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让这个良娣认个勋贵人家,也好让皇家的颜面好看些。”张皇后端庄地坐在徽帝对面,循循善诱。
徽帝觉得这方法可行,问道:“皇后有好的提议?”
“谢家,陛下觉得如何?”张皇后柔声细语。
徽帝想了良久,似乎有些不满意:“当年谢家孙女被诬陷与太子有染,只怕不妥。”
“谢家的孙女没了,人口也更少了,本宫看着谢淮也有了致仕的心思,倒不如借此安抚老臣的心。”张皇后一点点道出谢家的情况,徽帝有些心动。
谢家门楣清贵,但在徽帝眼中就是好看不中用的人家,更何况谢淮也准备致仕,虽说谢恪是户部侍郎,但根基不稳,根本掀不出什么风浪。
但徽帝仍然有些犹豫,此时张皇后试探道:“莫非陛下觉得这门亲事门不当户不对,不如再择一门高门贵女……”
这着实是个合算的买卖。
“不必了,就让谢家认下曾氏吧。”摇摆不定的徽帝最终敲定,连姓氏也改了口:“正好采选秀女,让礼部一起备着,届时就让秀女与谢氏一起册封。”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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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秀女
消息传得很快,不出半日,这圣旨就送到东宫与谢府。
良娣谢氏,温良淑德,克娴于礼,特封为太子妃。
传旨的徐公公笑得和气,直接对谢窈道喜:“恭喜良娣,另一份圣旨已经送到谢府。”
“公公客气了,请到里边喝茶。”尔琼忙将准备好的红封塞到徐公公手上。
谢窈展开圣旨,目光久久落在谢字上。
兰轩内,众人皆欢天喜地,纷纷讨赏,谢窈笑道:“每人赏三个月的月钱吧。”
她端坐于书案前,让尔琼伺候笔墨,尔琼轻声道:“圣上居然会同意这门亲事,真是奇怪。”
不择高门淑女,而是选择让身份低微的妾室提正,确实少见。
“可见圣上想要打压殿下的权势了,一个毫无背景的儿媳妇,可以让圣上舒心不少。”谢窈蘸了墨汁,低垂螓首提笔写字:“圣上心中只怕高兴得很。”
正巧,念秋匆匆进来道:“良娣,姜公公来了。”
“请姜公公进来。”
姜仲笑着行礼:“奴才给良娣道喜。”
谢窈看着姜仲后边跟着的内侍,分别抬着十几抬箱笼,疑惑道:“这是……”
“这是殿下的聘礼,殿下让奴才直接搬到兰轩来。”姜仲转头看看,对有些震惊的谢窈道:“良娣,您看这放哪?”
谢窈无奈,她点点东厢房道:“把这些搬到东厢房放着吧。”
本来圣旨来得够快,但没想到紧接而来的是周之衍的聘礼,她有点措手不及。
兴许是先前的日子太过于随心所欲,以至于现在的她真真切切感到有些忐忑,她也不清楚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太子妃。
而周之衍也抽空陪她用晚膳,膳房的人也极会看眼色,今日准备的菜式意头都极好。
最后呈上的是一盅甜羹,加以枣子莲子与桂圆同煮,取名为“早生贵子”。
谢窈红着脸舀了舀碗中的甜羹,周之衍轻笑道:“赏。”
她垂首抿了一口甜羹,转头望着案上的圣旨,语气有些忧心忡忡:“这门婚事,您还是有些亏。”
这门婚事未能对他有所裨益,还是有些内疚。
但周之衍抬眸看她:“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不觉得亏。”
“与其被父皇或瑞王打压,不如自去锋芒。”周之衍缓缓看向她,眼神幽深:“能娶到你,是对我最大的裨益。”
谢窈扭过头,飞快地拭过眼角,轻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第二日,谢窈亲自前往谢家,给谢淮与谢太夫人磕头。
从此她又是谢家人了。
瑞王听说这个消息,眸光微暗,良久笑道:“周嘉恒会做这样亏本的打算,只怕这位太子妃不一般。”
“听闻这位太子妃虽然出身低微,但生得沉鱼落雁,依臣女所见,太子如今的婚事只是向圣上示弱的权宜之计罢了,这位太子妃不过是当做挡箭牌的玩物而已。”一位清秀少女缓缓走到瑞王身后,欠身行礼:“臣女徐安巧参见王爷。”
他转身看着面前的清秀少女,漫不经心地笑道:“徐三姑娘,你不应该这般自以为是,这也不是你该关心的。”
“记着,进宫后不要去招惹太子与皇后,你要做的就是成为圣上的妃嫔,希望徐三姑娘不要让本王失望。”
徐安巧眸光一闪,垂首轻声道:“是。”
而近日事多,周之衍也是住在重华宫,他对谢窈道:“我怕顾不上你,更何况往后也是要进宫住,如何?”
谢窈垂眸想了想,最终还是应下了。
她只是带着尔琼和念秋进宫,再带上一些必要的衣物物品。
因正在采选,礼部也腾不出时间来准备太子大婚,只能将大婚推延到开春。
其实众多人家都不愿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中,但又不敢公然抗旨,只得不情不愿地将女儿送进宫中,再吩咐一番如何无伤大雅的落选。
许多秀女一入宫,就开始装病的装病,摔倒地摔倒,一时间太医院的人手都不大够。
礼部上上下下忙了两个月,秀女也进了宫殿选,余下二十人,还需经过一个月的训练考核。
此时入了冬,张皇后邀了这些秀女往清音阁去听戏,同行的还有周之瑾与谢窈。
谢窈到昭阳宫的时候,张皇后正在梳妆,周之瑾率先对谢窈道了喜,笑道:“弟妹大喜。”
随后她却莫名其妙想起谢恪,不由感慨天下有情人皆成兄妹,这句话诚不欺我。
谢窈先浅笑对周之瑾回礼,复而郑重跪下:“嫔妾谢氏参见皇后娘娘。”
张皇后放下步摇,亲自伸手扶她起来,和蔼道:“往后和嘉恒好好过。”
谢窈没有起身,而是俯首磕头:“嫔妾本是废弃之身,能得皇后娘娘与殿下厚爱,实属嫔妾之幸。”
周之瑾有些诧异,废弃之身?
“金銮殿一事,有嘉恒的疏忽,如今也已是过往烟云。”张皇后看着她,温声道:“谢二姑娘也不必介怀,过往如何不必再论,你只需记住,你是未来太子妃。”
周之瑾瞠目结舌了半晌,她才迟疑道:“难道弟妹是如假包换的谢二姑娘?”
金銮殿一事,她当时在封地,但也有所听闻,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谢窈居然是当时户部侍郎之妻谢氏。
谢窈望着脸色煞白的周之瑾,似乎有些诧异,随即点点头。
难怪她会唤谢恪哥哥,谢恪也如此亲密,还下水救她,原来那真的是她的亲哥哥!
她心中的话本子剧情瞬时破裂,她又回想起当初在万兴寺与谢恪说的话,恨不得把当时的自己打一顿。
她一脸懊恼,改日应该给谢恪送个礼赔罪。
张皇后却没有理会周之瑾的懊恼,对谢窈道:“你来给本宫挑挑发饰吧。”
谢窈上前为拾起一支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复而挑了几个点翠珠花,轻轻簪在张皇后髻上。
张皇后揽镜端详,满意道:“大婚的日子与嘉恒定下了吗?”
“如今年关渐近,殿下想着开春再办。”谢窈乖巧地扶着张皇后,张皇后轻轻拍拍她的手:“本宫穿哪件,你给挑挑。”
谢窈知道张皇后这是在教她。
她扫了一眼,点点那件绛紫镂金丝牡丹花纹锦衫,今日是要见那些秀女,穿得雍容华贵又不刻意的最好。
“彩烟,取良娣说的那件来。”
周之瑾看了看,笑道:“很衬母后。”
既然张皇后邀了听戏,秀女们自然也是用心打扮一番,行至清音阁,侍女打起棉帘,一股暖香混着脂粉扑面而来,馥郁甜腻。
随即就是衣料窸窣的行礼声,张皇后温声嘱咐了几句天冷添衣之类的话。
众人终于落座,谢窈坐于张皇后下首,二十位秀女坐在后边,但她仍感觉到有许多道灼灼目光落在她后背。
她侧身看去,秀女们皆佯装认真看戏。
她也知道众人对她好奇,毕竟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女当成太子妃,还是相当稀奇的一件事。
但她也没有多做留意,看完戏后,张皇后也没留她,外边早已下起小雪,尔琼将伞撑起,正要护着她离开,却见一个面生的侍女匆匆走至她们面前,她看到一闪而过的手隐约有紫红的冻疮与伤口。
“奴婢参见良娣。”
“何事?”谢窈遥遥见到不远处走来一位女子,似乎是面前这位丫鬟的主子。
一位披着湖蓝斗篷的女子渐渐走到她面前,盈盈行礼:“臣女冒昧,今日带来的伞不巧坏了,想向良娣借把伞。”
谢窈点点头,让念秋把尔琼的伞给她:“一把伞而已,姑娘不必还了。”
“多谢良娣出手相助,但伞还是要还的。”那位女子缓缓抬首,她的面容只能说是清秀,但笑意盈盈,让人心生舒意。
她退后两步,复而行礼:“臣女失礼了,还未对良娣说明臣女的名讳,臣女名为徐安巧,是本次的秀女。”
“徐姑娘不必多礼。”谢窈抚着手炉,搭着尔琼的手正要离去,却听见身后女声传来。
“若良娣不介意,臣女陪良娣走一段吧。”
谢窈回首看她。
一路上,徐安巧说了些在宫中的趣事,转头对谢窈道:“良娣不知,所有秀女都等着今日一睹良娣芳容。”
谢窈微微一笑:“为何?”
徐安巧笑得温和:“听闻谢良娣一舞让太子殿下一见倾心,独宠东宫,乃至封为太子妃,大家只是很好奇,良娣为何能独宠不衰。”
“运气罢了。”谢窈笑答,转身对徐安巧道:“接下来我与姑娘不同路了。”
徐安巧欠身:“臣女恭送良娣。”
徐安巧看着谢窈的背影,露出自得浅笑。
今日见了谢窈,也知道她为何能一开始就位居良娣,她生得实在好看,艳若桃李,娇婉动人。
在徐安巧眼中,男人正是喜欢这种样貌,但也只能当供人取乐的妾室。
而徽帝如今想重新执政,难免要压压太子的权势,太子才会选择扶正一位毫无背景的妾室,若非形势所逼,徐安巧不信他会甘心娶一个毫无助益的妾室为妻。
这个良娣的太子妃之位,只怕坐不了多久就要拱手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