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成才已经输红眼了,总想着下一局翻盘,这么停下来不甘心,就一局又一局,桌面的钱都输干净了,口袋里也没有了,只得转头找陈玉,陈玉此时脸黑得前所未有,就差掀桌子了。
“钱钱钱,我哪有钱?一家老小都指着我,我要是死了呢,都喝西北风去?!”大过年的,“死”都出来了,几个赢大发的弟弟如坐针毡。
他们也没想赢这么狠,可姚成才这个哥哥今天有些运气在身上,挡都挡不住。
三个人中,姚成田赢面小些,到了这个情况,只能他牵头了:“要不今天就到这里,我家里小雨还等着我回去杀鸡呢。”
说着还抽出两张大团结,给姚斌斌和姚浩浩各一张,说是给他们的压岁钱。
其实中午吃年饭时,已经相互给个压岁钱了,姚成田给的是两块,一人一块,姚成才家小儿子不用给,和他家的姚泉泉相抵消了,姚成军和姚成才两兄弟各三个孩子,相互也不用给了。
除掉这二十,姚成田赢得就不多了,所以他也不算赢了就跑。
姚成军赢得最多,粗粗估计都破百了,他和高兰妹今年算是给赵军打工,一个月两人加起来工资就是一百,当然前两天,姚晴天给高兰妹包了一个厚厚的红包,作为经营老店的奖励。
明年开始会改变模式,从养殖场进货,按价拿卤味或是食材,自负盈亏了,所以他们需要起步资金,还需要盖房子,缺钱得很。
所以姚成军没动,也没什么名目给,毕竟两家都是三个孩子,他硬当压岁钱给,不是明摆说姚成才输不起。
虽然姚成才此时的确一副输不起的模样。
姚成道抓着机会,拿着钱溜走了,姚成田大大方方告别回家了,剩姚成军坐在那里承受这大嫂杀人似的眼光。
原本姚成军是准备明天傍晚才回去的,今晚陪着父母守岁,明天新春佳节,按照往年惯例,这一天中午亲叔伯兄弟们会聚在一起吃顿大席。
这会姚水兰伸手抓一颗桌上碟子里的花生都被陈玉不留情面地打了手背,还被骂是饿死鬼投胎,姚成军啥想法都没有了,赢的钱也打算一分不还了。
族里,姚成军爷爷辈分的老人还有三位,虽然不是嫡亲叔伯却也算比较近的亲族,姚成军父辈的那一群都会在年饭后拎瓶酒或是两斤糖去看望老人,姚父姚母便是分开去了,一下午都没回来,肯定是坐在哪家唠起嗑来了。
姚成军收好钱,出门去找两老了,他怕再呆下去,不能保证不和姚成才夫妻吵起来。
不想等姚成军带着两老回来时,姚水兰脸上有了一个明晃晃的巴掌印,委委屈屈地在姚成田家里窝着。
第118章
姚成军忍着怒火, 细问之下才知道是他离开后,陈玉和姚成才打起来了,忙乱中姚水兰被陈玉挥了一耳刮子。
听说这会, 陈玉已经回娘家去了,个孩子连还在喝奶的小儿子都没带。
姚水兰这一年养得很精心, 那红红的印子在白嫩的脸上显得触目惊心,姚成军又想起去年过年时, 他媳妇被大哥打了耳光,他没有打回去,小妹骂他是死人的话。
想到这里, 姚成军跑到西边屋里,当着姚成才的面,甩了姚斌斌一耳光,然后在孩子震天响的哭声中和姚父、姚母斥责声中,推了自行车出来,将姚水兰抱上车, 骑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此时姚晴天他们也在打牌,赵军要带孩子, 也不感兴趣,姚晴天、吴薇、高兰妹缺一便喊了养殖厂里一位年轻的技术员组成局。
和村里各处的牌桌不一样, 他们纯粹为了娱乐,不赌钱,赌贴纸条,谁输了就在谁脸上贴一张。
姚晴天顺道还说了一声, 赌钱十赌九输,赌徒的下场好一点妻离子散,严重的家破人亡, 他们养殖场里工作的员工,打牌可以,不许赌钱,谁在养殖场里赌钱谁就会被驱逐出去。
姚晴天也是未雨绸缪,如今住在这边的也就两个技术员,加上几位老人,其与工人,上工的时候又忙又累,下工就各回各家了,暂时组牌局很难组合起来,但是翻过年,厂房那边会有许多新的设备过来,到时候技术员也好,常驻工人也好都会增加,人多了是非就多,最容易发生的就是聚在一起打牌,赌点小钱。
可赌这个东西,一旦粘上了就没有大小之分,在外面她管不着,在他们养殖场她就不允许出现赌钱的事情。
高兰妹这时还不知道姚成军在老家赌钱了,一脸认同地附和,还说了几个她听说过得因为赌钱欠一屁股债,一到年边就出去躲债不敢在家过年的例子。
吴薇也只大概能听懂这边的话,打牌规则都搞不太清楚,她婆婆坐在她边上教她,高兰妹和姚晴天以前都没打过,但是规则还是知道的,姚晴天因为做生意多少练出本事,加上有赵军在边上,赵军虽然也没打过扑克牌,但是耐不住他聪明,还会算牌,所以到后面姚晴天输得就很少。
高兰妹和吴薇脸上已经贴满没有空位了,开始往各自的孩子脸上贴。
赵军开始抱着闺女坐在姚晴天边上看牌时脸上也被贴了一张,赵昕悦看见后,很是新奇,不停地伸手去拽,还往嘴里塞时,赵军便抱着闺女起身到处晃悠去了。
他们没有打太久,吴薇是孕妇,好长时间坐着,需要起来活动活动身子骨,姚晴天看着时间差不多就说散了,正好赵昕悦在闹困,需要先喂饱,这样下午才睡得踏实。
他们一家口回自己屋了,一直到临近傍晚赵昕悦睡饱了,才从楼上下来,下来过后见姚成军回来了,姚晴天也没多问,不过看到姚水兰脸上有还没有彻底消退的巴掌印很是吃惊。
高兰妹便将前因后果都同姚晴天说了。
原本高兰妹见了女儿的模样也是怒火中烧,但是听说姚成军打牌赢了一百多块钱,还是从姚成才手上赢的,为着这一百多块钱,一向和睦的姚成才和陈玉还打架了,这才觉得解气,甚至心里暗暗高兴,姚水兰受伤这事也就不那么生气了。
姚晴天听了却是直皱眉头,心里也叹息,到底是目光短浅,也是穷苦日子过惯了,一百多块钱就能让她这二嫂什么原则都忘了。
“我先前说赌钱沾染不得,二嫂你也不是没听过这些事,怎么到自己身上就糊涂了?”
高兰妹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我也说你二哥了,他保证以后不打钱的。”高兰妹没说出口的是她实在是有些高兴,一百多块钱呢,陈玉怕现在都吐血了,她只要想到这个心里就乐呵。
姚晴天嗤笑:“这事就和男人出轨似的,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无数,嘴上说得再好听都不管用,顶多背着你罢了。”
高兰妹一头雾水:“什么叫出轨?”
“就是男人在外面乱搞,特别是有点钱开过禁的,真上瘾了,千防万赌都是没有用的。”
别看姚成军老实巴交,长得也是几个兄弟中最差的,反而个妯娌中高兰妹是最漂亮的,但是高兰妹却一直很自卑,无他,因为她只生了个闺女。
从小被灌输的概念,没生儿子的高兰妹在姚家很难站直腰板。
所以一听说男人在外面乱搞的事,高兰妹首先想到的是她没有生儿子,以前姚成军肯定不会生出什么外心,可现在两人手上不是宽裕了些吗?
姚晴天一看高兰妹那样子就知道她相岔了,不过她也没去矫正,反而继续煽风点火。
“你们家钱是谁管?我跟你说,眼看着计划生育政策就落实到这边了,你为着水兰她们个也要把钱看紧了,大钱不要让二哥沾手。我二哥那个人说好听点是传统说不好听点就是愚昧,骨子里根深蒂固重男轻女思想,指不定他有钱了人就飘了,想方设法生个儿子出来。”
姚晴天还知道虽然高兰妹嘴上也说过不生了,但是心里是有想法的,无奈生双胞胎过后,她落下来严重的妇科病,虽然最近开始到医院瞧了,但是拖得太久了,不调理个一两年是没有希望的,可到那时候政策都落地了。
何况他们都有个孩子,好好养好这个孩子比什么都强,姚晴天并不想因为她的原因,使得好好的家最后弄散了。
高兰妹虽然此时心中有了很多想法,却只说:“你二哥不是那样的人?”
“我就问你,二哥这次回去身上拿了多少钱?你知道吗?他赢钱了,你觉得打一打牌无所谓,可万一他这次是输了一百多,你们这个年怎么过?”
高兰妹没吱声,家里钱放在哪里,夫妻两个都知道,没有谁管钱这一说法,需要用自己就开箱子拿,以往都是必须合理的花销,两人从不乱花钱。
这次姚成军带了多少钱在身上她真没问,可光那一提篮东西也值好几十,姚成军没问她自己张罗的,那里面好些是她买给孩子们吃的,也有两样是她给娘家父母买的,想等着过了初六,找机会回去趟。
姚晴天看高兰妹愣住不说话了,叹息着拉她坐下来,继续灌输她的洗脑言论:“我也不是非要挑拨你们的关系,更不是见不得你们好。但是赌和嫖这两样都是乱家之源,这个头不能开。”
“那些因为赌博家破人亡的,难道就没有赌咒发誓不再堵?难道他们就一直输没有赢过?不是,正是因为赢过钱,说不定还赢过大钱,这种钱得来太容易了,太能勾引人上瘾了,才会让人欲罢不能。”
“再有,就是你运气真那么好,一直赢,输钱的那方就能甘心?你看就一百多块钱,陈玉的巴掌就直接甩到水兰脸上来了。
你们好在是离得远了,要是住在一起,今晚能安生?这之后陈玉会不会在你和我二哥看不见的时候,偷偷打水兰姐妹?这打骂还是小的,真输急眼了,你觉得我们那好大嫂什么事能干不出来?”
这么一说,高兰妹简直是醍醐灌顶,她想也知道,现在的陈玉肯定在不停地咒骂他们。要是输赢再大一些,要是真住在一起,陈玉杀人放火都有可能。
想到有人在背后不停地咒骂他们,高兰妹就如坐针毡。
姚晴天继续语重心长道:“不止陈玉,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被人赢走了,赢家得了钱却也得了嫌和怨,甚至是恨,碰到气性小的,两方都将成灾难,赌博场上,从来就没有人能成为真正的赢家!”
姚晴天决定白纸黑字立下规矩,养殖场禁止赌钱不是嘴上说说,她要加到规章制度里去。
并且随着产业越来越大,各种奖惩制度要更详细更完善,想到这里,她觉得明天不能休息了,得提前进入工作状态。
短短一会功夫,对于姚成军赢钱的喜悦一丝不剩了,高兰妹拉着姚晴天的手道:“我知道赵军买了很多烟火炮竹,趁着大伙都在,今晚和明晚都放了,我们好好热闹一下。我们家个孩子还没放过烟花呢,初六晚上要用的,初二我和你二哥上县城去买,把那钱都拿来花掉。”
正好这事上,水兰也受委屈了,那就把钱全部拿出来补偿她受伤的心灵。
姚晴天听了有些意外:“那可是一百多块钱,不心疼?”
要姚晴天自然看不上那一百多块钱,可高兰妹和姚成军不一样,他们夫妻这一年也才存下百多块钱,这还是姚晴天和赵军照顾下存的,他们现在还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
高兰妹慎重地点点头道:“不心疼,赌博赢来的钱那不是钱,是祸害!”
“既然你想清楚了,我自是不会拖你后腿,这样我让赵军给二哥紧紧筋骨,这段时间让他睡到厂房那边值夜班去?”
高兰妹听了,眼睛一亮,她现在看到姚成军也来气,赵军出面是最好了,谁敢不听赵军的话?
“多让他在那边住一段时间,眼不见心不烦,白天有活喊他来做就行了!”
这一年和赵军接触多了,高兰妹才知道原来男人也可以做那样呵护备至、体贴入微的丈夫和父亲。
赵军挣的钱比她见过所有男人挣得的都多,但是来家了,他的家务活一点不少做,孩子更是比姚晴天这个做妈妈的照顾的还多。
和赵军对比起来,姚成军这样的男人真的是让人疼惜不起来。
两个不约而同点点头,不听话的男人需要□□,要不然就到一边呆着去吧。
姑嫂两个谈完心,外面天就黑了,姚成军被喊来厨房烧火,高兰妹开始做晚饭。
中午剩的菜很多,晚上炒两个时蔬就行了,至于其他人已经全部聚齐,跑到南边道场开始第一波燃放烟花了。
开始只有赵军一人去点烟花,大伙只负责看,放了一会,姚晴天发现烟花的引子做得都挺长的,点火的香杆也长,变跃跃欲试往前凑。
赵军便接过赵昕悦,换姚晴天上手,姚晴天放成功一个后,发现自己燃放的似乎更好看,笑得很开心,还吆喝姚水兰也来放。
姚水兰胆子大得很,脸上的印子也消退了,眼中笑盈盈的,也没有因为下午的事留下什么阴影,姚晴天彻底放心了。
第119章
烟花不停地在空中盛放, 炫彩多姿,很漂亮,姚水兰笑得很开心, 姚晴天也像个孩子似的玩得很疯。
上辈子,姚家兄妹四人,她死了, 姚成军因为夏小雨走了人也废了,姚成才搜刮了姚家几乎所有的财产后一家迁居到城里去了,因为家中那几间房子等于都留给了姚成军一家, 所以他们要负担已经年迈的姚父姚母以及无人管的姚泉泉的消费。
种地为生, 其实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也不一定就有好收成, 这主要还要看老天赏不赏饭吃,姚晴天记得那一二十年中, 老家发过两次洪涝灾害,也有几年干旱,土地龟裂,一个夏天都在排队等机子灌溉, 还发生过虫害, 连年欠收。
姚水兰一直在村里上学,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她上学之余还要照顾弟弟妹妹, 还要干家务活, 甚至农忙时得去地里干活,最后因为成绩一般,上完初中就拿着刚刚办好的身份证南下打工了。
那时候村里结伴出去打工的女孩子非常多,大多进了服装厂,从学徒开始, 一点点学踩缝纫机,学个两三年,而后成了有技术的师傅,倒也挺好,可姚水兰为了拿高工资直接进了一家皮鞋厂,不用长期做学徒,因为鞋厂环境不好,只要愿意留下来就是正式工。
最后的情况姚晴天就不不得而知了,只是见姚水兰比同龄的孩子显老很多。
养姚父姚母,那也是姚成军夫妻的责任,可不是姚水兰的,她更没有责任养姚泉泉,最后却都扛在她身上。
姚晴天心里清楚,养了那么多年,没有儿子的姚成军大概把姚泉泉这个侄子当他自己儿子养了,所以亲生的女儿都要靠后站了。
如今姚晴天已经快两年没回过村了,但是她的消息很灵通,她想夏小雨这辈子应该不会抛夫弃子离开了。
毕竟幸福也要靠对比的,边上陈玉如今日子过得鸡飞狗跳的,夏小雨必然是眉开眼笑的,再说她父母都住到姚成田屋里了,还能跑到哪里去?
赵军买的烟花的确多,连着不停地放,半小时过去了还剩一小半,一直到高兰妹烧好晚饭也出来瞅了几眼,然后喊大家进去吃饭大伙才停了继续往外搬的动作。
“剩下明天晚上我们继续!”
姚水兰玩得最疯,后面的烟花几乎都是她放的,这会脸红扑扑的,一脸兴奋地拉着高兰妹的手:“妈妈,我刚刚放的烟花漂亮不漂亮?我厉害吧?”
高兰妹笑着道:
“漂亮,妈妈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烟花,我们水兰如今可厉害了。
剩下的明晚接着放,后天妈妈和爸爸还会去街上买,等初六新娘子接回来,我们继续放!”
几个孩子听了都欢呼起来。
一群人围着茶餐厅里的大圆桌子热热闹闹吃了晚饭,虽然大多数菜是中午烧的,可也比许多人家正经年饭都丰盛许多。
中午姚水兰跟着姚成军回老家了,错过了这边的年饭,这会对着满桌子的菜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姚晴天笑着给她夹了几样她爱吃的。
姚成军还傻呵呵地提议喝点酒,赵军一个眼神飘过去,道:“这几天放假,厂房那边晚上值班的人不够,姐夫辛苦点,晚上过去和刘钊一起值班,酒就不要喝了,工作期间禁止饮酒!”
赵军的话在姚成军这里一直很有威信,所以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便点头同意了,等反应过来,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夜晚,又看着瘦儿吧唧刘钊,有些茫然,先前也没有这一说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