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妈在厨房窗口道：“你又买了肉加菜啊？这会儿迟了，晚上弄吧。”

　　“不是，我买来练习做浇头的。明天请你们吃牛肉面！”正好哥嫂、侄儿侄女也回来了，黎夏笑嘻嘻的对他们说。

　　两个小的很是高兴，“牛肉面啊，好啊好啊。小姑做来一定好吃。”

　　黎阳道：“那你是不是还要练习别的？”

　　“对啊，先练习牛肉面。过几天再练习脆哨面、肉丝面......”

　　黎竣乐了，“那敢情好啊，我们帮你试吃！”

　　黎夏道：“试吃没问题啊。但是除了老的、小的，提不出建设性的建议，下回就不招待了。”

　　她边说边提着牛肉和笋子进厨房去。

　　真要骑自行车往返，她下午哪还有力气做这个？她反正是做不了铁娘子的。花这个车费，她认了。

　　第二天一早，黎家九口人一字儿排开在檐坎上吃笋子牛肉面。鲜香麻辣，每一个都吃得一脸的满足，额头、鼻尖还在冒汗。

　　这个视觉冲击还是有点大的。

　　昨天下午黎夏做的时候，霸道的香味就飘进了左邻右舍。这会儿再看到简直勾得人食指大动，顿时觉得自己碗里的吃的不香了。

　　对面曲叔叔问道：“夏夏，你的面到时候怎么卖啊？”

　　黎夏道：“牛肉面一两一元，二两一元五，三两两元。脆哨面和肉丝面八毛、一块二、一块六。素面五毛、八毛、一块。”

　　“为什么不是按两数翻倍？”

　　“关键是浇头啊。浇头贵，但是浇头没有按两数成倍增加，增加的是面条。”

　　曲叔叔玩笑道：“那我们老邻居去照顾生意，打折不？”

　　黎夏笑，“雯雯和小远如果去我的面馆吃面，也是这个价。”

　　旁边两家六口本来各自端了一碗面正吃得香，闻言齐刷刷的看过来。

　　黎夏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对，你们来吃也得给钱。只有爸妈不用。亲兄妹、明算账！”

　　黎会计端着面碗道：“我谢谢你了啊！”

　　“不客气。”

　　接下来自然是得提意见，不是白吃的。

　　大哥道：“麻味略淡。”

　　二哥附和道：“我也觉得不够麻。”

　　黎夏点点头，记下这条。她上辈子是去深圳卖川菜，肯定做了些当地化处理。除了四川人，一般人都吃不了那么麻。

　　这条建议很有用。

　　大嫂道：“肉切得有点小。”

　　黎夏道：“大嫂，牛肉多贵啊！我这做生意呢，切大块了我不亏本啊？”

　　二嫂想了想道：“小妹，汤估计用骨汤会更好些。”

　　小姑子的餐馆要办营业执照，但烟摊总不会办。她本来也不眼馋餐馆，她没这手艺。

　　那天的溜猪肝和回锅肉是真好吃啊。入味、下饭！可惜当时心头有事，少吃了几块。

　　这牛肉面也相当好吃，没准小姑子的餐馆还真能做起来。

　　那到时候她生意上了正轨，总不好意思一个人占两样，还把烟摊霸占着吧。

　　黎夏觉得这条挑建议也不错，“昨天忙忘了，妈你一会儿去提两根筒骨回来炖上。算我的！”

　　二嫂道：“以后卖得量大，可以拿一口锅长期吊着高汤。”

　　大嫂为难的道：“哎呦，大嫂找不出别的建设性提议了。到时候你开业，我来帮你打扫卫生吧。反正正月间不上班。”

　　“好啊。”

　　黎夏昨天买的牛肉留了一半没动，今天下午就可以在麻味和汤味上改进一下。

　　第二天的就是一致好评了。

　　黎夏自己吃也觉得能过关了，县城能提前跑的事这两天也跑得差不多了。她决定歇一天再割猪肉来熬脆哨。

　　歇的这一天，她去老街上卖碗的地方买碗。

　　一眼就选中上头烧了一个很讨喜的大红褂子小娃舔碗画像的瓷碗。

　　二两的要了二十四个，一两和三两的各要了十二个。用来喝汤的小碗要了二十四个素色的。

　　然后是三桌筷子。还订做了十二个专门装馅料的小罐，带盖的那种。

　　给了三成定金，说好年前送货。

　　今天赶集，烟摊生意不错。这会儿回去可以换她妈去买菜。自从觉得她防着家里，黎会计不乐意给她看摊了。

　　啧啧，跟个老小孩似的！

第11章

　　黎夏在家门口一直守着摊子。她的生意越来越好了，赶集的时候一天稳定有十元以上的利润。

　　尤其这会儿，正是农民上街的高峰时段，还真是不能离了人。

　　她守摊子也是为了等她舅。

　　三表哥厂子里月底发工资。以舅舅的性格，如无意外今天赶集肯定会来还一部分钱。

　　舅舅和表哥的人品，肯定会及时还钱。这也是黎家人都乐意借钱给他们的缘故。

　　她当然不是为了等钱。她想让舅舅帮她介绍个勤快、本分的小工。

　　不出她所料，舅舅果然拿来了一百块还债。

　　黎会计做主，先还给了正处处都在花钱的黎夏。

　　大家也不算急等钱用。而且最近天天吃她的面呢，都没什么意见！

　　黎夏给舅舅说了她要找小工，“要十六到四十五岁的女的。人一定要勤快、爱干净。主要负责洗碗、收碗、擦桌子、打扫卫生、看店子。试用期三个月，六十块一个月，转正后八十。”

　　只是做这些，没什么技术含量。这个工钱开得不算低了。

　　黎夏妈道：“你这店还没开，你就要请人了？一开始你自己勤快点不行么？”

　　黎夏道：“我负责做浇头、下面，分身乏术。我这要是忙起来到时候还差个收钱的呢。”

　　舅舅笑了笑，“就旁边那在装修的地儿啊？”

　　“对啊，就那里。”

　　“那你能留人住么？”

　　黎夏点头，“可以啊。”她留了间大卧室没让敲。预备让做橱柜、桌椅的木工再给她打床和柜子这些家具。

　　万一跟家里有了争执，老头再叫她滚，她就有滚的地方了。

　　要留人住的话，那就再往边上扩扩，隔出两间吧。

　　黎夏妈道：“大哥，你打算介绍谁来啊？”

　　“老槐树下那个桂花表妹啊。她那个男人不是东西，老打她。实在受不了前些天离婚回来了。但是一直在娘家那么住着不是回事啊。我寻思她人倒是挺勤快、整洁的。今年三十二岁，也符合要求。要能包吃住的话，你给她少开点工资就是了。”

　　黎夏道：“刚开始我只卖面，不能叫她一天三顿都吃面条吧。”

　　黎夏妈想了一下，“是她啊。那夏夏你扣掉二十块钱让她在家先搭伙。多双筷子多个碗的事儿而已。”

　　她也没再说让黎夏勤快点都自己干，或者她过去帮忙的话了。

　　看来这位表姨日子是真不好过。

　　舅舅道：“那就一个月扣掉三十，十块算住宿费。”

　　黎夏点头，“还有个事。舅舅，我要卖煮鸡蛋。你到时候能帮我收土鸡蛋送到街上来么？一个蛋你可以赚两分钱的人工费。”

　　白水蛋可以下面时搭着煮，不费事！

　　像那种比较费时的包子、馒头，得四五点钟就起来做的，那就免了。

　　倒是她妈的手磨豆浆可以继续卖。三毛钱毛钱一碗豆浆应该卖得动。

　　豆浆的钱就给她妈收着，估着量大了老太太会很乐意的。到时候缺个人收钱的问题就自己解决了。

　　舅舅摇头，“我怎么能赚你的钱呢？回头买到我给你带上街就是了。”

　　“舅舅，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也许每次赶集都需要。那蛋还得轻拿轻放，堆着稻草背上街来，麻烦！再说你也不是赚我的钱，是我们一起赚钱。要是我这里一个月能卖掉三百个蛋，那你一月也有六块块进账。做点什么不好？”

　　这么一说舅舅明显心动了。儿子刚买了房，家里正缺钱呢。

　　“那你什么时候开张，我回去就和你表姨说一声。买鸡蛋的事，没问题。”

　　黎夏道：“中间隔着个春节，3月1号开张。不过她不能到时候才来。你明天就叫她来，我要带她一起去县城做体检、培训。”

　　既然亲妈、亲舅都对这人印象不错，她决定先试用一下。

　　舅舅还了钱，上街赶集去了。他以前是生产队长，所以当初才能把表哥弄到县城的厂里当临时工。干了好些年才转正，如今楼房都买上了，以老眼光看是混出头了。

　　可惜，几年后也难逃下岗的命运。不过好歹人家是大厂，还有一套福利分房。比她俩哥划得来。

　　黎夏问她妈，“那男的凭什么打表姨啊？娘家人都不管的？”

　　虽然她跟二哥的关系如今比较一般，但如果谁敢打她，黎竣肯定拎着板砖就去了。大哥黎阳就更不用说了，长子，责任感强！一定会替她出头的。

　　黎夏妈道：“你表姨命苦，没得生。这种事娘家人也气短啊！你给她个活计，她的日子会好过许多。一定会好好给你干活的。没钱长期在娘家住，哪怕一天到晚干活也会遭嫂子白眼的。她爸妈都走得早。”

　　第二天一早七点二十表姨就到了，黎家人还没吃早饭呢。

　　黎夏妈道：“你这么早啊？吃了么，夏夏你下面的时候给你表姨也下一碗。”

　　黎夏在厨房窗口探头一看，表姨个头得有一米六五左右，偏瘦。

　　一身旧棉衣洗得干干净净的，头发也梳得很整齐。就是面容略带些愁苦，看着得有三十五六了。

　　她第一印象还可以，这个块头搬搬箱子什么的应该也成。

　　“好的，表姨先坐啊。”

　　一共十个人的面，估计以后旺场也差不多一次要下挺多。所以这些天都是黎夏负责下面。

　　要上班、上学的六个先吃，一锅下。然后他们一家三口和表姨第二锅。

　　还得兼顾所有人喜好的软硬。第一碗不能太硬，最后一碗不能太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