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卿九思乖乖点头,抹了眼泪又抬眸,直直盯着谢凛,说:“你一定要帮我把阿远找到好不好?”
“阿远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若是阿远……没、没了,清明节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爹娘了。”
“好不好?求求你了谢凛。”
黑暗中,忽明忽灭的烛火下,谢凛喉结上下滚动,愈来愈急促,最后倾身在她嫣红的唇瓣上一碰,一发不可收拾。
卿九思回了屋子脸颊还发烫,波光流转的盯着承尘,还好是及时收住了。谢凛答应了,她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他给她细细分析了情况,阿远这绝不是意外,定是蓄意为之,既然如此,就不可能让阿远有生命危险。
正等着这边慌乱才现身谈条件……
可一天,两天,五天,七天……都过去了,阿远还是没有一丁点消息传来,什么都没有,好像凭空消失了般,就连谢凛都找不出来一点线索,卿九思等不起了,日日以泪洗面,都过去这么久了,阿远,阿远还活着吗。
她不敢想。
夜里睡不着,脑子一闭上就梦到阿远被毒打,被折磨,绝望的叫着‘阿姐,阿姐,你为什么还不来救我’。
这段日子卿九思的精神紧绷着,一个不小心就会崩溃,翁阳大长公主关注着,吩咐了下人一定要顺着,谢凛天天都忙,早出晚归。
在卿九思心里,阿远还活着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毕竟过了这么多天了。这日,她决定回一趟将军府,她得跪在爹娘跟前请罪。
她没有保护好阿远。
一到了卿家的祠堂,卿九思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放声大哭,如果可以,她情愿她去死,换阿远活着,长长久久的活着,无忧无虑的活着。
“爹,娘,对不起,卿卿对不起你们,辜负了你们……没有保护好阿远,阿远不见了,我找不到阿远了,求求你们告诉我,阿远到底在哪里?你们都不在了,不在了,留下卿卿一个人怎么办,卿卿来陪你们好不好?”
“……”
祠堂外。春枝和秋雨以及管家婆子都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声,一声比一声悲凉,听得人胆颤心惊。
秋雨一脸担忧,压低声音说:“春枝,我们进去看看吧,若是郡主等会想不通真做出傻事怎么办啊?”
“春枝……”
春枝也怕,皱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这段日子卿九思过得人不人,鬼不鬼,他们这些做贴身丫鬟的又能好到哪儿去,谁不是脸色苍白得没血色,眼睛浮肿,酸涩又难受,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小少爷就是郡主的命。
如今除了小少爷回来,谁能救得了郡主。
管家婆子是看着卿九思和卿远长大的,打小没了爹娘就让她心疼得不行,如今卿远又出了这事,老天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不能眷顾下这卿家。
她问:“郡主这是好几日没睡过觉了吧?”方才卿九思进来,那里像个如花般年纪正备嫁的女子,一脸的沧桑,给人颓废的感觉,更像是一颗枯树,水分被抽干了,如行尸走肉般。
秋雨回:“是啊,郡主眼睛一闭上就会做噩梦,哪里能睡,很多时候都是疲惫得晕过去了才能歇歇。”
“不如给郡主喝喝酒吧,俗话说一醉解千愁,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也能让她好好休息一番,这样下去可不行。”片刻,管家婆子提议道。
闻言,秋雨眼睛一亮,“这法子好。”
春枝没回答,但皱着的眉头稍稍松了松。如今能有法子让郡主歇歇是最好不过的了。
卿九思可以说从未沾过酒,宴会上也最多是浅浅抿一口,而且是果酒,无伤大雅,这一刻几杯就倒了。
春枝和秋雨见了,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喜色,接着给卿九思洗身子,更衣,目的就是让她能好好睡一觉。
这些天她太累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乌云密布,不一会儿‘轰隆’一声,大雨袭来。
谢凛回了府才听说卿九思来了将军府,这些日子他为了卿远的事也四处奔波,却硬是一点线索都没找出来,如此一来,可见暗中的人做了十足的把握,他猜测是他国的人,很有可能是大梁。
前些日子大梁人潜入京城,什么不规矩的动作都没有,只是找人,他就没放在心上,若是他们找的人正好是卿远。
那可就巧了。若真是这样也好,卿远不仅没有生命危险,还被人好好侍候着。
但这事还没证据,他也不好跟卿九思讲。最好的方法就是去一趟大梁,那就什么都真相大白了。
将军府很冷清,就只有管家两口子,几个小厮和丫鬟婆子,也没什么束缚,这天下暴雨,早就回房了。管家出来有事,正好看到这边有人,一看是尊贵的都督大人,连忙将人带着去了卿九思的闺阁。
春枝和秋雨见了,秋雨挺怕谢凛的,脚步不自觉后退。稍微稳重一点的春枝只好站出来,眸子微垂,毕恭毕敬的说:“大人,郡主刚刚睡下了。”
谢凛淡淡“嗯”了声,大步进去,拉开蚊帐,卿九思穿着里衣,身子单薄,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下越发瘦了,此刻睡得并不好,脸红扑扑的,眉头微微拧着,嘴里还呓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过想也知道,应当是睡梦中还担心着卿远。
片刻,他倾身将人抱在怀里,接着把大氅扯过来包裹着她,小小的一个,像极了只温顺黏人的猫咪。
春枝和秋雨见了蠕了蠕唇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还是管家颤颤巍巍的说:“都、都督大人是要带郡主回去吗?”其实他想说的是,这天也暗了,雨又下得这般大,郡主睡得也香,何必折腾呢。
但他不敢说这话啊。
谢凛额首,算是回应了,而后加快步伐上了马车。
马车里。
卿九思做了一个很可怕很可怕的梦,梦到卿远被人用绳子绑着,被人用鞭子使劲的抽,抽得皮开肉绽,接着还泼盐水,阿远痛苦的叫出声来……
她又心疼又气,直接将人拉过来,一脚踹过去,翻身而上,接着手打脚踢,还上嘴咬,阿远是她捧在手掌心的弟弟,居然被人这么折磨,她卿九思就是死也要为阿远讨个公道。
谢凛懵了。
在马车上才闻到卿九思身上有酒味,一再追问身边两丫鬟才说了实话,说什么为了让她能好好睡一觉才出此下策。
这明显治标不治本。回了府,第一件事就是吩咐下人去熬醒酒汤来,从未吃酒的人吃了身子会很难受。
谢凛是知道的,所以连忙给卿九思喂醒酒汤,突然人眼睛一睁,接着被推倒在床榻上,欺身而上,拳打脚踢,一点也没手下留情,那眼神像是要把他吃了样,嘴里还嚷嚷着‘我让你欺负阿远,我让你打阿远,我咬死你……’
眼睛,脸,嘴,下巴,脖子,喉结……或轻或重,一个都没放过,谢凛想说,这不是咬,是折磨啊。
喝酒误人啊。
不过倒也别有一番风情,不然哪能看见这一面的卿九思。谢凛正准备捉住卿九思四处点火的手,没料到人反应这么大。
喝醉了的人哪还知道什么男女有别,越来越往下,是个男人都怕是招架不住……
片刻,满室旖旎。
最后不得不感叹一句:
——酒啊,真的能让人无比疯狂!
第43章 大梁
一觉醒来, 日上三竿,身子像是去上过七天七夜的战场般,酸痛乏力, 解开衣裳,脖子, 胸口,腿上, 无一处不是青青紫紫, 像是被虫子咬过般,卿九思用手拍了拍酸胀的脑袋, 脑子忽地闪过一些画面,谢凛他……
谢凛他!!!怎么能这样!还在阿远不见的关键时刻,简直不是人。
脑子里又闪过一些画面。
是她,热情又主动,谢凛难耐, 目光灼灼,咽口水的样子以及那声音再度重现, 不得已才反客为主……
卿九思的脸“噌”地下就烧起来了。
天啦。
她怎么可能会这样, 她还怎么见人,最主要的是往后怎么面对谢凛。阿远生死不明, 作为长姐的她发生这种事太不知廉耻了。
“郡主,漱漱口。”春枝将漱口水递到卿九思跟前,轻声唤。
昨儿个发生了什么事,她跟秋雨一清二楚, 就算在外面也听得面红耳赤,太激烈了。都督大人常年练武,那身板绝不是郡主能承受得了的,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此起彼伏,直到天快亮了才慢慢听不到了。
郡主和都督大人虽说早已定亲,婚期也近了,但终归还差几日及笄,郡主又是初次,都督大人也不怜惜下,春枝抬眸看了眼,心疼的说:“郡主,等会儿去桶里泡泡,松松乏吧。”
闻言,卿九思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春枝和秋雨,更是羞愧,不过在两人跟前也没秘密,缓了一下说:“春枝,我、我跟谢凛……”
“郡主不必多想,你跟大人婚期临近,早晚都会发生的。”春枝敛眸,平静的抚慰道。
也是。
不过昨儿个太豪放了,也不知谢凛会怎么想。忽地,卿九思问:“谢凛呢?”
春枝:“大人辰时便出府了。”
卿九思缓慢的“哦”了一声。
接着起身,没想到腿软,又闹了个大红脸,还是在自个的丫鬟跟前,心里不由对谢凛的怨念更深了。
卿九思洗了身子后确实舒服多了,喝了小碗粥后靠在软塌上昏昏沉沉,不知何时睡着了。再度睁眼,就看到放大版的谢凛。
怔住。
谢凛知道,昨儿个累着她了,又是初次,心里本来是有一杆秤衡量的,可后头没控制住,这不,火急火燎把事情办完后就匆匆回府了,听丫鬟说睡了一天,也没吃什么东西,顿时心疼得不行。
“还疼吗?”谢凛整个人越发温柔了,见卿九思扯过被褥背对着他,扯都扯不掉,想必是又疼又生气。
他不由唇角一弯,又道:“那你再睡会儿,我去找太医问问如何能缓解?”
话落,卿九思翻身过来,恼怒的盯着他,“不准去。”这种事还想着拿出去说,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谢凛又重复了一遍:“还疼吗?”
能别提了吗。
卿九思眼神无比幽怨的瞥了他一眼。
顷刻间,两人谁都没说话。谢凛是挺想跟她说话的,可卿九思不想说,准确来说是她不想理谢凛。
在这当口发生这样的事怎么想都堵得慌。
没一会儿,卿九思就以身体不舒服的原因把谢凛赶走了,无论谢凛说什么都不听,还说了明儿个要去松山寺一趟,给卿远祈福,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主要原因还是不知怎么过这个坎,阿远下落不明,她竟然还能鱼水之欢。
当然了,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对谢凛也是个问题。这样一想,很有必要外出一趟。
松山寺便是不二之选,也是十万个真心想为卿远祈福。
两人同房的事自然逃不过翁阳大长公主的眼睛,心里欢喜得不行,同时又担忧,毕竟卿远是卿九思唯一的弟弟了,两人相依为命长大,可想而知,那感情得多浓厚,对于卿九思要去松山寺的事。
她举双手双脚赞成。
还亲自去嘱咐明儿个护送卿九思去松山寺的仆役及车夫,定好好照料少夫人。
卿远能平安回来,卿九思心里就空了,两人成亲,生娃便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这谢府啊,冷静了几十年也该热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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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艳阳天。
天公作美。
不过好景不长,出了府,接着出城门,眼见着离松山寺越来越近了,空中乌云密布,不一会儿大雨倾盆,到了松山寺也不方便,吃了斋饭后卿九思便跟在方丈身后祈福诵经,脑子里除了卿远还是卿远。
一连几个时辰,天都擦黑了,她浑然不知,还是方丈好说歹说才把人给全回去了。
卿九思回了屋子,胃口不佳,吃了几块点头便躺下了,怔怔盯着承尘,阿远怎么样了?阿远到底是被谁掳走了?阿远他、他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