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睛,一句话都不说。
“朕知道你很怨朕,”刘肆低声道,“玉真,你可以对朕发火,可以宣泄你的不满,你想打朕,骂朕,朕都心甘情愿。”
虞夏什么都不想。她只想安安静静的睡一觉,最好睡了就不醒来。
刘肆把她抱起来,将剩下的药都喂她喝完。
荷雪带着小太子过来了,小太子非要见母后,看到虞夏在床上躺着,他从荷雪的怀里下来,慢慢的走到了床边,仰头看向虞夏:“母……母后……”
刘肆扫了一眼这个小家伙。
小太子仿佛没有注意刘肆的存在,他抬起软乎乎的小手,虞夏握住了小太子的手,小家伙的手暖洋洋的,又暖又软,握起来很是舒服。
虞夏轻声道:“怎么来了这边?”
小太子想让虞夏抱,他抬手说了两个“抱”字,虞夏无奈的一笑:“母后现在可抱不动你。荷雪,把他抱上来吧。”
未等荷雪动手,刘肆将小太子抱到了床上。
小家伙终于注意到了身形高大的刘肆,他还有些畏惧刘肆,一双漂亮的眸子看着刘肆,之后,他又看向虞夏,怯怯的又喊了一声“母后”。
虞夏捏了捏太子的脸。
她其实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母亲,虞夏本身太过脆弱,年龄看起来又像,并没有很成熟的感觉,在这个孩子的面前却温温柔柔,仿佛竭尽所有温柔都给这个孩子。
刘肆和太子并不算亲近,皇家父子之间的感情一般都很淡薄,刘肆的亲情意识也很淡薄,当初弑父篡位时刘肆便没有一丝愧疚感。
但是这小家伙白白嫩嫩的肌肤,漆黑闪亮的眸子却很惹人喜欢,这一点很像虞夏。
他大手摸了摸太子的头:“喊一声父皇。”
太子年龄还小,抓着虞夏的衣角不吭声。虞夏道:“好了,你也见到母后了,让荷雪姑姑带你回去吧。”
荷雪将太子抱了起来,太子看看虞夏,又看了看刘肆,被荷雪抱走了。
刘肆道:“随安和你长得很像。”
男孩子许多会像母亲一些,太子雪白的肌肤,扑闪的大眼睛,确实要像虞夏一些。
虞夏闭上眼睛不理他。
刘肆道:“玉真,朕在和你说话。”
虞夏还是不说话。
“你故意冷落朕,朕要吻你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手指不自觉的抚摸着虞夏的脸颊。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能够感觉到虞夏身体的温软。如天上的云朵一半。
虞夏还是不理会他。
他低头吻了下来,方才被虞夏狠狠咬了一口,现在刘肆仍旧毫无戒备的去吻虞夏的唇瓣。
很甜,也很柔软。
虞夏想要去推开他,却被他握住了手腕。刘肆搂着虞夏躺在了床上,将脸埋在了虞夏的脖颈间:“玉真,朕不会再强迫你了。”
虞夏装成没有听见,阖上了眼睛,不再去看刘肆了。
她身上的气息清香,很温柔的睡莲香气,浅淡弥漫在这房间里,虞夏的气息让刘肆感到温暖且熟悉。
这天过后,刘肆确实担心起了虞夏的身体状况,虞夏的身子过于单薄文弱,刘肆又将她带入了紫殿,两人同吃同住。
刘肆如今还年轻,正当盛年,晚上抱着虞夏的时候,也会有一些抑制不住的旖旎念头,不过,他却再也没有过实际行动。
虞夏仍旧是淡淡的,她的身体却比先前要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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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虞夏的身体在开春时好了许多。她也想回凤仪宫去住, 在刘肆的身边朝夕相处,虞夏看了心情也觉得复杂。
她发现自己从未完整的发现过刘肆。
春桃进宫时,开开心心的和虞夏说, 说她要离开京城了。
虞夏问春桃:“你舍得你家二爷吗?”
春桃笑嘻嘻的道:“怎么不舍得,我和他不是同一种人, 就算在一起了, 也会有许多矛盾。如今我想离开,看看外面的世界。当初宅子里勾心斗角,争来斗去的生活,我也过腻了。”
虞夏有些羡慕的看着春桃。
春桃其实也听说了虞夏和刘肆的事情。她收敛了笑意道:“阿夏, 活着就要学会放下, 你折磨自己, 折磨陛下,是最愚蠢的事情。我要离开,是因为离开让我开心,你问问自己, 倘若离开了陛下,你会开心吗?他会开心吗?”
大概不会。
在刘肆的身边,虞夏虽然心里有跨不过的坎, 她想念自己的家,但她又清楚的知道, 假如离开了这里,去了阑国,她也会怀念这里。
世上哪里会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虞夏道:“我需要好好想想。说不定哪天就想通了。”
春桃道:“我也听说了一些事情, 荷雪告诉我的,她很担心你,让我好好劝你。公主,陛下或许有不完美之处,但他对你确实是真心实意,你如果喜欢他,为什么不能放下过去?”
“喜欢?”虞夏勾了勾唇,“喜欢我,就是用一个宫殿囚禁我?监视我?迷惑我?这应该不是喜欢,而是……”
她自己也不知道,这应该是什么。
春桃抱了抱虞夏:“阿夏,陛下可能不懂如何去喜欢一个人,你为什么不能教他?倘若你需要尊重,你就告诉他,请他给你尊重,如果你需要自由,你也告诉他。他会答应你,不过前提是不触及他的底线。”
这些道理所有人都懂得,但是有时做起来却难如登天。
虞夏淡淡的笑了笑:“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还好。”
至少身体比前段时间好多了,在慢慢恢复。
傍晚,虞夏静静的在榻上坐着看书,刘肆和大臣们议事过后,从书房回到了这边。虽然外面天寒,紫宸殿里却是温暖一片,虞夏穿着彤色抹胸裙,锁骨精巧纤细,乌黑的长发堆积高束。
刘肆早就习惯了虞夏的冷漠,她见了他一向都是漠视。
尽管如此,刘肆还是要虞夏留在他的身边。只要她在就足够了。
他坐了下来,抬手捏了捏虞夏的脸:“比前段时间丰润了一些。”
天天被喂燕窝人参还有各种补品,她的身体也渐渐被养了回来。
虞夏推开他的手:“我累了,想出去走走。”
刘肆跟在虞夏的身后:“朕陪着你。”
荷雪拿了披风给虞夏穿上,刘肆道:“朕陪着皇后,你不用跟来了。”
虞夏有些生气:“我不要你陪。”
刘肆挑了挑眉:“腿长在朕的身上,你能控制朕?”
虞夏自顾自的往前走去,刘肆也清楚,最近虞夏也在慢慢消气了,虞夏其实并不是记仇的人,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对她冲击太大了。
他知道,只要虞夏喜欢他,她终究会有回心转意的一天。
“你若想念故国,朕可以让阑国的使臣再过来。”刘肆道。
虞夏想起这件事情还有些生气,她回过身来:“让他们过来?然后你继续挑拨我和阑国的关系?上次你让我在堂兄面前丢尽了脸,让他们觉得我不忠不孝,忘了故国和家人,这次你还想继续让我们关系破裂?”
刘肆自然想要虞夏和阑国关系破裂。
只是他这次不可能再像上次那样。
刘肆抱住了虞夏:“玉真,是朕错了,朕向你道歉。”
虞夏的眼泪瞬间溢满了眼眶,她挣扎了一下:“谁……谁要你的道歉……”
“你明明就需要。”刘肆亲吻着虞夏的唇瓣,“玉真,告诉朕,你是不是还爱朕?”
两行清泪流淌下来,虞夏道:“不……我才不爱你,我讨厌你。”
刘肆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可是朕很爱你,原谅朕好不好?”
刘肆从来没有,从来没有像此时这般低三下四。他从来都是心高气傲,从来都是目空一切,只有此时此刻,在虞夏的面前,刘肆终于低下了自己的头:“你不原谅朕,朕很难过。”
虞夏挣扎了一下:“你……”
她感觉到了刘肆的体温,他是滚烫的,火热的,仿佛要将她给烧热,哪怕她再冰冷,也很难抵挡刘肆这般亲吻她。
这段时间以来,虞夏也逐渐看到了刘肆,看的比之前更为全面。
刘肆并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他不善良,不大度,可是,刘肆也不是一个小人,他虽然残暴,大多数情况下,刘肆并不会滥杀无辜。
面对耿直迂腐的官员,哪怕他们很烦,只要他们是为国为民有益的良臣,刘肆也会耐心听这些人的建议,他虽然大权在握,做事更多只凭自我的想法,但在他不懂的地方,刘肆并不会自作聪明的我行我素。
刘肆虽然霸道,虽然有些变态偏执,但他也是一个果断的君王,他有很坏的一面,也有好的一面。
虞夏曾经看到的他,并不是全部伪装。至少他对待虞夏,是尽可能的温柔。
虞夏抓着刘肆的衣袖:“你松开我……你说过,你再也不会强迫我。”
刘肆在她唇角轻轻一吻:“朕是说过。”
他往下游弋着:“可是朕说话不算数。”
虞夏差点被他气哭:“你……”
刘肆低笑了一声,把她搂在怀里:“傻公主。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朕会对你负责,对你很好,把你捧在手心,比你母后,比你兄长更喜欢你。”
他从袖中拿出了一枚平安扣,平安扣翠绿莹润,带有刘肆的体温:“你送给朕的东西,朕一直留着,这是朕最重要的东西。当初你对朕说,你一直喜欢朕,这辈子只陪在朕的身边。”
甜言蜜语仍旧在耳畔回荡,只是她和他已经离心。
虞夏眼泪一直往下掉,她接过刘肆手中的平安扣。
当时她是真的喜欢刘肆。虞夏需要一份温暖又包容的爱情,刘肆当初对她那么好,她误以为这就是真实的,这样的感情就像是一颗漂亮的果实,入口的滋味也是甜美的,回味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是一枚有毒的果实。
虞夏道:“当初你在骗我,我也是骗你的。”
她将这枚平安扣扔到了水里:“刘肆,我已经走出了谎言,你也该出来了。如果我记得一切,我就不该喜欢上你。”
刘肆握住虞夏的肩膀,堵住了她的唇瓣,虞夏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被刘肆吻得要窒息过去。
空气被他掠夺了,一切都被他掠夺了,虞夏觉得呼吸困难,头脑都是晕乎乎的一片,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刘肆已经跳到了水里。
太液池经常传出淹死宫女的事情,足以见得池水之深,虞夏的脸色变了变:“陛下!”
已经是傍晚了,水面上一圈一圈的涟漪泛开,那枚平安扣实在太小,扔在水中很难被找到,况且水底是那么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