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笑了:“反正应该不会是两个一起按,先左后右吧!”
小五点点头,双腿站了起来,只是腰猫着,那架势好像点鞭炮的小孩,准备点着了扭头就跑。我也跟着紧张起来,看着他。然后小五看了我一眼,我骂道:“看啥啊!赶紧按啊!”
小五站了起来,又笑了:“已经按了啊!不过我按的是先右再左。就算我和你对赌一把喽。”
门没有动静,我们想象的警报声也没有响起。我俩都有点儿紧张,不由自主地站到了水池旁边,准备有动静就立马跳下去。空气似乎凝固起来,然后突然间那面墙“咔咔”地响了。小五冲我使了个眼色,我俩都立马下了水,只有头还在外面,盯着那道墙。只听见墙上那门“轰隆隆”地响了,然后由下至上往上移了上去。
我们当时很紧张,眼睛都不敢眨地看着那门后面在慢慢浮现出来的景象。门后面并没有出现我们所害怕看到的武装到牙齿的矮个子日本兵,反而是一条很长的走廊。
我问小五:“咱进不进去?”
小五表情也还严肃,回答我的话却并没有太严肃:“邵德!看来这两个按钮的顺序上,我比你运气好哦!你这趟输给我了。”
我笑笑,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折腾这个,说吧!进不进去?”
面前的小五在我心目中也越发亲切起来,他又爬上台阶,站那门前面往里面看,应该是一条有一两百米的微微朝下倾斜的走廊,两边都有灯,灯光很微弱,只能依稀看出里面似乎没什么危险。
小五说:“不管啦!进去吧!咱这趟差事本来就没人指挥,就看你我的运气了,能摸到哪里是哪里。”
说完小五便往那里面走了进去,我也一咬牙,跟着他往里面走去。大概走了有五分钟,出现了一个拐弯,然后前面变成了往下的台阶。我们互相看了一眼,继续走下去。估摸着应该走了有两三百个台阶,一道中间有缝的大铁门拦在了我们面前。
小五说:“这次又要看我们谁先找到那个按钮了。”
我也笑笑,两个人在大铁门的四处又摸了起来,没有任何发现。猛地,小五一抬头,指着上面叫我:“邵德,看!上面好像有个窗户!”
我一抬头,什么窗户啊,不过是那铁门上面三米左右有一个四方的洞罢了,顶多也就一个饭盆大小。我便打趣道:“你家的窗户就这么大?”
小五说:“应该是个通风口吧!邵德,你蹲下,我站你肩膀爬上去看看。”
我依言蹲下,小五踩上我肩膀,然后我慢慢地站了起来,小五在我肩膀上还踮了踮脚尖,估计是看得有点儿费劲儿。半晌,我低声问道:“能看到啥不?发现了什么说说?”
小五没有吱声,往下弯了起来,我会意,又蹲下去,放他下来。只见小五一张脸雪白,对着我,嘴唇不停颤抖。
我见他这模样,也紧张起来,压低声音说:“小五,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小五闭上眼睛,然后沉默了几秒,再睁开,说:“邵德,我扛你上去吧!你自己看看。”
见小五这模样,我也意识到里面的东西可能非常震撼,小五弯下腰,我踩了上去,然后慢慢地往上升了。隔那洞还有些距离,就感觉得到里面有冷气向我们这边传过来,然后我的视线也到了那小洞,只见里面竟然是一个非常大的、有铁皮顶的军用仓库一般的大厅。如果真用来停飞机,应该可以停下十几个轰炸机。
只是里面并没有飞机,我眼睛看到的最前面,是铁架,几个日本兵在上面来回走着,铁架围绕着仓库一整圈,里面灯光不是很亮。这排气的小孔是在日本兵脚的位置,自然也没人注意到我。
我心里有点儿慌,但还是很认真地往仓库里的东西看去。只见下面排列整齐的都是用水泥砌的格子,密密麻麻的,应该有上千个。格子上面用玻璃盖住,让我当时背上冒了冷汗的是:每个玻璃上面居然都有个人头。
我双腿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再仔细看那些人头,都剃着整齐的小日本式的平头,而且,都是活着的,甚至有个别人还睁着眼,脸上的表情非常痛苦。
我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再往旁边看了看,应该是有上千个人头在这格子上方的玻璃罩上,如果人还是活的,那说明玻璃罩的下面应该是那人的身体。冷不丁地,我注意到视线的最前方有个台子,上面一排格子除了盖子是玻璃的,连那格子也是玻璃的。最上方伸出的人头中间,依稀分辨出,有一个是最近一批被鬼子带走的战俘中的一员,那家伙之前在战俘营就一直是被日军安排单独关着的。而这会儿,他也剃了个整齐的平头,表情痛苦地在那格子里待着。因为他那格子是玻璃的,我清楚地看到他们那一排人的身体在格子里,是被什么水泡着。那水看上去很清澈,很绿,一个个一丝不挂的身体在里面被泡得雪白,甚至还时不时地抽动着。
我感觉胃里一阵翻腾,小五可能感觉到了我的情绪,慢慢往下弯腰下去,然后我从他肩膀上下到地面。小五不说话地看着我,我也没吭声地看着他。两个人都打从心灵深处感觉到一股凉意。
半晌,小五对我说道:“先回去吧!免得那三个猴精的鬼子发现了。”
我重重地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往回走。
再出到石头门外,小五把手举起来,应该又是先右后左地按了那开关。石头门“轰轰”地放了下来。我们还是都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先下水的意思,毕竟下水后再浮出水面,又不能随意地说话,怕鬼子们察觉。沉默了一会儿,猛地我问道:“小五,你刚才在那口子上有没有拍照?”
小五一拍脑袋,说:“唉!惨了!当时吓蒙了,忘记拍照了。”
我便弯腰去石门前,准备去按那小孔里的机关,重新进去一趟。谁知道小五急忙把我的手指从那小孔里拖了出来,说道:“算了吧!赶紧回营地,免得小鬼子半夜起来方便,发现我们不在了。”
我想想也是,然后站起来,说:“那我们今儿个就先过去吧!到时候再走一步算一步。”
小五点点头,把手里的相机又用油纸给包好,然后我俩都下了水,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两人对望了一眼,似乎都很沉重。下了水,往外面游了过去。
游回去比较快,毕竟有方向感。
跟着小五身后往外游,我心里突然间想到个问题:按那机关是小五按的,机关的顺序他给我说是先右后左。可是到我要去按开石门时,小五却突然间那么紧张,把我手拉了出来。那么……那么是不是真正开那机关的顺序,并不是如小五说的先右后左呢?
由不得我再细想,很快我们就已经到了水潭底。小五把竹板重新放上,然后我弄了点儿水草胡乱盖了盖。两人一起蹬腿,浮了上去。定眼往大伙睡的地方看去,好像还是很安静,站岗的那两位,还是靠着那棵树,头歪在一边。
我俩慢慢地游了过去,临到岸边的时候,冷不丁地,我察觉旁边似乎有道目光正注视着我们,我忙一扭头,对着旁边一棵树那边看了过去。只见树上方的树枝里,一道红光闪过,像是一双眼睛,就那么闪了一下。到我再定眼看时,又什么都没有了。联想起白天遇到的鬼东西,心里真有点儿发毛。但在水潭另一边见到的一切,比这白天所遇到的恐怖更让人震撼。于是,便暗骂自己多心,没有多想,上了岸。小五把衣服拿出来,递给我,我们在那草堆边正穿着衣服,背后一个声音响起:“邵长官,伍长官,你们两位大半夜好清闲哦。”
心里自然是咯噔一响,一扭头,松下幸太郎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我们背后,身上军装穿得整齐,正站那儿对着我俩阴着脸。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趁着其他人都还没注意,现在直接下狠手把这鬼子给结果了。想到这儿,我“呼”地站了起来,谁知道小五却一伸手拦在我前面,然后对着松下幸太郎呵呵地笑了:“太君,我和邵长官睡不着,想着白天那玩意儿心里发毛,便下水游了会儿泳。”
松下幸太郎对小五的回答不是很满意,但也还是点了点头,阴着脸说道:“邵德君,开始时我跟你说的话你应该记得吧!好好给我们皇军当差,自然不会亏待你们,否则的话,结果你应该知道的。”
我被小五那么一拦,人也已经冷静了下来,觉得自己实在不够镇定,如果松下早早就发现我们不在了,自然已经叫醒山口信和那大胡子。也就是说,到他发现我们不在睡袋里躺着时,应该已经是我们头浮出水面游回来的时候。于是,我也忙站了起来,对着松下幸太郎弯腰,说道:“松下君,我和伍长官确实只是有点儿睡不着,你知道的,在战俘营咱没那条件,这儿正好有个水潭,就一起下水游了会儿,权当洗个澡。”
松下幸太郎听了,点点头,微微笑了笑,说:“那倒也是,我也是一直琢磨着这事,睡到刚才又醒来,便睡不着了。行了!趁着天还没亮,都还继续睡会儿吧!明天还要辛苦一天,也不知道坂田君安排的后面的队伍,明天能不能找到我们。”
说完松下幸太郎便往其他三个鬼子睡的那边去了。小五和我对视了一眼,眼神中有一点指责我刚才那冲动的意思,但更多的还是赞许。可能他也看出我已经站到鬼子对立的立场。然后他在草里微微地一探,应该是刚才看见松下时,把相机塞了进去吧。
我俩又都钻进了睡袋,小五一低头,马上就睡着了。我也闭上眼,想着还是睡吧,明天还会遇到什么都还不知道。但实际上,又怎么能睡得着呢。于是,很是自然地,今儿个一天的事情,都在我脑海里开始回放。从坂田要我带队进远山开始,到进到林子里,最后到刚刚经历的一切。联想起小五说的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于是,我慢慢有一种异样的害怕,似乎这一切的一切背后,是一个我未知的更大的阴谋,一张巨大的网,把我网在里面。很多很多的线索,目前看来,又都似乎有着一种关联,只是可惜的是,我还不能把这些联系到一起,得出明确的结论。
如果真像小五所说的,三年前的那起战俘逃跑事件也是国民政府方面所安排的,那么,紧跟着战俘在那大雨中追进了远山的杨建以及那十几个中国士兵,其中是不是也有一个如小五般,是接受着国民政府方面任务的人呢?并且,那个被傻子喊着名字的曹正,又是否在那次事件里也是个知情者呢?而最后,就是我,与这个曹正,甚至与现在的我们一样,在这林子里的战俘中的文易雷,三个人之间又是否真有联系呢?我们在同一天出生这一点,是否也是这巨大的网里面,必然需要出现的一个元素呢?
头脑越想越乱,只能自己打住,毕竟我现在所知道的情况,和我所想要参透的秘密之间,还有无法逾越的障碍。
我探头往鬼子睡的方向又看了看,松下应该也已经躺下去了。我淡淡地笑了笑,心想就这么一步步走下去吧,怎么着也算有了目标,并且这目标是我愿意接受的,能为国家付出点儿什么。
冷不丁地,我想起大胡子在松下幸太郎邀我一起到湖边时,对松下幸太郎的那句称呼,当时我没听得很清楚,只听到了是个“下”开头的发音,之后那个发音模模糊糊的,没听清。而这时,我突然想起,似乎当时大胡子对松下幸太郎称呼的发音是:“下桥”,也就是日语的“社长”。
“社长?”这松下幸太郎到底是什么身份呢?他那没有肩章的军装,大胡子和山口信是中尉和少尉,可他俩都对这松下幸太郎那么毕恭毕敬,那这松下幸太郎起码是个少佐以上的军官。日军的编制,一个中队长,也就是少佐。而远山因为机构比较特殊,坂田虽然只是个小队长,可也是个少佐。那如果松下幸太郎也是个少佐,岂不是在这个小小的远山战俘营里,有了两个少佐以上的高级军官?
但大胡子对松下幸太郎的称呼,又是社长……
我感觉到更多的问号在出现。社长……松下……
日本军部背后的大财阀里,其中似乎也有“松下”这个姓氏,难道……
第七章 雷子:无人村庄
我们都趴在那里,盯着下面的村庄。大概有三四十间房子,房子后还有田地,还有绿油油的整齐的农作物。月光冷冷地照着这个小村庄,静得吓人。振振低声说道:“咋这村子没有灯光啊?”
四哥没有扭头,冷冷地看着那村子,说:“你家大半夜还亮着灯?”
“可是也没有狗叫啊?”大鸟喃喃地说道。
四哥没有回答,还是死盯着那村子。半晌,四哥压低声音说道:“我和哑巴摸下去看看什么情况吧。”
海波哥点点头,我那会儿有点儿犯了小心眼:又是他和哑巴过去,大概他们有啥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东西正好有个商量。于是我往前爬了两步,说道:“海波哥,我跟着四哥他们一起下去看看吧。”
四哥明显对我这提议不是很高兴,正要说话,我忙故意插上一句:“哑巴不会说话,有个啥事四哥你也没人商量两句。”
四哥要说的话到了嗓子眼,给生咽了下去,扭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奇怪。然后哑巴在一旁做着手势,意思是说要雷子一起吧。
四哥点点头。然后我们三个就猫着腰,准备下去。背后海波哥和死老头一起说了句:“小心点儿!”
我们仨都回头点了点头。四哥走在最前面,我跟着四哥,哑巴在最后面。那下坡大概有两三百米,有些树木,但都长得不是很高。我们轻手轻脚地往下走着,四哥没有说话,哑巴自然也不会对我说啥——尽管在我心里,他已经不是哑巴了。
很快,我们便摸到了下面那块地。四哥轻声说道:“雷子,跟紧点儿,别添乱。”
我“嗯”了一声,觉得自己也确实很小家子气,毕竟四哥一直对我不错,哑巴也对我挺友好,可我现在却对他们很防备。
四哥猫着身子,一双深陷的眼睛像鹰一样,向四周扫了一圈,然后一挥手,往村口离我们最近的那房子跑去。我和哑巴紧跟着,很快便到了村口那栋泥砖砌成的矮房子一侧。四哥慢慢地走到那房子的窗边,往里看了看。我和哑巴在他背后站着,我忍不住,小声地问道:“里面睡着啥人?”
四哥没有马上回我话,反而是盯着里面看了很久,然后扭头说:“里面鬼影都没一个,炕上压根儿就没人。”
说完四哥直接把窗户推开,翻了进去。
我有点儿害怕,因为这村子在高处看着时,隐隐地透着一点儿诡异,可能也是因为太安静的缘故吧。到看见哑巴也翻了进去,两人也没在里面发出惨叫,我便咬咬牙,也跟着翻了进去。
只见里面是个不小的房间,啥都整整齐齐地摆着,包括炕上的被子,都叠得很规整。四哥用手在被子上摸了摸,说:“奇怪啊!上面连灰都没有,应该是有人每天打扫的啊?”
哑巴也上前摸了摸,然后伸手把炕上垫的被子翻了起来,仔细地看了看,再扭头回来,对着那被子指了指。我和四哥一起上前看,发现那里面垫的棉絮是雪白的,好像新的一样。
我和四哥都愣住了,四哥对哑巴说:“哑巴,你的看法是什么?”
哑巴看了我一眼,然后做了个军人背行李的动作。四哥便抓脑袋,说:“啥意思啊?”
我倒是明白了,再上前看了看那棉絮,再扭头问哑巴:“你的意思是说这是军队的棉絮?”
哑巴点点头。四哥便也走上前来,仔细地打量了那棉絮,然后说道:“别说,还真有点儿像啊!”
哑巴不理我们了,自顾自地走到门口,冲外面的院子偷偷地看了会儿,然后推开门,往院子旁边的厨房走了去。我和四哥便也都走到院子,四处踅摸。院子里也很清洁,门边还挂着辣椒和玉米。哑巴在厨房探出头来,我们便跟了进去,哑巴指着灶台,要我们看。我和四哥探头进去,发现里面还有热气。我用旁边的铁钳拨了拨里面,一点点火星亮了起来。
四哥站在我旁边看着,喃喃地说道:“这儿住的人应该走了不久。”
哑巴点点头。我便站了起来,转身对着茅厕走了过去,心里有些猜测,只是没有凭证罢了。我推开茅厕门,往里面一看,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茅厕里也很干净,完全不像有人长住过的样子。按理说:住了一代或两代人的村庄茅厕,里面应该脏得不堪入目。可那茅厕,非常规整,好像里面的污垢,都是故意摆进去的。
四哥和哑巴也跟着我进到茅厕,见我发愣,四哥问道:“雷子,啥发现,啥想法?说说!”
我扭头看了他俩一眼,他俩的眼神对我很真诚,没有把我当外人看,心里就觉得好受了很多,没有因为之前听到的秘密而对他俩设防了。我指着茅厕坑说道:“四哥!你俩不觉得这茅坑太干净吗?”
四哥盯着看了半晌,说:“雷子,你说得对,哪个人家里几十年屎尿下来,能这么规整呢?”哑巴也在一旁点点头。
四哥便往院子里走去,声音还是不大,说道:“去旁边再看看吧!弄不好只是这户人家出去了,他们家就是爱干净也说不定。”
我和哑巴觉得也对,我们仨慢悠悠地推开了院子的大门,见外面还是那么死静死静的。四哥犹豫了一下,然后直接就往外走去。我和哑巴也跟着走了出去。
村子里还是很静,我们站在那些泥房子中间四处看了看,还真没有一点儿人畜的痕迹。四哥大踏步地直接把旁边一个房子的门推开了,然后走进去。半晌四哥走了出来,说:“也是没人,厨房和茅坑我也看了,都一个鸟样,连被子也一个样,好像都是军被,只是棉絮外的被套不一样罢了。”
我和哑巴也觉着这村子透着古怪,分头随意地在各个房子看了看,结果都是一样。每个房子都有各自的布局和摆设,但灶台都是埋着火星在里面,被子也没有尘土,好像是军被,连茅坑都好像按着标准,里面积着分量差不多的污垢。
我们分开往周围的房子里看了看,最后站在村子中间,互相看着,自然是都没有其他的发现。就那么对眼发了会儿愣,突然哑巴似乎发现了什么,大踏步地朝着村中间的那口井走了过去。四哥也忙跟着跑了上前。
我站后面猛地想起:他俩对话时说起一个什么要找的地方,附近有水源。之前那水潭是水源,而这井岂不也是水源?想到这,我忙跟着他俩,往那水井走了过去。
水井很大,大概直径有一米。这在北方一般的村庄来说,是不太匹配的。哑巴站在水井边,探头往里面看了看,我和四哥也跟着探头,只见里面很深,也黑糊糊的。一般的水井,就算半夜看里面,也总能看见反光。可奇怪的是,这井深到看不见里面的反光。并且,井上面也没有绳子,没有桶,一个孤零零的井口,对着天空。
四哥和哑巴都没有吭声,望着里面。我弯腰,在地上捡了颗小石头,对着里面扔了进去。三人竖着耳朵等着听回音,可等了很久,还是没有回音。
四哥一咬牙,对着哑巴说:“怎么办?要不我双手撑着试试,看能不能爬下去看看?”
哑巴伸手拦住四哥,摇摇头。然后扭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复杂。我当时想着哑巴可能想要张口对我说话了吧?似乎有些想法要直接对我说出口吧?心里便有点儿窃喜。果然,哑巴喉结动了动,嘴巴正要张开,又似乎生咽了下去,眼睛对着我背后望去,并露出他平时那副没有任何表情的神态来。
我立马扭头往我身后看,转身的那一瞬间,猛地又警觉,哑巴和四哥不会是察觉到什么,骗我转身,然后在背后对我动手吧!哑巴白天站海波哥后面抓着那石块的眼神,此刻在我脑海中浮现出来。
当然,这想法也只是闪过罢了。事实也证明是我多想,因为我扭头看到了海波哥和吴球他们五个也已经在村口,向我们走了过来。
振振走在最前面,沉着声说道:“我们见你们在这村子里四处转圈,好像没人一般。我们几个一合计,想着可能是个荒村吧,便下来了。”
吴球便也说道:“是啊!我和海波哥商量了下,说好像也没什么危险,就带着他们三个下来了。”
四哥却摇头,说:“下来了也赶紧跟着我们回去,这村子有些古怪。”
话还没说完,大鸟和振振已经钻进了旁边的一个房子,听见他们在里面哈哈地笑,然后振振端着一口锅跑出来:“嘿嘿!快看咯!还有半锅粥。”
大鸟在振振背后也笑嘻嘻地跑出来,手里不知道在哪里找到几个碗,说:“来来来!哥儿几个开饭开饭!”
吴球自然是猴急猴急地对着振振他们跑了过去。然后四哥在后面低声地吼道:“都给我停下手来!”
振振和大鸟的笑容凝固在那里,大鸟委屈地说道:“四哥,就一口粥,人家喝剩的,不打紧吧?”
吴球吞了口口水,然后对着大鸟骂道:“四哥是怕里面有毒,毒死你个孙子怎么办?”
海波哥点点头,说:“老四想得对,万一有毒呢?”