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辞推开谢怀章就忍不住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没吐出来,难受极了。
谢怀章堂堂天子,被吓的手足无措,只能一边高声传召太医,一边轻拍容辞的脊背帮她顺顺气:“阿颜,阿颜你怎么样了?”
容辞喘息着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谢怀章接过彩月捧来的茶盏,小心翼翼的喂了几口给容辞:“好些了么?”
容辞还是说不出话来,只是点了点头。
这时李嬷嬷闻讯赶来,也顾不得礼数,上前来将一颗酸梅子塞进容辞嘴里。
容辞那种反胃的感觉稍稍缓解,边嚼着梅子边问:“这是哪里来的?刚腌好的吗?”
李嬷嬷点了点头:“你这几天胃口都不好,我就去腌了几坛梅子,是开胃用的。”
谢怀章松了口气,道:“嬷嬷费心了......朕已经派人去请了太医,仔细看看阿颜这是怎么了。”
李嬷嬷的神情有些微妙,她掐着指头算了算日子,低声道:“这时候,请太医怕是诊不出什么来......”
说着就去探容辞的脉,过了有一会儿,她的眉头就越挑越高:“呦,看来还真有必要请人来瞧瞧,我这半路出家的假把式,把脉的功夫到底不比人家术业有专攻。
谢怀章便以为容辞是生了什么病,刚要紧张,就正与李嬷嬷望过来的饱含深意的眼神对上了。
那眼神既不焦急也不悲伤,反而是在揶揄中带了掩不住的喜色。
谢怀章一愣,接着不可置信的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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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晋江独发…………
在等太医来的时候,容辞依偎在谢怀章怀里。
耳边是皇帝剧烈跳动的心跳声,一声声的仿佛要将胸腔震碎似的,容辞疑惑的抬头看了一眼脸色发红,隐带紧张神情的丈夫:
“你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是沾染了一点暑气罢了,怎么像是是生了什么绝症......”
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怀章用手飞快的捂住了嘴巴。
“呜......呜呜......”
片刻后才被松开,只听到谢怀章沉声道:“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
容辞被他罕见的严厉吓了一跳,连忙点头靠的更紧去安抚他:“我不说了还不成么,二哥别生气。”
谢怀章搂着她温软又纤细的身子,放缓了语气:“举头三尺有神明,往后这些不吉之言不许再说了。”
容辞点着头却忍不住有些委屈:“你怎么这么凶啊。”
谢怀章捧起她的脸,无比认真道:“抱歉,阿颜,我听不得你任何不好的事,下次再犯,我会比这个还凶。”
谢怀章之前是从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的,可是自从上一次容辞中箭受伤之后,他就开始冥冥中对鬼神之事有了敬畏,后来儿子病重,在他虔诚的拜祭了先祖之后,救命的谷余竟然提前一天回了京,虽然他的理智知道这大概是个巧合,与先祖保佑关系不大,但是心底里未免留了个影子,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因此便对这些事额外上了一份心。
容辞瘪了瘪嘴有些哭笑不得:“好了,我知道了……”
这时李太医到了。
容辞将手腕放于桌上让他诊脉,却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心不在焉的想到了刚才与德妃的对话。
这一次谈话德妃固然可恨,但容辞到底还是个女人,恼恨之余不由自主的便对那传说中让谢怀章对她“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的郭氏起了一点好奇之心。
容辞自己经历过他的关怀爱护,知道那确实可以称得上“无微不至”,那种隐藏在严肃深沉下细腻如水的柔情让任何一个女子来承受或许都做不到无动于衷。
他长相俊美,出身顶顶尊贵,身为储君又爱重妻子,若不是郭氏不明缘由的强硬要求,他甚至可以真的只要她一个。
这样的男人作为夫君实在是挑不出什么毛病,郭氏不动心就算了,人家可能之前就心有所属,或者两个人确确实实性格不合,可是她对谢怀章竟然能下那样的狠手,甚至不顾自己马上唾手可得的皇后之位。这绝对不是什么性格不合就能做出来的。
如果说德妃的恨意还有缘由,那么郭氏这边就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了。
难道真的如福安长公主所言,郭氏当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她的想法正常人无法揣度吗?
不得不说,容辞虽然活了两世,但在感情方面经历的还不够多。她不知道在身为侧妃的钱氏眼中,夫君对正室的那种令她羡慕的出于责任与身份例行公事般的问候,和容辞自己感受到的发自内心的爱意有着怎么天悬地隔的差距。
容辞正百思不得其解,却突然觉得不对——李太医这把脉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吧!把完左手把右手,来来回回摆弄了四五次,这一刻钟都快过去了,还没诊出什么东西来么?
她本不觉得自己生了什么病,所以才这么淡定,可是......瞧这架势,不会真的有什么吧?
容辞心中不免有些惧意,在谢怀章怀中瑟缩了一下,立即被他的发现了。
谢怀章低头温柔吻了吻容辞的发顶,眼睛紧紧的盯着李太医正给容辞把脉的手,口中安慰着:“阿颜别怕,不会有事的......”
李太医双眼紧闭,被皇帝那带着期盼的像烈火一般有如实质的目光盯的额上冒汗,但他到底稳得住,在再三确认绝对不会弄错之后,放下手端端正正的跪在了地上:
“回陛下,皇后娘娘这是喜脉,恭喜陛下、娘娘再得麟儿。”(?′з(′ω`*)?棠(灬?ε?灬)芯(??????ω????)??????最(* ̄3甜?(???ε???)∫?羽(?-_-?)ε?`*)恋(*≧з)(ε≦*)整(* ̄3)(ε ̄*)理(ˊ?ˋ*)?
容辞原本还在担心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突然间整个殿中气氛就是一凝,等她反应过来太医说了什么的时候,几个在房里近身伺候的人,包括李嬷嬷都已经跪在地上,人人眼中都是掩不住的喜色,个个口称恭喜。
谢怀章隐约的猜测和妄念被证实是真的,更是欣喜若狂,他拼命压抑着内心里的激动,像是捧什么易碎的瓷器似的小心翼翼的抱住妻子:“阿颜阿颜......你听见了么?我们要在再一个孩子了!”
在场的都是二人心腹,听到这话在高兴之余不免将头压得低低的,装作不明白皇帝口中的“再”一个孩子是什么意思。
容辞懵懵的被人抱住,谢怀章急切又激动的态度让她渐渐回过神,明白过来这意味着什么。
她在继圆圆之后,居然又要与谢怀章孕育孩儿了……
容辞怔怔的摸了摸平坦的小腹,没有感觉到一点起伏,她刚才也不是不高兴,只是这消息太突然,让她觉得有些突兀且不真实,现在回过神来,虽不像谢怀章这样激动的不能自已,但是心里也不免高兴喜悦。
可她的嘴角刚刚弯起,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先从谢怀章怀中退出来坐直了身子,有些好奇的看向李太医:
“太医,我的孩子现在有多大了?”
她怀圆圆的时候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圆圆在肚子里又格外乖巧,什么反应也没有,懵懵懂懂的到四个月被李嬷嬷发现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就连这都是上一世——对容辞来说起码得是近二十年前的事了,实在想不起自己之前有孕初期是什么样子了。
李太医脸上的笑意一顿,刚刚草草擦干的汗却又冒了出来,他颤颤巍巍的抬起眼,瞄到皇帝陛下那微妙又带着暗示意味的眼神……
李太医登时欲哭无泪。可是又被皇后盯着又不能不回答,眼珠子一转,便说了个讨巧的答案:“回娘娘,您腹中龙胎月份尚小——仅一月左右……”
容辞一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接着便察觉到身边人紧绷的身子似乎松了一点。
就像谢怀章了解容辞一般,容辞也同样对他的一举一动颇为敏感。
李太医刚刚低下头,觉得糊弄过去了,就听见皇后那特有的,像是溪涧山石一般的沁凉声音一字一句的问道:“一个月‘左右’?李太医,你来跟本宫仔细说说——具体到底是‘左’还是‘右’?”
“…………”
夹在帝后之间的太医真的太难了,李太医必须在真话和假话之间选一个。
说实话得罪了皇帝,但有皇后在自然相安无事,可是若说了假话蒙骗的了一时也蒙骗不了一世,皇后身边也有通晓医术的嬷嬷,之后若是知道了实情,皇帝自己都没辙,更何况他只是区区一个太医了......
还不如早些坦白为好......
“......娘娘,一个来月的胎儿,若是医术好还勉强能诊出来,未满一个月的话......是无论如何诊不出来......”
可是问题就在于距离帝后大婚的日子尚还不满一月。
说完李太医就伏在地上,果不其然,殿中安静了有几息的时间,随即头顶就传来了皇后隐含怒意却极力控制音量的声音:“......谢睦,你当时不是说绝不可能怀孕的吗?!”
谢怀章摸了摸鼻子,总是沉静的眼眸中也不禁透出了些报赧,当初确实是他克制不住欲念有意引诱,也确实在情热时为打消心上人的犹豫而夸了海口,说他中了似仙遥的毒,即使容辞体质有异,也决不会这么容易就怀上,这才得偿所愿。
要不怎么说男人在床上的不话可信,虽然他当时确实说的是实情,但若是正常时候,他若有理智就会思考世上无绝对之事,不会向容辞做这么斩钉截铁的承诺,可是当时他的理智早就被□□遮盖的一丝不露,满脑子都是怎么成就好事,又哪里能想的那样周到。
李嬷嬷看着谢怀章堂堂一个皇帝手足无措的样子有些好笑,但看着容辞就要发火,她又怕她怒气伤身,连忙忍着笑意劝道:“娘娘,您暂且不必担心......”
容辞抬头看着李嬷嬷,李嬷嬷底下头在容辞耳边轻声道:“只有在孕最初期,这十天半个月的差距才能察觉,但是之后这点子空档就跟没有一样,到了生产时提前或是推后十来天都是足月,你怕个什么劲儿?”
容辞这才松了口气。
谢怀章见她将要迸发的怒意有熄灭的趋势,便小心的解释道:“这孩子是来的巧了,谷余之前说我们之后再有子嗣的几率会比寻常夫妻小不少,我这才......是我没考虑周到,误导了你......”
容辞知道这不会让人对孩子有什么非议,那点火气也就消散了,况且当初要是自己把持住了,便是谢怀章那哄人的话说到天上去也没用,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
“李太医,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陛下放心,”李太医就差指天发誓了:“皇后今日就是中了暑气,微臣开副消暑的方子便可痊愈,至于其他,还要再过十数日才能确诊。”
谢怀章满意的点点头:“对了,还有一事,皇后既然有孕,那为何前几日还有月事呢,是否有哪里不妥?”
现在容辞的身子如何,谢怀章比她本人还要了解些,因此也就更加敏感。
“陛下放心,这个臣是知道的,此为“盛胎”,有的妇人有孕前三月也会有经水,只是较以往少些,是正常的,娘娘怀......咳、的时候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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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晋江独发
容辞怀孕的事情让谢怀章兴奋异常。
幼年的经历让他对于父子亲情格外渴望,他没有享受过哪怕一天的父爱,就想让自己的孩子没有这种忧愁,十几岁成亲之后就做好了当一个尽责任的父亲的准备,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最后竟然是那种结果。
不止女人,男人到了一定岁数之后也会渴望有血脉传承,作为一个正当盛年的男子,发现自己被发妻下了毒,一辈子都不可能会有自己的孩子,这种打击,痛苦程度甚至超过了同时被废除太子之位的事情,毕竟这事他心里有数,退居燕北不过是积蓄力量,将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可是无嗣却几乎是板上钉钉,再也无法转圜。
他一直殷殷期盼着那个将要降生的孩子,已经注定不会出现了。
在遇到容辞之前,谢怀章表面上初登皇位,大权在握风光无限,其实心里已经为此郁郁许久,甚至心结难解,身体都跟着有些不好,直到容辞的出现才让他对自己无嗣可继的事情渐渐释怀,到后来有了圆圆承欢膝下,两人大婚,他已经是娇妻爱子俱全,再无遗憾了,本不再奢求能再有孩子。
现在容辞竟然再有身孕,不得不说这个消息让谢怀章高兴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想要感谢容辞吧,自己的私库钥匙都在人家手里,送什么礼物都没有意义,只能没过一会儿就问长问短唠叨关怀一番,以宣泄自己的喜悦之情。
容辞虽被他烦的有点头痛,但体谅他的心情,也就无奈的受了这一番过分的紧张和关爱。
这天越来越炎热,好在立政殿中随处摆放冰盆多少能缓解不少。
晚上容辞和谢怀章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容辞近来容易困倦,本已经睡着了,但不多一会儿觉得热又慢慢转醒。
她睁开眼却见原来谢怀章也没有睡,而是正轻手轻脚的低下头靠在容辞的肚子上,他怕将她吵醒,因此格外小心,并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二哥,你在做什么呀?”容辞即使睡眼惺忪,见此情景也忍不住笑了。
谢怀章抬起头与容辞躺在一处,将手掌轻轻贴在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上:“我想听听孩子在你肚子里有没有动静。”
容辞哭笑不得:“这才多点儿大,要等到四五个月才有胎动呢。”
谢怀章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连头一个孩子都是快到生产的时候才碰上的,又哪里能知道怀孕初期是什么样子。
“你怀圆圆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有感觉的?”
容辞仰面躺着,经历了这么多,回忆起当初的事情也不觉得难受了:“好像是快五个月的时候罢,圆圆在肚子里就乖的很,一开始除了口味有一点点变化,和平时也没什么不同,我是直到四个月,身型有了变化才被李嬷嬷发现有了身孕的。”
现在想想,那时圆圆像是在她腹中就有了思想似的,知道若是被母亲早些发现自己的存在,恐怕就无法存活,因此才那样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