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从未多想,渐渐地大家年岁大了,很少去安王府了,敬王是否去的勤他也不晓得,毕竟他在西疆待了多年。
前世敬王一直老老实实的,直到他死前,敬王都在自个的封地,不过他登基不久后,安王就染上重病薨逝了,安王薨逝之后,敬王才向他提出要去封地。
他前世也没怀疑过敬王什么,因而这世对敬王注意的也不多,可如今细细想来,却觉得不对劲,或许有些东西一直被他忽视了。
“玄凌,你现下派人去看看,安王现在在哪,之后多加留意敬王与安王两人同时消失的时辰,看看是否有重叠。”
他原是想着,上京必定是有人支持裴濯他才敢的,不过没往安王去想,一直以来,连父皇都对安王十分放心,纵情山水,不好权力富贵,也不爱出风头,安王在上京低调的不像是一个王爷,连一个贤王的名声都没捞着,这样的人,也会有谋反的心思吗?
“是,属下这便去办。”
玄凌走后,裴烬又吩咐了件事给方定,方定才出去不久,又去而复返,“主子,西疆急报。”
裴烬伸手接过,拆开扫了一眼,拍在案上,“巫濮格果然是狼子野心,一面派使臣入京求和,一面又暗中集结人马,只怕巫濮空会找个借口给巫濮格开战。”
两国交战,士气也很重要,名义也要好听,若是大豫有错在先,巫濮国被迫交战,那便在道义上占据了上风,可以鼓舞士气,也会迷惑一些百姓,抹黑大豫的形象。
“你们给我盯紧了巫濮空,绝不能让他找到开战的理由,暂时先不动他,将人送出大豫为好。”
不是裴烬怕巫濮国,而是皎皎还有两个月便要生产,打仗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若是去了西疆,便赶不回来了,所以这时为了皎皎,暂且忍一忍。
“是,属下明白了。”方定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即刻去办,附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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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这可是你给我出的主意,险些让我下不来台,哼。”巫濮空的脸色很难看,在大豫丢脸,还是丢给了一个女子,他的脸面往哪搁。
“使臣无需恼怒,你我本该晓得,今日这事成不了,恶心恶心裴烬也是好的,再说了,虽说裴烬他们占了上风,可外边的百姓又不晓得此事,咱们只要稍加利用那些愚蠢的百姓,诱骗他们裴烬为了一个女子不顾百姓安危,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届时,也能助力你们不是?”
安王也不曾想到信阳郡主如此的牙尖嘴利,看她与裴烬的关系倒是突飞猛进,待裴烬得了儿子,这个江山更没他的份了,这件事得抓紧办了。
“这的确是个好法子,可是传到西疆还不知要多久,吾王交给我的差事我还不曾办成。”巫濮空心中也是焦急,宫宴已过按理来说,他也该收拾收拾回巫濮了。
“这事不急,不久后便是本王大婚,届时圣上等人都会来敬王府,这可是咱们最好的机会了,使臣只需要找个借口留下便是,圣上难不成还会赶你走吗?留下看着一场大戏岂不是更妙?”
敬王起初觉得泰和帝将他的亲事安排的太匆忙,可是如今却庆幸,越早越好,这样的好机会,不可多得啊。
巫濮空半信半疑,“你们确定能成吗?”
巫濮空略微想想也晓得是何事,只是想到裴烬如今的风头,再加上当初在西疆的那些作为,巫濮空对于裴烬心有余悸,不确信安王能成。
“若是不试试,自然不能成,可若是试试,本王有八成的把握,只要能请得动圣上亲临敬王府。”
巫濮空点了点头,“那我便再信你们一次,可别让我失望,希望咱们合作愉快。”
安王笑道,胸有成竹,“那是自然。”
*
次日一早程辙武便入宫了,与泰和帝商议赐婚之事。
“正好我也是想着早些让两人定下来,既然咱们一拍即合,那今日我便拟旨,明日便下旨,往后便不会再出现昨日之事。”
泰和帝还当要废些嘴皮子,难得他与程辙武都想到一处去了。
“微臣瞧着对巫濮空不可大意,圣上还要多加防范。”
“这个你放心,自他入京,烬儿就在盯着了。”泰和帝嘴上对裴烬嫌弃的不行,可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儿子是有本事的,靠得住。
“怪不得近日出入信国公府的人多了。”
唉,说起来,要是裴烬不是太子,程辙武对裴烬是一万个满意,不过不是太子,他也未必有这个能耐。
泰和帝与程辙武在紫宸宫待了一个上午,商议了圣旨的具体章程,离开时程辙武的心情还算不错。
次日晌午,程筠穿戴整齐,准备迎接圣旨,圣旨上,用了大篇幅的赞美之词,念到宣旨的官员都有些口干。
当“册为太子妃”这几个字落下时,被搁置了大半年的太子妃之位,也随之尘埃落定了。
第208章 好人有好报
程筠回到屋子,捧着圣旨细细观摩,感叹道:“爹爹这是与圣上说了多久,这样多的赞美之词,这样长的圣旨,还是头次见。”
裴烬笑了下,“说的好像你看过多少次圣旨一样。”
不过这份圣旨的确是有些长,大概是顾忌着程筠之前因为云莺的事闹出来的,众人心知肚明,却又不好在明面上说,因而多夸夸程筠,圣上都夸赞程筠了,旁人到底也不好再说什么。
还有就是宫宴上,巫濮空给程筠挖的坑,虽然她不曾往下跳,可还是得有些补偿不是,赞美越多,有利无害。
程筠瞥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圣旨,“我自然是不如太子殿下见多识广。”
一听到这话,裴烬立马汗毛竖起,忙狗腿的上前扶着程筠,“皎皎这是哪里话,还是皎皎见识多,我都不曾去过北漠。”
“哼,我去北漠,还不是拜你所赐。”
“是,都是我的错,请太子妃娘娘责罚。”裴烬扶着程筠坐下,“从扬州见你,快一年了,我可总算有个名分了。”
算上前世,两人也认识太久太久了,这个名分来的裴烬心酸不已。
“为何说是你有个名分,这不是我的名分吗?”程筠坐了下来,的确是进了三月,一年之内,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好似过了好些年。
“是我盼着要做你的夫君,自然是我的名分。”裴烬嘴上的话说的倒是好听,把程筠逗的高兴了。
“越发会说甜言蜜语了。”程筠努了努嘴,“初见你,冷的似冰渣子,如今热的似火炉。”
她还记得初次见到殿下时,战战兢兢的,对他怕的要死,如今却敢骑在他脖子上放肆了。
“冷吗?我可记得初次见对你十分温和。”他还怕吓着程筠,特意收敛了一二。
程筠戳了戳他的胳膊,“你可别想撒谎,我可没失忆呢,又想胡说八道了。”
哪里温和,他一个眼刀子打过来,程筠都想给他跪下了,这样的人,与温和有半点关系吗?
“哈哈,不敢,我哪敢对太子妃娘娘撒谎。”裴烬握住程筠的手在她跟前半蹲下来,“我的错,都说风水轮流转,如今可不就是转到了你这儿。”
初见她时,裴烬对她的情愫很复杂,爱大抵是没的,更多是占有,还有怨念,怨恨她前世瞎了眼选了裴澄。
不过晓得那些都是误会一场,怨恨与占有欲一点点褪去,只剩下爱慕独占心头,牵引着他想把前世的爱都补上。
“这是报应,自个做下的事,自然是要还的。”程筠勾了勾指尖,挠了挠他的手心,忽然笑了,“不过,我还挺感谢你的。”
“为何?”不是该恨他吗?
程筠鼓了鼓香腮,“若不是你,我也不能进京,不能找到爹爹娘亲,更不可能成为太子妃,你倒也不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起初是怨过的,是裴烬强行将她卷进了上京这场漩涡中,尤其是银筝受伤,奄奄一息时,程筠心里当真是恨死了裴烬,若不是裴烬,她与银筝都不会入京,银筝也不会出事。
可是这些事一件接一件,一点点发生过来,经历了这么多,她也就一点点释怀了,天意如此,裴烬也只是被天意裹挟着前行的人,他们都会通过这些事,找到最终的归宿。
裴烬的薄唇印在程筠的手背上,“这不是我的功劳,即便没有我,你们也会见到,只是时间早晚。”
只是……裴烬想到前世,即便是死,云莺也不知原来自个是大豫朝的郡主,是金枝玉叶,可能老天爷给他这一世,也不仅仅是圆他的梦,也是在弥补云莺前世悲惨的一生吧。
她本不该过的那么惨,现在的日子,才是她该过的。
“哎呀,给你算点好你还不要,真是不知好歹,不理你了。”程筠甩开裴烬的手。
“要的,谁说我不要了。”裴烬攥紧了她的手,不让她走,“皎皎给我的,刀山火海都要。”
程筠撇了撇嘴,“嘴巴倒是甜,与从前的你完全不同了。”
以前的裴烬哪会像现在这样说软话和情话。
裴烬的下巴搭在程筠的后背,黑黢黢的眸子仰起头望着她,“从前没有娘子,有了娘子自然得改一改,要不然娘子跑了可如何是好。”
程筠看着他,现下一副乖乖的模样,像是东宫养的那只大黄犬,下意识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裴烬是男人,男人大多都不喜别人摸自个的脑袋,自从懂事之后,就连苏皇后想摸下都躲的远远的,因而程筠的手搭在他的头上时,下意识的偏开了头,“别摸。”
“为何不能摸?”程筠望着他头顶的那个白玉发冠,他爱穿玄色衣裳,也就只有头顶的发冠是白色的。
“男子的头不能摸。”裴烬说着就要起身站起来。
可是程筠却不依了,“你不也经常摸我的,礼尚往来,我摸一下都不可以吗?”
裴烬可没少摸她的脑袋,自然了,最喜欢摸她的耳垂。
“男子与女子不同。”裴烬就那么点坚持。
“一下都不可以吗?”程筠也倔起来了。
“你摸其他的,摸我脸。”裴烬嬉皮笑脸的把俊脸凑过去。
却被程筠一把推开,嫌弃道:“美的你,谁要摸你的脸,你要点脸吧。”
“哈哈,好,不摸就不摸,”裴烬笑着攥紧她的小手,“我带你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裴烬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不想再说此事。
可程筠却没这么好糊弄,“不摸就不去。”
裴烬微微眯起狭长的双眸,“当真要摸?”
真是像母后一般,从前也想方设法的摸他的脑袋,每次看见他吃瘪,母后就高兴的大笑,当真是生个儿子来玩的。
“对啊。”程筠小性子上来了,梗着脖子,她浑身上下哪没被裴烬摸过,怎的想摸他一下就不肯了,太不公平了,反正她现在仗着肚子里的小家伙“无恶不作”,趁着有人撑腰,还不得多欺负欺负裴烬,待孩子生下来,裴烬可就得讨回来了。
裴烬望着她微微嘟起的绯唇,倔强的小眼神,到底还是妥协了,蹲了下去,“行,摸吧。”
罢了,连命都能给她,何必在乎摸一下脑袋。
“嘿嘿。”程筠立马笑了,手搭在他脑袋上乱摸一通,把他的发髻都弄乱了。
最后裴烬顶着乱糟糟的发丝,不得不解开重新梳头。
顺带更衣,想扶着程筠出去走走,现下外边日头不毒,正好散心。
还不曾扶起她,雪柳便进来回禀,“郡主,府里来人了,说是从扬州来的,自称云林氏,想求见郡主。”
程筠扶着裴烬的手,惊喜道:“是义母?”义母来上京了。
“快让人请到厅堂,我这就来。”两人也有一年没见了,当初义母给她的银票她还不曾花完呢,前些日子给义母去了封信,与义母说了近况,不曾想义母来了一趟。
“是。”雪柳忙去吩咐了。
“不急,人又不会跑。”裴烬看着她兴冲冲的模样,忙扶着她出门。
“许久不见了,也不知义母为何会来上京。”
裴烬笑了笑,不曾接话,云林氏倒是胆子挺大,也不怕信国公会怪罪她,不过好在皎皎与云林氏关系不错。
程筠走到前厅时,瞧见义母眼眶便有些热,在云楼的那段岁月算不得多美好,可义母到底还是待她有恩的。
云林氏瞧见程筠,险些不敢认,短短一年,她的变化竟这样大,忙起身行礼,“民妇见过太子殿下,见过郡主。”裴烬她也还记得。
程筠忙要去扶她,“义母怎的还与我客气起来了,快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