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徽帝终于召了她侍寝,结果刚到乾和宫,就连晚膳还未用完,徽帝就出事了。
她心中不忿,但也不想放过一切机会。
谁知,徽帝一记耳光甩在容妃脸上,颤声道:“朕还没死!”
容妃捂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满面怒容的徽帝。
“容妃先回去。”张皇后毫无波澜地说着。
“皇嫂且慢。”瑞王的声音由远至近,张皇后面无表情地看着缓缓走来的瑞王:“王爷。”
“皇兄。”瑞王躬身行礼,含笑看着徽帝:“臣弟听闻皇兄一事,细想实在蹊跷,不如将人都留下,也好查出事情真相。”
徽帝点点头,扫视一番:“也好,你去把太医叫来。”
赵太医悄然入内,跪在徽帝面前。
“陛下似乎是食用了催吐之物,微臣斗胆,敢问陛下在晚膳时用了什么?”
徐公公垂首道:“陛下晚膳还未撤,一直由彩烟姑娘守着。”
徽帝累极般摆摆手:“让人把晚膳搬进来,让太医一一查明。”
一桌晚膳被内侍抬进来,内侍端上碗筷,赵太医夹起各色菜,细细尝过。
待到一道凉透的野参鸽子汤,赵太医却眉头紧蹙,旋即舀了舀汤盅,捞出一块汤水淋漓的药材,神色有些凝滞,他端着碗疾步走至徽帝面前,叩首道:“陛下,这道野参鸽子汤里被人加了藜芦。”
“因为野参与藜芦形似,若不细心分辨根本看不出来。”
一时间,气氛冷凝。
“给朕查,这盅汤品是由谁做的!”徽帝气急攻心,狠狠地拍打床沿,复而拼命咳嗽起来。
“这……”徐公公额上尽冒冷汗,面色焦黄,眼睛不知该往哪里摆,这道汤品是由张皇后准备的,他该如何说。
张皇后默然片刻,起身敛起裙摆,郑重道:“这道野参鸽子汤是臣妾为陛下备下的汤。”
作者有话要说:
谢窈:速战速决。
嘉恒:媳妇你是在侮辱谁?
作者:圆房,诶好,没圆呢。(顶锅盖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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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猜忌
徽帝浑浊的双眼瞬间眯起,目光晦暗不明地落在张皇后身上:“皇后,是你做的?”
“不是臣妾。”张皇后一字一句道,她抬首看着徽帝,轻声道:“陛下是臣妾的夫君,臣妾为何要害陛下?”
“不是皇后娘娘,那还能是谁?”容妃止了哭泣,转头看向张皇后,语气有些得意:“这碗汤是从皇后娘娘宫中出来的,陛下龙体不虞,太子正当壮年,娘娘几碗汤下去,自然是一劳永逸。”
此话一出,徽帝的面色霎时有一丝恐慌,旋即转为隐隐的震怒。
周之瑾快步走上前,一记耳光稳稳当当地甩在容妃脸上,臂上的金钏叮当作响,周之瑾面容清冷:“本宫劝容妃的嘴放干净些,污蔑母后的罪责你担不起。”
容妃捂着脸,惊恐地看着周之瑾:“公主,你怎么敢!本宫是你的庶母!”
周之瑾长眉一挑,没有理会容妃,而是对徽帝沉沉行礼道:“父皇,此事必有隐情,还请父皇再细细查明,还母后清白。”
“皇后都承认这碗汤是从她宫里出来的,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好查明?”徽帝端详着张皇后,淡淡道:“皇后,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张皇后背脊挺直,直视着徽帝:“臣妾没有做过。”
“父皇。”一直默不作声的周之衍上前两步,轻声道:“任何御膳呈上之前,先要银针试毒,而后试膳内侍试过才呈上来,如果是母后做的,如今试吃过这道汤的内侍也会有呕吐的症状。”
众人的目光皆落在周之衍身上,徐公公仿佛捞到一根救命稻草,忙点头道:“奴才这就去传今日的试膳内侍。”
一盏茶的功夫,今日的试膳内侍皆站在徽帝面前,面色正常。
“劳烦太医为他们把脉,查看是否有中毒的迹象。”周之衍嗓音清冷,赵太医精神一震,立刻上前一一诊脉。
“回陛下,这些内侍皆没有服用过藜芦的迹象。”
周遭皆鸦雀无声,也知张皇后是无辜的。
徽帝清了清嗓子,温声道:“沛柔,朕错怪你了,起来吧。”
张皇后安静垂首应是,站起身来,瑞王温和含笑的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过张皇后:“既然皇嫂是无辜的,那藜芦就是在内侍试膳后混进去的。”
也就是说,碰过这道汤的人都有嫌疑。
今夜陪徽帝用膳的是容妃,碰过这道汤的只有徽帝的内侍徐公公与容妃侍女。
徐公公慌忙跪地:“陛下明鉴!”
但随即跪下的还有容妃的侍女,她咬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扬声道:“陛下,这藜芦是容妃娘娘加进去的!”
容妃脸色煞白,指着侍女怒气冲冲道:“贱婢!本宫没有做过!”
侍女十分慌张,手脚并爬到徽帝床榻前,不断磕头道:“陛下,奴婢所说并非虚言,娘娘一直对皇后娘娘不满,就命奴婢到太医院取了藜芦,今日寻了机会,就让奴婢把提前备好的藜芦水兑入汤中。”
赵太医沉思片刻,跪地道:“容妃娘娘宫中的侍女确实曾到太医院要了一些藜芦,说是要治疥癣。”
容妃扯住徽帝的衣袖,嘶声裂肺哭道:“陛下,臣妾没有做过!”
徽帝手一挥,容妃就软绵绵倒在地上,他沉声道:“来人,去搜容妃的宫。”
果不其然,容妃身边的贴身宫女皆招认了此事,容妃却发了疯一般,上前拽着侍女,声嘶力竭:“本宫根本没有做过!你们为何要陷害本宫!”
最终,容妃被打入冷宫,她的悲愤哭声渐渐飘远,直至不闻。
事情水落石出,徽帝服下药也并无大碍,他阖眼缓缓道:“宫中也该添些新人,此事就交于瑞王与礼部商议吧。”
“是,臣弟一定尽心办好此事。”
徽帝点点头:“朕乏了,都退下吧。”
众人离去,周之衍看着张皇后,轻声道:“母后,儿臣扶你回宫。”
张皇后搭着彩烟的手,淡淡一笑:“你回去吧,母后无事。”
周之瑾对周之衍使眼色,转头对张皇后道:“那儿臣与嘉恒先退下了,母后早些歇下。”
“好。”张皇后抚平飞舞的衣角,只是静静看着一双儿女离去的身影,转头对彩烟道:“你先回宫,本宫想一个人走走。”
彩烟犹豫片刻,还是轻轻欠身离去。
宫道边的石宫灯散发着幽幽亮光,张皇后独自站在乾和宫外的小道,她仰头看着四方天空的星子,似乎看得出神。
“夜深露重,小心着凉。”肩头一暖,一件披风披在张皇后的身上,幽幽瑞脑香飘来。
张皇后回首对上那双含笑桃花眼,静静道:“多谢王爷关心,但这个还是免了。”
瑞王伸出的手微顿,旋即慢慢收回,温声笑道:“难得你能和我好好说话。”
“本宫累了。”张皇后眼眸平淡无波,泛不起任何波澜:“只是本宫不明白,王爷在本宫的汤里加藜芦,还嫁祸给容妃,究竟为何?”
瑞王嘴角噙笑,语气温柔似春日一缕柔风:“你果然知道了。”
“只是想让你认清事实,你心中宽和的夫君也会猜忌你。”他静静站在张皇后面前:“张家一事若落在他手中,也会与现在一样,无甚区别。”
“任何一个上位者面对外戚权大,都会去打压,我只不过是替他做了这个恶人罢了。”
张皇后嗤笑一声:“王爷费尽心机,就为了告诉本宫这个?”
“张家忠心耿耿,当日骠骑大将军回京,就是为了上交虎符,但你做了什么?”张皇后眼神肃杀,一字一句道:“周颀,你把他杀了。”
瑞王默然片刻,开口道:“我承认当时的我有私心,但你能否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尽数弥补。”
“弥补?”张皇后仿佛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眼中难掩讥色:“如何弥补?让他们死而复生吗?还是让我亲手杀了你?”
瑞王的面色有一瞬的难堪,旋即恢复如初:“沛柔,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张皇后冷冷看着他,随后抬步离去。
一路走回昭阳宫,却见到周之衍立在连廊上,她笑了笑:“怎么到这来了?”
“儿臣担心母后。”
张皇后心中触动,面前的人与她血脉相连,是她在世上仅剩不多的柔软,她知道周之衍自幼敏锐,瑞王的觊觎他一清二楚,只是他不问,她自然也不会说。
“进去吧。”
周之衍坐定,端起茶盏:“今日之事,并非容妃所为。”
“是瑞王。”张皇后倚在引枕上,薄荷凉油的气息刺得眼睛微疼:“嘉恒,瑞王势力未明,暂时不要动他。”
周之衍低声应是,两人心照不宣。
“陛下对咱们母子起猜忌之心了。”张皇后伸手折下花觚的枯枝,“啪”地一声,更显声音清冷。
周之衍垂眸沉思,良久缓缓道:“儿臣有一计,可以去了父皇的疑心,还请母后相助。”
一段时日后,太子的婚事再次被议起,徽帝暂时压下不提。
但太子妃的人选却被人讨论了一遍,风尖浪口之上,众人认为仍是顾家大姑娘最有可能。
顾家却为顾妤定了一门亲事,自从上次玄华道人一事,顾慎也知道不要挑战太子的底线,倒不如识趣一些。
但世家贵女众多,少了个顾家大姑娘,也算不了什么。
十日后,周之衍却亲自去寻了徽帝,请求封自己的妾室曾良娣为太子妃。
消息一出,朝中众人皆瞠目结舌,曾家的门楣并不高,在朝中也无出众的子弟,更何况太子这位妾室,还不是出身曾家嫡支,是旁支庶女。
这对于储君而言,简直毫无助益。
徽帝却在心里转了几转,太子本身就大权在握,若在加上一个得力的岳家,他就可以直接去当太上皇了。
如今太子选择让身份低微的良娣当太子妃,也算是做出很大的让步。
徽帝对此很自得,只当太子心中还是敬畏他这个父亲,但这良娣的身份又太难看,不禁让他陷入两难。
但张皇后却替他解决了这个难题。
“嘉恒对这个妾室颇为宠爱,不然也不会对陛下提出这般要求。”张皇后似乎面色不太好,有些勉强,徽帝知道她不喜这个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但他却喜欢。
能削弱了太子的权势,他喜欢得不得了,但他还得假意皱眉:“他是太子,怎能这般不像话?”
看着徽帝拙劣的掩饰,语气还带着一丝喜悦,张皇后心中最后一丝不忍也随之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