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种小虾米能掀起什么风浪,陆不言也太当心了。
不过这正合她的意,就算陆不言不带她去苏州,她也要千方百计的跟着去。
“不过这一日夫妻百日恩,床头吵架床尾和,老大也太不会疼你了。”郑敢心一顿摇头。
虽然难得郑敢心把谚语都用对了,但苏水湄却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疼她?陆不言为什么要疼她?苏水湄一脸困惑的朝郑敢心看过去。
面对苏水湄蹙着眉尖尖的小表情,郑敢心立刻就脑补了一连串,他心疼道:“小江儿,你这……疼不疼?”
疼?
“不疼啊。”苏水湄摇头。
陆不言只是威胁她,又没打她。
郑敢心仔细观察小郎君的面色,嗯,不是很好。
“没关系,大家都是男人,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郑敢心化身知心大哥。
这句话戳中了苏水湄的秘密,她立刻挺直身板道:“都是男人,自然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别说是陆不言威胁她了,就是拿刀指着她,作为一个男人,她也不能退缩。
“那就好,来,拿着。”郑敢心塞给苏水湄一个东西。
苏水湄不解,歪头道:“这是什么?”
“药膏啊,你懂的。”郑敢心用手肘捅了捅苏水湄,并使劲使眼色。
“哦,我知道了。”苏水湄想,这北镇抚司的福利还可以啊,居然还发跌打损伤膏,味道也不错呢。
.
入了夜,苏水湄在屋外磨磨蹭蹭不肯进屋。
大冷的天,陆不言窗也不关,就那么大剌剌地站在床榻前……脱衣服。
苏水湄立刻扭头,仰头看天。
黑乎乎的,啥也没有。
苏水湄的脑袋里忍不住回想起方才从窗户口非常“不小心”看到的场景。
陆不言虽日日夜夜在外奔波杀人,但那一身白皮却是格外惹眼,堪比深闺小姐。
苏水湄努力摇了摇头,想把脑子里的陆不言甩开,没想越甩越清晰。无奈,她只能转换思路默念,“一头猪,两头猪,三头猪……”
白花花的陆不言,就跟白花花的肥猪肉一样……嗯,可腻了!一点都不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一点都不好看╭(╯^╰)╮
第9章
胡离远远过来,就见一身形清瘦娇弱的小郎君站在檐下迎着冷风罚站,嘴里还念念有词,“三十三头猪……”
正巧走到苏水湄面前的胡离:……
要不是小郎君两眼无神,胡离还真当他在骂自己。
“老大呢?”胡离伸手在苏水湄面前挥了挥。
苏水湄回神,一指身后,“屋里。”
“哦。”胡离上前敲门,“老大,户部尚书来了。”
“来干什么?”陆不言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带着熟悉的冷傲。
“来要他儿子的尸首。”胡离话刚说完,院子门口就传来一声怒喝,“陆不言,我儿的尸首呢?”
来人是个中年男人,身上还穿着官服。如果苏水湄没认错的话,这是正二品的官服。
户部尚书王炎竟亲自来了,还带着一帮子拿着家伙事的人,像是来砸场踢馆的。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陆不言不紧不慢的出来,冷眼看到面前的王炎,一脸淡然,“圣人说此事交由我们锦衣卫来办,你儿子的尸首自然也归我锦衣卫管。”
王炎站在离陆不言十步远处,对峙气氛明显。他朝天拱手道:“我已奏明圣人,圣人怜惜我年迈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准许我将我儿尸首接回府中。”
“那也行。”陆不言并未刁难,点头朝胡离看去,“去把王公子那些胳膊腿的拾掇拾掇拿过来,别漏了。”
王炎愤而瞪眼,“陆不言,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不言不耐道:“字面上的意思。”
胡离上前,笑眯眯的解释,“王公子死于非命,为了获得更多的线索,找到凶手,锦衣卫替王公子进行了一次全方位,从头发丝到脚趾尖的尸检。”胡离伸手在自己身上划拉了一下。
从头发丝到抬起的脚。
王炎也不是三岁孩童,自然明白这个尸检是什么意思。可怜他儿,死的那么羞辱,最后却连个全尸都没能留下。
“你,你……”王炎被气得面红耳赤,他指着陆不言浑身颤抖,似乎马上就要吐出一口血来。
“陆不言,你欺人太甚!”王炎捂住胸口,脸红脖子粗,“今日之事,不能善了!我要去圣人那里告你!”
陆不言摊手,有恃无恐,轻飘飘地吐出两字,“你去。”
王炎:……好生气啊。
虽然王炎是个中年男人,但还是个男人,作为男人,自然不能忍受如此屈辱。
“给我打。”王炎二话不说,抬手一挥,身后抄着家伙事的王家奴仆立刻冲了上来。
苏水湄目瞪口呆。
打,打起来了?就这样打起来了?
两方人马混战,场面异常混乱,苏水湄震惊了一会儿,为了防止拳脚无眼,立刻找了一个洞要钻进去。
没想到刚刚迈步,后衣领子一紧,被人一把拎起。
苏水湄双脚离地,耳边炸出一道声音,“蠢货!你他妈往井里跳个屁!”
苏水湄低头,果然见自己眼前是口井……不对,谁家的井周围是个大缸!
也不怪苏水湄不识这水井,而是这水井委实和别的水井不同。它周围用一只没有底的大缸围住,乍眼一看,可不就是个没盖儿的大缸杵在这里嘛。
身后的陆不言把苏水湄拎起后,飞起一脚,踹翻面前一手持棍棒的王家人。力道之狠,踹得王家人当场吐出一口血来。
苏水湄下意识闭眼,然后又睁开,面前一片血色模糊。
她觉得有点恶心,掐在后脖子那里的力道松了,苏水湄摇摇晃晃站起来,努力打起精神。
王家奴仆根本不堪一击,陆不言轻松应付。
他眼一瞥,看到一旁的苏水湄。
小郎君身形看着瘦削,份量也轻的厉害。
刚才拎起来的时候像张纸片人似得,似乎只要他手一松,这漂亮的小纸片人就会像秋日里天上飞的纸鸢一般飘走。
陆不言下意识动了动指尖。
.
王炎带过来的家仆就算是身怀武艺的,也比不过精挑细选出来的锦衣卫,不过半刻就被全部制服。
陆不言手持已出鞘的绣春刀,抵在王炎老头的脖子上重压一下,并警告道:“别乱动,我的刀可没长眼睛。”
陆不言在京师里的诨名没有人不知道。
疯狗。
一条疯了的狗,都将尖牙抵到你脖子上了,你还能安慰自己它只是嗅嗅味道吗?起码王炎不能。
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碰上陆不言这种不要命的,就算是王炎这个在朝廷之中横行了几十年的户部尚书也犯怵。
“陆不言,你挟持的可是朝廷命官。”王炎沉声提醒。
陆不言冷笑一声,“多谢王大人提醒,算上您,我杀的朝廷命官好像正好是一百个?真是个吉利数字,不是吗?”
王炎面色更加难看,他咬牙,“陆不言,我今日只是来取我儿尸首……”
“唉,”一旁踩着一王家奴仆的胡离笑眯眯道:“王大人,这取尸首的是您,先动手的也是您,咱们可都是客客气气的。闹成现在这副局面,到底是谁的错……”
胡离话未说完,言中之意,王炎这种人精怎么可能不懂。
“今日是本官莽撞了。”王炎深吸一口气,吃下这哑巴亏,“你们想怎么样?”
胡离朝陆不言看过去。
男人的指腹摩挲着绣春刀,漆黑双眸一转,突然将视线落到不远处躲在一枯树上面的苏水湄身上。
可怜的小郎君为了防止拳脚无眼,四蹄并用,攀登上了整座院子里最高的那棵枯树。
“滚下来。”陆不言沉声道。
苏水湄低头看了一眼高度,紧张摇头,“我下不来了。”小嗓子软绵绵的像只爬了高树却下不来的可怜小奶猫儿。
胡离踢开脚边的王家仆人,上前走到枯树下,朝苏水湄伸出双臂道:“跳下来,我接着你。”
胡离身形偏瘦却挺拔,身上穿着锦衣卫的衣服,更衬得整个人风姿熠熠。他仰头朝苏水湄看来时,嘴角含着一抹玩世不恭的风流笑意,更添俊朗。
苏水湄十分犹豫。她现在虽为男子装扮,但毕竟是个女孩……她垂眸,便见众人正盯着她看,陆不言也是一副不耐的表情。
小娘子咬唇,试探性的往下动了动脚。
突然,站在树下的胡离收回了手,指了指旁边,“那里正好有梯子,我帮你搬来。”
苏水湄顺着胡离的视线看到了墙边架着的梯子,然后她再看一眼胡离,觉得这人刚才是不是在……耍她?
苏水湄落地后,看着正帮她扶着梯子的胡离,秀眉拧起,带些气性道:“多谢。”
漂亮的小郎君生起气来,整个人都鲜活不少。
胡离看得津津有味。
“快点过来。”那边,陆不言又催促。
苏水湄磨磨蹭蹭过去,觉得这大爷真是难伺候。要不是看在这绣春刀的份上,她才不会这样言听计从呢。
还被陆不言挟持着的王炎看到苏水湄走过来,他不知陆不言意图,皱眉道:“陆不言,我的人都被你打成这样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王大人别急,你的人不好,我的人也不好。”
王炎看了一眼院子里威风凛凛的锦衣卫,再看一眼自家死狗一样的奴仆们,愤怒至极,“你的人哪里不好了?难不成还是我王家人肉硬,让你们踹伤了脚?”
“那倒也不至于。”陆不言虽然一边玩笑说话,但那柄拿着绣春刀的手始终没有挪开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