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目的各异,但这三人,已在某种意义上达成了统一战线。
第十九章 蛋形玉坠
又过了几日,眼见胡雍的夫人和小姐就要到达陕西,胡雍每日要去行营办理公事,便嘱托华云给夫人和小姐安排住处等生活一应事件。华云对此能熟的很,细细安排后,又怕下人偷懒,做的不好,便时常出来看管。这日,她刚又管制了一圈,散步竟走至书房周围,华云虽也认字,但平日里却是最讨厌到书房,说是不喜欢里面的笔墨味儿,太重。这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华云实在闲来无事,竟鬼使神差地推开了书房房门,进去观瞧。结果,这一进,却惹来了无数风波。
华云在书房四下看了看,都是些老爷日常看的书,摆放的笔墨纸砚之类的,唯独一个放在书架最高层的精致雕纹盒子却格外显眼。莫不是那胡雍要送给夫人的首饰?天生的嫉妒之心和好奇心油然而生,华云当下便拖过板凳,踩着上去把盒子取了下来。打开一看,竟是一个精美的蛋形玉挂坠儿。其玉质纯正,表面光亮,面上雕有传统的吉祥花样儿,连挂玉坠儿的孔洞处理的也相当精巧,可称得上是巧夺天工的一件精美玉器。华云不看则已,看则欲罢不能,对此玉坠儿是爱不释手。心里则有些埋怨胡雍,天天说只对自己好,夫人来了,还不是照样准备这么好的礼物相赠?可转念又一想,前几日听老爷说已把小姐许配给了那副将周可,莫不是要送给小姐的嫁妆?想到这里,心里也就平衡了些,虽有不舍,但只得再放回盒中。
却不想正要把玉坠儿放回盒中时,却不小心把盒子摔落到了地上。华云赶忙捡起,生怕碰坏了那精致的外盒,老爷送给那挑剔的小姐时再多起争执。左看右看,好歹并没有摔坏,华云这才放了心。华云要把玉坠儿放回盒子时,却见从托玉的黄色锦帕旁露出了信封一角,于是便好奇打开来看。这华云虽不好读书,却是认字,虽然当时学认字只是为了显得自己与众不同,为了更好的攀附权贵。可是,想不到今日却派上了大用场。读罢书信,华云大惊!原来信中写的竟是“如今朝廷欲与西夏议和,并行赏赐,所赐之物会经过陕西秦凤路军营,只要大人能将此玉坠儿混入朝廷赐品中,他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落款是个马字!
华云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马海庆,最近可是时常听老爷提起他的名字。西夏和朝廷接连的几次战争早让朝廷大臣对西夏的态度分为两派,一派主战,一派主和。主战者自不必说,主和者则建议朝廷赏赐西夏,以安其心。定不知这马海庆从哪里又打听到赏赐之物会经过这秦凤路军营,便撺掇着胡大人往赐品里面加东西。朝廷赐下的东西哪个不是好的,就偏偏数着他的玉坠儿了?这马海庆未免也太能钻营,连这机会也不放过。
华云把信折好放回,又把玉坠儿放回原位,把盒子扣上,原封不动的又放回了那书架的最顶层。华云想想信里的话不觉好笑:“他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就凭这个小小的玉坠儿?正想着,突然听到外面有说话声,华云赶忙摆正了座椅,自己则匆忙躲到了屏风后面。
听脚步,进来的是两个人。
“说吧,这里是最安全的了,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人来,我刚才也吩咐过下人一律不得入内了。”这是老爷的声音。
“大人,我们家老爷让我问您一声,上次的礼物您可收好了?”
“你说的是那玉坠儿吧!你们老爷也真是的,还什么飞黄腾达!朝廷真要赏赐那西夏,哪个物件儿不比这玉坠儿值钱?就凭这么个小玩意儿,居然让我冒险把它混入赐品之中?你可知,那朝廷的赐品可是一件件都记录在案的,我这私自往赐品中混入东西,小则无非也就落个借朝廷议和贿赂西夏之名,大了可是有通敌之嫌啊!朝廷和西夏真正议和了倒也罢了,如果还战,我可就是第一号的嫌犯了!如果是件名贵的东西倒也罢了,冒冒险也值,一个玉坠儿!回去告诉你们老爷,这事儿我不做!”
“大人怎知那玉坠儿不是名贵的东西?”
“哼!这你少唬我,玉我可是见多了!”
“大人怎知玉中没有黄金屋?”
“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说那小小的玉坠儿里面还藏着值钱的东西?”
“大人高明!小人正是此意!”
“一个小玉坠儿里面能藏什么啊?莫非是什么金银?什么新鲜玩意儿?”
“那东西,得分人看,有人觉得是万金难求之物,有人则会觉得是无价之宝!”
“哦?”
“大人可知之前这里死了个画家?”
“哦,叫洪义的不是?我之前听人报告过了,说他八年前是去陕西经略安抚司处偷盗兵马分别图的,这跟玉坠儿有什么关系?”原来当日周可查明洪义去陕西经略安抚司的真实目的,并将其禀报秦威后,秦威又立即禀报给了胡雍。
“这关系可大了!大人怎就知这洪义没有得手?”
“你是说他得手了?”
“不仅得手了,而且他后来还去京城呆了八年!”
“他去京城,做什么?”
“同样的事!”
“啊?!你是说他去京城也是为了盗出兵马分布图?这不可能!陕西的兵马分布图还在安抚司!何况朝廷的兵马分布图如果被盗,那些朝廷大臣,包括圣上在内,又哪还可能坐得如此安稳?”
“大人怎知一定是盗?而不是照葫芦画瓢呢?”
“洪义是画家……哦~我明白了,他是照着又复制了一份!……你该不会是想说这玉坠儿里面就是朝廷的兵马分布图吧?”胡雍的嘴已经惊讶的合不拢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如此的推测。
“大人果然高明!马老爷现在人在京城,已打听到确切的消息,朝廷近日就可能下旨赏赐,而赐品会从此处经过,到时可是胡大人最好的机会。老爷因怕大人有疑虑,不肯冒险去放玉坠儿,今日特遣小人来向大人说明一切,请大人务必配合。”
“配合?原来你们一直在利用我!哼!马海庆啊马海庆,你怎敢如此对我!回去告诉他,我不做!”
“大人,您莫要激动!首先,我们家老爷不是在利用您。您想想看,自从您和我们老爷走在一起后,老爷可曾亏待了您一点儿?大人又可曾受到过伤害?现如今,是朝廷要和西夏议和,借朝廷议和之名将兵马分布图送与西夏,岂不更显我大宋朝诚意?”
“话虽如此,可是那西夏拿到兵马分布图哪还有不动兵之理?到时我大宋岂不生灵涂炭,尽归他西夏之手?”
“大人又怎知归西夏之手不好?如今的朝廷腹背受敌,即使不被西夏灭,将来有一天也许会被辽国灭,即使不是辽国,说不定还有哪个更强大的国家会把宋吞灭。大宋朝的命运已定,大人为何不早为自己选择条后路呢?”
“这……”
“大人,不是我威胁您。其实您早已经选择和我们家老爷走一条路了,老爷也早把您的信息都告诉给了西夏人,你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想不帮都不行。您想,如果老爷说把兵马分布图交到了您的手上,而您却没能按计划把它混入赐品送到西夏,西夏人会放过您吗?如果这件事情被朝廷知道了,当今的皇上会放过您吗?该如何选择,大人想必您已经心中有数了吧?”
“唉!”胡雍常叹了口气。“原来你们早就算计我了!也罢也罢!回去告诉你们老爷,我知道了。到时会见机行事的!”
“多谢大人!那小的还有别的事要办,就先行告辞了!”
那人离去,胡雍又拿出那玉坠儿端详了好一阵子,最后叹了口气离开。
这时一直大气不敢出一声的华云才敢从躲藏的屏风后面出来,想不到一个小小的玉坠儿里面,竟然藏着那么大的秘密!
第二十章 华云告密
华云回到房间,紧张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下来。朝廷的兵马分布图!西夏!马海庆!老爷!玉坠!信件!等等这些仿佛在一个瞬间都交织在了一起,她不知自己该如何办了,又或者是什么都不办,只当没这回事发生吗?
幸好,当夜,胡雍也因心事重重,整夜都呆在了书房里,不然华云的惊慌失措准能引起他的注意。华云也整整翻腾了一宿,她终究不是圣人,不可能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怎么办?就任凭老爷把玉坠交给西夏?那以后当她看到大宋被生灵涂炭的场景时是否会后悔?说出去,有谁信?信了,老爷又怎么办?她自己又怎么办?到底该何去何从,华云竟不知了。她甚至开始埋怨起书房来了,简直就是跟她前世有仇,为何偏偏她进去的时候就能看到不该看的,听到不该听的。
秦威!华云又想起了这个令她又爱又恨的人,要告诉他吗?要是告诉他,他会信自己吗?他会为自己的大义灭亲而感动,从而另眼看待自己吗?甚至说接受自己吗?华云迷茫了。
夜为什么会这么长?这么冷?这么黑暗?这么孤单?
好容易熬到了凌晨,华云才稍微睡着一点,可不久又被噩梦惊醒。华云总感觉心里七上八下的,有种不祥的预感。可她也不知道这不祥的预感究竟是什么,如果真是不祥,那这个不祥又会降临到谁的头上呢?
华云原本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只因父亲常年得病,母亲又去的早,为赚点钱给父亲看病,给母亲下葬,她不得不自己卖掉自己,结果几经周转,她最终竟成为了一名女妓。在那风月场上时她虽知道自己并不幸福,倒因每日浑浑噩噩,日子过得快且平淡。遇到胡大人之后,得其为自己赎身,升成了小妾,华云原以为自己找到了归宿,可后来发现还是一样的不幸福,只不过从伺候多个男人转换成了伺候一个男人。直到遇到了秦威,华云只要一想起他,都能满眼含笑。被秦威言辞拒绝后华云也曾恼羞成怒,恨不得要胡大人杀了秦威,以雪她的奇耻大辱,可是在秦威救过她之后,她对秦威的情又被彻底唤起,她知道她爱上了他,为了他,她甚至可以牺牲一切。可最终,她能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又或许什么也得不到呢?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她爱他,她愿意为他去做,这不就够了吗?
华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像完全着了魔一般。在胡大人去行营后,她径直去了书房,并从那精致的盒子里取出了玉坠儿和信件,又急匆匆的出了府门,竟直奔副行营秦威处。
秦威听报说胡大人的妾华云要见他,先是一愣,随即便吩咐不见。结果华云却硬闯进了行营。
此时的秦威刚接到前方作战失败的消息,一见华云硬闯进营中,勃然大怒,命左右来人将她轰出,但华云大声喝道,“秦威,你今日若不听我言,宋朝亡已!”秦威听到此,忙叫从人住手,并问她此话何意。华云示意秦威先屏退了左右,秦威照办。因营中只剩下二人,秦威怕这个女人又故技重施,索性离她远远的,问道:“夫人到底来此处何事?”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夫人自重,这是军营!”
“你也跟其他人一样,打心底里瞧不起我,是不是?”
“夫人,如果没什么事,还是请回吧。再说,胡大人是正行营,您有什么事直接告诉他,让他吩咐我做就是,何必又劳烦夫人亲自跑来一趟?”
“因为我的过去,很多人都看不起我,可是我哪里做错了,当时辗转着卖掉自己,只是为了能给母亲下葬,能给父亲赚点治病的钱!如此而已!后来父亲也病逝了,这个世上我没有一个亲人,你让我一个弱女子怎么生存下去?我选择活着,难道有错吗?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这样?”
“夫人想多了,胡大人对夫人就很好,这里也没有人看不起夫人。”
“胡大人?呵呵,是啊,他是对我不错,我漂亮嘛!可等我哪日也人老珠黄时他还会对我好吗?看看他的夫人就知道了,如果他的夫人不是那名门的闺秀,也许他早就把人给休了!”
“夫人又何苦在此杞人忧天?秦威只是一个副行营,管不得别人的家事的。”
“呵呵,你还是拒我于千里之外。难道我不漂亮吗?”说着,华云眼中已有点点泪花。
“不,夫人很美!”
这是华云第一次听秦威亲口夸她,竟有种不可置信的感觉。“你说……我美?”
“是,如果夫人来军营就是为说个明白,那好,咱们就来说个明白。夫人很美,我也从来没有因为夫人的出身,或者过去而看不起夫人。感谢夫人对在下的倾心,可夫人既是胡大人的夫人,就该遵守妇道,从一而终。人间有道,如何能越道而行之?何况在下一心只为朝廷,也曾立下誓言,西夏一日不宁,我一日不娶。夫人又何必苦苦相逼,既为难了我,也苦了夫人自己?”
“你说的可当真?”
“是,我说的句句真心,还请夫人回去吧。胡大人如果知道你来这里,定会追究的,我不想给夫人添麻烦!”
“你,居然为我着想!”华云感动的眼泪都流了出来。秦威看看,觉得说白了也好,让她从此断了念头,也便不会再来找自己了。
“夫人可还有事?”
“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是我无意偷听到的,马海庆逼胡大人把这玉坠儿混入朝廷要赏赐给西夏的赐品中,送到西夏去。”
“那你给我做什么?”
“信上说的不甚明白,但我清清楚楚的听到,这玉坠儿中有朝廷的兵马分布图!”
“兵马分布图?”秦威心下大惊,之前听周可禀报就说洪义是为兵马分布图而混入的陕西经略安抚司,难道这就是他们的目的所在?把兵马分布图混在赐品里送到西夏?可是朝廷那边对赏赐一事还没下定论,主战一方依然坚持啊?这小小的玉坠儿中真如华云所说能装的下一幅兵马分布图?该不会是这妇人听差了,又或者根本就是自己编来骗自己的吧?
“你不信我?”看着秦威满脸的疑惑,华云说道。“你觉得我是在编造故事骗你,对不对?你在想我前日诱惑你不成,今日竟假借朝廷存亡,出卖丈夫在此骗你,对不对?你难道觉得我不知廉耻竟能到如此地步吗?”
看着华云可怜的表情,秦威心软了下来,可是这毕竟是关乎朝廷大事,不能仅凭一个妇人的一面言辞,就下定论。有个办法,就是把玉劈开,看看里面是否真有华云所说的兵马分布图。
第二十一章 香消玉殒
正当秦威取出刀要劈开那玉坠时,周可却急急的闯入营中,门口的两个守兵也跟了进来,显然他们是没拦住周可。秦威一愣,却也先收起了信和玉坠。因为秦威也听说周可已成为胡大人的乘龙快婿,此事与胡大人有直接关系,即使他相信周可,也难免还要避嫌。
“周可,我不是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擅入营中了吗?”秦威问道。
周可看看一旁眼泪汪汪的华云,又看看手握宝刀的秦威,道:“大人赎罪,只因边关急报,胡大人急召大人过去一趟,属下认为当下以战事最为重要,便不顾大人吩咐,硬闯了进来,与这两个守兵无关。还请大人责罚!”
原来周可自回营中,便听手下人说胡大人的小妾硬闯进了秦行营的军帐,周可当时便心下疑惑,心想这马海庆刚说把兵马分布图给了胡大人,也让人传话来让他配合行事,怎么他的小妾就硬闯行营,莫不是有什么关联!于是便急急去看,走到营帐外就听华云说什么“今日竟假借朝廷存亡,出卖丈夫”,虽听得不是很清,但仍心下大惊,便忙先闯入营中,又见秦威收好了一封信和一个玉坠,心知大事不好。当秦威问他为何不听将令私闯营帐时,这点他倒是事先没有想过,但见秦威面色并不带怒,反而有些踌躇不定,可知并无责怪之意,而且以秦威的性格,如果真见到了兵马分布图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于是便随口编了句边关急报,胡大人急召。周可知道,在秦威眼里,再没有什么比边关的战事更让他上心的了,他如今这么说,合情合理,秦威是定不会怪罪的。
谁知此话一出,秦威虽也十分紧张,但转而又变成了独自思忖,这倒大出周可的意料之外,但由此可以断定,这华云定是跟他说了些什么!于是周可也不自觉的去看那华云,而一直站立一旁的华云此时却正与周可的眼神相对。周可的眼神,令华云顿时一抖,周可?这不是胡大人精心挑选的未来女婿吗?由马海庆推荐,胡大人主动提亲,周可爽口答应的亲事!这个未来女婿,自然是与马海庆和胡大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然凭华云对胡大人的了解,他是万不能把自己的女儿配给一个要出身没出身,要权没权,要钱没钱的普通副将的!说不定他也知道这兵马分布图一事呢?华云虽不敢确定,但听周可讲胡大人急召秦威,刚又与周可那深不可测的眼神相交流,心下想定是这胡大人发现自己偷出了他的命根子,派周可前来杀她了。于是心一横,与其死的不明不白,倒不如自己来个了断,也好提醒一下秦威,让他莫着算计。华云四下一看,见营帐刀架上摆着几把刀,正离她不远,于是她趁二人不注意,当即抽下一把刀来,架在自己粉嫩的脖颈上。秦威待拦时,已经来不及了。秦威对华云道:“夫人,你这是何意?”华云深情的看看秦威,说道:“我道将军英雄,心早所属。被将军拒绝后也曾想治将军于死地。但自那日得将军相救,自此日日不忘将军,唯想和将军共度余生,不想将军却始终认为我是个始乱终弃、红杏出墙的坏女子,拒我于千里之外。今日能听到将军真言,我华云死而无憾了!将军切记,我华云今日所说之事,绝非虚言,我自出营归家也是必死,与其如此,到不如自行了断来的干净。将军保重,记住,切莫相信身边任何人!”说着,华云便看了看周可,然后继续道“望将军能大难不死,在将来的某个时刻,某个地方,将军还能记得妾身,记得华云!”说完华云便用刀摸了脖子。
秦威大骇,赶忙跑过去扶起华云。华云笑了笑,她终于,终于躺在秦威的怀里了,不是最初的拒绝,不是不知情况下的接触,这次,是秦威知道是她的情况下,还主动过来抱住她的,她感觉自己好幸福,只不过,这幸福,转眼即逝,她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见华云自尽身亡,秦威知她所言应非虚。由是心下甚悔。为何就没有相信她,反而让她为此而白白送了性命。他不知道华云最后说的让他莫相信身边任何人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胡大人绝对不会轻易地放过自己,要赶在他们之前,把这玉坠送到经略安抚使韩大人手里,以韩大人的为人,定会主持正义,将胡雍和马海庆一干人等绳之以法的!
事不宜迟,秦威当即吩咐周可和那两个守兵,将华云的尸首送回胡大人府上,自己又看了华云的尸首一眼,转身离营帐而去。
且说胡雍这日在营中左眼皮直跳,心慌发闷,总觉有事,便自回家。进门时得知夫人刚刚出去。胡雍不放心书房里的玉坠,回家便先走至,却见书房门半掩,心下大惊。平日里华云从不过来,更是吩咐过下人不得入内,难道有贼不成?
胡雍箭步进入书房,盒子还在原处,他心下稍安。但是当他取下盒子打开来看时,心中惊恐不言而喻。玉坠和信都不在了。他急急出得书房,问今日谁曾进来过书房,下人说见夫人进去过,但很快又出来了,之后便匆匆的出了门,也没让丫鬟跟着。胡雍忙问之前一日华云可曾也入过书房,下人道确实见华云从书房中出来过,胡雍听下大惊,这时又有人来报见华云去了副行营秦威处,胡雍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不用说,这个贱人定是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将玉坠和信件拿去给秦威了。前几日才刚和秦威因婚姻之事吵翻,秦威若得此铁证,告到经略安抚使处,不用说乌纱了,自己全家老小的性命都难保。这可是通敌叛国啊!要不是最近一直不得意,在经略安抚使和秦威处处处受压抑,他又怎会上马海庆的套,来趟这趟浑水。都怪马海庆,怎么能把自己出卖给了西夏人呢?唉!现在可不是怪谁的时候,得赶快去秦威那里,想办法阻止事情扩大化啊!
可是他一个文官,万一去了被秦威扣住怎么办?对了,周可!马海庆还不是一无是处的,有周可做内应,恐也能保自己万无一失。想到此,胡雍赶忙派人先给周可送给口信,又吩咐备了轿,直奔秦威行营而去。
胡雍到时,却是晚了一步,正见周可和两个守兵拉着一个车子往军营外走。车上显然是躺着个人,却周身盖着白布。胡雍想难道是周可先行一步,杀了秦威?当下心中稍安。结果看看周可的表情,却满脸凝重。
胡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周可答:“大人,请节哀,夫人她,去了!”
“啊!”死的难道说是华云?胡雍赶忙过去揭开了白布,果然还真是华云!只不过原先那美貌的女子,现在却成了一具头发凌乱,面无血色的尸体!
第二十二章 背信弃义
“她怎么会死?”胡雍带有几分怒色问道。
“回大人,夫人是在秦副行营的营帐中自杀的!”其中一个守兵回话道。
“自杀?不可能!秦威呢?叫他滚出来!他竟敢杀死我的爱妾!这个杀人凶手!”开始胡雍还是低声说的,可到了后面几句,胡雍变得越发愤怒了起来,声音也高了八度。经胡雍这一嚷嚷,再加上本身尸体就是从秦威营帐中运出的,军营中很多不明就理的士兵便产生了疑虑。都知今日是华云闯营在前,难道秦副行营真的一怒之下竟把这美貌的行营夫人给杀了?
这时,周可当着全军的面说了句:“是,我亲眼看到是秦副行营杀的夫人!”说完,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守兵。其中一个守兵会意,立即也附和着说:“是,属下也看到了!”此时,军营里的其他士兵一下子炸了锅,开始议论纷纷,另一个守兵见大势已去,仅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掰不过周可,如果他再按照之前的说法说,定会血溅当场,可是他又不愿违背自己的良心说话,无奈,只得默不作声。
“秦威呢?他人在哪里!我要他为夫人偿命!”
“回大人,刚才见副行营大人骑马离营而去了。”这时,另一个士兵出列禀报道。
“什么副行营大人!从现在开始,秦威就是通缉犯,他的副行营位置暂由周可代任!”
“他走了多少时候了?”周可问道那士兵。
士兵回说“走了已有些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