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着牙,把几页剧本翻完。
囫囵看完,他心中糟乱,入戏有些困难。面对镜头,说了不到三句就被叫停。
木青:“回去先把台词念明白,考虑清楚自己到底适不适合演戏。”
腾一下起身,椅子被推到一边,贺绪大概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窝囊气,一时冲动,连招呼也不打,拍拍衣领离开,倒真成了“耍大牌”。
三步并作两步,他火急火燎退出房间。
砰一声阖上门,转身欲走,却望见走廊尽头来回徘徊的一抹背影。
有人比他更在意试镜结果。
宁礼闻声回头,见了他,一脸殷切朝这边走来。
贺绪脚步僵住,心里的无名火仿佛瞬间被浇灭了。
她离自己越来越近,他沉了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两秒后毅然背身,推门而入。
再次步入房间,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他大喇喇走向方才的位置,拉开座椅,洒脱坐下,目光紧盯着正欲离场的木青导演。
“抱歉木导,刚才试戏我带了很强的个人情绪,既然被安排成最后一名试镜,想来您对我期望颇高。”他故意加重咬字,软硬兼施,“我知道您不爱用流量演戏,对我也有偏见。但我真诚地期望您一视同仁,拿出面对新人演员时的态度,挖掘最适合的人选。”
木青蹙起两道浓眉,“你想做什么?”
贺绪微躬致意,“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如果看不到一丝变化,我立马走人,不再纠缠。”
思忖片刻,他最终坐回原位。
贺绪舒了口气,重新看了遍剧本。
这一次和先前有了很大不同,简直是极与极的转变。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挫有度的台词,面对镜头,贺绪展现得格外自如。
最难得的是几乎看不出表演痕迹,这是很多成熟演员也达不到的。
现场鸦雀无声,隔了一阵,工作人员交头接耳起来。其余两位评委早就愣了,纷纷望向导演。
木青面色稍霁,“有什么就说。”
编剧:“木导,他的形象最贴角色,而且看得出来,他演得很好、很用心。”
制片人:“从市场反馈来说,贺绪的出演会给片方带来意外惊喜,导演可以再多多斟酌。”
他沉吟一阵,难得松口,“小陈,把最新定稿的剧本给他。”说着望向前方,“给你二十分钟,试试第二十五幕。”
...
宁礼以为试镜已经圆满结束,不知怎么,人出来又退了回去,接着一待就是一小时。等到失去耐心,门从里拉开。
“贺老师,你终于出来了。”她蹲到脚麻,上前迎接,还踉跄了下。
贺绪抓稳她的胳膊,轻笑,“冒冒失失的。”
“结果怎么样?”宁礼一紧张,忘记自己的手腕还在他掌心。
“你猜。”他对上她晶亮的眼。
她不由自主弯起嘴角,“那肯定是好消息了。”
他笑着默认了。
两人相视一笑。
宁礼像是这才缓过神,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兴奋地鼓掌。
“我就知道一定能成,说实话开始还为你捏了好大一把汗,现在看来是操心过了头。”
“你很担心我?”
“当然。”她没多想,一口就答。
走廊上只有二人。
贺绪走在她身后,脸上挂着浅笑,听她一路絮叨。
“一会儿吃过晚饭再回吧。”他在后头提了一句。
宁礼点头说好。
“中餐可以吗?”
“好啊。”
“我知道附近有一家湘菜馆,你应该会喜欢。”
“好。”
“怕被拍到引起麻烦的话,可以直接打包。”
“好。”
“要不要试试跟我交往?”
“好。”她垂首,又抬起,转过身问,“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贺绪:爱就要大声说出来。
第23章
贺绪从小没缺过什么。
跟随家人移居海外,念最好的贵族学校,按个人喜好参加中学足球俱乐部并取得了不错的名次,在同学和老师的欢呼声中盛装出席毕业晚会,顺利完成学业。
假期回国,无意间被星探发掘,基于兴趣放弃了众人眼中难得的高等学府入学机会,留下成为了一名练习生,半年后以Ray的名义出道,一路顺风顺水,几乎没有波折。
23岁的他已经拥有很多,金钱、名利、粉丝的爱护、家人与朋友无条件的支持,尽管需要付出大量的时间精力,有时还可能面对各种维度的阴暗面,但他甘之如饴。
他想得到的用不着费大力气,从前如此,如今也是。
也因这样,他能承受常人不能承受的诱惑。
在他的观念里,恋爱可有可无,并非必修课。人生有很多精彩的际遇,没必要执着在一个毫无关联的人身上。
然而宁礼的出现打破了他的认知。
像第一次接触足球那样,他发现自己抑制不了内心的悸动。
起初毫不在意,慢慢改变认知,不知不觉入了心。
她的很多行为,他都看在眼里,潜移默化开始在意,在意她的情绪以及每一个细节。
就在一个小时前,她朝他走来,表情喜忧参半,情绪的牵动纯粹因他一人,那种被人珍视的感觉他也曾体会过,不过面前是她,好像一切被赋予了某种特殊的含义。
不愿从她脸上看到失望的神色,他决心再试一次。
结果不出所料。
拿下心仪的角色,他心情雀跃,迫不及待想分享给她听。
她走在跟前,走廊上灯光投下,在地面落下一道影子。他看得出神,耳边传来她的细声絮叨,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想得到的欲望太强烈,那句话几乎脱口而出。
见她发愣,他脸上笑意更深,“考虑好了吗?”
...
宁礼还没从震撼中走出来,一脸迷茫盯着他瞧。
一定是出现了幻听。
压下心中的诧异,她看着他疯狂眨眼,“你刚刚说什么?”
贺绪跟着止步,“你问哪一句?”
“就,你说......”
“我说,你要不要和我交往?”他为她补充说明,话一点不含糊。
咚咚咚,她心跳如擂鼓,整个人惊呆了。除了讶异,心头慢慢涌出一丝惧怕。
见她怔在那里,脸色泛白,毫无惊喜可言,贺绪热忱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你什么表情?”一时有些焦躁。
“我,太意外了。”宁礼咽了口唾沫,纠结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
语调越来越弱,下意识否认。然而眼前的人撇开脸,面上浮出一抹可疑的红晕,郑重地点了点头。
“嗯。”
“可你是爱豆。”她急躁起来。
他扭头看她,全然不把这话放在心上。
他问:“爱豆怎么了?”
“爱豆不能谈恋爱,至少你现在不能。”
他太年轻,无论组合还是个人都在事业上升期,少说还能再红五六年。这个阶段谈恋爱不等于自断手脚么?宁礼理解不了。
贺绪却很淡然,“我的私生活不需要经过别人批准。”
话是这么说,可偶像并不好当,身不由己是常事,没人能例外。
她苦口婆心,“那你的队友呢?谁来负责?”
组合向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利益密切相关。
他一步走到她跟前,唇角微弯,“这么说你答应了?”
靠得太近,甚至能闻见到他身上清爽的淡香,宁礼微仰着头,紧张到失语。
然而只被蛊惑到一秒。
她移开视线,默默摇头。
当天晚上,宁礼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境单调,不断重复着几个画面。贺绪的粉丝对她口诛笔伐,甚至追到公司,边群殴边骂。
“丑.逼!”
“臭婊.子!”
“滚啊大妈!离我儿子远一点!”
“我家哥哥能看上你?!你根本配不上他!”
“哥哥一直没变,都怪你这个妖艳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