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绛璃心中异常不服气,她是用了道具才能让那杜绣娘态度温和下来,她梅亭嘉是凭什么?
眼中有了算计,再一抬头时梅绛璃发觉杜绣娘已然走到另一边去看五小姐梅若瑜,而梅亭嘉还在低头拿着针修补着什么。
梅绛璃不怀好意地一笑,拿起自己的绣品往梅亭嘉身上重重地一扑,口中还说道:“长姐,你帮我瞧瞧我这里绣得如何?”
梅亭嘉冷不丁被梅绛璃扑得手滑,一根绣花针便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手指。
梅绛璃瞪大了眼睛看手指入针却还一脸淡然的梅亭嘉将她的绣品接过,仔细地为她指点。
梅亭嘉说了什么,梅绛璃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满脑子想的都是这女人居然面不改色的,到底是她太耐疼,还是她已经心机深沉到,连疼都能忍住不叫了?
她倒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梅亭嘉此刻当真是半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
金碧辉煌的庆王府内,太医正带着三位德高望重的太医轮流为庆王殿下诊脉。
庆王荀臻,是孝统皇帝的同母弟弟,也是大宁孝统朝唯一一个一字并肩王,足以可见庆王权势。
然而此刻,一向不苟言笑的荀臻却脸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上——没错,看似完美无缺的庆王殿下,背地里却是个极其怕痛的人。
往常谁也不敢给这位王爷不痛快,只是今日奇怪的事儿接二连三地发生了。
先是在进宫时的马车上,荀臻的肩膀突然就有了一种被什么打了一掌的感觉,但是好在并不是很疼,荀臻只当是最近帮着皇兄批阅奏折太累。
紧接着就是上朝时,户部尚书正在汇报去年的赋税状况,那边的庆王殿下突然一声叫喊,然后满朝文武就看见庆王爷捂住了自己的脸,要命的是,他的脸还真的肿了。
为着庆王的事,孝统帝特意紧急休朝,召来太医帮弟弟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他无大碍后让他回府休息。
结果庆王爷的霉运远远还没有结束,正午休着,手指突然传来了一阵如同针扎般地刺痛,一张俊秀的脸登时变得十分苍白。
“这,请恕臣等才学浅陋……”
话说到这,也用不着再说完,荀臻便知道太医们的意思了,剑眉微皱。
要说太医们束手无策也不尽然,他们也能看得出,庆王这像是被扇了耳光被针扎了手指,可问题是,这些事情从来就没发生过,要进一步探知原因,太医们便无能为力了。
送走了太医后,荀臻身边的侍卫冬忍出主意道:“倘若太医们无法解决,不如王爷去护国寺找坐禅大师瞧一瞧?”
第3章 想去护国寺散心的事儿……
想去护国寺散心的事儿,梅亭嘉还没来得及向老祖母请示,便突如其来地接到老夫人要带着阖府上下几位小姐一同去护国寺小住几日的消息。
来传话的郑嬷嬷语重心长地告诉自家大小姐,老夫人之所以这么做,是觉得最近小姐们之间的摩擦有些过多,想着带去护国寺静静心。
送走了郑嬷嬷的梅亭嘉不由得嘲讽一笑,倘若祖母现在神智还清明,必定看得出谁才是那个不安分的人,现如今这种情况,再敲打别人又有什么用呢?
次日一早,便有三辆马车停在了伯府门口。
老夫人自然是独自乘坐一辆,三小姐梅诗音带着两个妹妹笑呵呵地上了最后一辆马车,只留下相看两相厌的梅亭嘉与梅绛璃将就在同一辆马车。
梅绛璃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梅亭嘉,心中暗暗生出几分恨意。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不公平,她靠着系统才拥有的美貌,有人却生来就能够拥有。
梅亭嘉感觉到了有一道目光一直扫在自己脸上,莞尔一笑道:“二妹妹在看什么呢?”
一听梅亭嘉说这话,梅绛璃更怄气,看过不少宅斗小说的她,早都认定了身为嫡女的梅亭嘉,对她这个庶女怀着无限的恶意,现在还能这么笑盈盈地跟她说话,这不是十足的心机婊吗?
若是梅亭嘉知道,自己在梅绛璃的心里被扣上心机婊的帽子,定然会笑出声,前世的她对着这个妹妹毫无心机,结果落得那样的下场,现如今就算被骂心机又如何?
见自己一句话问出去,梅绛璃没反应,梅亭嘉又是一笑,从自己的衣袖中拿出一副绣品,往梅绛璃的面前一递。
“昨日我瞧着二妹妹似乎对我这绣品颇有兴趣,现如今我绣好了,就把它送给二妹妹。”
梅绛璃狐疑地看了一眼梅亭嘉手中的绣品,随即便如同是见了鬼似的,伸手将那副绣品打落在地。
倒也不是梅亭嘉绣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在上面,而是那副绣品很容易便让梅绛璃想起一句耳熟能详的古诗——墙角数枝梅。
再深度一想,倘若这个世界里还有别的穿越人士,那她还怎么放心地用五千年的诗词歌赋参加文会宴呢?
梅亭嘉看着脸色变得苍白的梅绛璃,不解地问道:“二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梅绛璃抬起头,紧盯住梅亭嘉冷声道:“你到底是谁?”
梅亭嘉弯下腰将掉落在地的绣品拾起,听闻这句话,笑着回道:“这是什么古怪问题,我是你长姐啊!”
梅亭嘉的装模作样终于激怒了梅绛璃,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这位小姐最讨厌的就是两种人,一种是生得比她漂亮的,一种便是爱打机锋的。
偏巧这梅亭嘉,两样都占全了!因此她顾不得许多,径直从马车站起身来破口大骂道:“你他妈跟老娘装什么——啊!”
一句话还没说完,她的头便狠狠地撞到了马车的棚顶,随即系统的惩罚也随之到来,两种痛叠加之下,让她蜷缩起了身子不住地马车上打滚。
梅绛璃骂人的嗓门着实是不小,前面的老夫人都听到了,不满地叫停了马车,令郑嬷嬷去瞧瞧第二辆马车上发生了何事。
郑嬷嬷应声下了马车,走了几步路后便到了梅亭嘉二人的马车,掀开帘子一瞧就被吓了一跳:“二小姐这是怎么了?”
梅绛璃疼得说不出话来,梅亭嘉便将自己手中的绣品递给了郑嬷嬷,一五一十地道:“嬷嬷,方才我给二妹妹我的绣品,谁知她看了一眼便成这样了。”
郑嬷嬷接过大小姐递过来的绣品,只瞧出大小姐的技艺精湛,除此之外便没看出什么会让人变得痛苦的地方了。
郑嬷嬷狐疑地看了看车里的二位小姐,开口道:“这,劳烦大小姐暂且照料二小姐,老奴去向老夫人禀告。”说罢,她还带走了梅亭嘉的那副绣品。
郑嬷嬷走了以后的梅绛璃便好了许多,她脸色苍白一脸虚汗地坐起身,看了梅亭嘉一眼道:“长姐还真是会借机推销自己啊!”
梅亭嘉看了看梅绛璃,问道;“二妹妹说的话,我听不懂。”
梅绛璃心中隐隐又怒气翻涌,她连忙忍耐住了,只等着老夫人那边发落下来。
只是从京都城到西山只要半天的行程,老夫人自己身子都还硬朗着,自然就没想过带个医女一起,因此也只能重新启程去护国寺再看。
只不过梅绛璃那根本不似大家闺秀的一声狂叫还是在老夫人心底留下了疙瘩。
待得众人到了护国寺,便不能继续再乘坐马车,于是众人纷纷下车行走,由大和尚指引着前往寮房。
护国寺的佛殿雄伟辉煌不说,就连后山的寮房也是专门的工匠建造,不输于寻常的宫殿,颇受京中贵妇们欢迎。
为了体现风雅,每一间寮房都起了名字,大和尚一一介绍完毕后,老夫人笑着问道:“你们看看自己想要住哪一间,嘉丫头先说吧!”
梅亭嘉也笑着开口道:“回祖母,孙女看中了寻香居。”
老夫人点点头,刚想开口的时候,就听得梅绛璃惊道:“不,不行!”
老夫人蹙眉,望向了这个今日屡屡不守规矩的二孙女,淡淡道:“璃丫头,你说什么?”
近身服侍老夫人的人听了都是一惊,这个语调通常都代表着老夫人不悦了,郑嬷嬷等人不由得在心中念叨,还望二小姐别说出什么进一步惹恼老夫人才是!
但是梅绛璃此时顾不上什么,着急地开口道:“孙女,孙女也想要寻香居。”
在原书中,这寻香居可是一处相当重要的地点,原本的女主就是在这里接连碰见男主与男配,梅绛璃怎么可能让梅亭嘉住了这儿?
老夫人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立马垮了,她带小姐们来护国寺就是为了让她们静心反省,结果刚一到这,梅绛璃又要跟梅亭嘉争住处,这无疑是打了老夫人的脸。
看着老祖母生气了,梅绛璃心中毛了一下,随即便暗自将一个消耗性道具有求必应掏了出来,挂在了老夫人身上。
“祖母,孙女真的也很喜欢寻香居嘛!你就让孙女住好不好?”梅绛璃胡乱地撒了个娇,横竖都道具在,老夫人都会同意。
果不其然,在众人都以为老夫人要发火时,这位老太君居然看向了梅亭嘉道:“嘉丫头,既然璃丫头喜欢,你就把寻香居让给她吧!”
梅亭嘉行了一礼应下了,她原本也不是一定要住这寻香居,只是要让梅绛璃在众人面前多多暴露本性。
眼下看来,梅绛璃为着这寻香居动用了神器,这一次明显还引得众人的怀疑,梅亭嘉十分满意,长此以往,不怕梅绛璃的身上扣不上妖物的帽子。
住所分配完毕后,诸位小姐回了各自的寮房午休,梅亭嘉带着丫鬟棠诗与颂词回了翠竹居。
两个小丫鬟一边简单收拾着翠竹居,一边为自家小姐抱不平:“自古以来都是长幼有序、嫡庶有别,今日老夫人居然让小姐让二小姐,这是什么道理?”
梅亭嘉看着前世因为暗中帮她而不得善终的两个丫鬟,朝着她们笑了笑道:“规矩既然是人定的,那么人来打破也没什么不对。抱怨的话在我跟前说说也就算了,别出去教别人听见惹祸上身。”
两个小丫鬟相互看了一眼,不敢再出声,倒是梅亭嘉起了身又道:“我自己出去走走,你们若是忙完,便自己先歇着吧!”
看似信步闲走,实际上的梅亭嘉却是按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了护国寺的千年槐树。
这棵槐树至少生长了上千年,在这二月时节也是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的模样,看着倒有几分诡异。
与其他寺庙中沦为许愿树的古树们不同,由于槐树寓意并不算十分吉祥,因此这树上并没有什么布条一类的东西。
梅亭嘉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样物件,轻轻掂了掂,暗自一笑,看来自己要做这树上的第一位客人了。
梅大小姐看准了一根树枝,冲着那里用力地掷了出去,却眼睁睁地瞧见,自己的物件被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抓住了。
“呵!”男子懒洋洋的声音在梅亭嘉头顶响起,“在下竟不知,这里何时成了许愿的地方?”
第4章 梅亭嘉暗道一声不好,……
梅亭嘉暗道一声不好,提起自己裙角转身匆匆离去。
从树干上起身的荀臻就只瞧见一个袅袅婷婷秀丽非常的背影,他又是一笑,才低下头看手中的物件。
那是一个用白布制作而成的娃娃,在这娃娃的脖颈间还有一根白绳。
荀臻思索了一下,不由得皱起了眉,想来这东西便是要被吊着挂在树上的,只是这样看来岂不是太过骇人了?那位姑娘为何要丢在树上这样一个可怕的东西呢?
庆王殿下想到此处,飞身下了树,再度去寻找坐禅大师。
坐禅大师此时刚刚准备午休,结果就听小沙弥说,方才离去的庆王去而复返,大师只得不情愿地起身继续接待庆王。
荀臻一见坐禅大师那几乎实质化地怨气脸,不由得朗声一笑,戏谑道:“大师您已经是得道高僧,还会为这一时半刻的安眠所纠结么?”
坐禅大师抬眼看了荀臻一眼,开口道:“殿下,贫僧不是告诉您在槐树上等着么?您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荀臻这才一脸正色地将手中的白布娃娃推了过去,出乎意料地将坐禅大师吓了一跳。
“哎呀阿弥陀佛啊!这是何物啊?”坐禅大师不住地捋着自己的白胡子,叹着气道。
荀臻颇有些无语,这位坐禅大师是护国寺有名的得道高僧,然而平日里鲜少接见外人,荀臻是为数不多的座上宾。
然而旁人是万万也想不到,传言可以断人生死预知未来的坐禅大师居然是这样的老顽童。
“大师,本王还想问你。”
坐禅大师不住地念了一会儿佛,才又鼓起勇气去看那白布娃娃,然而这回也是连一眼都没有撑住就闭上眼睛道:“阿弥陀佛快拿走吧!这东西极度不祥啊!”
荀臻看了看那白布娃娃,皱起眉道:“不祥么?”他此刻脑海中又出现了那个好看的背影,再度涌上一股不解。
事实证明,坐禅大师的话并不是胡乱说的,没过多久,便有小沙弥慌慌张张地在外禀告:“大师不好了!千年槐树塌了!”
荀臻立刻站起身,惊道:“什么?塌了?”
坐禅大师这才睁开眼睛仔细地瞧了瞧那白布娃娃,叹气道:“时也命也!不过今日倒是庆王的福分。”
荀臻越想越不对劲,他狐疑地看向坐禅大师,开口道:“倘若本王一直在槐树上等着,现在岂不是要随这树一同受伤?”
坐禅大师眨了眨眼睛:“但是贫僧保证,您可以碰见您的红鸾星。”
荀臻捏了捏眉心,忍耐再三才开口道:“大师,本王想问的是,为何本王最近总会无缘无故地疼痛!”
坐禅大师白胡子吹了吹,笑眯眯地道:“这个嘛!时候到了,王爷自然会知晓因由的。”
荀臻被气走了。
梅亭嘉赶回翠竹居附近时,一张小脸已然是染上些许绯红,她向后瞧了瞧,什么也没瞧见,看来那男子并未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