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来,离开了凤仪宫,荷雪赶紧进去了。虞夏仍旧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睡着,墨色长发被梳得整整齐齐,身上穿着白色寝衣。
荷雪握住了虞夏的手。
小太子长了第一颗乳牙,会翻身了,虞夏也醒来了。
她精神气看起来仍旧不太好,整日恹恹的,看到荷雪时,虞夏其实是有些惊讶。她以为荷雪已经被刘肆给杀了。
虞夏变得少言寡语,平时也不笑,只是安安静静的在宫里,变得冷漠疏离。哪怕是对荷雪,虞夏也很少说些话。
小太子一日一日长得很快,虞夏很少看他,也不愿抱他,但两人之间似乎有与生俱来的吸引力,小太子很喜欢这个漂亮的,身上满是柔软馨香的年轻女子。
小太子的眉眼漆黑漂亮,身上肌肤又白得仿佛从牛乳中浸过一般,虽然很少笑,却喜欢对虞夏笑。夏日午后,虞夏在榻上小憩,荷雪将小太子抱到了虞夏的身侧。
小太子已经会爬了。他见母后安安静静的睡着,也趴在了榻上,小屁股高高的撅了起来,只把脸贴在了榻上。
趴了一会儿,小太子又觉得无趣,拱到了母后的怀里。
小太子还不到一岁,虽然断了虞夏的奶,饿了还是奶妈喂他。他也不知是饿了还是什么,在虞夏的怀里摸索着要吃饭。
虞夏睁开了眼睛。
小太子漆黑漂亮的眸子看着她,他咧开嘴巴笑,乳牙才长了几颗,上面两颗乳牙十分可爱。
虞夏道:“荷雪,将他抱走吧。”
荷雪犹豫了一下:“公主,太子很喜欢你。”
虞夏闭上眼睛:“我不想看见他。”
荷雪抬手去抱小太子,小太子把荷雪的手推开,钻到了虞夏的怀里,在虞夏的脸上“叭”“叭”亲了两口,口水蹭了虞夏一脸。
虞夏拿了帕子擦了一下,小太子含着他的又白又短又胖的手指,黑漆漆的眼睛看着虞夏。
荷雪看了也有些不忍心:“公主,太子想和您一起玩,他还是个孩子,还不到一岁大,您就算生陛下的气,可这和太子又有什么关系?太子是无辜的,他只想拥有一个喜爱他的母亲。”
小太子坐在榻上,乖乖巧巧的样子。
荷雪又道:“这样乖巧的孩子,倘若贵妃娘娘看到了,她也喜欢。贵妃娘娘常常就说公主小时候漂亮,白白嫩嫩就像仙童似的,太子也是这般漂亮。”
虞夏心口涩涩的发堵,她抱住了小太子,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眼泪落了下来。
小太子咿咿呀呀的,小手搂抱住了虞夏的肩膀。
刘肆过来时,小太子坐在虞夏的腿上,虞夏手中拿着拨浪鼓,小太子伸手去抓,胖乎乎的小手抓到之后,他会咯咯笑了起来。
虞夏安安静静的,只低头看着小太子去玩。她穿着浅色衣裙,面色苍白,眉心垂着一枚浅绿色的宝石,优雅且柔弱,和刘肆当初见她时并无差别。
这段时间,虞夏仿佛像是想通了,她在笼子里,在这座巨大的,华贵的,用金子银子和宝石珍珠镶嵌起来的牢笼里,穿着精美的衣物,吃着精美的食物,只能做一只笼中雀,用尽力气去出逃,最后只会折断这双柔弱的翅膀。
她生来就是家养的雀鸟,压根没有见过外面的狂风巨浪。
晚上缠绵时,虞夏照旧是任由刘肆胡作非为。只是今晚刘肆格外的凶悍。
虞夏身子虚,腰肢很细的一把,胳膊腿也没有什么力气,太医过来都常常提醒虞夏多吃一点,这样下去她的身子不行。
如此虚弱的虞夏对上强悍有力的刘肆,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把刀给劈开了。
一直到了下半夜,刘肆全部都给了虞夏,他的胸膛上满是汗珠,喘着气将虞夏搂在了怀里。
虞夏早就被他弄昏过去了,身上也是香汗淋漓,软绵绵的被刘肆抱着。
刘肆却睡不着。
他反复噬咬着虞夏的脖颈,虞夏昏昏沉沉的去推刘肆的头,却被他抓住了手。
指尖酥酥麻麻,虞夏缩了手:“陛下,别……”
刘肆埋在了虞夏的脖颈间:“你都原谅他了,为什么不原谅朕?”
虞夏轻轻蹙眉,他又温柔了起来。
哪怕理智在抗拒,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有了回应。这般甜美酥麻的感觉,仿佛清晨细雨轻轻扫过乍开的花丛,和风细雨,雨丝像雾一般轻柔。
她咬了自己的唇瓣,眼泪瞬间溢满了眼眶。
刘肆与她十指相合:“朕比他更喜欢你。”
虞夏软倒在了刘肆的怀里,结束之后,她满脸潮红,这比直接羞辱她还要让她觉得难过。
哪怕虞夏不愿意承认,但她不得不承认,刘肆给她带来的不仅仅是痛苦。
他从背后搂住了虞夏:“玉真。”
虞夏推开他:“你不要……不要再碰我。”
刘肆抱着她不松手:“刚刚你很愉悦,对不对?你厌恶朕的身体,但你却从朕的身上获得了快乐。一直陪在朕的身边,朕什么都给你,身体也给你。”
他满满的挤进了虞夏的心里,将她一点一点的填满,然后充溢她的心房,喜欢或者厌恶,她都不能逃避,也无可逃避。
“公主,朕很爱你。”
他真的很想对虞夏好,只是刘肆从未被爱过,他也不懂该如何去爱人。
没有被身体依偎温暖过,没有被好声好语关怀过,他只能慢慢的,用自己的方式去占有。或许他的做法很蠢,但不是每个人生来就懂得所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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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渐渐入了冬, 小太子也会走路了,宫里一切尖锐的事物都被包了起来,避免伤到小太子。
小太子长得实在是漂亮, 粉雕玉琢,就像是玉雕出来的一般。虞夏想要远离这个孩子, 她怕自己抑制不住的喜欢上这个孩子, 怕自己因为这个孩子会对皇宫感到不舍。
但她很难控制住自己的心。
小太子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这双眼睛清澈明亮,单纯稚嫩,他粉嫩的唇瓣轻轻张合, 荷雪教他喊虞夏为“母后”, 小太子看到虞夏就喊“母后”。
就连声音也是稚嫩的, 他乳牙还没有长齐,发音也不清晰,不过足够聪明,很多事情被荷雪教一遍之后, 小太子就能够清楚的记着。
小太子抱着虞夏的腿,撒娇的在虞夏腿上蹭了蹭,然后伸出手让虞夏来抱他。
再坚硬的心也会被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给打动, 虞夏很难控制自己。她不由自主的将小太子抱了起来。
他在虞夏的脸上啃了一口,乳牙在虞夏白嫩的脸上留下一点齿痕, 虞夏刮了刮小太子的鼻子。
荷雪说这孩子长大后肯定漂亮,是难得的美男子。毋庸置疑,小孩子基本都长得可爱, 但小太子却不仅仅是可爱,还漂亮得过分,小小年纪五官就很清晰鲜明。
虞夏知道,假如白贵妃看到了小太子,她肯定也会喜欢这孩子。
冬天来了,房间里很暖,小太子和虞夏几乎整天都在宫里。小孩子也觉得无趣,总想出去玩,虞夏担心他染了风寒,从来都没有让他出去过。
这天太医来给虞夏请平安脉,太医走之后,虞夏听到一些宫人闲聊,说是永寿宫里的太后好像也不大好了,最近常常让太医过去。
虞夏从匣中拿出了太后给她的那只镯子,这只镯子细细的,美丽非凡,哪怕在昏暗之中,一圈珍珠也闪烁着美丽的光泽。
虞夏轻轻抚摸着镯身。
她叹了口气。
虞夏最近瘦了许多,镯子轻易的戴了进去,不动机关也能取下来。
她围了披风,带着荷雪去了永寿宫。
一路上,荷雪道:“公主,您和太后并不熟悉,你管她做什么?”
虽然这么说,但荷雪知道,多管闲事似乎就是虞夏的天性。当初她若是没有多管闲事救了刘肆,让刘肆觊觎她的美色,如今可能也不会有现在这么一出了。
虞夏道:“太后年龄大了,她和陛下关系不好,宫人见风使舵难免让她吃亏。”
荷雪撇了撇嘴:“她也是自作自受,本来身为陛下的身后,她就该是尊贵的太后,旁人该敬她畏她,谁让她当初厚此薄彼,没有和陛下处好关系。”
荷雪提着宫灯,虞夏身上围着厚厚的披风,前面道路不明,她叹了口气:“人心都是偏的。”
有人不受宠爱,就有人受宠。
在阑国的时候,毫无疑问,虞夏就是最受宠的公主,太子宠她,皇后宠她。在虞夏之上也有一些公主,这些公主备受冷落,也被刁难过。
只是人都只站在自己这方面去考虑,虞夏在享受宠爱之时,从未想过不受宠的人。
太子和皇后在宠她的时候,总会说因为虞夏乖巧听话懂事,江泰等公主蛮横无理。没有人指责太子和皇后的不对,虞夏这个既得利益者更加不会。
刘肆和太后之间,其实也不该怪太后偏心,心都安在自己身上,自己很难控制自己是否该喜欢或者该讨厌一个人。
就像虞夏,明明她想要远离小太子,却不可抑制的喜欢上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太后的错误只在于她失去了权力,而刘肆拥有了权力。在这宫里,权力才是正确的。
永寿宫中并不像以前那般灯火通明,甚至有几分寂寥。
宫女通报后,虞夏走了进去。
太后现在衣着得体,她穿着绛色衣袍,银发整整齐齐的梳了起来,坐在榻上看书。
虞夏静悄悄的进来,齐太后将书放在了一旁,虞夏行了一礼:“见过太后。”
太后看了虞夏一眼:“赐座。”
虞夏道:“听闻太后最近身体不舒服,时常召唤太医,我就过来看看。”
太后的手中握着一串佛珠,听了虞夏的话只是淡淡的道:“你觉得哀家现在如何?”
虞夏看了看,太后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皱纹更多,不过气色倒是比上一次看到要好了很多:“太后看起来很好。”
“哀家自然很好,”齐太后道,“哀家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当初哀家掌管后宫,齐家在前朝把持朝政,风头无二,如今失去了那段风光,哀家也能够活下来。”
虞夏能够想象得出,齐太后经历过怎样的转变。太后经历的大起大落,太后的悲哀,比虞夏的要多很多倍。
看到太后没有事情,至少不是虞夏想象的那般缠绵病榻,虞夏心里也放下了。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您没有任何事情,那这真是太好了,我也该回去了,太子这个时候应该入睡,我还要看看太子。”
太后握住了虞夏的手。
轻轻一褪,虞夏手上的镯子被褪了下来。
“玉真,你瘦了很多。”太后道,“你都想起来了?”
虞夏轻轻的点头。
太后能够看出来,和上次相比,虞夏眼中多了许多郁色。
她道:“你舍不得离开你们的孩子?为了你们的孩子,你不得不留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