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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图_分节阅读_第15节
小说作者:寐语者   内容大小:235 KB  下载:凰图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0-06-28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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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廷甫冷眼旁观,看着这个孤身远来的南朝女子,在连番不断的宫闱之变里,蹈过血海烽烟,一步步接近皇后之座,便知道,她若母仪天下,必是诚王最大的敌人——

  朝中立后纷争最激烈之际,两朝宰相于廷甫站出来,力主华昀凰为后。

  随后华皇后生下皇子,母以子贵,眼看这个劲敌,诚王是再也扳不倒了。

  宦海沉浮一生,这却是于廷甫输得最大意的一役。

  世上女子,非凡如华昀凰,也终究输在一个情字。

  “父亲?”

  从玑见父亲良久不发一言,身子佝偻在椅中,双目似睁非睁,竟像入了定。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父亲位极人臣,又到了这个岁数,风云世事在他眼里都已看得透彻。如今尘心堂的变故,却让他失语良久,苍老的脸上隐有灰暗之气。

  于廷甫抬眼,打量这个正值英年的次子。

  以从玑的年纪,就坐在了东台御史的官位上,在外人眼里是于家的荣光,在于廷甫心中,另是一番无奈。他宁可多给从玑一些时间,慢慢从低位累阶而上,就像他大哥当年那样。可天意如此,他身为首辅,也别无选择。于氏一族的荣光几代不衰,苦心经营,到从璇从玑他们兄弟这一代,却是难了。

  自己已是风烛之年,于氏一门,百余口人的家业荣衰,乃至性命,迟早要担在儿子们的肩上。可这四个儿子,伤残的残,年少的少……连孙辈,也人丁稀薄。

  但存一口气在,总要护住这百余口人的周全,护住于氏一门的荣光。

  当年把全副重注押在华皇后身上。

  如今,华皇后和小皇子,是否还值得再押上最后一注。

  “玄武卫统领元飒,是什么动静?”

  于廷甫的目光定在书案上良久,徐徐开了口。

  从玑一怔,没想到父亲沉思至此,开口却是问了个无关紧要的人。

  京畿九卫中,尘心堂归玄武卫管,捉拿到刺客的,却是金吾卫,此事确实蹊跷。

  “今日除金吾卫满城出动,其余各卫并无异动。玄武卫统领元飒,并未前往大理寺,行踪不明。”从玑垂手答。

  “不明?”于廷甫冷冷抬眉问,“南朝刺客的供词,如何交代背后主使?”

  从玑局促,答道,“只说是沈家旧仇,并无主使。大理寺仍在审,听说,上了大刑。”

  良久,父亲沉吟不应,他也不敢出声。

  父亲喉间浓浊的咳了一声,似自言自语,“倒要问问,是谁让上的大刑。”

  从玑一惊,“父亲,要亲自过问此事?”

  “这把火,迟早是要烧到我们于家门口,问不问由不得我。”于廷甫翻眼,咳出两声,摆手制止了上前欲为他捶背的从玑,慢悠悠道,“你替我带个话给大理寺卿,兹事体大,用刑要慎,若是人在大理寺里头不清不楚的折了……他第一个脱不了干系。”

  父亲这句话里,陡然透出首辅宰相的不怒自威。

  从玑应了声是,默然等听父亲示下,冷不丁却听父亲问了句,“此事,你怎么看?”

  他有些踯躅,略想了想,说出心中实想,“金吾卫行事大异寻常,未经圣意裁夺就宣扬尘心堂之变,竟不怕触怒龙颜。莫非皇上是知道的,尘心堂之变,会不会是皇上要借沈觉,拿他倚仗的人开刀?”

  从玑心中想着,却未说出口的,正是他在担忧的事——

  皇上,莫非真有了废后之心?

  沈觉是南朝叛臣,潜入北齐,被匿藏在宫城外,只能是华皇后所为。私藏南朝叛臣,引致兵犯宫禁的罪名,如矛似剑的,都指向着中宫。

  于廷甫见从玑还是心思太浅,甚感失望,冷冷道,“他们要的,正是让天下人,都作你这样想。”

  从玑顿时面皮发热,背脊透凉。

  父亲无波无浪地开了口,“当初安置沈觉入齐的人,是我。”

  从玑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听父亲亲口道出,一时心下大宽。

  既然父亲早知沈觉在尘心堂,这必是皇上的安排。

  哪怕南秦心知肚明,无凭无据,也不能挑明,否则将秦齐之盟置于何地。如今这一闹,沈觉入齐,天下皆知——他们是要搅乱这局面,硬迫着华皇后来担这个名。

  可是,沈觉不在尘心堂,便没有对证。

  只要守卫尘心堂的玄武卫,不承认刺客之言,里面的人就不是沈觉,金吾卫的这一闹,就是自寻死路。

  从玑心中总算豁然理清了这盘如麻乱局,惴惴道,“是以,如今微妙关键,在玄武卫统领元飒的证言上,他一开口,这案子就再难翻转了。”

  于廷甫这才脸色略缓,眼露嘉许之色。

  “元飒是皇上心腹。”于廷甫眯起老眼,脸色阴晴不定,“此事蹊跷就在此……他们若没有拿下元飒,怎敢贸然行事?若是拿下了元飒,又怎会夜袭尘心堂落空?”

  父亲一语中的,从玑越想越心惊。

  京畿九卫,以玄武卫最强,统领元飒是皇上在藩时的心腹;金吾卫也曾参与平定骆氏之乱,拥立有功,与玄武卫素来相安无事。

  无论元飒此人,站在哪一头,京畿九卫也少不了一场干戈。

  “元飒,元飒……我老了,眼花耳聋了,眼皮下多少事,看漏听漏。”于廷甫枯瘦而指节奇长的手指一下下叩着案沿,垂下皱叠的眼皮,缓缓道,“从玑,你舅父回京,有些日子了吧?”

  从玑一怔,转念明白了父亲用意,“是,儿子疏于礼数了,正想今夜就去拜见舅父。”

  于廷甫颔首。

  从玑不曾想,父亲这回竟不得不抹下脸面,向舅父求援。

  京畿九卫一旦有变,能镇住这些跋扈的卫戍军的,便只有官居宸卫大将军,总摄禁军兵马的舅父姚湛之。

  虽然舅父与父亲多年前就因政争负气翻脸,在父亲续弦一事上,也甚有嫌隙,朝上相逢互不理会,但这位脾气孤傲的大将军,对待自己和大哥,总是分外亲厚。

  便在从玑告退之际,于廷甫又唤住他。

  “出了这道门,即便是在府中,在你舅父跟前,也是一样的话——你从不曾听说尘心堂里住过谁,也没听闻过沈觉的消息。”

  从玑垂手答,“是,儿子谨记。”

第八章

  约莫是五更天的时候,他起身,她曚昽中知道,没有睁眼。

  他和往常一般,醒得很早,并不吵醒她,似睡非睡地静卧着,时而在枕上看她一眼,伸手理一理她的发丝,等她睡醒。

  今日也是这样,她知道他醒着,他在身畔,复又沉沉睡去。

  只是,当昀凰再睁开眼时,枕边空空,半衾凉意,不见那个人了。

  帷幔外也安静得异样。

  平日,因他在,宫人早早在外间候着,多少有些微动静。

  昀凰在这一瞬间隐隐已有感知,那人在此,或不在此,竟是不同的。

  她缓缓起身,掀起床帏,看见商妤独自一人,守在屏风前,背影落落萧萧。

  “他走了?”

  商妤猝然回转身,怔住似的,一时不应。

  昀凰望住她。

  商妤低低答,“是。”

  昀凰默然,垂了目光,并无惊愕,只是心头忽的一空。

  这人,来时,走时,都这般悄无声息,这般为所欲为。

  本应如此,他是帝王之尊,翻覆天下于掌中,驰骋江山于马下。

  她遇刺垂危,他快马加鞭不下鞍地赶来,不忌朝纲,不顾政务。

  如今她的伤渐渐好起来了,他便另有挂心之处,江山重于美人,既然来时无声,去时又何需多言。不辞而别,便是最决绝的离别。

  商妤这样想着,望了昀凰,在她平静如水的脸上,寻不着些微痕迹。

  ——若是皇帝真的就这样走了,会不会再不回头?

  那时辰,天色未亮,残星斜月仍在天边,是霜气最重,也最冷的时分。宿在偏殿里的商妤,被急急来通报的青蝉唤醒,只听得宫门沉沉又关上的声响传来。皇上令行宫守卫开启侧门,什么人也没惊动,带着来时的护卫,策马踏雪而去。

  商妤愣在寝殿幽长缦回的廊下,一时失措。

  他乘雪如风地赶来,温柔悉心地守护在此,好似帝后之间依然情笃如初,不曾有过锥心的裂痕。却又在皇后伤势渐愈之际,一句话也没留的,就这样走了。

  倏忽间,过去的这些日子,便似梦一般不真切起来……行宫里的辰光如飘雪无声,昼夜易逝,他当真来过么,当真一步不离地守护在侧,寝同枕,卧同衾的过了这些天么?

  淡泊如商妤,心间,也茫茫。

  昀凰却只是一言不发,离了凤榻,挡开商妤上前搀扶的手,独自缓缓走向妆台。

  伤后静养了这些天,已能起身略走动,他却不许她走出寝殿。

  往日卧得倦乏了,他便携她到外殿回廊,将她裹在玄狐大氅下,裹得密不透风;臂弯里两相依偎,耳鬓呵暖,从至高处的殿阁,静静远望,看晴时长天如碧,群山如练,空谷层岭尽覆雪中;雪夜里星汉璀璨,月照八荒,天穹如帷,尘世远遁,万籁为此际而无声,只存一天一地,一双人。

  那些时刻,无人愿意再说恩怨,真真假假多少事,既已心照,何妨不宣,唯有发肤亲昵真切一如往昔。

  昀凰拿起妆台上玉梳,梳过纷披两肩的长发,瞧着镜中,徐徐道,“上回的胭脂太重,取淡些的来。”

  商抿抿唇微笑,“是一样的,从前在宫中也是这绛纱胭脂,只是殿下有两年没染,瞧着不惯了。”

  “是么。”昀凰顿了手,淡淡一笑,细看镜中,“哪里才只两年,有衡儿之后,就少用了脂粉。”

  商妤记起,册后大典上,皇后步下凤辇,那般熠熠容光,真与丽日同辉,不枉她的名讳……这两年,总看着皇后素衣天颜,商妤自己是喜好清淡天然的,却暗自有些忆念往日光艳不可方物的昀凰。生来是要在日光之下翱翔的凤凰,深藏在深宫寂雪后的皇后,实则不该是她。

  如今听昀凰这样问,似有了重染脂粉的兴味,商妤空茫的心头,莫名回暖。

  只是……

  “不必惦着,该回来的人,自会回来。”

  镜前的昀凰,垂了眸,眉梢冷冷的一扬。

  商妤知道自己的心思全在她眼中,也不再隐忍,叹道,“君心似海,这样莫测的心思,越来越难懂了。”

  昀凰一笑,“亦恩亦威,忽远忽近,他向来都是极好的对手。皇帝对待皇后,与男子对待女子,不一样。”

  商妤听得有些痴了。

  男女情事,她还未曾亲历。

  怎样才能够,与一人相待,不是皇兄待长公主,不是晋王待太子妃,不是皇帝待皇后……而仅仅,只是一个男子,待一个女子。

  这一生,商妤从未有过。

  这一世,于昀凰,也不会再有。

  在昔年为惠太妃守灵的深宫暗室里,有过

  在藏匿养伤的少桓,和冷宫里无人在意的清平公主之间,有过。

  他曾不管不顾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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