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西美偏生的异相,即便王家财大气粗,到了芳龄三十了,还是无人问津。王西美也因为自己容貌丑陋,所以瞧不得比她漂亮的丫鬟,这才收罗了这一帮丑陋难看的丫鬟来伺候自己。
“定是那两个王八蛋害死了我爹!”王西美甩了一把鼻涕,突然说。
崔吉听到此言,马上走过来问:“王小姐,你知道有人要害你爹?”
王西美以前见过崔吉,知他是长良县令,于是点点头说:“知道。就是郭方瑜和毛义那两个王八蛋。”
黎斯眉头一蹙,毛义,这名字听来熟悉,不就是……
黎斯这边若有所思,那边崔吉已经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郭方瑜、毛义跟王亲修有着不小的矛盾,且都是生意场上的利益冲突。郭方瑜这几年生意走下坡路,去年跟王亲修借了一笔钱进行周转,作为抵押,郭方瑜将自己的五家绸缎庄押给了王亲修。两年后,郭方瑜生意好转,想还钱给王亲修并赎回店铺,谁料王亲修食言,以五分利息跟郭方瑜谈条件,郭方瑜拿不出五分的高利,王亲修就将店铺中的两家私吞。郭方瑜恼羞成怒,不止一次上门质问王亲修,但屡屡被王亲修冷言冷语的相激回去。
毛义则是五年前同王亲修一起做茶运生意,投入了大量财力。但没成想上个月王亲修突然对他说,茶运赔了本,毛义投入的十几万白银也打了水漂,这毛义就死活不干了,也是死缠烂打的来找王亲修理论,但最后都是毛义退让。
轩辕善听出了点道道:“郭方瑜、毛义也是有钱有势的人,怎么会吃了这么大亏就算了。”
“这……”崔吉拉着两人来到僻静处,才讲:“轩辕兄有所不知。这王亲修虽然是一介平民,但他侄子可不一般。他侄子乃是驻扎在长良七十里外雁荡山脚下,大世六大铁营之一雷虎营的主帅——壮武将军朱远,而这朱远更是当今万岁的亲信属下。就因为这层关系,才没有人敢招惹王亲修。”
黎斯望了轩辕善一眼,轩辕善低声重复一句:“雷虎朱远。是他啊。”
第二章 轰轰烈烈娘子军
随后,黎斯、轩辕善跟随崔吉来到大火焚烧后的卧房,一排长房大多已经面无全非,连卧房后面的小半桐香树林也被烧毁,留下了黑色干瘪的树干和树枝。卧房中左侧有一扇窗户正朝向桐香树林,黎斯踱步走到桐香树林,望着被烧毁的树林,无不惋惜说:“小时候我吃过最好吃的水果,就是宿州的桐香油果,汁多肉甜。这二十多年里,我始终没有忘记。”
黎斯没回头,他知道轩辕善定跟在身后,果然轩辕善接口道:“昨晚大火时,就有桐香油果被烧尽时散发的香气,你也闻到了。”
“嗬嗬。”黎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老死头说我的鼻子是他见过最灵敏的鼻子了,比狗鼻子不差。”
黎斯回身欲走,突然在卧房左侧窗下发现了一枚拇指宽度的铁制圆环,像是孩子把玩的某个小玩意。黎斯塞进怀里,同轩辕善离开了树林,两人见到了从大火灰烬里拉出来的尸骸,早已面目全非,只剩部分血肉连着骨架,很快,崔吉安排人手将尸骸送回县衙黑屋子。黎斯在书房里找到了一副王亲修的画像,王亲修相貌平凡,只是鹰隼般的一双眼睛让黎斯印象深刻。
黎斯离开时看到王西美站在王亲修被烧毁的卧房前发呆,嘴里嘟囔着什么,她身旁站着两个身姿高挑的丫鬟,可惜一个丫鬟脸上生有大块黑痣,坑洼不平,另一个则从眼角到下巴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也不知怎样留下的。
回到县衙,崔吉询问黎斯、轩辕善两人对案件的看法,黎斯暂时没什么看法。轩辕善瞧着老友期望的目光,开口说:“先找到郭方瑜和毛义,从他们身上进行调查。”
崔吉于是安排下去,派遣人手寻找毛义和郭方瑜。黎斯离开了县衙,他分明记得,那个毛义曾租住在客栈内。
丑时,阴暗冰冷的石室内他终于从后面一排木架顶上找到了他想要的卷宗,他迫不及待取下,解开卷宗,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人名。人名后面有简单的介绍,住址、年龄、爱好、亲人等等,大部人的名字会在最后面用红墨划一道深深的勾叉,而少数人最后面什么都没有。他目光快速流转,停留在了最后的几个名字中的一个——齐剑。
他将案宗藏在怀里窜出了秘道,从先前进入的柴房小门里钻了出来,再原路离开那几间民居。
他一路狂奔,突然停住了脚步。周围一切变得静寂,他目光四下搜寻,并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辰时,白云山。
他听到了“毒蛇”的声音,是一种危险的声音,像是吐信发出的咝咝声。
“魏独命,你去哪里了。”黄将冷毒的目光盯着魏独命,魏独命将后背对着他:“我去哪里,你无权干涉。”
黄将愣了愣,随即笑说:“也是。方才接到密报,猎物已经从圣城离开,不日就会到达目的地。我们也该动了,希望执行任务的期间你可不要再无故失踪了。否则在主上面前,我不好交代。”
“哼。”魏独命冷哼一声,并没有接话。他悄悄摸了摸胸口,那卷起的弧度如同一根尖锐的针刺着心脏,它是否可以帮助自己找到真相?
长良县衙,这一日多的调查并没有找到郭方瑜同毛义,似乎两人从这世间突然消失了一样。不过找到了另外有用的线索,在王亲修被烧死的当晚,在长良一家青楼里有人证明毛义曾经去过,大概是戌时过后,并有一名叫红桃的姑娘称那晚陪毛义过夜。而王亲修被烧死是在戌时之前,由此就判断从王亲修卧房逃离的人并非是毛义,那很有可能就是郭方瑜了。调查中也发现,郭方瑜剩下的三家绸缎庄在近日被王亲修以不公正的手段一一抢走,这也为郭方瑜一怒之下杀人放火提供了的动机。只是郭、毛两人都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都还不能落实。
从黑屋子仵作那里得来的消息证实,在烧剩下的尸骸腹部和下肢发现了利刃重伤的痕迹,因为下手十分凶狠,所以即便在烧毁的尸骨上也可以辨识出来。这也说明,死者王亲修绝非死于意外火灾,而是有人蓄意谋杀,并残忍的进行了虐待。
黎斯、轩辕善两人同崔吉商量案情时,突然县衙外传来击鼓之声。升堂后走上堂来的竟然是王亲修的女儿,王西美,还有两个丫鬟。
“王小姐,令尊的案子目前还在调查,相信再过几天可……”崔吉望着水缸一样敦实的王西美,说道。
“崔大人,先别说我爹案情进展。我听闻你两天来都没有找到那两个王八蛋,人都找不到,再调查下去岂非就是浪费时间!”王西美掐腰直面县令,打断了崔吉的话。
“的确还没找到郭、毛二人,但他们两个肯定跑不了。”
“废话少说了。”王西美打眼扫了扫衙堂上的几个捕快,老的老,瘦的瘦,不由皱眉说:“就凭这几个人还想找到那两王八蛋?算了,我让圆儿和小清带领你们一起找吧。”
“王小姐,你派人领着我手下捕快找人,于法不合啊。”崔吉连忙摇头。
“好啊。”王西美晃了晃脑袋:“既然大人说于法不合就算了,我只能找我表哥去了,我要好好问问他那里于法合不合。只是他脾气不好,要是知道大人这样慢怠我爹的案子,定然不高兴。”
“壮武将军?”崔吉忙起身,叫道:“慢,慢着。王小姐,就依你的便是。”
“早这般就对了。”王西美满意的走出了县衙。
后堂的轩辕善同黎斯看到了王西美闹公堂的全过程,不由都是苦笑的摇摇头。黎斯说:“这不仅相貌,就连做事说话也是一副标准的母夜叉的模样。”
“总比娇滴滴只会撒娇的好。”轩辕善说。
“嗬嗬。你这话可莫要让你堂妹听到,要不然有你好受。”黎斯打趣道。
“哈哈!哎,我是拿她一点办法没有。”轩辕善若有深意的看着黎斯:“若论来,她唯一能听一人的话,这人你猜是谁。”
黎斯心中一揪,快步出了后堂,只落下一句话:“我可不想知道。”
轩辕善望着黎斯背影,缓步才走了出来。
午时饭后,王西美果然派来了她的两个贴身丫鬟。脸上有黑痣的丫鬟叫做小清,有伤疤的叫做圆儿,这两位都是可眇视不可对视的主,王西美早跟崔吉商量好了,两个丫鬟就陪同捕快在长良县城内搜找郭、毛二人,王西美认定两人都没有离开县城。黎斯索来无事,于是也随着十几名捕快,跟在两个丫鬟屁股后面开始在长良县城的大街小巷里转悠,两个丫鬟盯了黎斯一会儿,知道他是县令请来的神捕,也没拒绝黎斯跟着她们。
黎斯心中也肯定了王西美的判断,郭方瑜的家眷妻儿还都在县城里,而毛义的七十岁老母更是近来沉疴奄奄,说不准何时就撒手而去,这般情况下,黎斯也觉得郭、毛二人定留在县城某个秘密的居所内。
黎斯一边走一边被大街上的百姓指指点点,想来也好笑,自己一群大男人跟在两个容貌丑恶的丫鬟屁股后面,岂非真成了娘子军,黎斯摸着下巴禁不住笑起来。两个丫鬟倒是雷厉风行,也不知道怎么打探到了郭方瑜金屋藏娇的温柔乡,但可惜在温柔乡里没找到郭方瑜,那位娇滴滴的阿娇倒是被吓得不轻。一开门,一脸黑痣、一脸伤疤的两个女人冲了进来,若非是白天,晚上岂非被吓个半死。
在长良县城左转右转了两个时辰,申时过后,两个丫鬟来到县城东郊一家茶楼喝茶休息,黎斯也跟着坐下喝茶。刚喝过二回茶,一旁桌上的黑痣丫鬟小清腾地起身,黎斯顺着她目光看去,在茶楼门口有一个青衣长袍男子快速的闪过,小清对着黎斯说:“是毛义。”
“追。”黎斯也觉得身影有些熟悉,另外一个丫鬟圆儿去了茶楼后面小解还没回来,两人也等不及她回来了,冲出了茶楼,正看到青衣男子一闪身进了青石长街右侧的胡同里。小清脚步如飞跟了进去,黎斯自然也紧跟不放。
小县城的胡同四通八达,明明看到青衣长袍男子进来了,却转来转去就是找不到,黎斯正想转进更深的胡同中,手却被拉住了,耳边传来丫鬟小清的声音:“他没去那边,那是一条死胡同。”
三刻钟后,黎斯和小清失望的从胡同里转了出来,圆儿跟一班捕快正在大街上找他们二人。小清惋惜的对同伴说:“刚看到了毛义,但被他溜走了。”
县衙捕快齐刷刷望向黎斯,黎斯仔细回忆,颔首说:“是毛义。”
“我看他是做贼心虚,凶手一定就是他。”圆儿义愤填膺的说。天快黑了,两个丫鬟第一天率领的娘子军终是无功而返。
黎斯最后忘了一眼走出来的胡同,目中神光闪闪,挪动脚步,跟着大伙离开了青石长街。
第三章 寒鸦惊飞古墓影
两个喝的酩酊大醉的汉子一路踉踉跄跄走来,他们喝的太多了,走进了一片阴气森森的荒地,周围只有几株深绿色的嶙峋大树,一双双碧绿色的眸孔从树顶冷望着两人。
“大强,是不是有些不太对呀。我怎么觉得这不是回家的路呢?”左边稍微瘦小点的汉子发现了不对劲,高大汉子大强不以为意的摇摇手:“看,我说你不行吧……喝多了,这不就是在回家的路上了啊!”
“谁不行,我还能喝……哇!”瘦小汉子拍胸脯逞强,结果吐了出来,强子哈哈大笑:“这就吐了!怎么样,还是你强哥厉害吧。”
瘦小汉子吐了几口,突然拉住强子说:“大强,你看前面是不是跪着一个人。”
“跪着人,你胡说……”强子后半截话被卡在了喉咙里,因为他也看到就在前面不足十丈的地方,跪着一个人。那人低着脑袋一动不动,身前是一座黑色庞大的坟茔。
“坟地,怎么走进坟地了?”强子手心冒汗,同伴颤抖的讲:“这天黑地冷的,突然有个人跪在墓地里,会不会是那个?”
“你这胆小的孬种。我才不信有鬼!瞧我的!”强子借着酒劲上头甩开了同伴,几步走到那人后背,伸手刚想拍他肩膀,倏然,那人仰面倒了下来。脸就冲着强子,脸上眼睛没有了,只有两个血淋淋的血窟窿,嘴巴、鼻子、耳朵里都有黑血流出来……强子吭哧了半天,想跑,却发觉双脚无力。
再看,那人嘴巴一张,两个大肉丸一样的眼珠子从嘴里滚了出来,正滚到强子的脚边,布满鲜血的黑色瞳孔死死盯着强子。
“妈呀!”强子惨烈的大叫一声,昏了过去,不远枯树顶端的寒鸦被惊飞。
这是十二月的第六天,初六,也是进入十二月以后最冷的一天。一大早天空中有了一层薄薄的冷雾,走在雾气里,看到的是对方哈出的热气,还有朦胧模糊的脸。
白珍珠在客栈里闷了几天,今天死磨硬泡跟着轩辕善和黎斯出门了。黎斯并没有再想去娘子军那边,一出客栈门,三人碰见了惊慌失措的长良县令崔吉。崔吉看到三人稍微平静了些,语气焦急说:“轩辕兄,又,又有人死了。”
“在哪里,谁?”轩辕善不禁问。
“长良城外墓地,死的是郭方瑜。”崔吉说完,黎斯和轩辕善的眉头同时抬了抬。
辰时三刻,三人来到了长良县城外的墓地。城外的墓地大致分为了东西两部分,西边是大批普通的墓冢,密密麻麻堆积在一起,坟头耸立。东边则是坐落在一个山头之上的孤零零巨大的坟茔,坟茔前肃立着几面白玉石所雕刻成的墓碑。显而易见,西边是老百姓的坟墓,而东边这占山为王的自是有身份或者有财势的人的祖坟。
白玉墓碑中间一块上书——光苑郡先祖考王贤禄太府君之灵。
墓碑前深深弯腰跪着一人,便是死了的郭方瑜。郭方瑜空洞洞的眼眶瞅着地面,鲜血布满了脸颊,乍看去犹若从地狱爬上来的凶灵恶鬼一般,黎斯也忍不住心中泛起凉意。一旁是发现郭方瑜尸体的两名醉汉,现在酒早被吓醒了,正在跟相关捕快说着发现死尸的经过。强子说完了,两只腿的腿肚子还在转筋,他肯定的又补充了一句话:“我看到……他在笑!没错,没有眼珠子的脸在对着我笑,说不出的恐怖。”强子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黎斯目光深深望着王氏祖坟,轩辕善则瞥去郭方瑜尸体的那边:“七窍流黑血,像是中毒死的。”
“这个等仵作检查过后,再说吧。”黎斯缓缓道。
崔吉安排捕快将郭方瑜的尸体运回了黑屋子,白珍珠小心翼翼的靠在黎斯身后,手轻轻拉住了黎斯的手,黎斯感觉到她手掌冰凉,回头笑了笑说:“早说了让你留在客栈里,你就不听。害怕了?”
“没,才没有。”白珍珠小声说:“又不是没见过死人。”
“像不像?”轩辕善突然开口说。
“嗯?”黎斯不解。
“像不像在王氏祖坟前面忏悔赎罪。”轩辕善嘴角有了一抹说不明的弧度。
“王亲修的案子同郭方瑜有无关系还不定论,说什么都早。我现在关心一件事。”黎斯道。
“什么事?”
“毛义在哪里。”黎斯吐出一句话。
搬抬郭方瑜死尸的捕快突然叫道:“这里有东西。”黎斯等人闻言赶去,发现郭方瑜手里捏着一小块青色的碎衣片。黎斯顺时想到了昨日的青衣长袍男子,是他?
寒鸦陆续的从远处枯树上起飞,似被一阵阵冰寒杀意所感染,枯树尽头缓缓走来两人,两人走得都很慢,但也可以说,每一步走得都无懈可击。没人可以抓住他们松懈的时机偷袭他们,就像是两股寒风肆虐这平静的山谷。
前面有一小片树林,黄将道:“貌似有动静,哼哼,这蘑菇崖上有一伙穷凶极恶的山贼。”
魏独命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默默走他自己的路。
小树林中停着一辆马车,头戴席帽身穿马袍的年轻男子双手都在发抖,车里的娘子询问:“相公,为何又停了?”少妇掀开帘子,却看到自家马车近前有十几个举刀扛枪的莽汉,为首一人是个大光头。
大光头双眼露出凶狠恶光:“嘿嘿,小娘子姿色还不错。这次虽然没多少油水,但抢个压寨夫人也不赖。”
“各位好汉,求求你们放我们走吧。这里,这里全部的钱都给你们……求求你们!”男子哀求,少妇放下了帘子不敢再看,怀里的孩子被话声吵醒,缓缓睁开了紧闭的眼睛。
“大爷今个心情不错,饶你一命。不过这小娘子留下。”光头大汉坏笑着说,身后的一帮手下起哄的大笑不已。年轻男子握紧拳头,举起手里的马鞭咬牙喝道:“你们这群败类,我跟你们拼了!”
男子扬鞭冲向光头大汉,光头大汉眼皮都没抬,撩起一脚将男子踹了个脚朝天,身后又是一阵哄笑。
“兄弟们,随我迎压寨夫人回寨。”光头大汉跨过男子,撩起车帘,手下立即大呼:“迎夫人回寨!”
少妇躲闪光头大汉抓向自己的手臂,怀里的孩子被吓坏大声啼哭了一声,倒把光头大汉吓了一小跳。光头大汉冷笑:“这孩子哭声洪亮,说不定将来能有大出息。不若一起带回寨里去给我做个干儿子。”
“不,别动我的孩子!”少妇用力咬了光头大汉一口,光头大汉怒极,举手扇了少妇一巴掌,孩子哭得更厉害了。
树林里突然有了风,刺骨的很,光头大汉从马车里收回脑袋。树林深处一个身穿玄色长衫的男子步伐缓慢的走来,他的眼神似乎看不到包括光头大汉在内的任何一个山贼,他的语气同样缓慢但像一枚枚冰锥砸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滚!”
只有一个字,简单明了。光头大汉在自己手下人面前被人骂滚,他愣了愣反应过来,忍受着周身的冰寒,他咬牙切齿的回击:“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爷爷今天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啊!”光头大汉怒喝一声,却没敢自己单枪匹马冲上来,挥手喊:“亮点子,扯活!”十几个山贼冲了上去,匍匐在马车前的年轻男人看到了一阵刀光剑影,犀利的白光让他闭了上眼,再睁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所有山贼都瘫倒在地,鲜血染满了他们的身体。
而玄色男子在马车前停住了脚步。
林中风吹开了马车的帘子,玄色男子看到少妇怀里的孩子已经不再哭泣,孩子对着他甜美的笑了一下。
“走,快走。”玄色男子挥了挥手,转身再次消失在了来时林中。男子想起什么,突的大声喊:“谢谢壮士相救,在下平阳徐晋怀,给壮士磕头了!”
徐晋怀跪下“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头,爬上车辕,架着马车冲出了树林。
魏独命清理了玄色长衫上的血迹,黄将三角眼眯了起来:“我以为你不会出手,这事根本同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