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卿抿唇一笑,“你又打趣我。”
墨萧怎样对待她,木初迎都知道,前世她那般心死,她还去王府劝过她几次。
木初迎也是一笑,“开个玩笑罢了。”她没说她同时请了墨萧。
木初迎是京都第一才女,自然成了众星捧月,她这一每年一次的赏菊宴,京都一半以上的公子小姐都来了,形形色色,有些杂乱。
苏念卿同木初迎一同观赏这满园的菊花,苏念卿喜欢秋天,也喜欢菊花。
“念儿!”
熟悉的声音传来,苏念卿急忙回头,温暖的笑容瞬间在脸上散开。
“三哥哥!你也来了。”苏念卿转身朝墨容走来,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真正的邻家大哥哥。
墨容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片刻后立即恢复,轻启薄唇,“木小姐邀请,自然是要来的,许久未见你了,可还好?”
木初迎也轻轻走过来,福了一礼,“垠王随意观赏,初迎招待不周。”
墨容点头微笑,很快又将目光移到苏念卿身上,今日的她,似乎与往日不同,似乎更精神了些,也更……美些。
见墨容情绪复杂,苏念卿忙将目光移开,“三哥哥,看这菊花开得多美。”
随苏念卿的目光看去,是一株开得正艳的西湖柳月,花虽艳,却已到将凋谢之时,“念儿,他带你可好?”
墨容终是问出了这句话,他也曾劝解过她,他一直都知道的,墨萧不爱她,娶她不过是……
“三哥哥……”
不等苏念卿说完,墨萧阴着脸从身后走了出来,一脸阴沉地看着苏念卿,“皇兄与誉王妃竟早就相识!”
目光却始终未离开苏念卿,尤其是她的发。
“并州的家与念儿家相近。”
墨萧恍然大悟,“到是忘了,皇兄小时候在并州长大。”因为皇帝看不上商贾之家出生的柳妃。
这话毫不掩饰的嘲讽。
“还有,不管此前你们如何相识,现如今苏念卿已经是我的王妃,皇兄还称她念儿,似乎不妥吧!”眼神从苏念卿身上移到墨容身上,他真是一点不把这位皇兄放在眼里。
苏念卿忍不住开口道:“三哥哥,宴会快开始了。”
墨容是她要保护的第二个人,前世他的下场太惨了。
“你该称他皇兄,这么俗气的称呼,在皇家不许有。”一口一个三哥哥,他听得极其厌烦。
“王爷,这是我的私事,我都从未管过你,王爷似乎管得多了些。”苏念卿脸色未变,脸上还挂着笑。
“你配吗?你是谁?”
是啊!她怎配管他!前世她想同他一起参加宫宴,他也这样说的,“苏念卿,你配吗?”
苏念卿不理会,转身离开,这个男人,是她爱不起的男人,今日若知道他在,她定然不来。
赏完菊,便是诗词会,男客女客只是分桌,并未分内庭外庭。
苏念卿坐在木初迎身边,今日并未有人知道她是誉王妃,只是墨家两兄弟一直注视着这边。
曲水流觞,小姐们各写一首诗或一个字流于水上,停在谁面前,谁就解读。公子们已跃跃欲试,早就摩拳擦掌。
最先停下的是墨容面前的。
“垠王,快打开看看,是哪家小姐的心思。”
有人已经开始起哄了。
墨容打开,一个“离”字。
离,墨容看了苏念卿一眼,缓缓开口,“离,秋日到,百花离,秋日过,百叶离,所为悲秋,也因着万物既离。”
众人鼓掌,“好!”
墨容看了一眼手中字,继续开口,“不过,万物也因离而美好,花和叶离,明年的花才更艳,才有希望。”
离开才有希望!苏念卿默念:三哥哥,你果然是最了解念儿的。
有人起哄,“是哪家小姐的字,请告诉垠王,这样可是正解?”
苏念卿莫名有些紧张,众人都不知她是誉王妃,若此时众人知道离字是她所写,定然要起哄一番,如今墨萧在这里,他定然会把一切算到墨容头上。
“好了大家安静一下,我们接着玩。”
木初迎适时地开口。
墨萧却一直阴着脸,今日苏念卿那张脸,他从未见过,太像了。
“听闻苏小姐琴艺了得,不如请她弹奏一曲吧!”
刘家小姐这一句话激起层层浪花。
“苏家小姐?”
“哪个苏家?”
苏念卿双手紧紧握着,不敢作声,分明是刘容音刻意要整她,这里就她知道她的身份。
“苏小姐,请弹奏一曲吧!”
众人开始期待这位苏小姐的琴声。
“苏小姐,本王也想见识你的琴声。”
墨萧出言,苏小姐三字,咬得极重。
他分明知道,苏念卿不会弹琴,前世他便说,到底是没有父母教养的,弹琴都不会。
看来今日墨萧分明是要看她出糗了,可是她出糗,他面子上如何挂得住?
哦,忘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呢!
不等苏念卿答应,下人们已经搬来了琴。
今日的木初迎也有些奇怪,怎的不帮着她说话呢?她明知她琴艺不精的。
第六章 琴声
只是他们不知,前世为了能配上墨萧,她学了琴,以及她从来不喜的女红。
前世的无数个夜晚,陪伴她想墨萧的也就那一把琴,从天黑等到天亮,又从天亮等到天黑,终等不到他。
墨容起身,正欲开口解围,苏念卿已走到古琴旁坐下,素手轻抚,缓缓的琴声从指尖流出,少了些许温柔,却多了几分高亢之感。
时起时伏,流于耳中,恰到好处,只是琴声里似乎流露出来了孤寂之感,连墨萧也闭上眼睛,宾客无不被这声音感染。
一曲罢,有人眼角带着泪痕,琴声本不凄凉,只是传达出的情感让人感同身受,想要却不得,连同苏念卿自己也深陷其中,当时等他,整夜整夜的等他,那痛苦几乎入骨。
半晌,在场的人方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
“好,苏小姐,果真名不虚传。”
只知她是苏小姐,却不知她是誉王妃,这种感觉,真好。
片刻后,有人举杯,“苏小姐,在下可否有幸与小姐共饮这杯中酒?”
抬眼看去,苏念卿一眼便认出,他是吏部尚书之子,京都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苏念卿微微颔首,只当与他打了招呼,那杨公子见苏念卿未言语,接着道:“小姐相貌出众,又抚得一手好琴,不知可许了人家?”
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遮掩,有人暗笑,有人起哄,只等着看好戏了。
苏念卿偷瞟一眼墨萧,只见他狠狠地盯着自己,眼里像是有两丛火。
苏念卿举起酒杯,“敬杨公子。”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木初迎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苏念卿,她从不饮酒的,此刻怎会……
可还来不及细想,苏念卿便已倒地,脸颊绯红,嘴唇却苍白。
“阿卿!”
“快来人!”
苏念卿突然晕倒,众人乱作一团。
木初迎只知她从不饮酒,不知她酒量竟如此差,一杯便倒下了。
墨容上前,二话不说抱起苏念卿,他知道苏念卿不能饮酒,连同含有酒的食物也是不能沾的。
墨容看向木初迎,“木小姐……”
木初迎似乎才回过神来,“那边有客房,垠王随我来。”
而墨萧只看着,似乎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又或者看着墨容已经上前,他没必要再去。
过了半个多时辰木初迎和墨容才从屋里出来,众人在门口等着,都问起苏念卿的情况,墨萧也只是看着木初迎,半句话也没有,墨容看他的眼神也充满敌意。
经过这一场闹剧,天色也渐渐黑下来,很快木府便灯火通明了。
假山处,墨萧和墨容相对站着,谁也没有先开口,墨容脸色极为难看,一向温文尔雅的他,今日便绷不住了,只因他抱着苏念卿的时候,那双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领,她不安,她害怕。
墨萧似乎没有半点情绪,终是墨容先开口,“她是你的妻,她从小便不能沾酒,你竟不知吗?”
墨萧抬眸,嘴角挂着一丝讽刺,“与苏念卿青梅竹马的人在,何须本王操这份心?”当时他何曾想过她是谁的妻?
“你……”
不等墨容把话说完,墨萧打断他继续道:“皇兄又何时顾念到她是我的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垠王妃呢!”
墨容终是无法再忍,狠狠地一拳砸在墨萧脸上,墨萧并未注意,趔趄了几步,险些栽倒在地。再抬头时,嘴角挂着血迹。
“你既娶了她就该好好待她,念儿是她哥哥捧在手心里的人。”也是他视若珍宝的人。
墨萧捂着红肿的脸,“今日的事皇兄可要记实了。”
说完便一甩长袍大步离开。
木初迎闻声前来,会察言观色又识大体的她,像是一剂能定心的良药,墨萧有再大的火气也在这时通通隐藏起来。
苏念卿醒来,屋里烛光摇曳,苏念卿起身,顿时头痛欲裂,自小便不能饮酒的她,今日为了缓解尴尬,饮下那一杯酒。
墨萧知道的,她曾经说过,只是他不曾放在心上罢了,新婚之夜他酩酊大醉,他们未曾喝过交杯酒呢!
苏念卿想着,一手轻柔太阳穴,缓步走出客房,时候不早了,宾客们大概都散了吧!
苏念卿朝着木初迎的房间走去,想着和她说一声再走。
木府虽不及王府,但楼台水榭一样不少,一路都是精心培育的菊花,此时正争奇斗艳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