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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风华_分节阅读_第14节
小说作者:悍刀客   内容大小:548 KB  下载:东京风华txt下载   上传时间:1970-01-01 08: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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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九正准备想个理由回屋去拿帷帽,田氏却打量了她两下,目露担忧:“我瞧你脸色不太好,戴着帷帽罢,以免受了风寒。”

  顾九短暂地愣了下,伸手摸了一下脸。

  难道是这几天夜间在开封府耽搁了时间,没能睡个安稳觉?

  一旁的明月见此连忙转身回屋将帷帽拿来,几人乘马车到了白云观,给三清神像上完香后,田蕙芝问顾九要不要去听道长讲授经卷,顾九借口去看看她小娘,拒绝了。

  等顾九给宋小娘上完香,一转身,却看到两个意料之外的人。

  沈时砚和楚安竟都来了这白云观。

  三人来到一间位置偏僻的客堂,进去之前,顾九下意识地往四周瞥了眼,确定没人后才进去。

  楚安看到她这番行为,笑着打趣:“顾娘子着实谨慎。”

  顾九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明面上可是定远侯的妾室,今日来此处的还有田蕙芝和侯府仆从,若是不小心让他们看到了她和别的男子聚在一处,指不定就被扣上这通奸的罪名。

  一通通俩,想想后果都很可怕。

  顾九问道:“王爷和楚将军怎么来这了?”

  楚安往罗汉塌上随意一躺,道:“今日秦怀也来了,陪秦大娘子来听经卷。”

  这般巧?

  顾九看向一旁的沈时砚。

  沈时砚解释道:“今日是二月十五日,太上老君诞辰,观里有斋醮、设道坛诵经等事宜。”

  顾九了然。

  这边三人没聊几句,忽听地从远处传来一声惊慌失措的尖叫。

  “死人了!”

  三人相视一瞬,连忙循声过去。顾九为了避嫌,特地与沈时砚和楚安错开,晚了片刻才来到后山。

  一群人围在一处窃窃私语,有道士,也有香客。

  顾九和明月往人群里侧走,沈时砚和楚安正蹲在尸体两侧,两人恰好将躺在地上的人遮住大半个身子,顾九只能看到破损的衣裙下摆和一双沾满灰尘的绣花鞋。

  沈时砚像是感受到了顾九的视线,轻轻抬眸。四目相触,顾九看清到这人眼底的深色,心里咯噔一下,大概知道这尸体是谁的了。

  失踪多日的清秋。

  太巧了。

  顾九除了震惊,脑海里只剩下这简短的三个字。

  不一会儿,驻守在白云观附近的皇城司赶来,将人群疏散。沈时砚命人叫来在前院听经的田蕙芝和秦怀认尸,顾九也趁机看清了尸首的面容,虽说多了些许尸斑和伤痕,但还是能看出她就是前些日子沈时砚所画之人。

  田蕙芝和秦怀确认尸首身份后,开封府的仵作收到消息也快马加鞭地赶到,查看一番后,判断清秋是被用匕首划破脖颈,然后又推下具有高度的地方,身体和骨头处这才有多处明显的撞击伤痕。

  仵作注意到尸体手中似乎握着什么东西。清秋死了已有十多日,肢体僵硬,仵作废了些力气才把她攥在手掌心的东西掏了出来。

  是一节银质断指套。

  仵作将东西呈给沈时砚后,一旁的田蕙芝脸色猛地惨白,身子晃动,婆子赶紧扶住她。

  沈时砚注意到田氏的异常,问道:“田夫人认得此物?”

  “这应该是......岑管家的,”田蕙芝缓了缓神,颤声道,“以前岑管家是侯爷的贴身侍卫,后来有次侯爷被仇家刺杀,岑管家为了保护侯爷不小心被人砍断了半截小拇指,此后便一直带着这般的指套。”

  闻言,顾九眉心一跳,想到了成亲前夕出现在她院中的黑衣人。

  旁边的秦怀知道自己被岑庆骗了,下意识地往后退半步。楚安笑吟吟地走上前揽住他的肩膀,慢悠悠道:“秦大郎,你还不肯说实情吗?”

  清秋的尸体和秦怀一起被带回开封府。眼下青天白日的,顾九没法跟着去,只能和田蕙芝打道回府。一路上,田氏都忧心忡忡,等到了侯府,恰好碰到开封府的官差正押着岑管家离开。

  -

  西狱刑房内,秦怀将去年冬至夜秦二郎的真实死因尽数坦白,事实与顾九之前推测的无所出入。

  没一会儿,岑管家也被带了进来。秦怀对上岑管家阴恻恻的视线,吓得垂下头,只在心底疯狂祈祷,希望宁王赶紧把岑庆绳之以法,这样他才没有可能遭受报复。

  沈时砚抬手,命人将秦怀带走,把岑管家绑在刑架上,给他戴上那节断指套。

  大小一致,分毫不差。

  楚安好整以暇地看着岑管家,道:“说罢,岑四娘子和清秋是怎么死的?为何死?”

  岑管家自知清秋的死和他已是脱不了干系,所性直接承认:“我杀清秋是因为她胆大包天,竟然为了贪图四姑娘的嫁妆,而杀害主人家。”

  沈时砚问:“那醉仙楼的胭脂呢?”

  “她得了天花暴毙,被扔到义庄烧了。”

  楚安被这人的嘴硬气笑了:“胭脂的尸首如今就在殓房内,身上只有受过凌虐的淤青,哪有得过天花的痕迹。你这套糊弄人的说辞还要坚持?”

  岑管家的脸色变了变。

  沈时砚指着挂满木架的刑具,淡淡道:“本王向来不喜严刑逼供,但,抵死不认的人除外。你若再嘴硬,这些东西可就要依次用在你身上了。”

  岑管家咬牙道:“王爷这话说得可真是有趣,用无中生有的事情逼问我,却还要端着一副菩萨心肠。”

  沈时砚道对他的讽刺置若罔闻,继续问道:“岑四娘子身上也有受过凌虐的痕迹,是你?还是岑庆?”

  岑管家倏地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沈时砚微微皱眉,对岑管家这副反应有些不解。

  他不再多费口舌,命人动刑。

  两个官差一左一右,用铁尖刺狠狠地刺入岑管家的指甲,再用力一挑,那东西连同血肉一齐剥落在地。岑管家的惨叫声响彻整个西狱,让人不由地联想起那些沾满鲜血的冰冷刑具。

  楚安在一旁看得有些毛骨悚然,他看向神情寡淡的沈时砚,心底有些犯怵。

  沈时砚慢声道:“你杀清秋时可有旁人在场?”

  岑管家额头泛着密密麻麻的冷汗,唇色苍白:“不曾。”

  “那你猜今日清秋的尸体缘何出现在白云观?”沈时砚薄唇微动,缓缓吐字道,“又为何恰好在我、田氏、秦怀三人皆在场时?”

  他声音轻而淡,有些漫不经心,仔细听来又似裹着深冬寒霜的细风,密密麻麻的冷意浸透骨髓。

  沈时砚直直地盯着岑管家:“你还不明白吗?你忠心耿耿效忠的侯爷要让你做替罪羊。”

  一番轻描淡写的话不仅让岑管家慌了神,沈时砚身侧的楚安不由地愣了下。楚安忍不住瞟了一眼沈时砚,从他那平静从容的神情中难以看出半分蹊跷之处。

  岑管家恍惚片刻,末了,回神后冷笑两声:“王爷,你想诈我。”

  沈时砚见岑管家没信,也不着急,轻笑一声道:“如若不是这般,为何岑庆恰好在清秋死的第二天就卧病在床?他背靠大娘娘,太医署的太医怎敢怠慢他,可偏偏这么多昂贵的药材都用了,而他至今却未见好转。”

  “因为他知道我将回汴京,他担心我查出他这些混帐事,并借此替官家向岑家发难,”沈时砚温和道,“所以他只能费尽心思地利用鬼新郎的谣言,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把你放进捕兽夹里,当那只没吃上肉却性命堪忧的......蠢狗。”

  “更何况你自己不是也说了,你杀清秋时无人在场,那你杀胭脂、杀岑淑琴时,大概也是如此。这天知地知,你知他知的事情,三具尸体怎会无故出现?”

  “因为你被抛弃了啊。”

  沈时砚字字诛心,每一句话都让岑管家的心理防线岌岌可危,最后一句缓慢落下,岑管家最终崩溃,疯狂地挣扎起来。

  两名官差怕他冲撞了宁王和楚将军,正欲用绳索加紧禁锢,沈时砚却抬手,示意他们不要动。

  等到岑管家声嘶力竭之际,沈时砚命人喂他一碗清水。

  岑管家狼狈地垂下头,哑着声音道:“秦二郎的死,秦怀应是坦白了,无需我多言。”

  “胭脂也是他虐杀的,”岑管家双目有些呆滞,“他近些年脾气越来越暴虐,尤其是喝过酒后,整个人极其疯癫,有时候甚至严重到识不清人。”

  沈时砚沉声道:“那岑四娘子呢?”

  “四姑娘成亲前夕,去了趟侯爷的书房。侯爷不知为何忽然发了疯,等我赶到的时候,侯爷正要解四姑娘的衣裳。而四姑娘额头流血,双目紧闭,应是被什么东西砸昏了过去。”

  楚安及时抓住了重点:“岑四娘子那时候还没死?”

  “是,”岑管家忍着指尖的痛意,吃力道,“我及时拦住了侯爷,才没酿成乱——这等大错。侯爷恢复理智后,害怕东窗事发,本欲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四姑娘杀了。但后又不知为何突然反悔,只是命我趁夜把四姑娘送到义庄关起来。等清秋替嫁过去后,再把四姑娘毒哑送到偏远地方生活。”

  “再后来,便是侯爷让我去杀清秋灭口。”

  楚安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这人是畜生不成!

  四周静悄悄的,几缕光线从铁窗探进,转眼间却被牢狱内的阴暗吞噬。

  沈时砚沉默一霎,冷冷道:“胭脂和岑四娘子的头颅真不是你砍的?还有岑四娘子身上受辱的伤痕,也不是你做的?顾娘子成亲前夕,出现在她院中的黑衣人可是你?”

  岑管家此时已经心力憔悴,说话都是有气无力,自然不曾深想沈时砚这问话的蹊跷之处。

  “不是。”

  沈时砚让人给他包扎伤口,他和楚安离开牢狱。

  一出去,楚安迫不及待地问道:“鬼新郎真是岑庆?他是故意装病?你什么时候怀疑的?长赢,你也太不厚道了,我这些日子都跟着你,为何没听你透露过只字片语?”

  沈时砚顿步,回身看了一眼牢狱入口,淡淡道:“我诓他的。”

  “......什么?!”

  短短四个字落进楚安耳中,宛若晴天霹雳当头一棒,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第15章 鬼新郎

  “王爷自是风华绝代。”

  沈时砚想起适才岑管家的惨叫,笑了笑。

  他先动用刑具让岑管家遭受皮肉剥离之苦,利用十指锥心的痛意分散他的意识。再乘胜追击,用目前所得的线索和推测编出一番亦真亦假的说辞,最后把至今昏迷不醒的岑庆推到阴谋漩涡中心,挑拨主仆关系,击碎信任。

  “岑庆的作恶多端他自是清楚的,正因如此,我那般诓他,他才会相信。” 沈时砚解释道。

  自作自受,说的大抵是如此罢。

  楚安震惊之余还忍不住咂舌:“老奸巨猾。”

  沈时砚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没说话。

  “嘿,瞧我,”楚安拍了一下额头,佯装羞愧,“胸无点墨,才疏学浅,竟是连夸人都不会了。”

  他又厚着脸皮改口道:“我们长赢应是英明神武,举世无双!”

  沈时砚失笑,正欲回身继续往前走,一抬眸,却不期然撞入一双清澈黝亮的明眸中。

  顾九刚来,恰好听到楚安说的最后一句,眼角不禁翘起一个小勾,像只无辜又狡黠的小狐狸。

  沈时砚垂下鸦睫,雪白的耳尖有抹绯色。

  偏偏楚安睁眼瞎,见顾九来了,便道:“顾娘子觉得我刚才那番话说得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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