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刚学会走路,蹒蹒跚珊走到榻前去看小表妹,才凑过去,小安乐见到小表姐,竟然咧开嘴笑了。
雪梅惊奇道,“小公主会笑了。”
她们整日待在宫中,对公主的一举一动都十分清楚。
卫婉宁笑着颔首,“看来安乐喜欢表姐,心儿还是第一个叫她笑的人。”
卫老太太闻言回忆道,“老身记得,太子殿下还没满月就会笑了?”
卫婉宁说是,“阿元机灵,常做些比同龄的孩子超前的事,安乐就跟别的孩子一样。”
闻言朝窗外看去,能看见小表兄弟俩正玩耍的身影,虽说两个孩子差三个月,但除了个头还微微有些差别,已经看不出什么了。
甚至,元哥儿的申请动作等,还要更成熟些。
卫老太太闻言道,“小公主与太子一母同胞,定然也是冰雪聪明,但无论如何,能健健康康,便是福分。”
卫婉宁颔首说是。
一家人说了一阵话,其他宾客也陆续到来了。WWω.xδ壹㈡э.οrG
如从前任何宴会一样,朱永琰的两位姑母灵寿大公主与灵璧大长公主姐妹俩又是一前一后到来。
灵寿大长公主是亲姑祖母,从前抱过元哥儿,此时一见安乐,立时怜爱道,“这么漂亮的小娃娃,让姑祖母抱抱可好。”
卫婉宁笑着说好,小丫头便被大姑祖母抱进了怀中。
一旁,灵璧大长公主见了,心间不禁起了酸意。
因着与昔日的宁王一母同胞,宁王谋叛后,她怕受到牵连,刻意低调了许多年。
而这个姐姐呢,亲侄子登了基,倒是愈发风光。
她看向姐姐怀里的小丫头,有心想说也要抱一抱,但思及从前想抱小丫头的哥哥,那小家伙先哭起来,叫她很没面子,一时又不敢开口。
但是不抱吧,又显得她比姐姐矮半头似的……
正在犹豫间,却听身旁响起一个奶声奶气的娃娃音,“二姑祖母还是用了那么多脂粉吗?”
灵璧大长公主一愣,低头看去,见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从前她一靠近就哭的那个小太子。
这话可着实叫她没面子,灵璧大长公主哼道,“女子哪有不涂脂抹粉的,就你事情多。”
元哥儿道,“可是别人的味道都好闻,你的就很熏人啊!”
这话一出,众人都有些想笑,卫婉宁忙打圆场道,“阿元不懂事,请二姑母见谅。”
语罢又赶忙招呼众人,“午宴已经备好,请诸位移步吧。”
众人应是,灵寿大长公主也将小安乐交给了乳母,一道去了宴厅。
热热闹闹吃罢午宴,待宫中清净下来,已是午后。
哪知没过多久,又来了一位客人。
却是太上皇。
老人家一身常服来到,惊的阖宫上下都跪地行礼,朱永琰也带着妻子儿亲自上前,道,“孙儿未能到宫门外相迎,请皇祖父恕罪。”
太上皇笑着说无妨,“朕怕方才人多,特意挑这个时辰来,朕的重孙女在何处?”
卫婉宁忙叫乳母去抱,等将女儿接过才发现,方才还香香睡着的小丫头已经醒了,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到处看。
太上皇眼睛一亮,忙伸手道,“来,给朕抱抱。”
卫婉宁应是,将小人儿送了过去。
太上皇将小人儿仔细打量,颔首道,“十分周正,是位美人儿。”
话音落下,却见小重孙在身边冒了头,小心提醒道,“太爷爷,您可要小心些,别摔了妹妹。”
好不容易,两岁的小家伙终于会叫太爷爷了。
这话却逗得太爷爷哈哈大笑,“太爷爷从前也这样抱过你,都没把你摔过,难道你觉得的朕老了不成?”
小家伙嘿嘿笑道,“太爷爷一定也不老。”
又逗得老人家一阵笑。
待笑完,太上皇垂眼一看,怀里的小丫头也咧嘴笑了起来,十分可爱,一时间心情就更好了。
因着太上皇忽然回宫,宫中又热闹了半日。
两个孩子今日都精神了一天,想必夜里会睡一场好觉。
眼看入夜,卫婉宁便叫两个小家伙去沐浴。
元哥儿先洗,待他洗完,趁乳母为他穿衣服的时候,便有宫人为浴桶中换了新水,卫婉宁亲自给女儿脱了衣裳,拿小毯子包着抱到浴房。
水温正好,乳母小心翼翼替小公主除了毯子,就要放进浴盆中,哪知就在此时,却见元哥儿一下抓住了乳母的胳膊,道,“不能给妹妹洗澡,水脏。”
乳母笑道,“殿下,这水是才换的。”
小家伙还是拉着她不松手,一个劲摇头,又去看卫婉宁,口中坚持道,“水脏。”
卫婉宁觉得奇怪,便耐心问道,“阿元同娘说说,水哪里脏?”
却见小家伙道,“有人,我看见有人,往水里加东西。”
往水里加东西……
卫婉宁一顿,想了想,忙叫乳母停手,先给安乐包好毯子,又吩咐道,“叫人来看看,这水是不是有问题。”
雪梅应是,赶忙出去找人。
没过多久,内廷监总管与太医齐齐赶到。
经过一番仔细检查,他们得出结论,那水中被添了接触可致人皮肤溃烂,入口会有生命危险的滴水莲汁液。
第52章
所谓滴水莲,乃是一种观赏花木,原本生在南粤之地,在京中甚为名贵。
许多大户人家都会在厅中摆上一盆,彰显富贵。从前司苑处也在御花园种植了几株,但后来因有人触摸后导致皮肤溃烂,弘武帝便下令将其全部铲除了。
说起来,宫中也是近十年未见此物踪影,时至今日,怎么会忽然出现其汁液?
且,还被放进了小公主沐浴的水中。
当过一辈子的皇后,卫婉宁初入宫时便将近身的宫人们全部换成了可靠之人,有了孩子后,更是亲自去负责孩子日常起居,安乐出生至今,有一半的时间是她亲自带在身边睡的。
没想到如此缜密,还是险些被人钻了空子。
此时儿子的说法得到了验证,卫婉宁忙问小家伙,“可看清是谁在水里加了东西”Μ.χs12三.йēτ
眼下中宫所有人都被聚到了院中,尤其方才进入过浴间的,更是站在了前排。
一片紧张中,只见小家伙瞅了瞅众人,却摇头道,“不在这里,那个加水的。”
加水的?
卫婉宁忙看向雪梅,“方才是谁负责烧水的?”
雪梅想了想,“是秋禾。”语罢往人群中看了看,却奇怪道,“她怎么不在?”
“立刻去找。”
卫婉宁冷声发话。
众人应是,忙在宫中找了起来。
时候不长,却听有宫人来报,说发现了那个叫秋禾的宫女,但她已经死了。
“死了?”
卫婉宁一顿,禀报的太监点头道,“就在莲池边,奴才过去的时候,发现她躺在水边,身子还没凉透,应该是才死没多久。”
说的是,从那秋禾抬水进浴间也没多久,她若是死,也是刚死的。
卫婉宁立时吩咐内廷监总管,“过去看看。”
内廷监总管应是,旋即前去,没过多久,拿着一只小瓷瓶回来与她禀报道,“启禀娘娘,那秋禾确实是刚死不久,奴才在她身边发现了此物,据查,其中残存的汁水,正是那滴水莲的汁液,奴才推断,其应是见罪行败露自知没有活路,便畏罪自裁了。”
畏罪自裁显而易见,但卫婉宁不解的是,这秋禾为何要害自己的女儿。
如若是上辈子,朱光深的后宫有一众嫔妃,如田云秀那等心思不正者,想要害她的孩子倒也说得过去,可现如今,朱永琰只有她一人而已。
如今后宫没有其他妃嫔,她也无任何“竞争对手”,为什么还有人来害她的孩子?
“死了也要查。”
她冷声对内廷监总管发话道,“去查此女出身,宫外的家人,以及入宫后她都做了些什么,本宫要知道,她为什么要给公主下毒。”
内廷监总管自是不敢怠慢,忙领命下去了。
如此一番折腾,时候已是不早。
卫婉宁先叫乳母们带两个孩子去睡了,雪雁负责看护值守,雪梅留在卫婉宁身边,一脸自责道,“都怪奴婢方才大意了,如若不是太子殿下发现,奴婢只怕万死难赎罪过。”
她是主子的眼,主子忙不过来时,她就该替主子看着,所以一想到今夜险些发生的事,她就满心愧疚。
卫婉宁却道,“此人不知潜伏了多久,也是本宫疏忽了,先打起精神查明真相再说。”
雪梅应是。
心间也无比气愤,那么可爱的小公主,才刚刚满月的小人儿,到底是谁谁那般心狠要去害她?
内廷监查案需要些时间,今夜恰逢前朝忽然有急报,朱永琰去了乾明宫处理,卫婉宁便自己先睡下了。
然及至半夜,却陷入了噩梦中。
梦中的她似乎又回到了上辈子,女儿安平的乳母忽然染了天花,紧接着便是安平自己,宫中顿时陷入了恐慌之中,尽管她想尽一切办法,但才四岁的小人儿还是离开了她。
她哭得肝肠寸断,眼泪从梦中流到了梦外。
忽然之间,有温暖的怀抱包裹住了她,有熟悉的男子的声音温柔唤她,“阿宁,阿宁……”
她渐渐睁开了眼,帐中不甚明亮的光线中出现了朱永琰的脸。
她这才发觉刚才是场梦。
“怎么哭了?”
朱永琰用指腹抹去她腮边的眼泪,温声问到,“可是梦见了什么?”
卫婉宁点了点头,须臾,叹道,“臣妾梦见了上辈子,孩子离我而去……”
他微微一怔,而后,将她拥入怀中,安慰道,“已经过去了,不要怕,朕不会容许你们同孩子再遭人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