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大结局(下)当然是做皇夫呀。
谢珺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背过身,将双手浸在清凉的湖水中,哑声道:“只要你想要,我随时都能给……只是……只是这里不合适。”
怀真撇着嘴,笑嗔道:“这么多年了,官倒是越做越大,可惜胆量却不见长。”
谢珺转头望着她,淡笑道:“泱泱,激将法对我没用的。”
待身上燥热逐渐退却,他才将手拿了出来,怀真取出帕子帮他擦拭手掌上的水渍,摇头道:“真是个榆木疙瘩。”
他偷瞥了她一眼,微红着脸支支吾吾道:“你昨晚……为何不碰我?我想你想得……硬了一夜,一直在等你……后来熬不住才睡着了。”
怀真懊悔地瞪着他,帕子在他面上轻甩了一下,“我哪里知道?你整晚都摆着一张臭脸,还要我怎么样?”
她越想越气,狠狠戳着他的胸膛道:“如今可没人敢给我脸色瞧,你下回再这样,我可就真不管了。”
“那你得向我承诺,和别的男人要保持距离,不要动手动脚,纵使你无意,焉知对方无心?若不是有我挡着,你知道有多少家伙想打坏主意吗?”他满面烦躁,愤愤地咬牙道:“老天若是有眼,就该降下一道天雷,劈死那些成天惦记有夫之妇和有妇之夫的人。”
看来是气疯了,才会连最无用的口头诅咒都用上。
怀真暗中吐了吐舌头,连忙道:“我保证,今后一定会行止有度,端庄得体,绝对不碰有妇之夫……”
“不止有妇之夫,单身的也不能碰呀!”他皱着眉纠正道。
“我饿了,你快划船吧!”怀真捂着肚子惨兮兮道。
宣光殿建于水上高台,风生户牖,云起梁栋。前面有巨大的石刻鲸鱼,背负莲台,以飞阁廊桥与寝殿前的槅门相连。
他们晃晃悠悠过来时,已是掌灯时分。
寝殿中的帘幔、茵褥、锦被、坐具等皆焕然一新,晚膳也已备好,只等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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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真沐浴毕,任由婢女侍候擦身更衣绞着湿发,自己则目不暇接地看着凤凰台送来的奏报。
今秋多地丰收,喜报连连,却也有个别地方因受蝗灾颗粒无收。她拈起笔写了张便签,命人送去给魏舒,叫她调出案卷计算一下赈灾所需的人力物力,等明天/朝堂议论时她心里好有个底。
安排完诸事后,发也干了,夜也深了,她才想起问谢珺在何处,婢女说是在寝殿。
她起身披上外袍,在婢女的护送下沿着廊庑上了楼上寝殿。
可殿中空空如也,不见半个人影。
怀真提了盏琉璃灯,推开槅门,穿过悠长的飞阁廊桥,到了水边莲台上。
月朗风清,水天一色,台上灯火点点,映在水中璀璨如星。
谢珺仅着中衣,坐在石桌前自斟自饮。
怀真翩然而至,笑道:“你喝酒也不叫我?”
他闷声不语,别过头不看她。
怀真只得讪讪走到一边,俯身去看水中的灯影,忽然想起一件怪谈,便提灯去照,喃喃道:“《晋书》上说,温峤回武昌时,行经牛渚矶,见水深不可测,时人传说其中多怪物,他便燃犀去照。看见水中怪物前来掩火,奇形怪状,还有乘马车穿红衣之人。是夜,梦中有人对他说:‘与君幽明道阁,何意相照耶?’其后温峤中风,未几卒,时年四十二。你说,世间真有这样的奇事?”
谢珺推开杯盏,转过身面向她,拍了拍膝头。
怀真将琉璃灯放在栏杆上,欢快地蹦过去在他腿上坐下,伸臂勾住他的脖子,主动送上了香吻,品咂了一番,笑道:“桑落酒?”
经过一番拥吻抚慰,他身上的冷硬外壳早就消解了,遂乖顺地点头。
怀真伸手拿过玉盏,仰头一饮而尽,只觉入口绵甜,回味无穷,便提起酒壶猛灌了一口,低头哺给他,趁势深入,像猫一般逗弄他的舌尖,渐渐唤起了他的热情。
不知是激情难耐还是酒意上头,他渐渐有些失控,手掌攥地她生疼。
“三郎,该就寝了。”她软软唤了一声。
他含混不清地应了一声,将她一把抱起,穿过长廊疾步往回走去。随着槅门关闭,袍服、裙衫、衣带、鞋履落了满地。
契合的瞬间,罗帐深处传出快活至极的吟哦。
他用疾风骤雨般的攻势让她无法开口,也无法思考,只能闭目承受,用心体会他给予的热情和快乐。
他抱着她在枕席间翻来覆去,吻得她头脑昏沉口干舌燥,在她意乱情迷之际,伏在她耳畔一声声倾诉着不变的相思和爱慕。
在她想要回应时却蛮横地重重吻她,让她挣扎哭泣无法出声,最后将满腔热情和爱意涓滴不剩地交付给她……
直至月上中天,寝帐中的动静总算平息下来。
怀真支起身子想去擦洗满身的黏腻,却被他横臂拉回了怀真,紧紧箍着道:“泱泱,别走。”
怀真轻轻挣了挣,嗓音绵软无力,娇声道:“满身汗味,臭死了,我洗洗就来。”
“忍一回吧,我想多抱抱。”他吻着她额角的香汗,低声恳求道。
“好,就依你。”她此刻四肢酥软,正懒得动弹,就势蜷在他怀里,抱着他横在胸前的手臂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又缠着要了几次,缱绻入骨,温柔旖旎。
怀真早上醒来,看到近在咫尺的恬静睡颜,顿时心情大好。纤指拂开他鬓边乱发,在他俊挺的眉目间吻了吻,这才抽身而起,给他盖好锦被,出去洗漱了。
不一会儿,她又坏笑着进来了,手中拈着一支细细的朱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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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珺醒来时,怀真早已离去。他的衣物整整齐齐叠放在枕畔,上面用发簪压着一张花笺。
昨夜的激烈欢爱让他心头郁气尽皆散去,此刻神清气爽通体安泰。
他伸手取过花笺,待看清她留的字迹时,不由得面红耳赤。忙起身掀开薄衾,低头瞧了一眼,正对上一个颤巍巍的圆脑袋,瞪着两只绿豆大的红眼睛,朝他咧嘴笑……
她这一身画功,从来就不知道用在正经地方,只会变着法子的捉弄他。
他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上嗅着她的气息,心底泛起无尽的柔情蜜意。
在他心中,她永远只有二十岁,所以无论做出多幼稚顽皮的事,都不会太意外。
每逢除夕,宫中最盛大的节目当属驱傩逐疫。
即选中黄门子弟十岁以上十二岁以下,共百二十人为侲僮,白衣赤袴元衣朱裳,在除夕夜的大傩礼中配合方相氏,以桃弓苇矢将灾疾恶鬼逐出禁中。
其次便是封井祭拜、赐屠苏酒、终夜守岁等。
怀真在大傩礼结束后,和李晄一家用过年夜饭后,便出宫回了将军府,结果到了门口才知道谢珺去城外军营慰劳官兵,几个孩子都去陪母亲过年了,所以偌大一个府邸,竟然只剩下她一人。
“殿下,要不要派人去给大将军传话?”回内院的路上,贴身婢女问道。
“大晚上的,就不必折腾侍卫了。”怀真伸了个懒腰道:“难得有个清闲的时刻,我独个儿呆着,你们也不用侍候,自己回去守岁吧!”
和往年一样,前堂已经设好了祭品,龛上奉着三座神位,分别是帝妃和葭葭。
每座神位前皆附有一副小像,乃逝者昔日形貌,然而葭葭面前所附的却是一个总角幼童的模样。
负责整理擦拭的都是她身边的心腹,众人自然知道她供奉葭葭的缘由——因为葭葭救过她的命,可是谁也不明白为何那画像是何用意。
怀真在神龛前焚香告祭罢,又默默陪了一个多时辰,刚走出来就看到桃枝在等候,见她出来忙上前禀道:“玄鹤道长请您去庭中。”
说罢给她披上斗篷,又塞了只手炉道:“下雪了。”
“那明早可以堆雪人了。”怀真笑着接过来道。
“恐怕堆不起来,洛阳哪有雍州那样大的雪?”桃枝笑着摇头道。
怀真穿过前堂,刚走到檐下,便听到静夜中响起铮然琴声,妙音泠泠,荡气回肠。又听得一声清叱,就见细雪纷纷中,寒光炸裂,一个身披鹤氅的修长身影拔地而起,手中剑芒吞吐,如白虹贯日。
她深吸了口气,只觉心旷神怡,不由怔怔地走到了阶前。
雪光、月光与剑光交织,天地间为之一亮。
沉郁旷远的琴声如地底暗流般奔涌过来,漫过了她的双足。在彻骨的清寒中,飘坠的雪花却是极温软柔和的。
怀真有些神思恍惚,眼前鹤羽翩跹,她仿佛看到漫天大雪中,群鹤在高山之巅婆娑起舞引吭高歌,其声清越直达云霄,有种无以言表的悲怆和孤独直击心底。
她满头大汗四肢发颤,挣扎着醒过神来,一脸茫然地望着庭中,这才发现琴声已经消失,面前站着一个高瘦少年,清冷的眉目间闪耀着平日所没有的热切光芒。
他发髻散乱,脸上满是水渍,身上的鹤氅也已濡湿,神容狼狈,再也看不到半分仙风道骨。
“殿下曾说过想看玄鹤舞剑,”他轻咳了一声,呼吸急促,声音沙哑,有些局促地握着剑道:“您可还满意?”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有刺客夜袭,众人只见清光一闪,刺客便身首分离,她对左右开玩笑说从未见过玄鹤使全招,不知哪天有眼福能看到他舞剑。
原本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他竟还记得。
她深吸了口清冷的空气,平息着心头的激动和颤栗,尽力做出惊喜而真挚的样子去夸赞。
但他的眼神却黯了下来,低垂着头抱剑不语,水滴顺着下巴滴答落下,脚底下也湿了一片。
玄鹤追随她多年,虽寡言少语清冷淡漠,但对她的忠心却是无人能及,怀真一直将他当做弟弟,可就在此刻,当她拿出帕子给他擦脸时,他却鬼使神差般握住了她的手。
怀真抱了半天的手炉,她的手是温软的。玄鹤在雪中舞了半日剑,他的手冷如寒冰。
肌肤相触的瞬间,怀真心底蓦地敞亮,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不动声色地将帕子塞到了他手中,温声道:“大冷的天,湿衣服穿着会生病的。”回头唤来婢女带他去厢房擦洗,又翻出一套簇新的袍服让人送了过去。
玄鹤梳洗更衣毕出来谢恩,怀真笑着打量他,对陪侍在侧的桃枝道:“怎么样?合身吧!”
桃枝掩口轻笑道:“这衣袍驸马还未上过身,倒是可以做小道长的新衣。”
“他嫌颜色嫩,说穿不出去,就一直压箱底了。”怀真道:“我刚才想起来,咱们府上不是有年轻人嘛?”
“您快别样说了,驸马听到又该闹别扭了。”桃枝无奈道。
怀真急忙噤声,一回头却见身后空荡荡,方才站在那里的玄鹤已经不知所踪。
“真是神出鬼没。”她起身追了出去,只见外面风雪弥漫,不远处的廊庑上站着一个抱琴而立的娉婷身影,她正待细看,那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青羽回来了?”她转头问桃枝。
“是呀,方才在对面屋顶上弹琴呢,您没看到?”桃枝反问道。
“这对师兄妹,真是一个赛一个古怪。”怀真摇头苦笑道。
“殿下还是早些休息吧,明儿有大朝会。”桃枝提醒道:“您就无需学别人守岁了。”
“我家父母皆已离世,”怀真叹道:“的确是不用守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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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珺整日里往军营跑,怀真政务繁忙,两人除了偶尔一起用膳,并无过多交流。
初五这天,怀真正和董飞銮聊天,听她说魏简每年进京上计都会来找她,怀真问她作何打算,要重修旧好吗?她摇头说打女人的男人可要不得。
正说话间,突听婢女禀报,说是尚书省左仆射贾伏求见。
董飞銮忙起身回避,怀真命人带了进来,正要询问何事,却见对方神色焦急,郑重地呈上一本批阅过的奏章,骇然道:“大将军上书,愿解印绶,请往西北戍边,陛下已经批复了,这么大的事,您一点儿都不知道吗?”
怀真大震,忙定了定神接过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