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怀恩确实是个圣手,林仙之在他的治疗下,如今整个人看着气色好了许多,人都丰腴了许多,只是据柳太医说,这胎象还是不够稳,就是还得多注意着。
“嬷嬷,我想去外头院子里坐坐。”
“那您先把药喝了,喝了我扶您出去院子晒晒太阳,如今四月份了,天气暖和,院子里的花都开了不少。”
“行吧。”林仙之也知道腹中孩子对自己的重要,不再拒绝,忍着恶心把药给喝下了。
院子如今都是院门紧闭,那婆子原以为也不会叫林仙之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可不防就在她们出去的时候,隔壁小菊大叫了一声:“快点出来啊,侯爷方才来接亲,特意给了咱们宜青阁的人一人一个大红封呢!”
“哇,太好了。”
“侯爷真好。”
“三姑娘好有福。”
“好羡慕小菊姐姐和环儿姐姐,可以跟着去侯府。”
……
一帮小姑娘们因为兴奋,叽叽喳喳,声音不小,那话便一句不漏地落入了林仙之的耳中。
扶着林仙之的婆子心中暗叫不好,就不应该扶着她出来。
第52章 羞红脸阿芙,我会疼你一辈子
林仙之咬着唇,手指用力地掐入了手心里。
她以为自己可以看开的,但其实并不然。
她最近一直在做那个梦,梦见自己是朱岩的世子妃,梦见林雪芙嫁给沈从良,梦见林雪芙疯了。
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她以为是真的。
她心里就还盼着,也许她再熬一熬,等把孩子生出来,等朱岩筹谋妥当后给她一个名份。
只要有名份,她相信凭着朱岩对自己的喜欢,她迟早还是世子妃。
她想着沈从白是出了名的不愿娶妻,说不定就是一时兴起,说不定随后就退婚了。
可是不想这么快,林雪芙要嫁了。
她要成为侯府夫人了。
妒忌就像是滋生在心里的恶魔,一点点吞噬着她的。
她不甘,她痛苦,妒恨,气愤……
只觉得眼前一黑,林仙之再一次气得晕了过去。
安排过来侍候林仙之的婆子都是挑了力气大的,那婆子扶着林仙之就抱起往屋子里走,一边走一边对旁边的丫鬟喊道:“赶紧把柳太医吩咐备着的药拿来。”
原来柳怀恩早就防着林仙之这边听到动静出事,早早就开了方子。
小菊给宜青阁里的小姐妹们分了红封后,正打算赶紧回头跟上迎亲队伍,就听到了隔壁院子里张婆子的叫声。
她想了想,笑了一下,这才转身去追迎亲队伍。
……
上辈子,她也是八抬花轿嫁入沈家,但是就是这一嫁,她上辈子的人生,就是进入了地狱,她还记是,上一辈子的她,坐在花轿里,忐忑不安,紧张害怕,无助地一个人躲在红盖头下抹着泪。
可是她的害怕她的无助,没人理会。
而这一切,都是林仙之造成的。
缘起缘落,这一世,她把受的罪都完完整整还给林仙之了。
她自己也终于获得了新的生命。
这一世,她一定会幸福的。
林雪芙的嘴角弯弯,笑意便似这个时节的阳光一般,暖暖柔柔。
原本林老爷一直觉得这婚期有些紧,怕婚礼办得不够体面。
但是其实林老爷想多了,沈从白给了林雪芙最最体面的婚礼。
身上的嫁衣据说云想铺子的云想娘子推了手里所有的活计,让所有绣娘赶着工期,制了整整两个月才赶了出来的。
头顶的凤冠是请了京城有名的首饰匠手亲手打制,那上面的九颗东珠,是沈从白厚着脸皮找了长公主讨好的,据说每年的贡品里也就只得那么十来颗,宫中的贵人们都许多分不到。
所有的规格,都是按着侯爵世家中最高的规格走,一百二十八抬聘礼,上京最有名的三支迎亲锣鼓队长街迎亲,十日流水席。
该有的体面,沈从白半分不少,尤其在细节上,更是处处做到了最好。
他将对她的尊重与爱意,全部都用在了细节之上。
她的手,轻轻地抚过了拇指。
那上面戴的是一只白玉扳指,那是沈从白前夜里特意过来送她的,说是他小时候戴了许多年,是老侯爷当年亲自给他打造的,只是手来他大了后,那手戴不进去了,就一直珍藏着。
但现在,她是他的妻,所以他想让她继续戴着,做为沈家的传家宝般传给他们的后代。
前天夜里,沈从白来寻她,抱着她在榻上,说了许多许多的话。
他说:“还有十二个时辰了,终于不必忍了。”
他说:“阿芙,我会疼你一辈子。”
他还说:“阿芙,真希望今夜就是洞房夜。”
后来,那男人说着说着,没忍住就又跑了。
想到他那红了的眼睛,她低着头,没忍住就笑了起来。
也是在他身上,她才知道原来男人在这些事情上,真的是会很难受。
只是他到底是尊重她,虽也是动手动脚,但是却都忍了下来,只说要给她一个完整的洞房夜。
想到这里,林雪芙又觉得紧张了起来。
手轻轻一碰,就碰到了二婶前些日子里塞给她的小册子。
活了两世,对于夫妻之间要做的事情,她其实一无所知。
她没有母亲,上辈子她的身份那样尴尬,以至于嫁人的时候,根本没有人记起要教导她这些事情,所以她上辈子什么都不懂地就给嫁给了沈从良。
这一世,二婶把她当亲人,于是前几天悄悄地带她进了屋子里,把这东西拿给了她,还叮嘱她不要害羞,一定要好好地看看,省得新婚夜受搓磨。
她当时羞得不行,但是在二婶离开后,那册子她还是打开看了一眼。
只是只一眼,她就羞得没敢再瞧。
直到今日早上,还是环儿那丫头,顶着一张红脸将那小册子再一次塞在她的手里,还交代了一句:“姑娘您多少看一眼吧,我听外院的嬷嬷们说,姑娘家新婚夜不看会吃亏的。”
也许,真得看看才行。
林雪芙想到这里,只好咬下了满心的羞涩,将那册子往红盖头里移,然后翻开本子悄悄看着。
昏暗的光线下,册子上的画面,叫她一张脸红得比红盖头还红。
那花轿轻轻地晃着,那画册也跟着晃着,那画面,更觉得羞人了。
原来这就是夫妻之间的那些事儿!
实在叫人觉得羞耻啊!
但是想到晚上就得面临了,总也逃不掉的,她只能硬着头皮,看了一路,直到轿外的喜婆喊了一句“新娘子到了。”
她才紧张火急地赶紧把册子往怀里严实地塞起来。
隔着红盖头,只隐约感觉外头光了几分,是花轿的门让人找开了。
一只大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小手。
虽然瞧不见那人,但她却知道,那就是他。
男人的手,修长骨节分明,握着她的时候,总是格外稳却又不会把她握疼。
她轻轻一笑,小手松松,与他十指交叉,紧紧地握在一起。
从今往后,她便是他的人了。
盈盈一笑,她被他牵着站了起来,随后由他引着,轻轻地下了轿子,一步步跟着了进了喜堂。
拜堂,入洞房。
一路上闹哄哄,有人笑有人说,有人打趣有人闹。
她头顶着红盖头,由着他牵着手,虽看不见面前的路,却十分安心地将自己整个人交托于他。
直到行了所有的礼,送入了洞房。
喜婆嘴里喜词从新郎新娘入屋后就未停过,又领着侍女一边嘴里唱着吉祥喜庆词,一边将那象征着早生贵子的红枣,桂圆,莲子,花生四物,撒在喜床之上。
一番撒帐仪式后,便是揭红盖差距,饮合卺酒。
林雪芙坐在床上,一双小手紧张地捉着裙摆,一双圆瞳瞳的杏眸,睁得圆圆得,就对上了男人那张带笑的眉眼。
今日的沈从白,格外俊美,绣金云织大红喜袍,将他整个人称得潋滟喜庆,那只厚实的大手里还拿着玉如意未落,一双深邃的眸子,却是痴了一般,一眼不错地望着她。
今日的林雪芙,娇美到了极点。
更重要的是,她终于是他的妻了。
喜婆见新郎看得都痴了,掩着嘴就是一声笑,随后轻唱了一句:“新郎新娘该喝合卺酒了。”
偏那男人跟未听到一般,依旧深情地望着她,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这会儿,连着新房里侍候的侍女们也一个个忍不住掩了嘴儿轻笑着。
林雪芙那脸就红了,使着小手,轻轻地推了他一下:“喝合卺酒了。”
“好。”沈从白这才依依不舍得错过了目光,可却是回头对喜婆与一众侍女喊道:“你们都下去吧,接下来的本侯与夫人都知道了。”
“这……可侯爷喝了合卺酒后还得出去招呼外头的客人……”
只见那人高马大,分明看起来神清气爽精神抖擞的男人,一只手撑着额头,说了一句:“本侯太累了。”
喜婆大约也是没有见过这般猴急的新郎,明显愣了好一会儿:“这……”
沈从白喊了一句,“金荣。”
只见一脸喜气的金荣赶紧从门外走了进来,利索地将手里早早就准备好的荷包给喜婆塞了个最大的,又给其他一众侍女们各都塞了个小的。
“新郎新娘感情儿好才是最好的,这洞房花烛夜,一刻千金,奴婢祝侯爷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