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笔书信?你二哥的字迹,你不该不认识。”甜珠十分好奇。
沈浥的字,不是一般人临摹得来的。而他们兄弟熟识,沈洪又聪明,那种情况下,他肯定会十分警惕。如果不是临摹之人的字迹与王爷十分相似,依着沈洪的英勇,不可能会完全相信且一点怀疑都没有。
“说起这件事情,我到现在也觉得奇怪。”沈洪道,“若不是二哥身边的亲信带着信件来,我不可能完全相信。只是刚刚听二哥说,那几个人,都死了。”
“二哥的亲信,都是从小便跟随他的死士,若说叛变,根本不可能。我就奇怪,到底是谁那么有本事,竟然能够指使得了二哥身边的人。事后,却还都一一遇害。”
甜珠想得简单:“会不会是平王殿下?或者是敦郡王。”
“不可能。”沈洪想也没有想,直接否定了甜珠这个答案,“他们都是孤苦无依的孤儿,没有可以让人威胁的把柄。而且,暗卫暗卫,都是藏在暗处。如果不是十分熟悉二哥的人,不可能会知道他们的行踪。更别说,是平王敦郡王那样的政敌了。”
“除非……除非是什么人易容成二哥的样子。”想了想,沈洪觉得还是不大可能,“就算脸可以长得一模一样,但是那些人都是跟随二哥二十年的,光脸长得像,没用。”
说到易容,甜珠忽然想到会易容的青竹。
“王爷,青竹能够易容成郝嬷嬷的样子,又能通过观察郝嬷嬷的一言一行而取而代之。或许,也有别人易容成了您的样子,也未可知。”
沈浥说:“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的话,那就可怕了。”
沈洪道:“二哥常年习武,自小警惕。能够近他身的人,除非是他愿意的,否则人还没靠近,首级怕是就要被取下来了。所以……嫂子,这不可能。”
“所以说……除非是你自己?”甜珠望向沈浥,脑海里忽然间就冒出一个念头来。
她死了后没有投胎去,而是重新回到前世的小时候,再走一辈子。这种荒唐的事情能发生在她身上,那怎么就不能发生在王爷身上呢?
只是,王爷并非像她这样,彻彻底底死了,然后完完全全重生回来。
或许……只是偶尔的时候,前世的楚王附身在王爷身上呢?而等王爷彻底清醒后,那个楚王便走了。
“王爷自己?”洪欣说,“会不会有一种毒,会让人在某个时间神志不清?”
“那又谁能在二哥身上下毒。”沈洪摇摇头,“不会的。”
沈浥一直沉默不言,只略坐了会儿,便起身说:“你们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进宫面圣。”
沈浥怕沈洪夫妻再出事,便让人好好守着两人居住的鸿鹄院。
回去后,甜珠心里总觉得不放心,拉着沈浥问:“王爷,你可还记得,初次相见的时候,你对我说过,梦中总能梦到我。那么,后来还会再梦到吗?现在呢?”
“你和我,想到了一处去。”沈浥在床边坐下,“本王也觉得那件事情蹊跷,起初还以为你是妖女,会什么妖术。后来慢慢的,发现你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再加上不再做那样的梦,也就没再放在心上。”
“如今,也不会再做那样的梦。”沈浥在甜珠腿上拍了下,“你想说什么。”
“我,我没有。”甜珠低着头,将脑袋靠在沈浥胸膛,“王爷,我只是在想,你当初为何会做梦梦到我。这件事情,我当初也是没有当真的,但是现在看来,或许是有别的缘故在。”
甜珠也是有些怕的,怕现在的楚王忽然间哪一天就没有了。而陪在他身边的,是另外一个人。
虽然都是同一个人,但是甜珠觉得还是不一样的。她对前世的那个人,畏惧尊重,或许最后也产生了一丝爱意,但是远远比不上跟现在的这个一起携手患难,共同走来的这些年。
世事无常,她只希望,她可以跟自己的夫君永远都这样过下去。
不管最后是不是他登基为帝,只希望身边有他陪着就好。甜珠有些怕,但是很多事情,她还是不敢说。
“王爷,我想永远都跟你在一起,只跟你一个人在一起。”
“不然呢?你还想跟谁?”沈浥笑着摸她滑嫩的脸,手抱着人,就倒了下去。
第134章
与此同时,敦郡王府内西侧的一个院子里,灯火通明。
一袭白衣的男子负手立在窗前,身后,是一个身穿素衣布袍的年轻男子。白衣男子脸上依旧带着面具,素衣布袍男子则负手在屋内来回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你不是说,他肯定活不成了的吗?现在是怎么回事,人突然就回来了?”
素衣男子终于停住脚步来,面色赤红,脸上似是还带着几分怒气:“你怎么不说话了?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有什么好着急的?左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郡王这般沉不住气,将来如何继承大统?”白衣男子终于转过身来,虽然脸上带着面具,叫人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是他气度雍容,身子挺如雪松,稳如泰山般,只站在那里,就莫名让人觉得可以依靠。
沈泊看了他一眼,终是安静下来。
“人已经带回来了,明天肯定一早得进宫面圣。有他在,德妃的病怕是很快就能好。”
沈泊言语暗含讥讽,他是恨毒了德妃母子的。
王楚不想提德妃,只说:“现在不是还没有进宫?再说,就算进宫面圣了,你也不是走到绝境之地。后面的日子还长,你有什么不能耗的?”
“你说得也对。”沈泊道,“我只是觉得,这回没能够要了他的命,让德妃彻底痛心欲绝,总觉得心中不痛快。”
“你就这么恨德妃?”王楚问,声音轻飘飘的,有些虚无。
沈泊眼睛猩红,瞪向王楚:“就算当初是我母亲害得她失宠于父皇,但是终究没有狠毒到要她命的地步。可是她呢?心计深沉歹毒,不声不响就能害死我母亲,我如何不恨?”
“凡事有因皆有果,她今天害你们母子,也是当初你们母子种下的因。”沈泊欲要辩驳,王楚根本不想再听他翻说这些陈年旧事,只打断道,“好了,不说这些。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沈泊站起身子来,恨恨甩了甩袖子,大步走了出去。
等沈泊离开后,王楚这才轻轻揭开罩在自己脸上的面具。这是一张十分精致的面孔,斜飞入鬓的英眉,天生带着几分煞气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犹如斧头精雕细琢过的一张脸……
王楚将面具搁在桌上,微垂眼眸,只低声说道:“我来了。”
……
第二天一大早,沈浥带着沈洪去面圣,甜珠与洪欣也一道进宫。沈浥沈洪去了沈禄的书房请安,甜珠则怕德妃担心,先带着洪欣去了德妃那里。
德妃听宫人说五皇子跟五皇子妃回来了,此刻人就在宫里,高兴得病一下子就好了。
等甜珠带着洪欣去德妃的栖凤宫的时候,德妃已经穿戴好,正坐在正殿里。看到洪欣,亲自走下来抱住洪欣。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太好了。”德妃激动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打量一番洪欣后,忙问,“小五一切可都还好?现在人是不是去给你们父皇请安了?”
“母妃请放心,五弟好着呢。如果你不放心的话,他一会儿人就来了,到时候您亲自看看。”说着,甜珠走过去扶着德妃道,“您坐下来说话吧,别累着自己。”
“累什么?我好得很呢。我本来没什么病的,还不是因为小五不见了。现在他们两个回来了,我一点问题都没有了,看到你们都好好的,我就非常开心。”
“娘娘您开心,也得好好养着身子。您骗儿媳骗得过去,可是欣儿是懂医术的。要不,让她给您把把脉?”甜珠笑着说。
洪欣也道:“您脸色不是太好,想来是这些日子忧思成疾了。您坐下来,我给您号个脉吧?”
“也好,也好。”德妃见两个儿媳都懂事孝顺,他们两对夫妻又过得和顺,德妃高兴。
德妃坐下来,洪欣半蹲在她旁边号脉。手指在德妃手腕上搭了会儿,才说:“娘娘身子很好,就是以后都要开开心心的,别再忧思烦恼就行。”
德妃说:“如今本宫最后一个心结也解开了,你跟小五都好好的呆在本宫身边,本宫也实在是没什么需要烦心的了。”
甜珠跟洪欣两个一左一右在德妃身边坐下来,洪欣道:“那一会儿您见到殿下,肯定更高兴。”
“是吗?”德妃轻轻眨了下眼睛,脑子里迅速转了一下,忙问,“可是小五他……”
“娘娘,陛下来了。”阿毕匆匆忙忙跑过来行礼,情绪十分激动的样子,“陛下来了,楚王爷跟五皇子殿下都来了。娘娘,五皇子殿下他……他变得好英俊。”
“毒解了?”德妃起身,迫不及待走到宫门口。
才要请安,便被沈禄大笑着扶起来。
“德妃,你瞧瞧看,这是谁。”沈禄指着站在沈浥身边的那个翩翩少年郎。
少年着白色锦袍,面白若玉,气度翩翩,温润儒雅。若论长相,沈浥沈洪两兄弟,沈洪如今这容貌与沈禄年轻的时候更像。
“洪儿?”德妃似是不敢相信,“你真的是洪儿?是我的小五?”
沈洪恭恭敬敬给德妃行跪拜大礼:“孩儿给母妃请安。孩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起来,快起来。”德妃哽咽,捂着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走,进去说话。”沈禄顺便吩咐寿公公说,“你去跟御膳房说一声,中午朕留在栖凤宫,让御膳房多做几道菜送来。”
寿公公高兴领命亲自去办这个差事,德妃也吩咐了自己的小厨房,让煨些汤来。
“小五这是去哪里了?两个月莫名其妙不见了,让娘跟你父皇担心。”德妃一直抓着沈洪的手,片刻不肯松开。
沈浥沈洪兄弟两个昨天已经串好词儿了,所以,沈洪淡定回答说:“都怪孩儿不好,让父皇跟母妃担心了。孩儿快到京城的时候,忽然得到一个消息,原来孩儿身上的毒可以解。孩儿想着,若是能够解了毒再进京城来见父皇母妃,那么父皇跟母妃一定很高兴。”
“这是好事,那你也得捎人送个信回来啊。”德妃道,“你不知道,娘担心你担心得连日睡不好,你父皇也是。你瞧瞧他,为了你的事情,人都憔悴了许多。”
沈洪要下跪请罪,沈禄道:“今天只有父子,没有君臣。你起来。”
“谢父皇。”
沈禄说:“是你父亲错怪了你跟你母亲,没能够好好保护你们。好在现在一切真相大白了,洪儿,父亲会把一切该属于你的东西都给你。朕已经吩咐下去,要封你为燕王。”
燕王是沈禄为王爷时候的封号,现在赐给沈洪,意义还是不一样的。
沈洪谨小慎微惯了,现在忽然受到这样的宠爱,一时间还不能够适应。
沈洪道:“儿臣于江山社稷尚且没有那么大的功劳,实在不敢得这样的封号。”
“你值得。”沈禄心中诸多愧疚,对德妃愧疚,对这个被误会了十五年的儿子更愧疚。
……
沈泊戴孝在身,常常便只呆在府里,不出门。
沈泽因与沈泊关系好,常常来其府里找沈泊。沈泽常常替沈泊抱不平,情绪似乎是比沈泊还有激动。
沈泊待沈泽,利用成分居多。从小开始,其母妃曹氏就告诉他,要与沈泽搞好关系,将来必然会有利用到他的时候。
以前小,沈泊想得也单纯,又与沈泽住在一个院子,年岁也相仿,倒是有些真心。可事情发展到如今这样的地步,他待沈泽,便是毫无兄弟之情。
“老四,曹母妃的死,是我母妃对不起你们。”沈泽暴躁得不行,“你伤心绝望,但是也不能一蹶不振。你说你天天躲在府里头,难道,一辈子都不出去了吗?”
当初陛下要赐死曹妃,沈泊没进宫去求情,沈泽倒是去了几回。为着这件事情,沈泽险些也遭受惩罚。
后来,还是赵王妃陈氏与他大吵,死活不让他再进宫去,他这才没去。
沈泊道:“我在替母妃守孝,自然不能如你一样,还到处玩儿。对了,小五回京了,听说二哥带他进宫去见父皇,还被父皇留在德母妃的栖凤宫用饭,你怎么不去?”
沈泽脸色更是难看,一甩袍子,便在一旁坐下来。
“我去做什么?”沈泽冷笑,“老四你不知道,父皇母妃根本就看不起我。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我去了,不是给人家添乱么。”
沈泊望了他一眼,搁下书本来,轻笑:“怎么会呢?三哥怎么这样想。”
第135章
“怎么不该这样想?老四你自己说句公道话,我母妃是不是待老二小五要比待我好。”
不提这件事情还好,一提这事情,沈泽心中真是有说不完的委屈。说得好听,他也是德妃娘娘所出,但是就算一母同胞出生的皇子,也是分个三六九等的。
很明显,在母妃心里,便只拿老二跟小五当亲儿子待。而他……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老四,你这里有酒吗?”沈泽越想越烦躁,他想喝酒,想一醉方休。
想想心中就不痛快,利用到他的时候,就晓得有他这个儿子在了。用不到他的时候,将他撂在一旁,谁认他是谁?想当初在燕州的时候,母妃为了巩固住二哥的地位,硬逼着他娶一个他根本不喜欢的女子。
在德妃娘娘心里,何曾真的疼爱过他这个儿子?
打从出生开始,他又得到过她那个母亲多少的疼爱跟眷顾?他从小是曹母妃养大的,都说生恩不如养恩大,在他心里,便只有曹母妃待自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