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来日日夜夜像是被野兽盯着的折磨,在无数个夜晚伤口疼*痛的难耐,被无数流言蜚语包围,到头来唯一珍视的母亲欺骗他,只为了让亲生儿子富贵荣华。
难怪她从来点到即止的关心,从不维护他,也从不为他争取分毫,看着他日日挣扎,就连泪水都变得愈发奢侈。
有那么一瞬间,他又卑微的希望程雪素能带他走。
说悲伤可笑,说难过矫情。
这就是他一直保护并为之牺牲的人,从出生就开始欺骗他,玩弄他,抛弃他,最后离他远去。
豪门江家有养在外头的私生子,可他们需要正统的继承人,这才找上了他。
江家的别墅占地面积颇大,冷冰冰,空荡荡的吓人,算扮鬼吓人的好地方。
与生父生母见面,就像是在开会,没半点感情。
为了将他捏扁搓圆变成上流社会的标准贵公子,洗掉一身江湖习气,江宴很快被送进淮安高中。
但他变本加厉,打架斗殴,旷课缺勤,顶撞老师,将学校当成了个大型的游乐场,能做到什么程度,他绝不会轻易松手。
这样一直堕落下去,不知什么程度才够。
然后,余夏出现了。
就像是一缕阳光,照射进了阴暗潮湿的角落,种子生根发芽朝着她的方向前进。
是她在那个濒临死亡的夜晚,将他从水里面捞了出来,重新救活了他,让他觉得这世界还不算太糟糕。
要不是余秋秋那个女人瞒天过海,从中搅和,他怎么会失去她。
护士翻看了记录,报了病房号。
江宴道了谢,快步朝电梯走去,连忙扣好了校服的纽扣,理了理袖子,心脏砰砰砰直跳,掌心渗了细汗。
他记得,余夏不太喜欢他吊儿郎当的模样。
电梯方块显示屏上,数字在跳,他觉得这电梯真是慢死了。
“叮——”
大步流星在走廊上找门牌号,不多时就护士说的病房,病床上被子被掀开,上面搁着本杂志。
室内空荡荡的,像是没人。
江宴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可又不确定,生怕记错了护士的门房号,他沿着这层楼,一间间重新开始找。
余夏在卫生间蹲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暗想没那么巧遇到江宴,鬼鬼祟祟出了卫生间,瞅了眼前后走廊没瞧见人,这才松了口气。
“大惊小怪,他这时候恐怕连我是谁都不记得的。”
她理了理头发,出了卫生间,警惕的瞥了走廊上两侧,见稀稀拉拉没熟悉的人影,顿时松了口气,朝病房走去。
九月下旬,城市染上了凉意。
穿堂风透过衣衫布料侵袭,余夏感觉到些许凉意。
她双手插在病号服口袋里,刚走两步,就见不远处跑着的少年停下脚步喘了口气,如释重负的笑了下,朝这边快步走来。
余夏心下一紧,垂头望着脚下的大理石,步伐不知不觉加快了些,朝病房走去。
“余夏。”
是富有磁性的声音,尾音带着点兴奋。
余夏心下一紧,走得更快。
眼看到了病房门口,纤长的手臂横在身前,堵死了去*路。
“余夏。”
他又喊了一声。
是紧张又强势的声音,充满侵略性。
头顶落下阴影,一股压迫感瞬间压了下来,压得余夏有点喘不过气。
余夏揪住衣角,脑子里乱糟糟的,吸了口气勉强扯了抹笑抬头道:“好巧啊。”
“江同学……”她抬眸就撞见江宴眉峰微蹙,声音又弱了下去。
还是,一如既往的凶啊。
从走廊上闯堂而过的风让她感到几丝冷意。
江宴望着余夏一张一合的嘴唇,略显苍白的脸,耳边是空荡荡的忙音。
江宴想。
这是鲜活的余夏,不是灰烬里的,是能呵护的。
光这么想,心脏又酸胀又雀跃。
“你来医院,有……”余夏话音还没落,高大挺拔的身影就骤然朝他凑近。
炽烈健壮的身体徒然将她包裹住,似钢铁般的手臂将他拥住。
余夏被吓了一跳,伸手要将人推开。
“求求你,让我抱一下,就一下。”
与往常强硬霸道不同,江宴语气里带了些许哀求。
余夏抿唇,手指僵僵的不知如何是好,到底没说话。
江宴,怎么了?
半晌,江宴方才将余夏松开,冲她抬了抬下巴,桀骜一笑:“不请我进去坐坐?”
现在,轮到他来保护她了。
余夏的逐客令被堵在喉咙里,招呼了江宴进了病房,倒了杯水递给江宴。
这时候,她和江宴有这这么熟了么?
江宴拉了椅子坐下了接过水杯,问:“什么时候出院?”
“明天。”
“那就好。”
余夏抿了抿唇,又踟蹰了一下:“你……还有事么?”
并不打算邀请他进病房长谈,言外之意算逐客令。
江宴抬眸望着她,唇角微勾,漆黑如墨的眼睛盯着她看:“有。”
现在,是最好的时候。
这回,他要在她身边好好保护她。
余夏几不可查的蹙了下眉:“什么?”
什么事,值得江宴特地跑来?
“上次你在公园表白……”江宴唇角露出轻快肆意的笑。
尽管唐突,但对他而言,更像是比其他几个人先拿到了一把钥匙。
一把率先将她纳入怀中的钥匙。
余夏牙齿咬了下下唇,点头道:“嗯。”
是又要羞辱她了?
又要用余秋秋膈应她了?
江宴呼吸在胸腔里都在沸腾,郑重深沉道:“我答应你。”
余夏怀疑自己耳朵幻听了,望着眼底闪着雀跃光芒的少年。
江宴,怎么可能?
他从一开始就喜欢余秋秋,爱到细节里好像都是余秋秋的影子了。
第3章 03反击
“对不起。”余夏短暂的惊愕后,面色恢复了平静。
少年的霸道蛮横,争强好胜,她通通见过。
就像那年,他将她堵在卫生角角落,单手砸在墙壁上,居高临下,强硬的让她做小跟班。
初初时,她以为是江宴是为了余秋秋,后来又听说是跟那群兄弟们打赌。
毕竟,让唐唐余家小姐卑躬屈膝任劳任怨,也是件趣事。
过去她为了讨好江宴,从不辩驳,默默忍受。
可现在,她要结束这场闹剧。*
江宴愣了下,被“对不起”三个字砸得有点晕,一股不好的预感升了起来。
“什么?”他扣住余夏的肩膀紧了紧,跳跃的心脏像是落入了冰窖。
什么对不起?
“老师会骂的。”余夏肃容,将他突兀的行为定性为兄弟打赌。
事实上,余夏在高二时,就被江宴坑过。
因早恋被班主任拉到办公室教训过,甚至请了家长。
那时她当江宴的跟班,双方接触非常频繁,就连中午吃饭都被顺带捎着跟江宴那群狐朋狗友一起。后来年级测试,整个年级的试卷背面右下角都写了一句话。
【余夏,喜欢江宴。】
所有拿到试卷的人都看到了哪行娟秀的小字,而最让余夏震惊的是,那字迹俨然就是她的。
可是,她并不记得写过这行字。
研究半天,才发现是她的笔迹被人二次剪切过的。
班主任监考到一半,看到卷面上的字差点没晕过去,可全年级统考的试卷压根不能立马回收,只能一如往常的收卷评讲。
当堂考试结束,班主任率先点了她的名进了办公室,进行了语重心长的“教育”。
然而,无论余夏怎么解释,班主任就是不相信,甚至以为是她故意以这种极端的方式跟江宴表白,要请家长。
为证清白,余夏提议江宴进办公室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