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呜呜。”
明娆只来得及叫了一个字,话便都被堵在了嘴里。
他吻地很凶,急切又猛烈,不给人任何喘/息的机会,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冷香味将她紧密包裹其中,鼻腔间皆是他好闻的气息。
唇上温度灼而热,扣在后脑的掌心带着滚//烫的温度,温柔又霸道地将她困在怀中,抵死缠绵。
明娆的心猛烈地跳动着,手指攥紧了他肩膀的衣料,不经意间睁开眼睛,撞进了那双毫不加掩饰的、满是侵占性的黑眸。
她已经许久没有在虞砚身上感受到这种近乎于失控的感觉了。
他是听到了吗?
这样的念头在冒出来的那一刻,明娆的心脏就骤然一疼。
听到了,会想些什么?会难过吗?
明娆不由得开始回忆他方才进思政殿时是什么表情。
好像——
也没什么不同?
他从前就对任何人都爱答不理的,在太后的生辰宴上,明娆更是亲眼目睹过虞砚和太后之间的剑拔弩张。
他们的关系一向那么差,方才好似也没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唇上突然被咬了一下,明娆茫然回神,只见男人稍稍退开些许。
他不满地呢喃了声:“不专心。”
说完惩罚一般,更加霸道地将她吻住。
明娆的心颤了颤,脑海中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没了,理智被彻底蚕食殆尽。
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是难以平息的悸动。
她不舍得闭上眼睛,即便这双黑瞳叫她的心止不住地疼,只要不看,她就不会再疼了。可是她仍是直白又大胆地,直勾勾地盯着他,不肯错过他每一个神情。
仰着头承受着男人的亲吻,微眯的眼睛里含着水雾,目光单纯又无辜,却爱意深浓,情意缱绻。
明娆将自己想说的话都融进了眼睛里,不知道——
你,听到了吗?
虞砚也没有闭上眼睛。
他形容不上来现在的心情,心里很乱,头还在痛,可是不想叫她担忧,只能努力维持着平静。
本想着上车以后独自冷静的,但是她却看向别的男人,被他抓包,还冲着他笑。
她的笑容像是点燃了他藏在内心深处的燥意,燎原之势凶猛,一发不可收拾。
女孩的目光里的情意很浓烈,强到他几乎忘却了痛苦。
她是他的救赎,虞砚想,他可以什么都不想要,只要她。
只要有她就足矣。
漫长的亲吻不知持续了多久。
马车渐渐停下,似乎是到了家门口。有人离开的声音若有似无地传了进来,虞砚还没有要停下的迹象。
直到明娆坐着的力气都没有了,身子软软地往下倒,只能任由男人捞进怀里。
她趴在他肩头,细细地吸气。
而他浑身像是着了火,揽在她腰间的铁臂绷紧,似是要把她揉进骨血中。
虞砚将下巴抵在女孩的瘦弱的肩上,闭了下眼睛,嗓音低沉道:“怎么不躲开。”
明娆缓缓吐出一口气,将气息调匀,身软无力地靠在他怀里,迷茫道:“躲什么?”
男人扶着她的肩膀,把人推开,他偏过头,唇擦过她的脸颊,看着那片白皙的肤上又染上了绯红,低笑了声。
目光往旁边又落了落,盯着那张娇艳欲滴,红得有些肿..胀的唇,哑声道:“我凶吗?”
明娆转过头,他们靠得极紧,鼻尖几乎贴在一起,男人的呼吸轻轻洒在她脸上,面上的红晕更浓,她又落回眸子,窘迫地抿了下唇,有些疼。
“凶。”她实话实说道。
“那为何不躲开?”虞砚抬手触了一下唇瓣,“可怜我吗?”
明娆蓦地抬眼,“什么?”
“可怜我也罢,没有关系。”虞砚笑着说,“从前不喜欢你的怜惜,现在却甘之如饴。”
从前自尊甚高,不希望她只觉得他可怜才对他好,可如今却觉得,只要她愿意留在身边,是什么都不重要。
他没有资格去要求什么,毕竟他从小就一直在被人抛弃。
即便虞砚依旧觉得自己从未做过任何错事,但……如今他已经不想去计较自己到底有无错处,只要明娆一直在身边,那么他就算做尽天下错事,都无所谓了。
他自从失去了记忆以后,还没什么害怕的东西。
所有的害怕情绪都事关明娆。
今日他听到太后的那些话,最先想到的不是那个女人如何,而是明娆会不会因为惧怕太后而离开他。
幸好,她说爱他,她不会走。
但虞砚仍不敢赌,他突然很恶劣地希望明娆再可怜他一点,于是他说——
“我都听到了。”
明娆脸上的赧意顷刻间褪得一干二净,她的手搭在他的腕上,手指紧紧攥着衣袖,虞砚垂眸看去,唇角慢慢弯起。
看着他笑,明娆心如刀绞。
“你听到了?那你……”
“都想起来了。”他说,“全部都想起来了。”
停顿片刻,又平静道:“我有点难受。”
明娆的脸色愈发地白,她突然也变得很难过很难过,红唇轻轻扁起,嘴角向下,眼圈瞬间红了。
他们夫妻同心,她与他共情。
她有些慌乱无措,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只能扑进他怀里,急切又焦急。
“虞砚……”
只能一声一声叫他,带着哭腔。
虞砚突然又舍不得了,他自嘲地笑笑,坦白道:“莫哭,我故意说与你听,想叫你更心疼我。”
他偏过头,在她耳畔低喃:“我好坏,是不是?”
明娆使劲摇头,“你才不坏,是她坏!”
虞砚沉默了会,低声道:“老实说,知道了真相我并没有特别难过,反而有些开心。”
明娆愣住,撑着他的肩膀起来了一点,盯着他的侧颜。
“开心什么?”
“因为想起来,我的确是父亲的儿子。”
他想起来那个梦的后半段,父亲质问陈琬柔,而陈琬柔给了肯定的答案。
“陈琬柔没有必要骗父亲。”男人冷静道,“相反,为了达到她和离的目的,她一定会实话实说。”
如若虞砚是陆元崇的骨肉的话,陈琬柔绝无可能放弃掉这么好用的一颗棋子。
她没必要去挑别人的儿子做养子,她有了陆元崇的亲骨肉,她的路甚至能更好走一点。
但如果虞砚是虞父的孩子,那么他就是最大的累赘。
虞父爱子,一定不会把儿子留给她。
她只有表现出全部的诚意,才能彻底摆脱他们父子。
“我是他的孩子……”虞砚低低笑道,“娆娆,我有父亲。”
他在笑,可是明娆的眼泪却唰得出来了。
她呜咽着又抱住了他的脖子,“虞砚,你不开心就不要笑了。”
“我没有不开心。”
“你有,你心里在哭,但是你哭不出来,那我就替你哭。”
有湿热的眼泪顺着女孩的脸颊,沾到了他的脖子,又滚落进衣裳里。
他的心似是被泡进了一汪热水中,浑身淌过热流,他收紧手臂,把脸埋进了她的颈窝。
“难怪我以前会分不清,总觉得她们真的好像,像到我每次看到她,都有一种难以克制的冲动,想去杀了她。”虞砚低埋了头,轻声道。
他的确将对“母亲”的恨意转到了太后的身上,他忍不住,冲动来得莫名其妙,想不通,他便不想了,左右他一向不讲道理。
原来她们是一个人。
原来那些冲动都不是毫无缘由。
“以后别再跪她了,好吗?”
明娆哽咽着点头,“听你的。”
“不过,应该也没有以后了。我带你走,离开这……你愿意吗?”
他低声询问,语气中如不再以往一样强势,而是多了几分不确定。
他在胆怯吗?在怕什么?怕她拒绝?怕她不同意?
她怎么可能不愿意啊。
明娆从他怀里挣脱,捧起他的脸,认真道:“虞砚,你不用害怕,你可以自信一点。还记得我说过,我做的那个梦吗?”
虞砚抬手,温柔地拭去她满脸泪痕,低低嗯了声。
她说的,应该是她被太后杀了的那个梦。
“你知道那个梦我是何时做的吗?”
“何时?”
“在我嫁给你之前。”她哭着,又笑着,“所以你不必害怕我会临阵脱逃。毕竟,我早就知道结局,却依旧选择了踏进喜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