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识好歹的女子,本侯会为她憔悴?”沈从白一想到小姑娘那一副恨不得和自己划清界线断清关系的模样,就觉着来气。
他都抛出高枝了,那蠢姑娘也不知道接住!
有她后悔的!
只是沈从白都不曾想,先后悔的人会是他,自己这一发火离开,就是一个月不见那小姑娘了。
“那侯爷这是在做甚?”柳怀恩觉得好笑。
“本侯喝个酒也不成?”
柳怀恩这便笑了:“成成成,来,我陪侯爷喝两杯。”
“其实侯爷,你若喜欢人家姑娘,不若就光明正大地去提了亲,那林家不得欢天喜地地把三姑娘给您嫁过来。”
沈从白挑了挑眉,淡瞥了眼柳怀恩,“本侯要的是娶吗?”
柳怀恩倒是没曾想到,沈侯爷还是个有追求的人。
于是笑了笑:“侯爷,三姑娘是正经尚书府的嫡姑娘,您这般不给人家一句准话,她便是有那心意也不敢表啊。”
“要真是如此便好了。”沈从白可不这么认为。
林雪芙多聪明的一姑娘,她但凡有那心思,还不得使出多少手腕。
她话里话外,明明白白就是拒绝。
“怎么可能?是侯爷这般身份地位的俊才,三姑娘不至于……”‘瞧不上’三个字柳怀恩是不好直说的。
沈从白没说话。
只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酒,仰头就饮下了。
他也觉得那姑娘不是不识好歹就是眼睛瞎!
柳怀恩自己也是孤家寡人,对于那些小姑娘的心思也不甚懂,他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沈从白。
怎么看都觉得是招小姑娘喜欢的啊!
实是不懂啊。
“侯爷,我觉得吧,会不会是你自已瞎琢磨着呢?这种事情,人家小姑娘肯定是含蓄着,你要真有那心思,还不如同三姑娘明明白白说了,听听她是什么意思。”
沈从白抬头看向了柳怀恩,没回他话,闷头又是一杯酒下肚。但也确实是把柳怀恩这提议放在心上了。
只是他没曾想,他第二日去找她的时候,看到的却是那小阁灯火熄灭,人走屋凉,一番打探,才发现小姑娘已经随着林老夫人去了平州祭拜先祖了。
这等子事情,虽说走得急促,但却不可能是临时起议,可他昨夜在她那儿的时候,可未听她提及半句。
沈侯爷一张脸直接阴沉如滴墨。
连嘴贱如柳怀恩瞧见都远远地避开了,生怕被这股邪火给波及。
不过倒是暗暗佩服林家三姑娘,果然是个眼光儿高的,不被沈从白那张自皮囊给吸引。
……
林雪芙其实也是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事给沈从白说。
她深知沈从白那脾气,自己如果故意不提这事,他去寻她没找着她的话肯定会恼火。
可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不说了。
就这般吧,他若是恼便恼了,最好恼着恼着,时间长了,端起脾气来,以后都不要再来寻她,就这么断了才好。
毕竟两人就不是一路人。
从京城往平州需得七八日的路程,走的是官道,一路上备足了食粮,又带足了护卫小厮,倒是更像是游玩。
因着老太太告诫了林雨兰林仙之二人,不许吵架,不许闹事,谁若是闹事,一个就剃了青丝去当个姑子,一个则是送回沈家。
老太太发了话,她们自是不敢怎样,于是这一路上也是消停,两人几乎都不下马车。
其余的几个姑娘,也因着天冷懒懒得不想下马车,唯有林雪芙忍不住喜欢这雪天的景致,路上一停下来她便要下马车看看这儿,看看那儿。
就这么走走停停,到了平州,老太太领着林雪芙去认了几位宗亲的女眷,又带着她认了祖,恰逢着有两家亲戚有喜事,于是林雪芙还跟着吃了席面。
在平州住的是林家的老宅,这屋宅虽是旧了一些,可是却十分静寂古雅,林雪芙倒是十分喜欢,而且这边的亲戚们都格外温柔又亲厚,带给林雪芙从未有过的亲切,倒是让她生出了嫁在平州的想法。
巧的是其间还真有人给她介绍亲事,是个县令的儿子,只可惜老太太眼界儿高瞧不上,且想给林雪芙在京城里找门好亲事,最好能扶持到娘家,于是就这么做罢了。
林仙之自打到了平州,就日日将自己锁在屋子里头,哪儿也不去,说是日日躺在床上养着身体,林雪芙直到要回京城的那一天才与她打了照面。
从前的清高优雅嫡女贵气全无,林仙之的脸上,尽是忧虑不安,瞧着人憔悴而无神。
忧虑自是忧虑,怕是怀上也不安,不怀上也不安吧!
林雪芙只冲着她淡淡地笑了笑,林仙之立刻就小心翼翼地也回了自己一个笑。
瞧着她这一副模样,林雪芙突觉得索然无味,扭头就上了马车。
回程比来时要慢一些,待到他们从平州回京,却已经是正月儿末了,鹅毛大雪停了,京城开始回了暖。
林雪芙掀起了车帘子打量着街道,京城南门的街市最是繁华,不论什么天气,都是人来人往。
行经福来客栈的时候,林雪芙想到了什么,正想着落下帘的时候,神色微微一僵,随后一扭头,便看到了那站在街口处的男子。
沈从白模样生得太好了,又周身气度雍容,站在那些小贩中间,就仿佛是万花从中一点绿,叫人一眼瞧见,无法忽略。
怎么就这么赶巧呢!
恰恰他就在这儿,恰恰她正好打起了车帘子。
更恰恰的是,他的目光正看着她,叫她想装做看不见都不成。
只好,微微地颔首,怯怯地赶紧落下了帘子。
心脏,却是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说不出来的心虚。
可林雪芙不知道,这世上可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沈从白早早就叫人盯着她的消息,听闻她今日进城,会从这条街走,早早就来了这边等着。
沈从白看着那一脸慌张的小姑娘,嘴角勾起了冷意。
她还知道害怕!
不仅不告而别,一走就是一个月,而且竟然还在议亲!
要不是听了林博峰提起,他都不知道她眼光那么糟糕,他如此一个一等一的好郎君她看不上,竟然看上了刘宗平那个要才无才要貌无貌要家世无家世要金钱无金钱的无用秀才!!
那两只杏瞳瞧着那么水灵动人,白长了!
一想到这点,沈从白越发黑了一张脸。
第46章 以身相许本侯愿意让你攀
只是不管如何生气,到了夜里,沈侯爷还是没忍住早早又钻入了人家的闺房。
林雪芙白日里一见到沈从白,就猜到他可能要来了,即担心又害怕即心虚又不安。
但是又不停儿地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做得没错,他又不是她的谁,她回老宅,何须对他言呢?
可纵是打足了气儿,一瞧见那人,她又犯了虚。
到底这位气势太迫人。
“侯爷。”她轻轻地唤了一句。
“还记得本侯呢?”
沈从白那声音,听着可比外头的寒风还冷上几分。
“侯爷这话怎进,雪芙怎会不记得您呢?”林雪芙笑着回了一句。
沈从白听到她的话,缓缓抬起了头,那双细长的眸子,瞥向了她,那眼神,透着意味深长,薄唇一勾,“倒也是,才一个月罢了。”
林雪芙咬咬唇,那笑越发地僵了,可再一想想,又觉得自己怕些什么,他又不是她的谁,她去平州为什么就非得对他说呢?
于是她咬着唇,直直地对上他的眼睛:“侯爷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瞧着那一副明明心慌极了还一副强做镇定的模样,沈从白手指轻轻地叩着桌面,还真的问了一句:“平州可好玩?”
林雪芙叫他这么一句随意的话一回,那好不容易才提起的一团勇气又散开了,只嚅嚅地回了一句:“好玩。”
沈从白见她垂着小脑袋瓜子,那一头青丝散落了两肩,只觉得喉咙有些痒得慌。
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竟有些冲动想为她撩起那发梢。
“三姑娘过了年十六了。”
林雪芙抬头,愣神看他。
这人怎么莫名其妙就来这一句呢?
但还是随口应了一句:“是。”
“家中应是给你议亲了吧?”
林雪芙一听到他这番话,一时心里打了鼓,也不知道他这话是何用意。
偏偏男人问完,那幽沉沉的目光,就直直地盯着她看,叫她本就打鼓的心,更是慌了一般。
她抿着唇,想要装得镇定一些,可是那微微轻颤的睫毛,还是出卖了自己。
她垂下了眼帘,挡住眼底的神色,嘴里只应了一声:“是。”
沈从白突而就轻笑了一声。
闻得那笑声,她讶异地抬眸看他,就见男人望着她的眼神,缓缓变质,那本只是温和的眼神,一点点凝了光,似一只盯上了猎物的鹰般。
林雪芙两片唇,抿得越发紧了。
为了叫自己镇定一些,她故做从容地提着茶壶,为他倒了一杯茶,递到了他的跟前:“侯爷用茶。”
可那男人却不接过茶,反而是攸得站起。
林雪芙叫他这举动惊得一愣,那一双盈盈杏眸就直直地望着他。
沈从白微微向前一倾,她吓得后退了一大步,直接就跌坐在了椅子里。
可沈从白忍了一个月了,这会儿可不打算继续忍着。
不论她是真的看不懂还是装的,他都要叫她明明白白!
沈从白看着跌坐在椅子里,一副愣神又懵懂的小姑娘,俯身,一只手撑在了椅子的手把上,微微倾身,贴近了她几分,眼神幽沉:“本侯听说三姑娘看上了刘家那位举人?”
林雪芙瞧着他那虎视眈眈的眼神,咽了口水:“没,没有的事。”
“那便好,本侯素来有恩必报,三姑娘曾救我多次,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