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烧着的时候尽说梦话,还唱了几句戏,唱的是窦娥冤。若是你平时唱戏都是梦里唱戏的样子,一准儿做不了戏老板。”宋为打趣他,而后站起身直了直腰:“我给你烧点水,再出去帮你找点吃的,你这一日没怎么吃喝,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有劳。”月小楼穿了鞋下地,站在宋为身旁,拉了拉他的衣摆:“宋将军,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宋为停下手中的动作,站直了身子看着他。
月小楼苦笑了下:“小楼五岁开始学戏,师傅说我长相阴柔,要我唱旦角。其他师兄唱戏,唱老生武生文丑武丑,不论怎样,男子汉气概都还要在。我唱旦角,一举一动都要奔着女气去,这戏如人生,唱的久了,便出不来了。你别瞧不起我,我知晓在东线之时吓到你了,对不住。”
宋为想起在东线那次,的确是被他惊到了。他从前没经过这种事,那次之后心乱如麻。他笑了笑:“小楼,有些话我也要与你说。”
第99章 身在此山中(十一)
宋为垂首思忖, 过了许久才抬头:“小楼, 昨日在这里照顾你之时将你我过往全部思索了一回。说实话, 我并不清楚自己对你, 究竟是怎样的心情。一直以来,我想见你,又怕见你。但我最怕的是世俗。你给我些时间好吗?让我把这一切理清。”
月小楼苦笑了声:“我其实什么都懂, 宋将军。这趟来京城, 不是奔着你来的。真的是想与春归搭伴, 一起来看看京城。我们说好了,到了京城,她去找穆将军,我自己在京城走走, 而后再一起回无盐镇。那日是个意外, 请你信我。”
“我信你,小楼。”宋为与小楼相识不是一两日, 小楼是什么样的人, 他心中了然。他其实是有傲骨的, 作为一个戏老板, 他的铮铮傲骨显的与他这个人极不相称。月小楼又是君子的, 他做事向来有分寸,不伤人。那会儿在东线,兴许真的是情已至此。
但你我皆身在此山中,身在此山中,很多事便看不清, 远不如在山外看的透彻。宋为指了指床:“你去躺着,我出去找口吃的。好歹来一回,又赶上你病了,出去吃似乎不大可能了。我去看着叫一些好菜,咱们就着热茶下菜,也算有一番意境。”
“那便有劳宋将军了。”小楼朝他颔首,目送他出门。宋为是这样的人,他自始至终都不曾为难过别人,那日说的话,已是他能说的最重的话。小楼觉着有些对不起宋为,好好一个人,因着自己,竟生出了这许多愁思。打开柜子看了看里面的行李,简单轻便。从袖口拿出一封信,是那一日,倒下之前给春归写的。放到书案上,而后拿起自己的行李,转身出了客栈。他在客栈门口站了许久,看到宋为远远的走来,他身后跟着一个小厮,提着两个菜篮。宋为的眉微微皱着,如玉的面庞覆着一丝忧愁。
这才多久,当日那个坐在台下听戏的人便没有了往日的晴朗?是自己错了。月小楼擦了擦眼角的泪,咳了一声,转身走了。他的步子迈的极大,片刻不敢停留…
宋为带着小厮上楼,推开了门,看到里面空无一人,宋为的心咯噔一声,月小楼走了。他应是还未走远,揣起桌上那封他写给春归的信便追了出去!出了客栈,看到面前人流如织,他向东跑又折返回来向西跑,跑了一整个永安河河沿,但是却没看到月小楼。月小楼真的走了。
宋为站在熙攘的街头,失神了许久。人与人之间,不该是一场善待吗?自己并未善待千里迢迢来到京城的月小楼,甚至说了那些话…宋为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陷入皮肉中仍不自觉。他觉得心中有隐隐的疼,真奇怪,月小楼带给自己的感觉从不是铺天盖地的,每次只是那么一点点,一带而过。当时不觉得怎样,日后想起会觉着心中似乎有一场海啸。他松开了手,转身向自己的私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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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在这一日,皇上终于肯放清远出宫。在她走出皇宫那一刻,甚至有些恍惚。那朱门在身后缓缓关上之时,她透过那缝隙认认真真的看了一眼皇宫,多少年来她为了回到这里,恨不能放弃所有。为了回到父皇身边,她变得不像自己。这一日再回首过去种种,忽觉荒唐至极。父皇何曾真正爱过她,只是亏欠而已。
她放下轿帘,沉声说了一句:“走吧,去小院。”轿夫应了声,缓缓起了轿。清远随着轿子轻摆,闭上了眼睛。她眼前闪过的是那一日姜焕之倒在血泊之中。他是带着必死的决心留下的,而自己,也是带着必死的决心离开皇宫的。只是这一次,姜焕之绝对不能再有事。
终于是到了那个小院,墙边的血早已清理干净,仿佛那一日这里根本没有那样一场暗杀。推开门走进去,看到院中种的树,走到卧房,看到姜焕之为她装的书墙。清远的手顺着那书墙的隔板在所及之处走了一遭,想起在这书架前,自己与姜焕之的种种亲昵。有什么放不下呢?母妃已超脱淡然,父皇..就是那样一个父皇。但姜焕之却是真实的,伸手摸的到的,有血有肉的。
想起姜焕之,清远笑了笑。
她坐在床上,闭目养神。贴身丫鬟看到主子这样安静,甚至有一些纳闷。几次三番想上前与清远说话,都被她抬手制止:“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宴溪如约而至,他的身旁站着一个一头一脸灿烂的人,是春归啊!
清远看着春归笑了笑:“你胆子倒是不小,京城这等吃人的地方,你说来就敢来?”
春归看清远脸色不好,不想与她拌嘴,找了把椅子坐上去,看着她不说话。穆宴溪将一个小瓶子放到清远面前:“上元节那一日,皇上会出宫。我们早已设计好,你做的真一些。若是后悔了,就该怎样怎样,做你最受宠的公主;若是没后悔,便吃了它。要记得,提前做好戏。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需要我教你吧?”
清远点点头:“在宫里长大的,宴溪还不会吗?那不是白长了。”而后看向宴溪:“他还好吗?”
“他好多了。而今可以下地走路了,到了上元节之时,恐怕无大碍了。他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问你,知道你还活着,他哭了。”
“他…”清远顿了顿,眼底涌出了泪:“你们是如何救的他?”
“偷梁换柱,做的滴水不露。你父皇的心思我们眼下都猜不透,按理说他是明君,不该做这样的事,但他做了,多少让人意外。”
“不提我父皇了罢?”清远制止宴溪,而后指指春归:“她来了,你能护着?你的婚事不是你自己的事这你可知晓?我父皇就算不把我嫁与你,还有其他的公主。”
宴溪回身看了看正在看热闹的春归,笑了笑:“而今京城无人不知春归,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便是穆宴溪和他的小娇妻。皇上不敢对春归下手,他若是伤了春归,我穆宴溪敢反。穆家三代忠良,皇上应是不会忍心逼我们造反。”
清远听他这样说点点头,而后朝春归喂了声:“喂!你的小鹿还活着吗?”
春归听到她问小鹿,想起她当初吓唬自己和小鹿,便不大想理她。眼睛在她身上转了几转才慢悠悠点头:“活的好着呢!这会儿公主离它远了些,它十分自在。”
“那都时过境迁了,当时没少欺负你,你别怪我。我问你,我那满脸麻子你是如何种的?”清远至今想不通自己究竟如何被种的麻子。
春归坏笑了声:“是蛇。”
清远恍然大悟:“当时是感觉腿上针刺一般疼了下..没想到是蛇。我吓唬了你的路,你给我种了麻子,咱们两清了。”
“那好吧!”春归朝她笑了笑,而后走到她面前:“不许你欺负姜郎中,你这人惯会欺负人。”清远听她这样说笑出了声:“你真是..狗拿耗子…”
春归笑了笑,转身对宴溪说道:“咱们走罢?去看月小楼。”
宴溪点点头,又转身叮嘱了清远两句,才拉着春归的手出了门。明日便是年三十,街上格外热闹。春归玩心起了,看什么都想要。宴溪跟在她身旁,什么东西她看了超过两眼,他便立即买下来,转眼小厮的手上就装满了东西。二人足足耗了两个多时辰才到客栈,推门进去,看到客栈空无一人。春归登时慌了,转身跑下去,抓住一个小二问:“我问你,住在楼上的人呢?”
小二想了想:“拿着行李走了。宋将军后来也走了。”
“…………”
春归有些着急,被穆宴溪拉住了:“你别急。眼下还不知怎么回事。咱们去找宋为问问。”说完拉着她奔宋为的私宅,到那后叩了许久门,才见有人应门。进了院看到一个女子正在院中挖积雪,是三小姐。宴溪朝她点点头:“三小姐,请问宋将军呢?”
三小姐的眼被那个女子勾走了,这样灵动的人儿是哪里来的?
“三小姐?”宴溪又唤了她一声,三小姐猛然缓过神来,朝宴溪抱歉的笑了笑:“失魂落魄回来,而后把自己关进了卧房。我带你们去罢?”说完又扫了一眼那女子,发现春归也在看她,羞赧的笑了笑。
“适才挖的是什么?”春归突然开口问她。
三小姐没想到春归会与她说话,连忙把小桶抬给春归看:“想挖一些干净的雪,用来煮茶。”
春归:“………”
三小姐连忙说:“我就是闲来无事,突发奇想。从前很小的时候,见过宫里娘娘们去采荷叶上的露珠泡茶,加之也听别人说过冬雪煮茶,便想着试试。一会儿煮出来你尝尝。”在春归面前,三小姐竟然变成了话痨。春归将那桶抱过来,看到里面的雪不足半桶,于是抬起头对三小姐说:“我觉着还得挖一些…改日无事之时我来帮你?”她心中惦记着月小楼,不敢与三小姐寒暄太久。说着话就到了宋为的卧房,宴溪叩了许久门宋为才来开,他眼底的乌青更重了,看到春归眼亮了亮:“没良心的,看到穆将军就与他跑了,都没与我说一句话!”
春归连忙摇头:“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当时想与你说话,是他!非要带我走!”春归手指一指,罪名就落到了宴溪头上。
宴溪点了点头:“是,怪我。”
“月小楼去哪儿了?”春归没有再寒暄,径直问宋为。
第100章 往事莫重提(一)
“春归你不与我叙旧?”宋为本就觉着难过, 春归这样径直问他更令他多了几分沉郁。从袖中拿出那封信递给春归:“月小楼留给你的, 我并未打开。”
春归拆开来看, 她的表情忽喜忽悲, 到后来眼睛有些红,直到看完都没有说话。把信塞到袖中,抬眼看着宋为:“这一日一夜可善待他了?”
“何为善待?”
“没有恶语相向。”
“是。你可知他去哪儿了?”宋为指了指春归的袖口:“他与你说了吗?”
春归摇摇头:“只叫我不要找他, 他想自在清净。那我们便不要去寻他了。”
春归说不要寻月小楼, 令宴溪和宋为有些诧异, 宋为欲从她脸上看出一些什么,盯着她看了许久,也没看出所以然。
“好。”宋为只得点点头,春归看着宋为, 觉着他与从前不大相同, 又说不出哪里不同。三小姐抱着一个盛满雪的小桶走了进来,笑着对他们道:“我化了雪来煮茶, 咱们且试一试坊间流传的法子管用不管用。”
春归一听要化雪煮茶, 忙笑着走了过去, 蹲在火炉前, 看她把雪装进铁壶中, 而后熟练的拿起炉钩子挑起炉盖,把铁壶放在火炉上。一举一动娴熟不已,哪里像名门闺秀,倒像个粗使丫头。发现春归在看她,便朝春归笑了笑:“从前在府上日子太闲, 有了下人就更闲,倒不如什么都做一些打发日子容易。”
宴溪指了指三小姐,挑了挑眉。宋为嘘了声,待她二人出去找雪才开口说话:“你是问她逃家之事?”
宴溪点点头。
“我父亲派人送过几封信,还没看便被我撕了。即是逃家就彻底一点,不能再受掣肘。她若是回去,不定被安排一门什么样的亲事。”
宴溪看了看正蹲在地上与春归说话的三小姐:“看着好似话比从前多。”
“她在喜爱的人前会好点,总之还是有些憨直。跟春归倒是不见外。”
宴溪没说话,站起身向窗外看了看,春归正用手捧着一捧雪放在盆中,不知与三小姐说着什么。三小姐娴静,春归欢脱,二人站在一起倒养眼。宴溪心眼动了动,指了指三小姐:“与其让你父亲做主她的婚事,不如你来。京城青年才俊这样多,倒是不用挑家事极显赫的,重要的是与她合得来,待她好。”
宋为点点头,站到宴溪身侧与他一起看二位女子玩雪。春归的小脸儿一冻就红,与三小姐说话之时一直笑着,她的笑在阳光之下,晃的人心中直痒痒。宋为在这一刹那终于了然自己这些日子那些彻头彻尾的摇摆和难过究竟来自于哪里。是春归。
宋为从不肯承认自己是爱着春归的,打第一眼见她起就爱上了她。她在营帐外咬着一根草,身边卧着一只小鹿,令宋为心动不已。那几年在无盐镇,他日日与春归一起,倾尽所有去守着她,那时的他最圆满。
而月小楼呢,是宋为心中一根刺。他是对月小楼有一刹那的动心的,这令他无法接受。月小楼去了无盐镇,去找了春归。这对宋为而言,是将自己不堪的那部分在春归面前铺陈开来。而春归整个人都在向着月小楼,似乎是想帮他寻一个圆满。宋为难过,是为月小楼,也为自己。为月小楼的痴情难过,为自己被刻意安排难过。若月小楼不去无盐镇,若春归不随月小楼来京城,一切都会不同。
“我还没与月小楼说清楚。我是说,我以为我说清楚了,其实没有。与月小楼相处的时光里,我一直心疼他的苦,我是对他动过心的。若是没有春归…单单是我和月小楼,或许…”二人看到春归正在爬树,似乎是因着不知谁提议树顶的雪干净。她找了根绳拴在身上,利索的上了树。“我爱过春归。”宋为突然这样对宴溪说。
“我知道。”宴溪指了指宋为的胸口:“宋将军接过那么些女子的帕子,哪一个绣的不比春归那三脚猫功夫好?我很感激你,那几年你把春归照顾的极好,你是真君子。我谢你。”
“哪里是真君子?那张士舟,跟我脸红脖子粗,对我说春归是我们穆将军的女人,就算穆将军不要了,也不许你碰!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宋为说起张士舟当时的狗样子,忍俊不禁:“张士舟跟你是真好,我在无盐镇那么久,都没把他心焐热。恨不能替你去死。”
宴溪笑了笑:“昨儿带春归回穆府了。”
“哦?如何?”
“春归把我父亲喝倒了。二人划拳,划到半夜,最后是我母亲命小厮把我父亲抬到卧房的。”
“哈哈哈!”宋为笑出了眼泪,那穆老将军是何等人物,竟被春归这个小丫头喝倒了,想想就好笑的紧。
“今儿用早饭,我父亲激将春归。春归傻,竟开口说要与我出征去琼州。琼州那样热,蚊虫多,又要打仗,我舍不得。春归非要去,把我气得不轻。我想着若是真的拗不过她,就带着她去。但是…西线要拜托你去守了。顺道帮我照看阿婆。”
“交给我,你大可放心。”宋为拍了拍宴溪肩膀,春归已从树上下来了,她似乎是玩上瘾了,又指了指另外一棵树,撒腿要向上爬,被三小姐笑着拦下了。二人抱着一桶雪进了门,宴溪感激的看宋为一眼,默默说了句多谢,宋为摇摇头。炉上的水已咕噜咕噜烧开了,二人打开壶盖,将新的雪舀进去,春归开着盖儿看那些雪消融,三小姐起身去选茶叶。
宴溪走过去把春归拉起来,抹了抹她头上雪化后留下的水珠:“怎的玩心这样大?爬一棵树不够,还想再爬一棵?”
“树顶的雪干净。这不是想喝雪水煮茶吗?”
宴溪的手指敲在她额头上:“过来坐下歇会儿。”
而后拉着春归坐下,看三小姐倒腾茶具。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子,喝茶透着讲究,茶杯一一洗净,茶壶是景德镇制的,孤品,被她养的变了色。拿过烧开的水洗了茶后,便开始一板一眼的泡起茶来。而后把被子推到他们面前,手掌送了送:“请。”
春归连忙拿起杯啜了一口,她平日里不懂茶,但这一口下去竟无比香甜,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好喝。”
想仰头干了被宴溪拦住:“当心点,烫。”
“哦。”春归吐了吐舌头,朝三小姐笑了笑。二人在宋为的宅子里消磨到了傍晚,因着明日就过年了,宋为提议去永安河边找个馆子用饭,被宴溪回绝了。
“清早出来答应母亲回去用饭,明儿过年,你们是不是要回宋府?”宴溪问宋为。
宋为与三小姐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不回了罢!回去闹的都不痛快,我们自己在这里过。”
“若是不回去,就来穆府,人多热闹一些。”
“怕是不好,流言蜚语…”
“穆府怕过流言蜚语?”宴溪瞪了他一眼:“你们明儿睡醒了就来,别管那些乱七八糟的。”
“这个好。”春归回身朝着三小姐乐:“一定要来呀!”俨然把穆府当做了自己的家。
三小姐点了点头,短短一个下午,竟舍不得春归走。三小姐活了这样大,今日才交了一个朋友。
宴溪拉着春归的手出了宋为的宅子,看到雪落在她头上,帮她带上披风上的帽子:“用我派人去找月小楼吗?”
春归摇了摇头:“他说到了新的地儿会告诉我,月小楼不会说谎的。”
宴溪看她苦着一张小脸儿有些心疼:“我说你你不许不高兴,你就是多管闲事。以后不许再徒增烦恼。”
“嗯好。”春归点了点头,还想说些什么,终究没能开口。待她还过神来才发觉这不是奔着穆府去:“咦,这不是去穆府的路啊?”
宴溪脸红腾的红到了脖子根:“咱们先去私宅待会儿,晚些时候再回穆府。”
“………你不是说伯母让我们回去用晚饭吗?”
“.…………我骗人的。在穆府俩人想单独待会儿都不成,总之是不自在。先去私宅说会儿话。”
宴溪这样一说春归就懂了,穆大将军这会儿又起了色心,心跳了一跳,嘴上却不老实:“你就是馋我的身子…”说完兀自笑出了声,而后扫了扫穆宴溪挺拔的身姿,脸更红了:“当然,我也馋你的身子…”
话音刚落就被宴溪拽了一把跑了起来:“那你还不快些!”二人跑了几步突然笑了起来,路人不知穆将军这是怎么了,站在街边看了一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