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相好。是将军夫人。以后管住你的嘴,不许你乱说话。”宴溪瞪了严寒一眼,这小子嘴没有把门的,万一说什么不耐听的话给自己惹麻烦。
“您指的不乱说,是说前些年咱们出征时候的那些姻缘吗?”严寒眼下是摸到了宴溪的脉,抽冷子就想从他这讨点好处。
“一百两银子,买你闭嘴。”
“闭嘴七日。”严寒伸出手比了个七。
“言行无状,冲撞本将军,罚军棍二十,官降一品。”
“………末将保证一句错话不说!”说完夹紧马肚子一溜烟跑了。宴溪笑着看他跑远,停下来等春归:“让你上轿你非要骑马。这刚出了城门,一张脸就冻的通红。”
“我有手有脚的干嘛要坐轿!”春归不服气,呛了他一句。
宴溪拿她没法子,只得退让:“那我与你说好,你不许硬撑着。若是冷了病了累了,必须进轿子。左右那顶轿子就备在那,你不坐他们也要抬着。”
春归哦了声,而后对宴溪说道:“宋为过了十五出征是吗?”
“对。怎了?”
“他走哪条线呢?”
“说是这次抄一条近路,具体哪条线,我没有问。”
春归闻言不做声,月小楼走了几日,春归并未去打听他究竟去了哪儿。他身子骨不好,想来也走不远。虽是答应了他要随他去,但心中终归是放不下。
“说好了不管宋为与月小楼的事,你若是反悔就是狗。”
“不管不管。”春归下巴朝严寒的方向指了指:“那位严校尉,适才为何威胁你?”
宴溪脸一红:“你听错了。”打马走了。
春归不知的是,宋为为他们送了行后,就打马出了西城门。他的人找到了月小楼,眼下他正在距京城百里的冀州病着。
从京城到冀州,快马加鞭只需半日,进了冀州城门直奔方街,月小楼就住在方街的客栈中。不知怎的,宋为此刻有一些近乡情怯之意。这几日月小楼走了,他表面云淡风轻,但终归是放不下。
进了客栈直奔他的房间,在门口徘徊许久,终于伸手轻轻叩了门。
“哪位?”里面传来一声轻轻的咳,而后宋为听到一个很轻的脚步声,缓缓移到门前。门开了,面前是月小楼一张惨白的脸。
他看到宋为有些愣怔,下意识想关上门,却被宋为拦了下来:“月老板不辞而别本就不对,而今拒人于门外更是不讲礼数。”说完挤进了门笑着看一脸无措的月小楼。
月小楼不知分别这几日风向如何就变了,临行前宋为还是一脸愁苦恨不能拒自己于千里之外,这会儿竟好似什么都未发生,满面晴朗注视着自己。
他开口不是,不开口也不是。
是宋为先开了口:“说好我去叫几个好菜咱们吃饭,好菜回来了,你人没了。月小楼,有没有觉着自己做的似乎有些不妥?”
“………”
“你走便走,给春归留了封信告诉她不许她找你,也不许我找你,你有胆子给春归写信,没胆子给我也写一封?”
“………”
“你这样一走,陷我于不仁不义,你可知错?”
宋为连珠炮一样,直说到月小楼眼睛濡湿,终于停住了嘴。
“我问你,还走吗?”
月小楼摇摇头:“不走了。”
“不走了好,我从京城快马加鞭到冀州,一口饭没吃,现在我去楼下叫几个好菜,你说不走就别食言,在这等我。”说完出门下了楼,命人去一旁的馆子叫几个菜。而自己,站在客栈外头吹了许久冷风。
月小楼离开这几日宋为想通了许多事,那时因着担心在春归面前抬不起头,也因着自己心里那道坎跨不过去,对月小楼说了许多戳心窝子的话,他走了,宋为才意识到自己的尖刻。月小楼这样的人,逆来顺受惯了,你给他什么他全盘接受,绝不会反抗。即便解释那几句,也是绵软无力。
想到这里,难免心疼。部下将饭菜拎来递到他手中,他长喘几口气,拎着篮子上了楼。月小楼果然等在那里,有些坐立难安。看宋为进门连忙起身:“宋将军,我..我不是有意等在这里..”
宋为不说话,把他按倒在椅子上:“小二说你好几日没下过楼了,每日一碗清粥,这么吃,是人都扛不住。特地多叫了几个菜,今儿是初四,好歹这个年还没过完,你我就当一起过年了罢!”说完往小楼面前的杯子倒了热茶:“吃完这顿,歇息一夜,明儿跟我回京。”
“我不回去。”小楼听到他说要回京,在京城的那些痛苦铺天盖地的来了,他下意识拒绝宋为。
“不回去也可,我留下来陪你。”宋为一脸正色,看不出是在说笑。他吓到了月小楼。
觉察到月小楼的异样,宋为放下筷子对他说道:“小楼,这几日我想了许多。我对命运不敢苟同,但我对命运安排的你,愿意一试。不知我这样说你能不能懂,总之,来日方长。”
宋为这一番话,直说的月小楼红了眼。他的手微微抖着,对宋为说:“你别为难自己。”
“不是为难。”宋为仰头喝干了杯中酒:“不管前路如何,我想试试。”
“可是我…”月小楼还想说什么,却被宋为拦下了,一口肉塞到他口中:“快吃饭。”
可是我…月小楼的话如鲠在喉,在爱的人面前,终于没有勇气说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为我的心头好欧阳澜沧开了新文《你的清风明月》,与《春休》双开,文案如下:
宋清风二十岁嫁于欧阳澜沧,一个是太傅家不受宠的三小姐,一个是无父无母的四品京官。
两个寡淡之人撞在一起,日子倒也能过下去。只是二人都节制,说话节制、用银子节制、房事也节制。宋清风觉着日子这样过也没那么难捱,直至有一日在相公的书房,看到他写的情信,字字滚烫。
他原不是这样冷感的人,只是娶的人非他所想。
宋清风千方百计和离,和离之日,将圣上手谕誊抄了一百份贴在京城各处,自此变成了一个肆意的三小姐。
欧阳澜沧闪了一回腰,终于明白那个融雪煮茶、双手执笔、绣艺无双、大智若愚的三小姐是自己的清风明月。
宋清风:人活一世,总该炽热一回。这个不行,就换下个。
欧阳澜沧:你想多炽热,我都可,换人不行。
排雷:
1、双c,结局he
2、没有大风大浪,就是一个二人好好过日子过不到一起离婚,复婚之后又好好过日子的故事
3、先婚后爱,细水长流;再婚再爱,不衰不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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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另一本《胖皇后》也求预收啦!
大义十年,皇后薨逝。朝廷百官欲用举国之力为帝王选新后,庆年帝大手一挥:不必,西北战神之荀良之女荀肆乃西北第一才女,堪当新后美名。百官惊叹皇上此举一箭多雕。
荀肆进城之日,庆年帝迎嫁十里。远远见那轿中走下一女:红纱遮面、风摆“巨柳”、信手阔步,看架势,足有五钧。
庆年帝面不改色伸手牵起新后之手,自此开始有名无实帝后日常。
荀肆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混吃等死,浑水摸鱼,拍的一手好马屁。庆年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吹毛求疵得过且过。
直至有一日,自己这个皇后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眼含秋波看那西北悍将韩城,恨不能摘下凤冠随他去了,才知这荀肆演的一手好话本。庆年帝大怒:跟朕斗,你还嫩了点!
排雷指南:
1、荀肆远嫁前故意吃胖的
2、荀肆心中有白月光,庆年帝没有
3、后期1v1,结局he
第103章 往事莫重提(四)
正月初十这一日, 清远公主在宫宴上醉酒了。
起初她滴酒未沾, 慢慢的, 风向开始转向她的母妃, 大家说着虚与委蛇的话,母妃仔细听着,到后来竟有些坐不住。求救似的看向清远。
宁妃年岁见涨, 这些年渐渐出尘, 不大愿受凡尘俗世之扰, 一心求佛向善。若说在这后宫里,何种难听的话未听过,睁一眼闭一眼便过去了。但她今日不知怎么了,眼睛跳的厉害。清远在小桌下拉住母妃的手, 拍了拍。她这一拍, 宁妃的心中安稳了不少。在桌下缓缓捏着念珠。
文华帝见今日清远格外安静,坐在一旁不声不响, 不迎合亦没有锋芒, 不免多看了她几眼。文华帝心内清楚, 姜焕之的事多少伤到了她。便命大太监将自己桌上的菜布给清远几道。历来宫宴上皇上赐菜是风向。他桌上的菜更是极少赐人。众妃嫔难免多看清远几眼。
清远的事, 纸里终究包不住火。事发第二日后宫就传遍了, 再如何低调,女儿家的名誉还是受损了。心道这清远此生怕是嫁不到好人了,她们母女大抵是被诅咒了,这命竟是一个苦过一个。清远宠辱不惊,端起面前的清茶啜了一口, 此时听太后说道:“前些日子与皇上商议公主皇子们的婚事,头一号就是清远公主。哀家在朝堂中看了看,而今似乎只有四品欧阳澜沧可以匹配清远了。”
太后说的话似乎没有不妥,但仔细思忖这其中大有玄机。从前要给清远指的是一品大员,第一大将军,而今竟是沦落到四品京官这里,多少是与清远走的那步差棋有关。于是妃子们在桌下捏了捏自己公主的手:“别学清远,一盘好棋,落错一字,满盘皆输。”
清远眉头动了动,一双眼泪盈盈的看向太后,大有感激之意:“多谢皇祖母,只是父皇曾说,清远的婚事眼下不急,不知道要不要忤逆的父皇的意思…”转眼间将球踢给了文华帝,说完看向文华帝,眼神哀婉,泫然若泣。
文华帝清了清喉咙:“此事他日在意。何况而今是过年,不宜议此事。清远的婚事的确令皇祖母担忧了,你起身敬皇祖母一杯罢!”
清远点了点头,执起酒杯,面朝太后:“让皇祖母担忧是清远的不对,清远自罚三杯。”
她敬人,不似一般的后宫女子,沾沾杯口了事,她是真喝,一杯接一杯,三杯转眼间喝完。而后是皇后、贵妃…到了后来,竟有些站不住。走到父皇面前扑通跪了下去,倒是没哭,只是直勾勾看着父皇:“父皇,女儿的酒量随您吗?”
文华帝眉头微蹙,他还从未见清远这样失态过,微微笑了笑:“颇有为父风采。”
清远转身拿起酒壶:“那女儿再敬父皇三杯。”这三杯酒下肚,当真是醉的一塌糊涂了。“父皇,清远不是好女儿,令父皇担忧了。”文华帝担心她出糗,命人将她送出大殿。
出了这大殿,向左转,就是宁妃的寝宫。母妃每年在这里只住半年,今年只住过月余。从前回宫,父皇会有许多日子歇在那里,而今,父皇谁的寝宫都不去了。这后宫究竟有多薄凉?看看母妃寝宫门口的兽首便知,不受宠的人,打扫后宫的宫人连兽首都不会为你擦,上面积了厚厚一层灰。清远手抚上去,甚至能感觉到绵软。
这皇宫,当真是一日都待不下去了。
她靠在兽首上,对一旁的小太监说道:“去,找父皇,我要去自己的宅子…”下人没办法,只得禀了文华帝,将她送出了宫。
她的宅子因着小,进来几个人便不显空旷。清远在院中站了许久,抬眼看到天上挂的明月,几分清冷,几分孤绝。缓缓走进卧房,对贴身丫头说道:“打一桶热水吧,我想净身。”贴身丫头道了句是,便出去忙了。不到片刻热水就打好了,伺候着清远去木桶里泡着。清远知晓酒后不宜久泡,然而那通体的眩晕令她如临仙境。清远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差点醉死在浴桶中。
到了三更天的时候,清远的贴身丫头突然尖叫着跑出了小院,她的惨叫划破了静谧的夜空。贴身护卫从房上跳下来追了出去,一把拉住她:“这样惊惶,成何体统?”
贴身丫头的手抖着指向小院,脸上已分不清是鼻涕还是泪:“公主…公主…公主她…”竟是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侍卫拉着丫头走进清远的卧房,突然傻了一般愣在那里。
此时的清远,躺在床上,头下的枕巾一片通红。那张艳绝的脸此刻毫无血色,纸一样惨白,乌黑的长发披在在一侧,眼睛紧紧闭着。侍卫伸手去谈了谈,已没有了鼻息。而她的手腕,一片冰凉。
侍卫缩回手,转身向皇宫跑去。清远公主薨了!
半个时辰后,太医到了,手搭在清远的鼻下,又翻了翻她的眼睛,而后叹了口气跪在她的床侧。
一个时辰后,文华帝到了,看着床上了无生气的清远,始终不肯相信:“清远你在与父皇玩笑吗?你睁开眼睛看看父皇,再这样吓父皇,父皇当真要生气了!”然而此刻的清远,一动不动。文华帝就那样站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他的手指向清远问一旁的丫头:“宫宴上还好好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后转向太医:“好好的人,究竟怎么死的?”
丫头趴跪在地上,已哭的泣不成声:“回皇上..奴才不知…”
“不知要你何用!”文华帝一脚踹在她身上!“即是不知,你便去陪葬!!!”他的心是真的痛了,若说自己这些皇子公主,最满意的要属清远。清远最乖巧,最善解人意,最懂他,也最像他。他多少年没哭过了,这一两年却哭过两回,第一回 是沉碧不想进宫出逃,他抱着沉碧留下那封信落了泪;第二回是今日,他最疼爱的女儿走了。他心里发着狠想让所有人给清远陪葬!
太医也算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此刻竟也有些跪不住,身体侧了侧差点倒下去:“回皇上,公主是…服毒…这种毒,无色无味,发作极快,几乎不会有痛苦…”
“不会有痛苦…”文华帝眼睛闭了闭,眼泪汹涌而下:“不会有痛苦…”不会有痛苦,也算老天怜见…
大太监颤抖着拿出一封信递到他面前:“皇上..公主…留下的…”
文华帝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打开那封信,看到清远熟悉的字迹。清远练字,临的是文华帝的帖,她说世上没有哪个人比父皇写字好看。清远说犹记儿时最盼坐于父皇膝头,父皇一句清远真乖是那时全部所盼。而今清远不能乖了,清远心死了。清远临走,还扎了他的心窝子,竟是自己逼死了清远!他紧紧攥着那封信,手抖得不成样子。他从不知清远竟会这样坚持,穆宴溪都可以不嫁,却如此坚决的随那个郎中去了。
“出去!”他颓然的摆摆手,室内转眼只剩他一人。颓然的坐到清远身边,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木柔,父皇到头来还是亏欠了你。父皇会依你的愿望,将你葬于皇陵之外,自此你便是自由身了…”文华帝突然哭出了声:“木柔,父皇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父皇!连句像样的话都没与父皇说…就这样走了…”他在清远床前坐了许久许久,大太监进来看了他两次,都被他赶了出去。第三次,是宁妃来了。可悲可叹,她的女儿走了,宫人竟是最后一个送信给她。她从寝殿出来,一路滴泪未落。手中捏着一串佛珠走到清远床前,缓缓蹲下身去,摸着清远的脸:“木柔..母妃来送你…”
只说了这一句,便不再说话。终于哭出了声音,她的泪漱漱落下,打湿了身上的玄色衣袍。自己多少年前被送出宫,清远随自己一道出去,半年宫外半年宫内。在宫外,世人看她们如怪物,在宫内,宫人看她们如草芥。清远咬紧牙关,从未哭过。终于成为她父皇最疼爱的公主。最疼爱又能如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而已。
“这回…皇上准备放过我们了吗?”她突然看向文华帝,眼底无波无澜:“自打与你一起,半生过去了,臣妾没有一丝甜。臣妾的女儿,为了讨好你,一直在你身旁像条哈巴狗一样忘记了自己。最终,她连选一个心爱男子的权利都没有…她死了,你可愿放过我们?”
“朕…”文华帝无语凝噎,手终究是没有伸过去。
“臣妾愿从今日起,独守青灯古佛。与皇上死生不复相见,请皇上成全!”宁妃的头磕在地上,太晚了,清远曾劝她放手,那时她不肯,总觉得还有一线生机。终于是搭上了自己的女儿。“请皇上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