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锋利的刀刃划破华服,可能抵入血肉。
李陌却面不改色,迎上他的目光。
皇帝一时有被激怒,怎么会有人不怕?
“你真当朕不敢杀你。”
下边的人齐齐跪下,颤抖着身子没人说话。
外头天色阴暗,瞧不清时辰几何,皇帝粗喘着。
“不是不敢,而是不能。”李陌答的平静。
皇帝咬牙,死盯着他,因为确如李陌所说他还不能,李陌能走进这里,证明留有后手,今日无论谁死,另一个都将面对失去控制的朝臣。
他头一回意识到,自己放任了一头狼在成长。
皇帝丢了长剑,瘫倒下去……
“滚出去。”
*
无人知晓龙泉宫发生了什么,反正宫门大开的第二日,什么都没有改变,监国的是太子,皇帝依然缠绵病榻。
只是听闻皇帝性情越发难以捉摸。
姜知白带聘礼再入太子府,是翌日。
此番李陌虽同意了两人的婚约,但为兄者,总是看妹婿百般不顺眼,瞧见姜知白,李陌悠悠的喝着茶,“姜大公子登门,有何贵干?孤身担监国重任,可是忙的很。”
“耽误不了殿下多久,就一句话。”
李陌点头,“你说。”
姜知白拂手,弯腰,行礼,“臣为长乐公主下聘,望殿下应允。”
李陌一个没忍住,茶倒了一身,他怎么忘了这茬呢?
但不管心里再怎么看姜知白不顺眼,两人的婚礼也开始敲锣打鼓的进行起来,其中最开心的,莫过于姜棠。
自小到大都是姜知白照顾她居多,这次成亲,姜棠勉强也算有经验之人。
她开始像个快乐的小蜜蜂,先给挑喜服,又给收屋子,还要拉着姜知白传授经验,姜知白烦不胜烦,又一次责令陈宴清,“快快,你赶紧把自家夫人带走。”
“我觉着糖糖没错,你的确需要人教啊!”这几日陈宴清的乐趣,就是跑来看好戏。
成亲嘛!就那么回事儿。
要是自己可能会紧张无措,但看别人,就另有一番滋味。
有人支持姜棠腰板更直了,“就是就是阿兄,虽然你比我大,但是我成过亲你没有,所以你要听我的。”
姜棠成亲全程蒙着头,鬼知道她有什么经验啊!
姜知白揉着脑袋抬起眸,看着姜棠,那目光淡淡的,带着几分笑,让姜棠无端紧张,拽着陈宴清。
陈宴清轻咳一声:“麻烦眼神收一收,你吓着我夫人了。”
姜知白烦透了这个妹夫,“滚。”
陈宴清勾唇,故意惹他更气,当着姜知白的面,和姜棠亲亲热热一起滚了。
姜知白这才转头,听见被抱走的妹妹这般说:“陈宴清,你要适可而止,阿兄已经很紧张了,你不要再惹他生气,他是阿兄。”
陈宴清揉揉她脑袋,“好。”
姜知白听着,脸忍不住一红,他没有紧张,没有——绝对没有。
可是等没人的时候,姜知白赶紧拿起姜棠理出的注意事项,认认真真看了三遍,心里给自己打气,“姜知白瞧你这点出息,不就是娶公主吗,别慌,淡定。”
姜知白成亲前夕,陈宴清也在和姜棠告别,因为他也会趁成亲之机,前往行宫抓获魏熙,谋求他们更幸福的未来。
姜棠很担心他,叮嘱了很多。
陈宴清听着目光柔和,忍不住弯唇。
姜棠瞧见了捶他,“反正就是,出门在外保护好自己,你可不许比我先有事,否则我一个人多害怕啊!”
陈宴清说好。
这个时候他似乎有些理解陈显恩,真正爱一个人,真的想冲破时间和世俗。
然而他比陈显恩幸运,因为姜棠疼他。
既然事情已经说开,明日就要离开,陈宴清轻咳一生覆身压住她,“那剩下的一晚,我们来做最后重要的事情吧!”
姜棠躺在床上,红色里衣贴身匀称,“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黑发披着,肌肤雪白,眼眸含笑的样子不知道多勾人,也是难为陈宴清,自和离事件之后一直忍着。
“你说呢?”陈宴清朝她压近。
姜棠仰头看着她,忽然明白了。
陈宴清手已经不老实,要来脱她衣服,试探的动作轻轻缓缓,还是被姜棠按了手,“不行哦,我现在不舒服。”
这句话才落,陈宴清便停了,脑袋贴着她追问:“哪里不舒服。”
姜棠哼的一声,从他身下溜出去,侧躺在床铺里面,枕着一双玉臂,脸蛋红扑扑的带着些小得意。
中间隔着的锦被中,依稀可见小娇妻身段的玲珑。
她把胸脯挺了挺,看着他。
瞧见这一幕陈宴清喉结滚了滚。
姜棠哼哼道:“我心里不舒服。”
这样说着姜棠摸向嘴唇,那里残留着之前的痛感,至今叫姜棠记忆尤甚,她娇滴滴的,恨不得被人捧在手心里。
可之前吵架,陈宴清欺负她。
把她按在假山上,咬他的肉,那次真的受伤了。
现在虽然和好了,但惩罚没有结束,姜棠用嫩生生的脚丫踢他,“你今晚要老实,要是再强迫我的话,我又要生气的。”
陈宴清看她这般,哪能不知道,都是自己造下的孽。
陈宴清每天抱着她,真的快疯了,“那看在我明天出去卖命的份上,能不能给亲一下?”
“不能。”
姜棠毫不留情。
似乎怕陈宴清兽性大发,这回姜棠还精神的坐起来,拉着陈宴清把枕头递给他,“我怕你睡着不守信用,呐,你今晚睡那里。”
陈宴清沉默。
姜棠躺下去催促,“快去。”
陈宴清觉着自己真是惨,哄好了妻子但又没哄好,一次得罪从四月到六月,就算装可怜也得不到想要的,还要在离开前夕被赶去睡床脚。
“糖糖,你不觉着这有些过分吗?”
姜棠歪着头,“才没有,唐心姐姐说了,太子殿下在家还跪搓衣板呢?我已经算温柔了。”
的确和李陌比起来,他幸运多了。
陈宴清也只能这般安慰自己。
陈宴清揉了揉额头,期望姜棠能回心转意,但是姜棠闭上了眼,摆明不会心软,陈宴清只能抱着小妻子恩赐的枕头,去了床尾,顺便盖住小妻子顽皮露出的脚丫。
他认命的望着床顶,叹息一声。
可能是听出他的无奈,实在太可怜了,上头忽然冒出一个小脑袋,姜棠披被子坐在他旁边,手撑着在头顶笑看着他。
“陈宴清,我想了想……”
陈宴清看着她,静待下文。
姜棠眉眼弯弯道:“可以预支给你一个亲亲。”
陈宴清登时眼中一亮,翻身要起来。
但是被姜棠按住肩膀,“但是你不可以用手起来哦!”
姜棠这么说,陈宴清也没办法,如今这样他也满足。
陈宴清用腰腹撑起来,浑身都在用力维持悬空,姜棠大方的把脸凑过去,任由陈宴清像狗一样舔她。
他抱不了人,也没支撑,呼吸都带着卖力。
反正她坐着舒舒服服,陈宴清却很狼狈,他要解渴,就看自己的腰给不给面子啦!
姜棠想着忍不住吱吱的笑了,怀的很。
终于——
陈宴清力竭,倒了回去。
姜棠戳着他的脸问:“下次还强迫我,让我疼吗?”
陈宴清喘着粗气,笑说:“可是不敢。”
姜棠这才满意,老老实实躺了回去,被子力踢他一脚,清清脆脆说:“你要在床脚躺够一个时辰,才能回来抱哦!”
陈宴清给她盖好被子,“好。”
姜棠本来想监督他,看他老不老实,但没一会儿就自己睡着了,陈宴清遵守了约定,半夜挪回来的时候,小娇妻吐气如匀。
他按习惯把人抱在怀中,心里愈发柔软。
六月伊始,合欢盛开。
李蓉嫣换上一身嫁衣,被抬进了姜家大门。
两辈子了,最初的开始已经模糊,只记得阳光灿烂时,小路青山环绕,一个不打不相识的故事,开始了纠葛两辈子的姻缘。
姜知白不算温柔,却用少年最真挚的情感,暖化了一颗心。
相爱或许是梧桐树等那一天的心动,又或许是他瘸腿闯敌营的孤勇……
总之没有刻意回忆,却早已深入骨髓。
哪怕婚礼的背后藏着更多未知的艰难,李蓉嫣依旧开心,微风拂过,轻纱飞舞,隐约瞧见他同样感慨的面容,忍不住笑了。
隔着众多宾客,牵住他的手,然后瞧见院中梧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