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何,只是有些心疼罢了。”
……
转日一早,小夫妻二人才刚起床,沈长寄正在笨手笨脚地为夫人梳发。
平筝来传话,华氏带着华二公子上门请罪来了。
沈长寄淡声道:“不见。”
“哎别!别……”
谢汝心里还有点别扭,可华氏于她有恩,亲自登门她不能不见。
“若是为难,打发了他们便是。”沈长寄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你是我的夫人,无需看旁人脸色。”
谢汝“嗯”了声,还是决定见一见。
梳洗完毕,她打算去见客人,可沈长寄把她按下,逼着她吃饱了肚子,才准许她踏出房门。
谢汝匆忙地往前厅走,沈长寄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
“你今日不忙?”
“怕你吃亏。”
二人说着,走到了厅堂门口,这两句对话恰好被屋内的两位来客听到。华氏看了华二公子一眼,后者尴尬地摸了摸脖子。
“沈大人,沈夫人。”华氏身姿曼妙,翩然福礼。
“招待不周,还请魏夫人见谅。”
谢汝笑着还礼,一眼都没分给华氏身后的男子。
华氏朝身后看了看,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华二一眼,又转回来,对着谢汝歉意道:
“我这侄儿被家里人宠坏了,蠢笨又不通世故,他不会说话,有得罪之处,请您宽恕些。”
谢汝还未开口,沈长寄冷漠地开口道:“若非念在他姓华,他早已被本官杀了。”
说完大摇大摆进了厅中。
华氏和华二:“……”
谢汝无奈地扶额,“夫人和公子请坐吧。”
她朝二人伸出手,招待人坐下,那二人都没动弹。
一向优雅斯文的华氏突然绕到华二公子的身后,利落地抬腿,在他膝窝一踹,噗通一声,华二公子跪在了谢汝的面前。
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谢汝:“……”
倒也不至于。
倒是那结结实实的一脚……看不出来,华氏也有两副面孔。
沈长寄坐在上首位,慢悠悠地喝起了茶,见了这小场面,满意地点点头。
“如此,先前的恩怨便一笔勾销了。”他说。
谢汝招呼下人,“快把公子扶起来。”
华氏却摆手,“我这傻侄儿应当如此,还要多谢大人昨夜手下留情,否则我们连登门的机会都没有。“
“魏夫人客气,毕竟你与我夫妻二人有恩。”
谢汝:“……?”
他们在说什么,她怎么听不懂,昨夜怎么了?
一番闹剧之后,众人皆安生地落了座,华二这才有时机正式介绍自己。
他走到厅堂中央,对着谢汝恭恭敬敬地揖手行了个礼。
“沈大人,沈夫人,在下华钰章,在此给您二位赔罪了。当日我见夫人年轻,穿着又似从高门大户之女,便先入为主地认为您和我见过的那些娇小姐一样,只图一时新鲜,而并未将人命放在眼里。”
谢汝听闻至此,有些好奇,“公子先前遇到过这样的人吗?”
华钰章一想起来还有些愤愤不平,“正是!先前遇到过一个尚书家的姑娘,她见我配药材有趣,便央着我教她。我敷衍了她几句,叫她莫要乱来,她不以为意,回去自己研究。后来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自己私自调配起了药方来!”
他情绪激动,被往事气得脸红脖子粗,“还不知从哪找了个病患,把那药方用在病人身上,结果病人当即口吐白沫倒地昏迷,险些救不回来!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只怕这世上就要多了一条冤魂!”
谢汝也沉了脸色,“如此,当真是草菅人命。”
华钰章挥了挥衣袖,站得笔直,“杨泉的《论医》中有云:‘夫医者,非仁爱之士不可托也;非聪明答理不可任也,非廉洁淳良不可信也。’”
他字字铿锵:“我以为,为医者,当有渊博学识,当怀爱人之心,当存坚定意志,若是荆棘满腹,便不配为医者。”
谢汝眼前一亮,抚掌称赞:“说的好!”
她不加掩饰地赞扬,惹得沈长寄看了她好几眼。
她的头偏向沈长寄,小声嘀咕:“此人呆归呆,倒是个品德颇正的良医君子。”
沈长寄:“……”
他不动手色地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攥牢。
谢汝全心全意地与华钰章交谈,越聊越投机,沈长寄捏着她的手缓缓用力,看向华钰章的目光也越来越冷。
旁观了一切的魏夫人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这个侄子,总是奔走在找死的路上。
眼见着首辅大人的脸色越来越黑,手已经开始抚摸腰间的佩剑,魏夫人实在是坐不住了。
她款款起身,走到华钰章的身侧,福了福身子,“妾身与侄儿还有事,便不打扰了。
“嗯?我们还有什么事?”华钰章迷茫道。
华氏:“……”
她面带温柔的微笑,手掐着华钰章的胳膊,只把对方疼得龇牙咧嘴。
沈长寄面色淡淡,“嗯,慢走不送。”
人走后,谢汝无辜地对着沈长寄眨眼睛。
“你又吃醋啦?”
“嗯。”
“哦……”谢汝揉了揉腰,“那你吃吧,我去给孟公子看伤了。”
说着站了起来。
沈长寄脸一黑。
第63章 (三更)手帕。
谢汝扑哧笑了出来, 大着胆子,抬手拍了拍沈老虎的头。
她往外走,“自己待着吧, 昂。”
“……”
“你跟着我作甚?你怕我做对不起你的事?”
谢汝一回头,看到沈长寄一本正经地背着手步步紧跟。
“怎会, 我只是有点想孟茕了。”
“?”
沈长寄:“走吧, 我去看看他死了没。”
??
谢汝似笑非笑, “你这是在怀疑我的医术?”
沈长寄面色一僵,不自在地咳了声。
他讪讪道:“怎会。”
真是多说多错。
走到了跨院门口, 沈长寄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试探道:“你生气了?”
在院里晒太阳的孟玹闻声望了过来。
谢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短促地笑了声,笑得人心里没底。
沈长寄抿了下唇, 片刻的无措后,低声道:“……我爱你。”
“……”
“噗。”
看戏的孟玹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靠在柱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男女,暗自感慨, 年轻真好。
“你!你!闭嘴!”谢汝瞥见孟玹戏谑的目光, 红着脸瞪了沈长寄一眼, 快步进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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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几日,华钰章每日都要来沈府,头几次人刚到府门前, 人就被守门的护卫给赶走了, 来了几次后,沈长寄收敛了醋意,大发慈悲地把人放了进来。
前厅中, 平筝乐不可支,对华二公子打趣道:“旁人对我们首辅大人都是避之不及,你倒好,上赶着找罪受。”
平瑢抱着剑,沉默地站在一旁。
“这位姑娘说错了,在下有事相求,为达我愿,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平筝好奇道:“你来求人啊,那不成了,我们大人不做善事。”
除非能带来同等的惠利,不然单方面的施舍是万万不可能的。
说话间,沈长寄从门外走了进来。
华钰章恭敬地行了一礼,“沈大人安好。”
“嗯。”
他越过众人,走入厅中坐下,径自倒了杯茶喝。
华钰章也不在意对方的冷淡,抻着脖子往外看。
“沈大人,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