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皮肤泛红,疹子密集,米粒大小,颜色深红,大部分集中在下半张脸,额头上零星有几颗。
即便如此,一张脸还是俊。
压根没有想象中严重,刚才见他那样还以为是毁容级别,宁礼默默吐槽自己瞎担心。
“食用量少没出大问题,下次可不能再大意。回去多休息,尤其注意饮食。”
医生开了点药,内服外涂,嘱咐他安心休息。
电脑前敲击键盘,打印出单子,医生嘴里絮叨说:“皮肤瘙痒尽量忍着,别去挠它,好得慢,还容易留疤。”
宁礼忍不住插嘴:“请问医生,这种症状多久能消失?”
“快的话三四天,最多一个礼拜。”
她点点头,没想贺绪侧脸瞥她一眼。
宁礼悻悻噤声。
出医院临近正午,宁礼问他需不需要用餐,她好订位置。
贺绪:“算了,先回吧。”
不到两秒,又问:“你会做饭吗?”
她愣了一瞬,紧接着点头:“家常菜还可以。”
他满意地笑。
助理是当牛做马的活儿,宁礼以为艺人没通告,自己也能轻松一些,谁知现在沦落到亲自下厨的地步。
贺绪挑剔,她还得从为数不多的食材上下文章,委实考验厨艺。
他一点也不见外,任她在厨房作为,自己舒舒服服躺沙发上看电影。
“咔”!刀背一下拍上案板上的牛肉,宁礼不情不愿开始了工作。
开放式厨房配有顶级设备,烤箱、陶瓷刀具、餐盘......一件件崭新厨具胜似艺术家的珍藏品,宁礼越用越顺手,菜肴很快出炉。
什锦沙拉、黄油蛤蜊、红烧牛肉,加上一道紫菜蛋花汤,分量刚好。
“挺有卖相。”贺绪走近,点评道。
用餐区靠近墙角,木质长桌配有四张座椅,水晶灯吊在顶上,玻璃瓶里插.着新鲜花束,格调清新。
菜摆放好,宁礼解下围裙,刚到餐桌旁就听他问:“你不给自己准备碗筷?”
额......
“我就不打扰了吧。”她抿嘴讪笑。
贺绪一本正经,“待会儿还有事交给你。”
“......那好吧。”
相对坐下,宁礼盯着对面的人好一阵,才见他慢慢摘下口罩,所以从先前进屋到现在他就一直戴着?形象管理也太认真了吧!
他满脸疹子的样子她也不是没见过。
贺绪摘了口罩,被她直白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独处的环境,面前只有她一人,四周安静得不像话,针落可闻。
空气里仿佛有什么瘙得他发痒,无意识抬起胳膊,触到脸颊的一刹那,啪地一下,她的手搭上他的,几乎握住他半个掌心。
触觉冰凉,手心却是微润。他甚至有种错觉,她的拇指捏住了他的动脉。
宁礼一时情急站起身,扣住他的手。视角问题,两人一俯一仰,一瞬僵住。
白炽灯下,微粒浮沉,她的轮廓愈发清晰。
他怔怔地看她,心上被羽毛挠了一下。
痒,还是痒,可这种痒和之前不同,不知该往哪里挠。
“对不起,我怕你把脸挠破。”她急着道歉,“是医生说的,我也是为你的形象和事业考虑,虽然这年头医美发达......”
“吃饭。”他出言打断她的长篇大论,低头不再看她。
这种情形对两人来说都很陌生,助理能在艺人家里用餐,那得感情好到什么地步。可她没时间操心这些,心头还在懊恼,想揣摩他的脸色,却发现情绪难辨。
饭桌上,贺绪没再说话。
下午,宁礼想要告辞,他仿佛又恢复了精力。
“帮我收拾客厅。”
她总觉得他在记仇,苦于没有证据,只能任劳任怨。
一会儿要她送衣服到楼下干洗,一会儿要她帮忙收集电影资料,再隔一阵,又心血来潮想吃甜点,让她打的去买,这不是折磨人么?
“贺老师你说实话是不是很讨厌我?”她终于忍受不住,站到他面前,直言不讳。
“没有。”他答得干脆。
宁礼无奈,“上回你也这么使唤我。”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他漫不经心看着手头的资料,迟迟没有翻页。
“你之前还把我一个人扔山上。”她委屈嘀咕,两手搅在一处。
提起这事,贺绪无端焦躁,上次是因为自尊心和占有欲作祟,不乐意自己身边的人和季星燃扯上关系,至于这次,他只是单纯想见她。
想见她...想她...
贺绪抬眸,凝视着她,手覆上胸口,感觉到怦怦直跳的心。
很奇怪,他仿佛陷入了某种强烈的情绪,有些许不安,亦有难以言喻的雀跃。
他总觉得,对她的感情有了不同寻常的变化,贺绪不敢深入去想。
没得到回复,宁礼深感纳闷。
接下来的半小时,他没再打扰她,两个人各做各的,保持着沉默。
她不知道的是,他每隔一阵就会打量她一眼,目光黏在她身上,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恰巧一个转身,宁礼捕捉到他投来的视线。
她问他怎么了。
脸上慌张一闪而过,他胡乱扯个理由,问起她上次替人画的漫画。
“叫什么名字?正好无聊,我搜来看看。”
关掉吸尘器,噪音立刻消失。宁礼直起腰,吞吞吐吐起来,“还,还是算了吧。”
“有什么见不得人?”
“也不是。”她习惯性摸了摸头发,抠着指甲,小动作不断。
最终在他的追问下自暴自弃报了作品名——《我与偶像的365天》。
不出所料,果然招来嘲笑。
这是一个粉丝与偶像相恋的故事,偶然相遇,偶然搬家,偶然发现邻居竟是自己的偶像,所有的巧合都融汇其中,狗血中带着点玛丽苏,骗骗小姑娘还行。
她一边拖地一边愤愤地盯着沙发上看漫画看得津津有味的人,心里说不出的郁闷。
有那么多好吐槽的吗?好歹是她的劳动成果!
“你笑什么?”
他的视线从漫画上移开,“原来你这些天就画了这种东西。”说着又乐起来。
吸尘器搁置一旁,她站在离他几步远的茶几边上,叉起腰。
“你有意见?”
“没,只是觉得浪费时间。”他把平板电脑扔一边。
宁礼还想争辩,可到底泄了气,“真那么差吗?”
“没意思。”
“没意思你还看这么起劲?!”
“剧情太俗套。你自己以为呢?”
“就那样吧,作品的受众年龄层本来就小。”
“画面没问题,只是情节经不起推敲,明显编剧不咋样。”他笑着看她,“画这个有劲吗?”
她微微一愣,眼睑下垂,泄露心事。
“与其画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创造自己的故事。“贺绪格外坦诚,“有需要,我可以帮忙。”
他和颜悦色起来,比谁都真诚。那么一双眼睛注视着她,她有一种难得的被认可感。
宁礼想,他大约不讨厌她。
第22章
季星燃最近心情很差,焦虑、抑郁情绪上涌,每次都要缓上许久。靠着药物调节,没有陷入更糟糕的境地。
工作不顺心,私生的事更添堵。
这天驱车回家,他轻易察觉后方跟车,黑色轿车一路尾随,他开快些,对方发动油门跟上,他放缓速度,对方也慢下来,看样子没有离开的打算。
私生问题屡见不鲜,他已经习以为常。转动方向盘,上高架,紧接着提速,引对方不停绕圈,费了好一阵功夫才将人甩开。
尽管如此,心情不见得好。
身体很倦,心也如此,打开家门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漆黑的环境静悄悄的,他拖着倦怠的身体在玄关处换好鞋,一转头灯便亮了。
客厅中央,身着白色裙装的她缓缓向他走来,手上端着一个慕斯蛋糕。
“欢迎回家。”梁诗恬笑容恬静。
他阴郁的脸一下转晴,烦恼如烟,似乎全吹散了。
季星燃走上前,隔着蛋糕,手掌握住她纤细的腰,“今天是我生日?”
她摇头。
“那是你过生?”他故意问她。
她瘪了下嘴,“是我们的两周年纪念日。”
就在这个日子,他们开始正式交往,一晃已经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