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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公千岁_分节阅读_第1节
小说作者:紫玉轻霜   内容大小:881 KB  下载:督公千岁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0-05-21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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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公千岁》

作者:紫玉轻霜

  作品简评:

  尚书千金云静琬因父亲卷入谋反案而自幼沦入教坊司,十年后入京城,相依为命的姐姐遭遇大难,为救姐姐,她走投无路向前来楼中赴宴的某人自荐枕席,却不知这冷寂寡情的年轻人竟是当朝权宦江怀越。身世飘零的乐妓遇到了位高权重的西厂提督,看似毫不相关的两人却有着同样历经坎坷的过去,从而滋生出不为常人理解的爱恋。情节张弛有度,各色人物形象鲜明,官场情场相互关联,从京城到辽东,场景开阔别有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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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立秋将至,暑气仍未消。远远近近的蝉鸣起伏喧嚣。已燥热了半晌,临近午间才开始起风。

  风是旋回低迷的,满楼紫罗细竹帘飒飒轻扬,流泻出靡丽柔媚的曲。

  重帐复幕内,莺莺娇语夹杂着男人的恣意纵笑。隔着绛朱垂帘,在另一侧弹奏的姑娘们还不能散去,只是曲声渐渐轻微。

  又一阵风吹动窗前竹帘,相思本在低头弹着琵琶,无端地心神恍惚,划拂细弦的纤指便迟缓了下来。

  连廊上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到了窗外,焦虑地唤道:“相思,相思!快出来……”

  她心头一紧,趁着奏曲暂歇悄悄出了屋子,低声急问:“怎么?我姐姐的病还没好转?”

  “跟生病没关系,她出事了!”传消息的春草不过十四五岁模样,一脸焦急不安。相思亦变了神色:“到底怎么回事?”

  香草慌张道:“我拿着药去轻烟楼找馥君姑娘,却听说她被人点了名,拖着病体去歌舞。等了没多久,就听楼上吵嚷,许多人都奔逃下来,有人从簇锦阁里拽出个披散头发的姑娘,居然就是馥君!因为隔得远,我看不真切,只见她死死扣着门扉,衣衫上全是血……可是那个男人还不罢休,抓着她的头发就将把她往墙上拼命撞……”

  相思只觉寒意上涌,哑声道:“轻烟楼里没人管吗?!她现在怎么样了?”

  “哪里有人敢上去!”春草带着哭腔道,“管事妈妈跑上楼劝阻,被那人的手下一脚踢翻,从楼梯上直滚下去,差点当场送命。其他宾客都撒腿跑掉,只剩下姑娘们惊慌失措,我没办法只能逃了回来,也不知道那人有没有放过馥君……”

  相思又急又气,手都不由得微微发颤,偏偏此刻身后屋内传来同伴的唤声,她强自镇定着隔窗道:“我有急事得先出去,请姐姐先替我弹奏一下……”

  “出去?”屋内的乐女推开窗惊诧道,“妈妈关照过,今日要有头等的贵客来宴饮,你现在怎么能走?”

  “轻烟楼那边出了事!求姐姐先别告诉妈妈。”她无暇多说,当即带着春草奔下楼去。

  *

  穿庭过院,步履匆促,唯恐被人喝问去向。所幸严妈妈与其他仆役都在前面准备宴饮之事,守后园的小厮与春草熟稔,便大着胆子将她们偷偷带了出去。

  淡粉楼与轻烟楼皆在京城东边的明照坊,相距不算太远。车轮辚辚,相思坐在篷车中唯觉煎熬难耐,心里慌得厉害。

  十年前父亲获罪惨死于东厂诏狱,一夜间家败人散,她与姐姐、母亲一同被遣送入教坊司,从生活优渥的朝臣家眷沦为了最为低贱的乐户官妓。

  那一年,她只有七岁,姐姐也才十四岁。

  教坊司的人给她们重新取了名,她是相思,姐姐则叫做馥君。

  未满半月,素来温婉优雅的母亲终究无法忍受那样的屈辱,在一个细雨凄凄的黄昏悬梁自尽。

  自那之后,姐姐便竭尽心力地护佑于她,不让她受到一点玷辱。两人在南京相依了近十年,却又被征入京城,且分散在不同的教坊,平素难得才能一见。前几天听闻馥君身体不适,正担心着,没料到今日会出了这样的事情。

  篷车颠簸急行,驶过好几道幽长胡同后,到了轻烟楼的侧门。往日这门口也有人守着,现在却空空荡荡,相思见状,心中更是忐忑不安,再与春草一同从侧门入内,一路上亦不见半个人影。可越是这样,越显得情势异常,待等她穿过后花园,便已远远望到簇锦阁前乌压压跪了一地婆子姑娘,个个匍匐瑟缩,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已被拖出花楼的馥君倒伏在地,水蓝色细褶裙血迹斑斑,乌发散乱,气息奄奄。而石阶上的锦服男子身上亦染了血渍,在左右随从的搀扶下一瘸一拐走到馥君近前,猛地抬腿便狠命踢去。

  “我的大人您千万消消气!”满脸青肿的李妈妈扑上去哭号,“千错万错都是老身教训得不好,我等会儿就将馥君关进后院狠狠惩戒,可您再这样打下去,她这条贱命没了,叫我怎么向上头交待?”

  “上头?”男子脸型瘦削,浓眉如刀,表情夸张地朝两边随从冷笑,“听到没有?这婆子要拿上司来压我!”

  一名随从当即上前,左右开弓给了李妈妈两巴掌:“不识趣的老东西,你说的是教坊司的奉銮?左不过九品末流,给我家大人提鞋都不配!”

  李妈妈战战兢兢地捂着脸:“老身知道……只求大人这次放过馥君……”

  “滚开!别挡着爷的路!”锦服男子陡然怒叱,随从们一拥而上将李妈妈拽开。在满院人的哭声之中,另两人架起已经无力挣扎的馥君,将她拖出庭院,直往前楼而去。

  一地血迹,蜿蜒刺目。

  月洞门后的相思浑身发颤,不顾春草的阻拦,追上去拽住拖曳者的胳膊,跪下急道:“请将馥君留下,她是教坊司的人,就算犯了天大的过错也该由礼部论处!”

  “少来废话!”随从怒火中烧,一下子将她甩翻。她又竭力扑上去,却被两名健壮的随从自背后用力按倒,双臂被反剪过来,骨骼咔咔作响,脸色顿时惨白。

  “……相思,你来做什么?走!”本已濒临昏迷的馥君艰难地睁开眼,颤着声音叱责。

  “天子脚下,煌煌京城,他们就这样肆无忌惮?!……”相思忍痛还未说罢,就又被人在腰间猛踹了一脚。她重重跌在冰凉的地上,那踹她的锦服男子上前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看着眼生,不是轻烟楼的?哪里来的雏儿,不知死活!”他迫近了几分,鼻尖就快要碰触到相思。

  “馥君是我姐姐,她本就生了病,再也禁不住折腾。您要是不解气,就朝我来!”相思咬牙坚持着,模糊的视线中只觉这人眼神灼灼。

  馥君从开始便没肯低头认错,此时却奋力挣道:“和她没关系,她还不懂事……”

  男子嗤笑了一声,用力扳起相思的脸,“我告诉你,你这姐姐既然敢在簇锦阁内捅我一刀,就该料到会有什么下场。你们这些贱民乐户,不过是供爷儿们闲暇时取乐玩笑的小玩意儿!伺候的好了,能赏你几锭金银,伺候的差了,要打要骂就全该受着。可你们如今胆子竟然大了起来,敢用刀子捅我?莫不是想要反上天去?!京城又怎样?礼部尚书、顺天府尹都是我熟识的,有本事便去找他们告状,看看有没有人会听你一言半句!”

  说罢,抡起一掌将她打翻在地,转身便走。

  相思见馥君又被拖拽远去,疯了似的追赶上去,却又怎敌得过那些强壮的随从。眼看有人抡起马鞭就要抽向相思,馥君嘶声叫喊,春草与李妈妈等人一同赶来,哀告着将相思护住,那群人才作罢。

  然而馥君终究还是被强行拖走,喧喧嚷嚷中,她的哭声越来越远。相思被春草和李妈妈抱住了,浑身瘫软动弹不得,见姐姐的身影消失在小径那端,一颗心仿佛便狠狠撕扯成两半,痛到钻骨。

  她哭得嗓子都哑了,哀求众人去救姐姐回来,一旁的姑娘抹泪道:“哪里救得回来?谁去也就是送命罢了。我们这些人就算被活活打死,在他们看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另一人又告诉相思,当时馥君被召入簇锦阁歌舞,那男子酒后兴起,想要与馥君行欢好之事。馥君说身体不适,那人却恼怒起来,竟在众人面前解开亵裤,按着馥君便往身下压。她哪里受得了这等屈辱,抵死挣扎时抓起桌上剖瓜果的利刃将其扎伤,才惹来这场大祸。

  相思气得发抖,春草刚才在混乱中也被打了几巴掌,小脸又红又肿,不由握着拳道:“太过分了,咱们报官去!顺天府尹不管,就去五城兵马司,总得有个说理的地方!”

  “不懂事的小丫头,你不认识他?”李妈妈哀叹道,“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都管不了,那一位可是北镇抚司的高千户!你去告,不将你皮打烂才好!”

  “他、他是锦衣卫的千户?!”春草瞠目结舌,再看相思时,她紧紧咬住嘴唇,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

  轻烟楼一片狼藉,李妈妈忙着叫人整理,相思喘息了一阵便奔回门外,向等在一旁的小厮询问起千户高焕的府邸所在。小厮摇头不知,春草急得叫道:“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还想追过去?”

  “那我姐姐怎么办?被抓去了不知是死是活……”她声音发颤,“你们又说报官也没有用处,我除了再去求他,还能做什么?”

  “锦衣卫的千户谁敢惹,他刚才那蛮横的样子摆明了就是不讲理的,你这一去不就是羊入虎口?到时候姐姐没救回,还搭上自己!”春草忙着劝阻,那小厮也央告说自己偷偷放她们出来已是担惊受怕,要是再不回去就会惹来麻烦。春草抓着她的手道:“我的姐姐,赶紧回淡粉楼去。你才到京城没多久,不知道我们的妈妈人脉也是极广的,说不定她能想到办法帮上馥君!”

  相思头脑纷乱,忽又想到走之前那个乐女的提醒,当此之际别无他法,只得强撑着登上篷车,急匆匆再往回赶去。

  车轮碾过高低不平的砖石,晃荡得人心头震颤。

  她浑身好似散了架,眼前全是馥君被拖走时的身影。风势越来越大了,车帘飘飞不已,她坐在那儿,从指尖到心间,寒凉透彻。

  回到淡粉楼的时候,天色越发阴沉,灰白的云絮被风扯乱,时不时飘落几星雨丝。

  满院碧叶扑簌飞舞,相思茫然走在小径上,风中却传来了欢喧的丝竹。

  春草忙着为她整理衣衫,小径那头已有人高声骂道:“两个不要脸的小贱货,明知道今天有要紧事情,还敢偷着跑出去?到底是跟哪家的公子少爷私会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生完宝宝,阔别两年的我又回来了,感谢时至今日还始终惦念着此预收文的读者们,今天开始更新啦!

第2章

  说话间,一身盛装的严妈妈已从宿云池方向疾步而来,身后两名小丫头紧紧跟随。春草上前争辩:“是轻烟楼的馥君姑娘出了事情,相思来不及告知妈妈,才急急忙忙赶了过去……”

  “不跟我说一声就走,谁给你们的胆子?!”严妈妈立起柳眉还待呵斥,相思一下子跪倒在地,将馥君之事诉说一遍,抓着她裙角祈求:“馥君是我唯一亲人,听闻妈妈见多识广,求您大发慈悲救救她!我以后定会事事听妈妈安排,绝无半点不从!”

  严妈妈却冷着脸道:“轻烟楼的事情归不到我去管,再说现在正忙得很,哪里有空出去找人?”

  “可是馥君本就生了病,我怕她熬不过毒打……”相思还未说罢,严妈妈已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那又怎么样?难不成叫我现在就去北镇抚司求千户爷放人?不是我管得多,你那姐姐真是改不了小姐脾气,卖个笑脸说几句软话都不会?身在教坊还端着架子,拿刀捅了千户也是自寻死路。”

  她又扫视相思一眼,见她脸颊带伤,发鬟散乱,一双原本盈盈纯澈的眸子更是红肿无神,不由向春草发火道:“还不带相思回房去梳洗打扮,好好抹上胭脂水粉,将脸上的伤痕遮一遮。大人们已来了三四位,正在宿云池那边喝茶,只等着剩下的几位都到了就要开宴听曲!”

  相思哭道:“妈妈,这时候了我哪里还能静下心去弹唱?”

  “锁南枝、银绞丝,哪一个不是你拿手的曲儿?设宴的大人点了这两支淮扬弹唱,我还能换掉不成?”严妈妈又缓了缓语气,“你在南京被照顾得多,怕是未遇到这样的事情,可我在教坊司三十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你给我牢牢记住,身在贱籍就得万事忍耐,莫说是姐姐出事,就算是亲爹娘死了,贵客要你笑脸相迎,你都不能露出半点苦相!”

  这番话让相思心神跌到谷底,浑浑噩噩站着,手指不由紧攥。

  严妈妈扳过她的肩膀,让春草和那两个丫头半推半拽地将相思带向前方,她跟在边上,不住叮咛着:“今日设宴的邹大人是吏部侍郎,他前些天听过你的弹唱很是喜欢,今日要宴请贵客,特意又点了那两支曲子。我认得两位已经来到的客人,兵部员外郎、工部郎中,听说另一位是五军都督府的,还有未到的不知是什么身份,总都是重臣贵胄。你好好梳洗妆扮一下,要是在宴席上还不识大体,非但馥君的事情没有转机,自己都要惹上麻烦!”

  絮絮叨叨的话语在相思耳畔翻滚,她就像行尸走肉一般被送回了居处,直至门扉紧闭声惊醒了死寂的心,摇摇晃晃地往前几步,使尽全力才忍住了泪水。

  春草默默替她换上簇新的衣裙,杏白抹胸缀着深红流苏穗子,湖色镂花襦裙翩翩曳曳,外罩碧霞水仙褙子淡雅轻盈。

  双鱼铜镜中映出略显朦胧的容颜,相思怔怔坐着,春草又为她簪上碧玉钗,无奈道:“严妈妈凶是凶了点,可说的也有点道理。前头那些贵客都是朝中的大臣,兴许跟那个高千户也熟悉,要是你将他们侍奉好了,说不定谁去千户那里说句话,馥君姐姐就有救了。”

  相思望着镜中憔悴失神的自己,忍着泪蘸起丁香红脂,点了丹朱唇妆。

  *

  梳妆将罢,风势越加猛烈,满屋绛纱帘幔飘飞缭乱,春草忙着将窗子关上,屋外已有人又来催促。

  相思垂着眼帘,抱起琵琶出了房门。

  雨点淅沥落下,满院碧草丹花摇曳伏低,幽长游廊间亦染湿点点痕迹。

  一路行去,不曾见到任何宾客,想来是整个淡粉楼已被设宴者包下。

  宿云池位于淡粉楼最幽静处,池畔水榭名为月缕风痕。相思在春草的陪伴下来到此处时,雨势渐渐大了起来,满池碧波漾动,玲珑睡莲深红浅紫,在雨中静默绽开。

  铮铮琴音高低错落,水榭内已坐满宾客饮茶听曲。她垂首入内,向众人道万福,严妈妈向左侧座位间的邹侍郎谄媚道:“听说大人要听相思的弹唱,她特意妆扮到现在,一丁点儿也不敢马虎。”

  邹侍郎四十开外,穿一身灰褐团纹直裰,打量着相思却微微皱眉:“怎么今日看上去恹恹的,像是哭过了一般?”

  “大人,我……”相思才欲开口乞求,严妈妈连忙拽过她,暗中掐住其手腕,赔笑道,“她年纪还小,早间不听话,被我训斥了几句,因此哭了一场。听到大人驾临,可赶紧收拾齐整了过来,绝没有一丝怠慢。”

  “你这位妈妈也着实厉害。”邹侍郎摇头,严妈妈问起是否可以移至涵秋厅内开宴,他道:“正主还未到,怎能开宴?再等等吧。”

  近旁的另一人望着满池涟漪,面露难色:“早已过了用饭时间,又下起雨来,也不知道那一位还会不会过来。”

  “若是不来应该会遣人来说一声,既然没言语,我们自然只能在这等着了。”邹侍郎饮了几口茶,右侧座位间的一名年轻人随即来到他跟前,躬身持壶注水,微笑道:“今日幸得大人为下官引荐,大人身居高位却能提点晚辈,实在令下官不胜感激。”

  “我也只是牵线搭桥罢了,到底如何还得看你自己,不过你一到京城就知道要拜见江大人,也算得上行事机敏……”

  邹侍郎还在说着,那倒茶的年轻人始终神情恭谨。站在门侧的相思无意间望去,心头竟忽忽一跳。

  他约有二十六七的年纪,身着月白平素绡长袍,俊目深邃,神韵沉稳。

  这容貌……竟觉眼熟!

  她思绪纷杂,蹙着眉细细回想,忽又听一人笑道:“盛大人不到三十就能进左军都督府,若再得江大人与邹大人提携,他日必定还能再往上升上几级……”

  盛?

  相思呼吸一促,不禁抬头注视那年轻男子。

  他温文含笑,向众官员谦虚应和,这身影面容渐渐地与多年前那个时常来到府中作客的翩翩少年郎重叠……

  云、盛两家素有交情,那时她还年幼,姐姐总爱躲在屏风后窥着少年的影姿,被她发现后,眉间眼角尽是羞赧。

  那年中秋,她还帮姐姐将绣好的桂花香囊带出府去,送交到在后门口等候已久的少年盛文恺手中,换来一只活灵活现的兔儿爷。

  再后来,听闻父亲有意将姐姐许配给他,双方甚至都已经交换了庚帖。却不料父亲一朝倾覆,与他交好的盛大人似乎也受到牵连,自此没了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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