舒服,一直咕咕哝哝地不知说着什么,明云见也无暇分心去听了,只当是哄小孩儿拍着她的背,结果祝照的手从他的脖子滑到了他的腰间,扯着他的腰带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